第四节 紫烟撒着娇说,我只不过为了缓和一下当时的气氛而已。 只可惜最后我还是没有接受。 紫烟说,这致使我们假装分手了好几次呀。 我们开心地笑了,笑得就象是两只兔子。 她吻着我的鼻子说,你那时是个小流氓,身后总是跟着一群小太妹,而且缕教 不改。 我说若不是你生气了,我那种习惯也许会保持到现在呢。 你还记得在动物园发生的事吗? 记得。我说,那几个坏小子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 你把人家的头都打破了,老师问你你还挺有理由。 我说当然。保护妇女儿童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不过那时老师若再敢多说几 句的话,我就弄死他了。 紫烟笑着说吹牛吧你。 中学的生活是美好的,我真想回到过去。我说。 我也是。紫烟说,可你那时的功课不好,我怕你不能和我在一起,差一点儿把 你逼疯了,是吗? 可不是嘛,我说,幸好我聪明绝顶,生理卫生的成绩比你考得都好。 紫烟把头埋在我的胸前,吻着我的脖子,用手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脸。我说,你 还记得我第一次抚摸你的情形吗? 紫烟抬起头来,用羞涩的目光看着我说,记得。 你那时有些害怕,说是象犯了罪一样。 本来就是,有谁象我们一样那么小就那样? 我当时也很害怕,怕你不理我了。但我又一想,我们反正要在一起的,所以又 不怕了,所以后来那件事就很自然了。 紫烟说,你是个小坏蛋,小流氓。 我说少儿不流氓,长大不正常。紫烟被我逗得大笑起来。我问她,还记得我霸 占你时的情景吗? 记得。那是中考后的假期里,正好赶上夏季,我就那么轻易地被你霸占了。她 趴在我的怀里柔柔地说,你他妈的。 我觉得紫烟和说情话一样的骂人可爱极了。我说那时你总是叫着嚷痛。 本来就是,第一次嘛。 痛苦之后呢?我说。 紫烟的眼神呆呆地,仿佛又回到了那遥远的而美丽的过去,说,谁知道痛苦之 后会是意想不到的快乐和满足。 我偷偷地笑出了声来,被紫烟发现了,又用拳头捶我的胸膛,直到打得我心花 怒放。我说,那一年的夏季我们过得真愉快。一起去爬山,玩游艺机,一起游泳, 坐汽车逛完了整个石城。 我还记得你游泳时盯住女孩子的大腿不放,连比你大得多的阿姨你都不肯放过, 我气得直拧你的肉。紫烟愉快地眨着眼说,你甚至潜到水底下去偷看。 那时你拧得我很痛,可我的心里却是甜甜的,最关键的是你帮了我一个大忙。 我帮你什么忙了。 若不是有你在,我恐怕就上不了岸了。 为什么? 下面支帐篷了呗。 紫烟忽然在我的腿上大叫:你讨厌,讨厌死了。 我们一边吃蛋糕一边回忆过去,暂时忘记了窗外的天空,天空上的云,云下的 世界,当然也忘记了这世界上的丑恶、欺骗、混乱与无奈。这个时候,我们都活在 回忆里,活在过去,眼前的大千世界则和我们不共戴天,颠沛流利的生活也已在我 和紫烟的头脑里烟消云散。 紫烟仿佛对回忆过去有着莫大的兴趣,她说,可是终于纸不能包住火,被我的 家人发现了。 那个叫张勤的小姑娘你还记得吗? 我说记得,我们不是总叫她帮你说谎话吗? 对呀。紫烟说,可是后来我就自作主张了,我妈一问我去哪儿,我就说我找张 勤去。有一次张勤去找我,我妈说紫烟不是去找你了吗?幸亏这小丫头还算聪明, 说我们也许走差路了,才没有露馅。 我说只可惜你的父母最后还是盯上了你。他们看你考上了重点高中,只想让你 轻松一下,没想到你这疯丫头却越发地不可收拾了。 紫烟象小孩一样赌着气说,都是张勤,她当时再坚持一下不就挺过来了吗?我 白给她买了那多糖。直到那时我才明白了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 日本鬼子来了,她准是第一个投降的人。 我被紫烟的幽默逗得开心极了,说,我总算还幸运。 紫烟说,我有件事不明白。 我说,什么? 她说为什么象你这样的小混蛋运气总特别好呢? 我笑着说,当然因为我是个小混蛋了,连我这个小混蛋都能考上重点高中,老 师都不会再管我了,何况的父母呢? 紫烟说若是没有我,重点高中早就见鬼去了。 我吻得紫烟喘不上气来,说,可后来的高中生活我们都安分了下来。 才不是呢。紫烟说,确切地说,你是在高二的时候才被我训服了的,高一的时 候你几乎又和别人打了一年的架。 我笑着说,这使我考上了大学成了老师们议论的焦点。 我也一直奇怪,你的成绩一向不怎么样,有时还交白卷,怎么有一下子就考上 了大学了呢? 我是故意的,我说,我讨厌那种死板的教育,除了教哲学课的疯老头儿,我对 其他老师不屑于顾。我将难做的题先做了,会做的题就不做了,当我看到满卷子的 题都会做时,就交了白卷。为了表示我对那种死板教育的反抗,还经常被老师在我 睡觉的时候推到教室外面去。其实我在暗地里下功夫,我不能不这么做,因为语文 老师总把“农民”念成“能民”,这会使我产生一种错觉,以为“浓雾”便是“能 悟”,只有我知道这两个词是同一性质的,语文老师对此一窍不通。紫烟在笑。我 接着说,你记得有一次期末考试我考了全年级第五名吧? 紫烟点头,说记得。 那是我对自己的一次考验,我想证实一下我自己的学习方法是不是有效,结果 一不小心考了第五名。 紫烟说,为此老师怀疑你偷了考卷,进行了一个星期的调查。 他们一无所获,我说,可也引起了不小的事端。我们班有个真正的小太妹叫朱 衫儿,追了我半年,可我一直没有答应她,为此我曾经烦恼过。 紫烟说,我怎么听人说你和她有过一腿? 我说当然。而且还不止一腿,是两腿。我当时并不知道她对我怀恨在心,有一 次她带了几个外校的男生将我截在半路,我就挨了她两腿。 紫烟忍不住笑起来,说后来呢? 我说你说呢,我田天是什么人? 紫烟说,后来你把他们打趴下了? 没有。后来我投降了。 紫烟说投降了? 我说嗯。我采取《孙子兵法》上的战略战术,确切地说是诈降,事后我和他们 单挑,把他们全都打趴下了。 紫烟说,据我所知,你根本就没有出手。我笑笑。紫烟说,亏你还笑得出来, 别人替你挨批的时候你躲到哪里去了? 我笑笑,说有酒吗? 高脚杯里闪着琥珀色的酒光,我和紫烟不约而同地举起了杯。紫烟说祝你生日 快乐,我的小天。 我说祝我们快乐,亲爱的。然后我们便接着回忆美好的生活。 从高二的时候我才比较安静下来,我怕不能和你一起上大学。白天我是从来不 肯用功学习的,晚上我会成为一个真正的学生,我不是个安分守已的人,一旦厌倦 了,就拿出你的照片来看。 我的双亲都很善良,虽然发现了这件事,却还是理解了我,直到那时我才明白 了他们的苦心,这也是我下定考上大学的原因之一。 老疯头的哲学课我最爱昕,成绩也总考得不错,他知道我是一个什么样的学生, 为此他对我赞赏不已,直到我发现他眼里有一种误人子弟的光芒。做为一个老师, 最重要的职责就是把课教好,把学生们教会,而他也只能把一种固定在课本上的东 西教给大家,这些让他痛苦不堪。有一天他在课间时对我说,这门课程是聪明人学 的,具有好奇心的人学的,等你一旦接触了生活,你就会发现它无处不在地反对你, 现实也许会让你真正去学习一些更有用的东西,艺术也在这时产生。那时你就会发 现大自然里有许多无法解释的奥秘,而你所学的则存在部分的欺骗性,因为他们只 能采用某种最接近合理的说法才能达到掩人耳目的目的,包括物理和化学,他们有 些在强词夺理地蒙混过关。你听明白了吗?我只能傻傻地点点头,我当时闻到了一 种强烈的酒精气味。他还说,我教给你们的东西,有时连我自己都他妈不明白究竟 是怎么一回事。 紫烟说,可那时你每晚送我回家是我最大的快乐。 我也是。我说。 可是到了高三的时候,你便成了一个不苟言笑的家伙了。 绝无言笑可谈,老疯头儿在那一年离开了学校,这对我来说是一个重大的打击, 也许对整个世界来说都是一种损伤,因为这也许扼杀了一个在襁褓中的哲学家。 老疯头儿是怎么被学校辞退的? 他在大厅广众之下脱了裤子撒尿,校长不能容忍有一位这样的哲学教师留在校 园里,就好象田天不能容忍一位劣质的语文老师一样。而校长的不能容忍是因为她 是一个老处女,我想,从那以后,老疯头就真的疯了,对此我表示极度地哀伤。 紫烟在勾引我的心理倾向,说,那时我倒真的担心高三的生活会把你憋出病来, 你本来是个玩世不恭的家伙,后来安分守已得令人惊讶。可是我知道你是个坏人, 居然在大厅广众之下吻了我。 那时我浪得可以。我说。我端起杯来说,宝贝,这里虽没有杨柳岸,也没有晓 风残月,但春宵一刻何以千金,切莫使金樽空对月。 高考完了又是段快乐的时光,我回忆说,我们象两只野鸭子。 那时你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也许是因为自信,我也更加爱你了,同时我在 抱怨你没能考上和我所上的同一所大学。 假日里的爱情使我们早已将这些淡忘了。那一个署期里,我们爬了十次山,同 床共枕了八次,被人发现时的落荒而逃现在想起来都令我大笑不已。我用手指沾了 儿奶油放在紫烟的嘴里说,当时我甚至怀疑你练过“推窗望月飞云式”之类的轻功 呢。我用手抚摸着她的乳房说,我心想这丫头可真够疯的。 紫烟呻吟了一下说,那时是你拉着我跑的呀。 可是后来我不跑了,成了你拉着我跑了。我说,最让我心动的时候是送你上大 学的那一天,那一天你要是没哭就好了,你一哭,我的心就碎了,觉得生活把你从 我的身边抢走了。当时我觉得我是全世界最无力的人,一阵风可以吹出我八个跟头。 紫烟说你说的倒好听,我怎么见你连一滴眼泪都没有落下来呢? 我说我能哭吗?我一哭你不就更伤心了?不过这可委屈你的父母了。 怎么呢? 可不是嘛,他们一看到你哭得那么伤心,以为你舍不得他们呢,没想到你这小 妖精却是在哭自己的心上人。就是现在他们知道了也得扒你一层皮。 紫烟痴痴地笑着说,臭狗屎,谁哭你了。可后来的大学时期你越来越不象话了, 我不知道你究竟在疯些什么,连信都不按时写了。起初是一天一封,后来两天,三 天……,再后来是一星期,半个月,直到现在我都怀疑你当时是不是迷上了哪个女 孩子。 大学的时候,我说,我一反常态地成了一个深居简出的老学究,倒不是因为大 学的功课,相反,那时我用了大量的时间去读书。在读书的时候,我惊奇地发现这 些书能教会我许多有用的知识,而其中最有吸引力的则是古龙大师的武侠小说。我 读了《捕抖》、《舞台》,卡夫卡的《审判》与《城堡》,读了海明威的《老人与 海》,还有《荆棘鸟》,歌德与海涅的诗集……,我阅览着无数的佳作,我成了书 中的人物,这无疑对我产生过莫大的鼓舞与意想不到的收获。 但我在无意间发现了一部叫作《欢乐英雄》的书,她为我的视野开辟了一块清 新的天地,在我的眼中,她无疑能和一部《红与黑》相媲美,这么说虽有些格格不 入,但她们的价值是同样的。她给我的印象和作用是直接的,因为她让我在最短的 时间里看到了人性,学会了做人的道理。并不象一般人所说,她里面并非只是打打 杀杀,血雨腥风的,那只是有些人的作品。 她里面有人类真执的感情,人性的冲突,书的内容具有广泛的社会意义,他让 我懂得了人生的真啼。这些是古龙大师之前的武侠小说所没有的,我为他的作品而 感动,从而使自己的灵魂丰满起来。然后,我读了他的《七种武器》、《流星·蝴 蝶·剑》、《英雄无泪》……,这个时候,我坚定了自己做人的信心。 紫烟在默默地听我说着,没有打断我的话。只要是我所喜爱的,她都没有太反 对过,尤其在这特别的日子里。我有些受宠若惊,紫烟并不爱听这种话题。我继续 说,总之,当时我在潜心研究古大师的巨作,所以给你写的信自然就少起来了。 紫烟对我恢复正题表示兴奋:你这个小鬼就是这样混过大学三年的?那时没有 别的女孩追你吗? 当然有。我说,因了紫烟的原因,我放弃了一个又一个好姑娘,最后只能眼睁 睁地看着她们被牛粪采下,插在自己的身上。 紫烟说你能不能正经点儿? 我们班有个女孩儿叫苗珊,人好学习也好,长得有点儿象混血儿,漂亮极了。 有一次在舞会上她请我跳舞,我说我不会,她说我教你,教你不就会了?我说我不 学,她硬拉着我跳完了那场舞,从那以后我们就认识了。事后我才知道那一晚她拿 我当挡箭牌,对此我表示愤怒,错就错在她强硬地拉我跳了那场舞。你是知道的, 我是最讨厌跳舞的,站在那里抖呀抖的好象有一百条虫子抖不下来一样。我这人吃 软不吃硬,那一晚她要能掉几颗眼泪也许一切问题就解决了。谁知后来她给我写了 一封信,直截了当地说她爱我,我没有感到什么自豪和兴奋,我只感到她正用圈套 套我,套住我之后,再一次把我当挡箭牌用。要知道,石城这地方没有一条象样的 河流。出事的那天,她就站在那肮脏得如同臭水沟一样的河旁。她站在河岸上,象 是一个伤心的想要跳河的少女,我没有问她为什么那么想不通,也没有问她是否因 为别的什么才到这里来的,她显然在等我。也许是因为她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吧, 看到我的时候,她忽然之间就伤心地哭了。我想劝慰几句,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幸好她这时忽然叫了我的句字,这时正是我准备装傻逃走的时候。其实那天我若是 逃开就好了,她看见我跑了,没有看她跳河了,也许就不跳了,错就错在我恬巧在 这时停住了。 她说田天,你可看好了,我是为你才死的。我说别,苗珊,有事儿咱们好好地 商量商量。我走过去正想抱住她的时候,她已经跳了河。我不能见死不救,况且她 说过她爱我,更况且我的水性也不错,更更况且她是个大美人儿,于是我也陪她一 起跳了河。 这是我有生以来做的第一次大傻事,我说,因为等我跳下去以后才知道我把它 理解成河是极端地错误的,那是一条名副其实的臭水沟,水的深度只能淹到我的大 腿根。等我狼狈不堪地爬上岸的时候,苗珊已经冲着我笑了,说我还从来没见过这 么傻的人呢。 后来呢?紫烟听得津津有味。 事实说明了我的确与众不同,聪明绝顶,我的想法得到了证实,几天后,她做 了人工流产。 紫烟笑着说,你若是聪明绝顶就不会把臭水沟当成河了,更不会跳下去的。 我说我的聪明正在于此,如果我当时抱住了她或是跳得早一点儿,我就彻底完 了。 你那时难道不想我吗?紫烟说。 想,想得要命。我说,连上厕所的时候都想。我摸着她的头发说,臭丫头,没 有我在身边的时候,你是不是又找了别的男同学了? 谁说我是臭丫头,我是香的,你难道闻不出来?紫烟说,不过我倒的确动过这 个念头,可后来又一想,好男人天下比比皆是,到什么时候才能选完呢?既然好的 选不上,选个最坏的也不错呀,所以我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用力抱住紫烟,紫烟说我疼了。 我小的时候不是爱写诗吗?她开始讲她的故事:在大学的时候我有足够的时间 去写诗的。那时学校里有一个《晨曦》的编辑部,我被她吸收了,每周都要自己制 作一份校刊给同学们看。 上面有我的诗,每周都有。紫烟自豪地说,编辑组的组长是个个子高高的男生, 叫杨柳,长得很帅,人也有才。有一段时间我被他的诗迷住了,便经常向他讨教, 他也非常乐意帮助我。 你可以想象得出,象紫烟这么出类拔萃的姑娘在校园里很难寻得到的,紫烟用 手指着自己的鼻子说,当然有不少男同学追我了,这其中最有魅力的当然就是杨柳。 那个时候,编辑部是我最想去的地方,而到了那里最想见的人就是杨柳,他的人也 象是一首诗。可是有一天,这种情况就变得复杂了,那是联欢会的前一天晚上。 那天晚一上,紫烟说,我们编辑部的同学们都很忙,而联欢会的策划则交给了 我和杨柳。这件事本来早在联欢会的前好几天就已经筹划好了,可那天晚上杨柳忽 然又变卦了,非要把学校一个乐队的节目安排在最后以达到更高的高潮,因为这件 事我们产生了争执。我说为什么要把所有的高潮都放在最后呢?起伏的旋律不是更 能振奋人心吗?他说最重要的部分是最后,最后的高潮才能合同学们留下最深刻的 印象。我说那时有些同学也许就会睡着了……。 我们为此争论不休,直到编辑部只剩下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你见过猫的眼睛吗? 紫烟忽然问我。 我说见过。 你知道猫是很少眨眼的,它看着你的时候一动不动,就象是侦察员的眼睛。那 时,他的眼睛就是那样的,直到现在想起来我还有点儿害怕。紫烟在我的怀里缩了 缩,接着说,那时我才发现我们所争论的一切都是无中生有,是他早就埋伏好的圈 套。当时我看到他那双眼睛时心里害怕极了,以为遇见了鬼。我说杨柳,你干什么? 有病了吗?我去给你找医生。说完我就往门口跑,可是等我跑到门口的时候,才发 现他已经站在那里等着我了,我吓得叫出了声来。 他一听见我叫,就扑了过来,然后……。 然后怎么样?我急着问紫烟,他欺负你了? 紫烟摇了摇头说,然后,他忽然跪了下来,他的眼睛那时还没变,我觉得他象 是一具僵尸。 他说求你了,紫烟,你别叫,一叫我就完了。我说你这是干什么,快放我走。 他说你答应我吧,你答应了我,我就放你走。 我知道他说的是什么。紫烟说,他以前给我写过信,但被我婉言拒绝了。事后 我看他没什么反映,还是和以前没什么两样。当时我被他的气度吸引了,差一点儿 就答应他了,心想真是条男子汉呀。若不是因为我心中有个臭小天,我几乎就回头 了,谁知道那些竟也是他有意装出来的。 我说杨柳,我们是好朋友,现在谈这事恐惧不太合适,你让我考虑考虑吧。杨 柳说你不是早就考虑好了吗?我说我还没考虑呢。他说你怎么不考虑就随随便便拒 绝别人的爱呢?你是知道我的性格的,紫烟对说,爱不爱是我自己的事,就算我拒 绝了,后不后悔也是我自己的事,根本和他连一点儿狗屁关系都没有,他凭什么管 我?于是我生气了,说好吧,那咱们就把话说明了,我已经考虑好了,刚考虑好的, 我根本就不爱你,怎么样吧杨柳。你是知道的,紫烟小姐的脾气发起来是谁也惹不 起的,虽然那时我很生气,但我还是很害怕他那双眼。恐惧使我的声音更大了,我 说怎么着吧你。当时我只想让声音更大一些,好让别的同学都听见了,也许会有人 来救我,可是我失望了。杨柳说,紫烟,紫烟,你为什么不能爱我呢?我哪儿不好 了?从一开始见到你时我就在爱你了,你知道相思的痛苦吗?从认识你的那一天, 我就整夜整夜的失眠,想告诉你我爱你,却不又敢说,就是怕你拒绝我。所以我只 好更加努力地学习,写诗,我唯一希望的就是你能从我的诗中看出我对你的感情, 可是你不能。我每夜都在写诗,都在祈祷,希望你能知道我爱你的一颗心,可惜你 不知道。为此我经常折磨自己,这些你知道吗?我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在内心深 处与你谈爱情,诉相思,那时,我的心里是甜蜜的。可是梦醒了呢?梦醒之后就是 失望的寒冷,我在欺骗我自己。可当我意识到我无从逃避的时候,才下了决心给你 写了那封信。在此之前我做了无数地挣扎,无数次地反抗,我怕我的希望会落空, 我的梦想会破碎,我的爱情会成为泡影,可是我无可奈何。我心中的爱欲之火在燃 烧,无法表白会使我处在冰天雪地之中。我常在食堂里看你美丽的背影,常在课间 看你的笑容,常在上课的时候偷偷地在你们班的后门看你的一举一动,这一切我都 喜欢。 有时我害怕见到你,是因为我怕克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只有和你在一起写诗的 时候才敢面对你。因为你是我的灵感,是我心中一切美好的象征。那封信送出去的 时候,我几乎成了一个空白的人,我的心没有了,肉体没有了,灵魂也没有了,有 的只是空白的等待。可你的拒绝一下子把我打到了万劫不复的深谷里,我绝望了。 坦白地说,紫烟,我追求过别的女孩子,不止一个,我没有失败过。我发现她们和 我生活在两个世界里,粗俗得令人惊讶。只有你,我魂牵梦绕的紫烟,你为什么要 拒绝我呢?我是有条件的,紫烟,我的条件并不比别人差。 我常幻想我们在一起的日子,我们一起唱歌,一起写诗,我们的生活也会象诗 一样美丽的。 亲爱的紫烟,我梦中的紫烟,你是我的一切,从我向你表白了我的一切,我对 你的爱情时,你就成了我的一切了。你是那么纯洁,那么善良,你一定会爱,可你 为什么能忍心看一个好男孩儿为你而憔悴,堕落呢?整个世界都需要你拯救啊,你 为什么要拒绝我呢?有什么理由来拒绝我呢……。 他哭得很伤心,紫烟说,我无法再听下去。 后来你可怜他了?我问。 当然,你是知道的,紫烟小姐的脾气虽然大了点儿,但她的心却软得象块豆腐。 我当时的确被他感动了,有些可怜他了,以至于竟然忘了他那一双眼。我走过去把 他从地上扶到椅子上,说你别哭,杨柳,我并不是不理解你,可是爱情的确不能勉 强。我说其实我向你隐瞒了最重要的,我已经有朋友了。这时他忽然抬起头来注视 着我说,谁?我已经看出来他眼里那一种不正常了,紫烟说,里面有一种邪恶在闪 动。我忽然变得凶起来,说,是谁你别管,说了你也不认识,不过有一点我可以告 诉你,我们根本不可能。我们可以做朋友,也许可以做知心朋友,以后我还会找你 写诗的。紫烟问我,你猜以后的事怎么着了? 我听得蛮有趣的,说怎么了? 他忽然做了一件极其愚蠢的事,以至于暴露了他的阴谋,真相大白于天下的时 候,我才发现他是个疯子。紫烟继续说,我不是把他扶到椅子上了吗?可那个时候 我是站在他对面的,所以他有机会将我抱住。你可以想象,他那时真的就那么做了, 他抱住我痛哭流涕,说紫烟,紫烟,我是真心爱你的,我知道你也爱我,你拒绝我 只不过是在考验我。你若是不答应我,我是永远都不再放手了。说完他就哭了,哭 得好伤心好伤心,全身都在颤。就在这时候,我发现了他的阴谋。紫烟说,你猜怎 么着? 怎么着了?我问。 他不是抱住我了吗?可当时他是坐在椅子上的,他抱住我的时候看不到别的地 方,只能看到我的屁股和窗户。而我则看不到他的脸,恰好我的对面又有一面大镜 子,就是在这个时候,他的阴谋才暴露出来了。你猜得出来吗?紫烟问我。 我觉得这挺有意思,于是就猜到:他的脸如果对着窗户,那么他的举动一定映 在窗户上了,而你的面前又有一面镜子,这样他的一举一动就映在你面前的镜子上 了。你强调他抱住你的姿势,窗户还有镜子,莫非你看到了他的表情不象在求爱吗? 紫烟故意吃惊地看着我说,不得了了,田天真的这么聪明过人耶。 我笑着说当然,我田天是什么人。 你猜得完全正确。紫烟说,但当时的情景已经把我吓惨了,那个时候我的脸应 该是绿的,而且还是苹果绿。紫烟说,他抱住我的时候我就害怕了,他说不会放我 的,除非我答应他,我不就更害怕了吗?所以,和你遇上朱衫儿时的情景差不多, 我也采取了诈降的策略。说好了,好了,杨柳,玩笑到此结束吧。事实证明你得了 满分,我终于知道你对我是真心的了。谁让你总是和别的女孩子好呢?起来吧,起 来吧,让我吻一下我的男子汉。 听了我这话,杨柳先进一愣,听到我说想要吻他的时候,他却哭得更伤心了, 虽然他没有哭出声来,但我可以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剧烈地颤抖。我想不入虎穴,焉 能得虎子?让他吻一下总比失身的好吧,谁想到我忽然从镜子里看到了他的脸,那 一刻,我吓得魂飞魄散。你猜怎么着?他没有哭,他在笑,而且还象是大笑时的样 子。我忽然明白过来这人是个骗子,是个十足的王八蛋。这个时候他已经从椅子上 站了起来……。 他吻了你了?我急着问。 那能怎么办呢?你说我当时能怎么办呢?一个弱小的女孩子哪能抵抗一个男人 的攻击呢?况且他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