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又过了一个多月没内容的日子。我是真正的三十年前睡不够,三十年后睡不着。 只要头晚没喝醉,早上都去跑步。我跑步是有目的的,那是为了消耗精力。有本书 上说精力过剩容易犯错误,我不想随便犯错误,尽管我不知道我会有什么错误可犯。 “重来重来,我不跳马,我的马呢?我下士。”徐老头找出他的马,又放回去。 这老头悔棋惯了,我也好不到哪去,我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过这盘他输 定了,让他赖几子,晚死一点而已。边上围了好几个老头在给他出主意,我翘起腿 抽烟,老头们七嘴八舌地争论不休,谁都自以为高明。 无意间看见公园对面的钟楼,时针指在十一点上,我把烟头准确地扔进垃圾箱。 “明天再下。”在公园泡了一早上了,“我还有事,你们慢慢商量。”我走了 几步,徐老头追上来。“喂喂!我和你说那事怎么样了?”他说的是叫我去练什么 “火轮功”。我回应道:“不是和你说过吗?我还没老到去练气功。” “不是老了才能练的,”徐老头很有耐心,“胡大师说要发展年轻人,他上回 来见过你,说你有文化有头脑,叫我一定要发展你进来,我<<<<”“得,你打住。 我听着象入党一样,不就练气功吗?这么多名堂,再说吧。”我拔腿就走。 我仍穿着球裤跑鞋,路上行人已熙熙攘攘。这时间再跑步,肯定被当疯子。舍 不得打的,只好走到五头的“早一轩”粉店,借了一辆比还老的自行车。又骑了半 小时的路,才到这家我不知来过多少次的五星级大酒店。 几个穿制服的服务员匆忙地往里走,赶上了交接班的时间。艳艳应该是这个时 间下班,可是抽了五支烟还没见她出现。今天不是她休息呀?等不耐烦了,找电话 往酒店里打,如果她在,我就挂。 总台小姐用甜美的声音询问了一番才说:“对不起,她已经辞职了。” 老曾那张会响的长沙发成了我的床。怕小云笑我癞哈麻想吃天鹅肉,从不向她 打听艳艳的事,所以很费力才找到她的行踪,现在一切又得从头来。没个头绪地往 各大酒店、宾馆打电话,又满市区乱窜。几天过去了,一无所获。走投无路之际, 天天呆在修车行守着小云,却不敢问,盼艳艳能从天而降。 正打盹,一声巨响,我差点掉地,耳朵短暂失聪。 “接电话!”小云在咯咯笑,一手拿铁锤一手拿铁盘。原来怀里手机响我没听 见。 “介绍你认识一个人。”是向东。我说:“谁呵?” “我儿子。”他说:“一百天了你也没来看看,怕给他卖礼物还是怎么的?” 我语塞了。他又说:“过来喝两盅吧!把小云也带来。”我说:“干麻带她?” “他妈的, 还装? 她不是你女朋友吗?”他嚷道。我吓一跳,叫喊了起来: “她才是你马子呢! 你他妈的快成长舌妇了。”我气恼地关掉手机。 “说谁呵?生这么大气。”小云好奇地问。我不在意地说:“居然有人以为我 和你谈恋爱,你说怪不怪!”她竟然没反应,含情脉脉的眼神让我落荒而逃。 向东没结婚前我们常泡一起,他结婚后我去他家的次数可以数得出。结婚够麻 烦的,有了孩子更别提了。转念想我自己还不如此,为个女人,自找麻烦,弄得魂 不附体,寝食不安。唉! 人生下来就是为找麻烦的吧!懂越多越烦,最烦的大概就是为女人。好笑的是, 似乎每个人懂事后就恨不得有个女人。 超市里的冷气非常凉爽,可我还是不停冒汗。电视上整天说,在超市里,一不 小心就会被人当贼抓,更有甚者被扒光检查。我根本不敢细看要买的东西,也不敢 东张西望或做别的多余的动作,毫不迟疑地拿了就买单。他妈的,买东西都说是来 做上帝,怎么象来做贼一样?真不知是该骂超市,还是骂电视台制造恐慌。 向东家住在市检察院,这是我不常去的原因。每次都要验明正身才进得去,和 上户口差不多。 向东的老婆是市委办的,向东追她那会我没少帮忙。决定命运的那晚,还是我 冒生命危险把电闸关了,他儿子可能就是那晚下的种子。不过向东老婆从不买我的 帐,在她眼里,我只比街上的肓流好点。 “文革!你怕我们穷,养不起儿子是不是?买这么多贵重东西来。邻居见了还 以为是来行贿向东的呢!”向东老婆没等我坐稳就嚷上了。 我笑道:“你家向东官越做越大,我越是看不顺眼,就是来损一损他的形象的, 我打算再给他找个女人也差不多了。” 向东老婆笑起来,“三十岁了还没点正经的,难怪找不到老婆。向东,向东! 出来,帮我把尿布拿来,又没请谁你着什么急呀?先把儿子弄好。” “到!马上到!”向东风风火火地从厨房出来,还系着块围裙。他招呼也没跟 我打就去抱儿子,嘴凑上去亲,头马上挨了老婆一巴掌。“不准亲,叫你刮胡子又 不刮。”他心虚地笑道:“这不太忙吗?明天休息一定刮!”他那脸胡子要刮干净, 没点时间还真不行。 门开了,进来两个人,我只认识向东的部下罗征,一个沉默寡言的小个子。还 有个是胖子,长一张很滑稽的笑脸,多看他两眼我就想笑。 “你是文革吧?路处长常拿你当故事主角。”胖子笑容可掬地对我说。我愣了 一下,才想起向东姓路,“没办法,交友不慎。早知道他这样对我,小时候他落水 那回我懒得救他。” “什么?”向东吼道:“你救我,哪次不是我帮你打架,还有脸吹!来,给你 介绍,高仕明,省大的教授。罗征你认识的,我没叫谁,还有潘大山,也该到了。” 潘大山是他大舅子,报社的记者。 向东把儿子弄好交给老婆,起身说:“罗征,你帮我下厨,文革摆厨师的臭架 子,不要他。” 我大笑。罗征站起来,头只到向东的肩,身形则只一半,这两人在街上走肯定 是一景。 菜陆续上桌,我从向东老婆手里要过孩子逗,小家伙居然不哭。 开席时,潘大山象算准时间,来得正合适。 “我儿子好玩吧!文革。赶快找老婆生一个,让你妈高兴高兴。”向东一个个 给我们的碗乘汤,他的烹调水平大有长进。 “我要生就生个女儿,嫁你儿子,虐待你们。”大家都笑,我转脸对他儿子说: “给你大伯做姑爷干不干?” “什么大伯?”向东老婆说,“你妈说你比向东小,你三十一,向东三十二。” 高仕明突然长叹一声,垂头丧气地说:“我三十八了,还是光棍一条。你们别 提年纪,以前见人结婚难受,现在见人有儿子更伤心。” 向东笑道:“你骗谁呵?上次在你们学校普法,跟我们吃饭那个研究生,叫什 么啦?” “周玉。”罗征提醒了一句,又继续啃他的鸡爪。 “对!周玉,戴眼镜的。”向东接着说。“连饭菜票都是她给你开的,你以为 我没看见?有管家婆了你还叫什么苦?” 高仕明仍一脸苦相地说:“等她毕业,我都老掉牙了。我有个同事去幼儿园接 儿子,老师对他儿子说,‘去!你爷爷来接你了。’我将来就这样。” 我刚喝的一口酒差点喷出,呛得直咳嗽。 潘大山笑得流泪,我和他碰碰杯说:“大山,还没见你说话,有什么新闻讲一 个听听。 ” 潘山慢条斯理地用手帕擦眼泪,又擦拭一下眼镜,把眼镜戴好才说: “最近我不是跟110搞连续报导吗? 有件事倒值得一提。一天晚上接到报警电话, 说是有人用假币在个发廊泡小姐,还打了起来<<<<。” “尽说些下流新闻,我不听!”向东老婆打断道,说完抱儿子离桌。 潘大山望了姐姐一下接着说:“我们和巡警赶过去,用假币的人已经跑了,发 廊也给砸个稀巴烂。就见两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小姐在哭,我们大失所望,以为没 什么料了,不耐烦地陪巡警把那两个小姐送到附近派出所。有意思的是,一进派出 所那两个小姐就大叫着往外跑,样子十分惊恐,死活不愿进去。我们在三追问下, 她们才说:看见了打她们的人在派出所里。 你们猜猜看那人是谁?” “派出所所长!”向东面无表情地说完,猛喝了一大口酒。潘大山笑道:“我 竟和检察院的人说这事?你们什么不知道。” “我就不知道!”向东老婆叫道。她还是听了,“向东,你怎从不和我说这种 事?又不是什么保密的。”向东没应她,拿支烟点上。她只好问潘大山:“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也不知道,你问姐夫。反正我那篇稿子还压在主编那里,要不 也不是什么新闻了。”我笑道:“那个派出所长遇上我们路处长,不会有什么好果 子吃的。” 向东说:“这种事不归我管,不关我的事,我也没问。” “都说打击犯罪的力度不够,我看你们检察院打击执法犯法的力度才不够。” 高仕明说话间筷子还夹着一块火腿,“穿制服的犯法比不穿制服的还要可怕,你们 说是不是?小罗,以前你做研究生不也写有篇论文讲这事吗?还是我给你审定的。” 他和罗征大概还是师生关系。 罗征边吃边说:“积弊太多,需要时间,除非路处长当了一把手。” “扯蛋!我有多大能耐,这种话怎么能乱说?”向东沉脸喝斥罗征,端起杯说: “好啦好啦! 不是请你们来开研讨会的,来!为我儿子干一杯!”大家只好响应。 向东在家喝酒是雷声大雨点小,不敢尽兴,别的人也斯文,晚上八点多就散了。 躺在沙发上翻来覆去总不舒服,电视换了十几个频道,还是留大辫子的清朝人。 好不容易锁定一个足球节目,没一会,居然出现劳剑那张趾高气扬的嘴脸!我以最 快速度把电视关掉。 跑进书房,坐在电脑前,胡乱按了下鼠标,不小心上了网。可能是习惯成自然, 一下子窜进成人站,直看得心潮汹涌,更加不得安宁。气恼地拔掉电源,不停地踱 步。这是夹生酒在作怪,他妈的,喝多了难受喝不够也同样难受。干脆出去喝个够 还好睡觉。 我关门的声音很响,对面的门开了,那个帮我找钥匙孔的女人站在门里。 “这么晚还出去呀!谢谢你送我的花。”这女人的声音很有磁性。叫什么了? 姓刘,想不起她的名字。 我说:“难得见你一面,你看来是关键时候才出现的。想请你吃饭都没机会。 对了,不如现在吧!一块喝茶,怎么样,有空赏脸吗?”她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我又说:“叫上你朋友一起也行。”我猜她有所顾虑。 “不是的,我明天上早班。”这女人反应挺快。“好吧!不过最好别去太远, 我换件衣服就来。” 她说完又关门进去。 百无聊赖之时,女人是最好的药。和大多数男人一样,对女人我从不吝啬。为 了不走远,我带她到我们小区斜对面的一家星级酒店。 “来这么好的地方,太破费了。”她好奇地望着金碧辉煌的灯饰。从她那件质 地很普通的裙子,就看出这是个纯朴的女人,大概连这种不算太高档的地方也没来 过。 我说:“我也就这水平了,你再要求高点,明天只好去卖血了。” 她笑道:“好呵!买血找我就行,我在医院上班。你骗谁呀,会去卖血?你那 房子就值几十万,随便拿一样都够我吃半年。” “这是个好主意,今晚我还真得想想从哪样卖起。”和女人我总是有得说的。 要了茶点,我给她倒啤酒,她也没拒绝。 “来!”我举杯说,“为什么干杯呢?为<<”“为你以后找到钥匙孔吧。”她 碰过杯就一饮而尽,那姿势很象把我灌醉的女车主,我和她连干了三杯。 “我来这有一年了,很少和人接触,整天就知道上下班。”她突然有点忧郁。 我问:“你是东北的吧?”她说:“你听出我的口音了?你去过东北?” “除了台湾,全中国都流浪过。”这是我赋闲两年唯一值得骄傲的地方。 “你日子真好过,我听楼下肥强讲,你好象什么也不干,经常出去旅游,在家 也几乎天天醉着回来。是吗?”她的样子很羡慕。肥强那张臭嘴恨不得把我底裤是 什么颜色也跟人说。我说:“别听他胡扯,我还不如你,连个工作也没有。” “工作?我有钱的话,我才不想工作呢!要不是为我女儿<<<<。唉!说这干麻? 喝酒。”她又邀我干杯。我也不想追问,闯世界的人,谁没有一段故事?单单说我 自己就能说个三天三夜。不过这女人是个聊天的好伴,我们喝了六瓶啤酒,她也是 个好酒伴。 回到电梯里,她不小心把钥匙掉地上,我想帮他捡,她已躬下身。无意间从她 的领口瞄见了一道深深的乳沟,一下子又燃了心火。直到从电梯出来,我都不敢再 看她一眼。这一晚的梦,我就枕在那道乳沟上。 拐弯抹角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小云口中套出艳艳的消息,好在没让她察 觉我的非份之想。原来她和艳艳并不太熟,是在飞机上认识的,知道她从大酒店辞 职后,开了间发廊。我不敢问太详细,另一方面是我有点怀疑我的判断力,开发廊? 开发廊是什么意思?莫非沦落于风尘?那就贻笑大方了,我折腾这么久,竟是为一 庸脂俗粉。 “喂喂!醒醒。睡着了?怎么睡觉还开着眼睛?”老曾几时进办公室我也没注 意,办公室是他的,多数时间都是我占。他把一张纸给我说:“你帮看看这个,全 是英文,我一句也不懂。” 是张机油说明书,虽然一些专用词我也不懂,但还能说个大概。 “上回那种机油,就是搞坏人家奔驰车那种,你把进货合同和发票找出来。他 奶奶的,人家找我们赔,我们也要找个垫背的。”我对这件还耿耿于怀。 老曾摇头道:“想都别想,能那样的话,我也不找你入伙了。人家是大公司, 我们斗不过的!” “斗不过也要他们惹身骚,”我恨恨地说,“三十万呵!老兄,你不肉痛我还 心疼呢!还有,你发现生意一天不如一天了吗?为什么?就是因为假机油的事传开 了,斗不过也要把名声抢回来。” 老曾磨磨蹭蹭半天,才翻出资料给我。“最好别开销太大,钱好紧。”样子极 不情愿。 我恼火了,还说让我做主呢!把资料往地上摔,开门出去。老曾追出来,我上 了出租车。 事事不顺,真想一次抽两支烟,一天醉两回。 徐老头仍在锲而不舍地动员我去练火轮功。我说:“每月月薪多少?”徐老头 说:“你会得到比钱更宝贵的东西,会免去伤病烦恼的折磨,甚至你会得到永生。” 我说:“除了女人,我想不出还有比钱更宝贵的东西。没有女人和钱我就烦,活着 不如死了好,永生来干麻?”徐老头掀掉下到一半的棋盘,大骂我不可理喻。他生 气,我才有点开心。 我不想找艳艳的时候,偏偏碰上,主要是因为那辆使我抬不起头的宝马车太耀 眼。我不由自主地看了,意外地见到她。我正留连于街头的小广告,想从里面找出 点有意思的东西。她的出现我没有丝毫心里准备,以前为她而设计的姿势和表情也 来不及用。索性什么也不顾地盯着她,她的样子并没有因为我把她想成庸脂俗粉而 真的变成庸脂俗粉。他妈的,这种庸脂俗粉我也要。 “不认识了吗?”艳艳先和我打招呼。我走近,做出夸张地动作从头到脚打量 她一遍,严肃地说:“小姐,你认错人了。”她的一双眇目更大了,见我扭脸偷笑, 她也笑起来。“别逗了,把我吓得<<。怪不得小云对你伸手就打,连我也想打。” 打吧,我心想。口中说:“不行,再这样下去我成被虐狂了。喂!好久不见, 上班这么忙吗?” “我没班上了,你有一百块一天的活干,别忘了找我。”她露出调皮的神态, 给了我一张名片,我才知道她姓赵。 “一百块一天的主在这,你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我指着宝马车。 “哇呵!以为是谁呢?”劳剑出现了。“有文化的民工,今天生意不错吧?走 吧。艳艳。”他没正眼看我,也根本不想听我回话。拉艳艳进了车,离开时留下一 股白烟与我做伴,我等到烟散尽才挪步,到五头的“早一轩”时,天已尽墨。 “哎呀!文哥。有狗肉你不来,只好随便吃点了。小妹!切盘卤菜出来。”五 头给我准备饭菜。 走了半天路,食欲大开,吃了不少卤肉,两大碗饭,抹抹嘴,拉起正和小妹嬉 闹的五头,“过干瘾有什么意思,我带你玩真的去。” 出租车里,五头说:“文哥,好贵的,上回我耍了一个,四百!我<<我玩不起。” 我骂道:“他妈的,四千我也帮你出。”他才坐得安稳。 下车时,司机说:“老板,一百五的,要吗?包没病。”五头心动了,问道: “在哪?在哪?” 我扯着这家伙快步走。 KK里各类“豪杰”已粉墨登场,尤其是阿英和黎老板最引人注目。阿英剃了个 光头,而黎老板则是一头不知是真是假的长发。五头平时省吃简用,除了到地下影 院看黄色录像外,从不来这种地方,对形形色色的人看得目不暇接,酒都忘了喝。 阿英带着她的台柱阿曼和阿清哼着歌走近我们,十分得意,阿清还在我脸在亲 了一口。五头望着阿曼微露的胸乳流口水。 我问:“今晚一定宰到冤大头了吧?”阿英扳住我的肩膀坐,说:“香港来的 凯子团,全包了一下午,还要老娘剃光头跳脱衣舞,不宰他们宰谁?”做导游时, 听说过香港常有帮人,有组织地找女人,都叫他们做“嫖客团”,最受妈咪们欢迎。 “阿威,开酒给我和老文喝。算我的帐。”阿英大大咧咧地叫唤。 “拿骰子来,谁输谁喝。”,我正愁没有喝酒的对手,五头只顾看女人。我对 自己的猜骰子技术很自负,哪晓得阿英才是高手,我喝三四杯她才喝一杯。 不知喝了多少,喝了多久。周围安静下来,一个人也没有。阿英已找不到酒, 我叼着一支湿透的烟。我们从凳子坐到地下。 阿英说:“我要吃药。”我说:“谁输谁吃。” 我又输了,我吃药。哇!人又回来了,好多好多的人<<<<。 “我的天呵!你总算醒啦。” 我象开电视机一样启动自已的大脑,分辩是谁的声音。是她,叫刘什么来着, 没印象。这里肯定不是我家,我家的天花板是米黄色吊顶。 “我在哪?”我问道。眼前出现那张让我想入非非的笑脸,她说:“在你家对 面,昨晚你在门外吐得把我吵醒。想帮你开门,没找到你钥匙。你一定遇上坏人了, 身上一样东西也没有。” 我打起精神笑道:“活该!你没顺便给我检查看看,少了哪个器官没有?”她 笑得很诱人,我看清她穿着一件无袖睡衣,从身体的轮廓判断里面什么也没穿。 她说:“真拿你没办法,你倒想得开,手机、呼机就几千块,还有钱包呢!趁 热喝点豆浆吧。” 我渴得利害,边喝边斜眼望她。豆浆刚喝完就想吐,又喝了一杯冰水才略见好 受,我艰难地站起说:“我要回去了,这一次不是送花就能感谢你的。” 到楼下保安室去拿备用钥匙,肥强远远就叫:“哇!酒仙,你刚种地回来呀?” 我浑身上下尽是土,还散发着恶臭。我说:“老子不种地?怎么把你小子养这么肥。” “昨晚又睡门外是吧?我说你干脆把房子出租算了,反正你用不着。”肥强嬉 笑着把钥匙给我。 胃还在翻江倒海,我跑着进电梯。 在卫生间里呕得涕泪满面,这不是酒的缘故,从前好奇尝过一次白粉,后果和 现在差不多。 把冷气开到最大,盖上被子,正梦见和艳艳在帮人搬了一天的行李,踢门的声 音惊天动地,不用问肯定是小云。 “你不怕我强奸你,还敢来?我<<<<。”我嚷着去开门,门外的人不是小云, 是两个警察。 我大惊失色。 “你是文革吗?”一个满脸稚气的警察问。我频频点头,“警察<<<<同志,” 差一点叫成警察叔叔。“我<<我那个犯什么事?”另一个望着我饱满的内裤说 :“穿上衣服,你这样子出门不大好看。”挺有幽默感的。 穿好衣服,稍微稳定,老子又没犯法,心虚什么?大不了昨晚吸毒被发现,也 最多不过拘留。 上了警车又有些害怕,毕竟报上讲过,有人无缘无故被关个一年半截,甚至被 关死的,倒霉起来什么样的事都机会碰上。我拿出那包春节剩下的“玉溪”烟,发 给那两个警察,他们毫不犹豫的接了,我顺手把一整包扔在坐位上。 好象从没进过派出所,什么都新鲜,连“为人民服务”几个大字也看。想不到 派出所也要排队,我坐在张长椅上等候。路上已从两个警察口中知道,找我是因为 他们逮住了昨晚把我洗劫一空的人。 派出所里有很多和我一样来等候办事的人,还有几个被铐在墙边的男女。最令 我吃惊的是其中的两个黄头发大胡子,原先以为是新疆人,听他们说话才知道错了。 他们交谈的语言我不懂,但他们用英语和警察说话我能听懂,尽管他们讲得很差。 不过看样子没一个警察能听懂,象鸡和鸭讲,声音又大又不和谐。 “他们说饿了,一天都没吃东西。”我忍不住说了一句。那个带我来的娃娃脸 警察说:“你懂他们的话?” “马马虎虎吧!”我说,“问题是,他们讲的也不是他们本国语言。” “哎呀!你凑合着帮翻译吧。折腾了一宿,屁都没听懂。来来来,翻译不知道 几时才到?帮帮忙。”娃娃脸拉我去一个办公室。这两个外国人英语实在有限,好 在他们还能听。原来是东欧人,说是来做倒爷的却做起小偷,被群众抓个正着。 翻译到一半,进来了一个人,穿西装,样子十分俊朗,什么“玉树临风”“贵 族气质”可能讲的就是他。娃娃脸和几个在听我翻译的警察不约而同地起身相迎, 恭敬得肉麻。那人优雅地摆摆手,示意他们继续听。我把该问的问完后,那人才笑 道:“有这么好的翻译,还要我给你们找?是旅游局的还是外办的?” “不是不是。”娃娃脸说,“是来办事的。这两个鬼佬叫得太凶,只好请他帮 忙。”那人和我握手感谢,我看他年纪大我最多五六岁,诂计可能是所长或者分局 长之类的吧。 要回我的东西后,说了一大堆感谢话,随口提起那人。娃娃脸叫道:“什么? 分局长?你这人不看电视,全市警察数他最大,你说他是谁?要不是今天他来我们 这检查,你只有在电视上才能见到他呢!” 从派出所出来,一辆豪华“奥迪”车驶过我身边,里面坐的正是那位全市最大 的警察。这么的大官自己开车蛮潇洒的,我心想。车子驶出不远停住,又倒了回来。 “我送你一程吧!”那人从车窗伸出头,竟然是和我说话,我有点不敢相信。 “不用麻烦了, ” 我不自然地说,“走几步我叫出租,谢谢你。”他笑道: “不怕出租司机又把你洗劫一空了?”他一定问过我的事。 “公安局长的车, 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坐的。 ”我坐进助手坐,他也笑了。 “文先生是做生意的吧?”他发动车问道。我说:“算是吧!只是连我自已也不知 道我做什么生意。”他说:“有意思。现在好象生意都不大好做,难怪你老兄要独 醉街头。” “那还得感谢你们,”我说,“尤其是要感谢你领导有方,这么快就帮我找到 东西,我也可以放心地独醉街头了。”他又笑起来,“这可不行,那司机贪,拿你 的卡去购物,你不会天天有好运气的。酒喝多不好,我们也不可能帮你当保镖。” “这个自然,再象昨晚那种喝法,不用你们当保镖,出租司机也不会对个身无 分文的酒鬼感兴趣。”他坚持把我送到我家楼下,我有点受宠若惊。 “交个朋友,这是我的名片。”停车时他给我张名片,我更是不知所措。望着 他的车在视野里消失,才看名片:盘新华。很革命的名字。 又有人踢门,不会是警察了吧? 小云一脸刁蛮地站在门外。“你这么大的架子?”她进门就嚷,“我哥才唠叨 两句,这么多天都不过去,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还没说话,她又把一包东西重重 地扔在茶几上。 “这里是执照、账本和存折,还有公章。全归你了,你是老板,我们都帮你打 工。”小云说完就要走。我忙拉她的手,她用力挣扎。我笑道:“既然我是老板, 你就得听我的。”她才极不情愿地坐下,“有话就说,没功夫和你开玩笑。” 我从冰箱里给她拿饮料,她赌气不接。我说:“唉!打工的都这样对老板,我 宁可打工。”她还以白眼,我只好说:“好啦好啦!大小姐,你要我怎么做才肯放 过我?给个台阶行吗?满足你的一切无理要求,跳脱衣舞我也干。” 小云终于咯咯笑起来,“你到街上跳去<<嘻嘻<<坏东西,你要和我哥道歉,还 有,以后不准欺负他。” “我想欺负也没胆子了,下次你不把我强奸了才怪。”说完我就跑。 “你早就该告他们, ” 高仕明看完材料,接过我递去的烟吸了一口,又说: “越大的公司越好告,很多人还有意去找茬来告呢!我不敢说肯定赢,但绝对亏不 了,他们多少会有所表示。” 我们坐在省大校园的花圃旁,路过身边的女生吸引着我的视线。 “我的合伙人怕没吃羊肉惹身骚,死马当活马医吧!能拿回多少分做三,你老 人家不会嫌少吧?”我心不在焉地说。 高仕明摇摇他胖乎乎的手说:“这个先别急,老实说,我的学生当律师的多, 我自已却从没打过官司,也想试试,输了别怨我。看上谁了?叫我那个给你介绍一 个怎么样?”他发现了我的眼睛在盯着路过的女生。 “有批发的吗?”我笑着望他,他脸上的肥肉会有节奏地颤动。 和高仕明分手后,在省大校园里转了好一阵。虽然不是我读过的学校,还是能 找到些久违的亲切感。后悔不接受高仕明的邀请,在这里吃餐饭。 艳艳的发廊离省大只有两站公交车的路,我没在省大吃饭就是想请她一起吃, 但愿今天宝马车不在。 发廊象专为女人服务一样,镜子前的四五张椅子,坐的全是女人,沙发上还坐 着几个。我把招聘女工的广告看了又看,连标点符号都能背下来,还是没敢进去。 离开又不甘心,宝马车不在,机不可失。 “老板,男工招不招?”我大声嚷着进去,一屋子女人都望我。艳艳停下手中 的活,笑道: “招呵,怎么不招?你会干什么?不过一百块一天我可请不起。” “那就算了。”我往早就瞄准一张椅子上坐,东瞧西望一阵又说:“你应该在 门外挂个招牌‘男士免进’。”女人们都乐了。 艳艳叫小工接替她,对我说:“到楼上坐吧,这里太挤,”楼上摆着几张按摩 床,没人,确实不错。 “你这家伙就爱装神弄鬼。”艳艳给我倒茶说,“明明是小云的老板,硬要充 民工。小云说你整天就是玩,什么事也不做,我看你倒象是花花公子。” 我佯怒道:“这死丫头,尽讲我坏话,我要炒她鱿鱼。” “不会吧?我发觉她对你还有点含情脉脉呢!你下得了手?”艳艳的话搞得我 坐立不安,连准备好的词也忘了。刚巧楼下有人叫,“艳艳,有人找你。”她下去 了,我点上支烟,盘算着怎么说到一块吃饭上来。 过了一会,艳艳竟带上来个白种女人。想到她以前在的大酒店是家外企,也就 不奇怪了。 “是你男朋友吗?”白女人看过我后转头向艳艳。 “不是,”艳艳露出调皮的眼神说,“是个花花公子吧!”我装听不懂英语, 对她们傻笑。 “花花公子?我还没见过中国的花花公子呢!”白女人刺一次看我。 听口音不象美国佬。五官长得很普通,样样都偏大、偏粗、偏红,一头卷发和 火暴的身材比较惹眼。听过艳艳介绍,果然是住香港的英国人,叫帕蒂。艳艳介绍 我名字时,还解释了含意。 “文化大革命,你是暴徒?”帕蒂又兴奋又恐惧的神色,夸张得让我吃惊。等 艳艳翻译完汉语,我说:“你是说红卫兵吧?那我是暴徒的弟弟,我是红小兵。” 艳艳的英语和她的普通话一样有很浓的江浙口音,红卫兵、红小兵两个词她总 找不到单词,我差点帮她说,帕蒂可能对文革很有所了解,反而告诉艳艳这两个词。 “和我讲讲文革好吗?我是说文化大革命。书上说天天都杀人,杀了十年。是 不是象希特勒一样大屠杀?”帕蒂对这话题很感兴趣。我说:“那时我也还小,没 见过杀人。唯一让我觉得不好的就是很少有肉吃。” “你一定是赞成文革的,所以才取这个名字。你不觉得那时一点人权也没有吗?” 她的认真劲很烦人。我笑道:“不好意思,这种问题你问错人了。” 艳艳翻译完我说的话,嚷道:“不理你们啦!我要去吃饭。喂!你不是来我这 里混饭吃的吧?” 她问我。我说:“今天不吃你,今天让你吃我,将来讨饭到你门外你赏点剩的。” “好呵!”她笑道,“你真讨饭到我门外,我一定给你吃上一个月。去哪吃? 说吧。” “派斯蒙!”我答道,那是家很高档的法国餐馆。她楚楚动人的眼睛眨巴了几 下才说:“你发烧啦?那里一餐要几百美元呢?”我说:“要不怎么象花花公子?” 半小时后,她们才下楼。我趁机到外面银行取出做“野导”时余下的一千美元。 两个女人已是一身光鲜,略施粉黛,象出席什么外交活动。可惜我没车,只好坐出 租,宝马车又一次刺痛我。 “派斯蒙”我是第二次来,上次来还是做“野导”时,一个纽约豪客请的。对 西餐说不上喜欢和不喜欢,偶尔也我吃一两次,主要是为了有吹牛的资本,当然是 去那些低档的地方。 帕蒂就不必说了,艳艳也是吃西餐的老手,她一定还记得我有个民工的身份, 怕我出丑,关切地问:“要我帮你点菜吗?你想吃点什么?” 我正转头看不远处一个眼熟的背影,随口应道:“好的,随便,能吃饱就行。” 餐馆里有几个人都用鄙夷的眼神看我。那个眼熟的背影也转过头,这下我看清是谁 了,“全市最大的警察”。 他冷漠地望我一下,就回过头。人家官大,哪记得我这种无足轻重的小人物。 开胃酒来得正是时候,我端杯灌了一大口。艳艳在我耳边轻声说:“斯文点, 等下帕蒂男朋友也来。”她就坐在我旁边,气息触到耳朵,令我心旷神怡。 一个很高的白种男人走到我们桌旁。向东、劳剑已够高的了,也没他高。这人 有张马脸,神态不知是傲慢还扮酷,帕蒂介绍说他叫马歇尔。我留心到他和我握过 手后,用手帕使劲擦拭。 我对艳艳说:“你问她,她男朋友是花花公子吗?” 艳艳嘻笑着翻译,马歇尔愠容满面,历声对帕蒂说:“粗野的人!他不懂礼貌 吗?”帕蒂解释说:“开玩笑的,你别在意。” 艳艳见不大对头,忙说:“对不起,我们收回那句话。”马歇尔却不买账,冷 冷地说:“小姐,我们交谈,请别打扰。”艳艳脸泛红光。我瞪着马歇尔,他根本 不看我,继续和帕蒂说:“我告诉过你不要和中国人来往过密,你就不听。他们除 了会繁殖,什么也不会,一点教养也没有。我<<”“请你马上离开!马上!”我大 声打断他的话,“要不你就能领教我是怎么没有教养的了。”马歇尔铁青着脸和我 对望,还是悻然离桌。 “对不起。”我忿忿地坐下对帕蒂说。她说:“是我该说对不起,令大家不愉 快。”这女人还算可以。 “先生,那边有位先生请你喝一杯,说祝你今晚不被出租车洗劫。”服务生端 来一杯酒。我笑着拿杯转向盘新华,他也朝我举杯。 :“又耍我一次,骗我当翻译,真赖皮!”艳艳娇嗔的样子,我不喝酒也能醉。 一时兴起,撇开了她这个翻译。她又问:“那人说什么出租车洗劫,怎么回事呵?” 我添油加醋地把那晚醉酒的事当笑话和她们说了,吸毒自然省掉。两个女人听完抿 嘴笑了好一阵。 “你不会没带钱吧?”用完餐,艳艳悄声问。。我笑嘻嘻地说:“那怕什么? 把你抵押在这里,老板巴不得呢!”她在我胸口擂了一下,力道比小云差远了,恰 好舒服。 帕蒂要请去她们酒店的酒巴坐坐,我让她们等等,去和站在门外的盘新华打招 呼。 “你女朋友是今晚就餐的女士中最漂亮的。”盘新华微微笑道。他穿得很正规, 尤其是那让人相秽形惭的气质,在人海中你都能一眼认出。我说:“天鹅肉想吃的 人太多了,就怕轮不到我。” “还没搞掂?”他奇道,“你也不差呀?会在洋人面前出风头,女人就爱这个。 加把劲,肯定成的。去吧!别让人家等久了,改天我们再聊。”几句话说得我信心 勃勃。 回走时,看见有辆“三菱”吉普车驶过,很象向东的。 “那人是谁呀?象个明星。”艳艳在酒巴坐下就问。我告诉她盘新华的身份。 她说:“难怪眼熟,在电视上见过,看不出你交际蛮广的。”我笑道:“广个鬼, 刚才我不是和你说那晚酒醉的事么?就是第二天在派出所认识的,还以为他忘了我 呢!” “要忘记你这家伙可不容易,”这话中听。艳艳又说:“你这种人最不老实, 和你在一起,哪天让你卖了也不懂。”我说:“卖是不会卖,拿去换酒喝是有可能 的。除非你是文太太。”她打了我一下,“不正经,不和你说话了。”赌气地嘟起 小嘴,我眉花眼笑地看个饱。 “有什么开心事?我能分享一下吗?”帕蒂听不懂中文。我说:“我们在讨论 生男还是生女,我要她一次把男女都生了,她不干。” “坏东西,死民工。谁和你讨论这种事,胡说八道。”艳艳在我腿上扭了一把。 帕蒂好不容易才止住笑,指着巴台旁弹钢琴的一个白人青年说:“那是我弟弟, 我叫他和你们认识好吗?” “好呵!我正想找人代我问候英国青年,还想问问他们为什么要炸我们大使馆?” 我今晚是太兴奋了。艳艳抢白道:“少装爱国了,打起仗来,恐怕你第一个叛国。” “你们大使馆是美国炸的,不关我们的事。”帕蒂看来对政治问题很敏感。 “怎么不关你们的事?你们生出美国这儿子来,不但不管教,还跟着一起干坏 事,这是什么道理?” 我正想找话题卖弄口才, 和帕蒂辩论起来。先是争论“冷战意识”和“NMD” “TMD” ,完了她拿出“台湾”,我也揪着“北爱共和军”不放。艳艳插了一句, “撒切尔夫人差点给北爱共和军炸死!”就认真当听众。不知怎么搞的,争到最后 竟是克林顿和莱温斯基。引得艳艳大笑。 “这是汉克,他在读硕士,学文学的。”帕蒂介绍她弟弟。我说:“那我要和 他握手,说不定这是未来的诺贝尔奖获得者的手,以后和我孙子也有得讲。”汉克 有头红发,可能是刚弹琴,手很潮湿。联想到那个马歇尔,也想擦拭下我的手。 “文先生的女朋友真美。不知道文先生是做哪一行的?”汉克看艳艳的眼神让 我反感。 艳艳想解释我们的关系,我故意抢先说:“我是教师。”艳艳的大眼睛变得更 大,我接着说,“不过是失业的教师,还没有找到工作。” “你是不是右派?听说当教师经常被学生批斗,你挨批斗吗?”汉克很认真地 问。我迷惑地看帕蒂。帕蒂说:“他才来,对你们的生活,他只是从书上知道一点。 文先生如果有空的话,能带他去看看你们的国家吗?”这回艳艳抢先:“要请这位 文先生,你每天给他准备好一百人民币,大约十二美元。” “没问题!”帕蒂说,“我出十五美元一天。”我不置可否地笑笑。艳艳的手 机响,我耸耳听她说话,估计是劳剑。艳艳放下手机说:“我有事你们坐吧!我先 走。” 艳艳刚离开,我也找借口告辞。才出酒店大厅,就见劳剑挽着艳艳的手往外走。 我又醉了,在哪喝的一点印象也没有。 “昨晚你还不算太醉,自己开的门,”对门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十分亲切,她的 声音是从电话传来,“十二点了,酒该醒了吧?我今天休息,做了几个菜,过来吃 饭好吗?” 我去到对门用了半小时,她居然等我。肚子早就呱呱叫,老实不客气地吃,见 我吃得不少她也很开心。 “还能喝酒吗?”她问。我揩了一把嘴巴的油污,拿啤酒倒满一杯说:“酒醉 用酒解,喝不了也要喝。”也给她斟上一杯。 “来!为什么干杯?”我举杯的右手又酸又麻,只好换成左手。她笑道:“不 为什么,就为你昨晚不用我帮开门吧!”一口就喝尽。我吞下半杯实在吞不下。 “你喝慢点。”她关切地说,“干麻老晃右手呀?昨晚摔的是吗?” “摔是没摔,不过昨晚梦见让警察抓,扭得我好痛,醒来还真痛。”昨晚无力 上床,枕着手睡在地析上,自然会痛。 “在梦里做坏事啦?”她又笑起来,“肯定是去叫小姐,对吧!要不警察怎么 抓你呢?”我已不吃菜,点起烟和她吹牛。 “找小姐警察才不管,我是因为大吃大喝给逮住的,你说怪不怪?”我继续活 动我的右手。 她说:“我才不信,一个大老爷们又没老婆,不去找小姐,你敢说你没找过吗?” 我一本正经地答道;“不能告诉你,这是国家机密来的。” “去你的,什么国家机密?假正经。”她自斟自饮地喝着酒。“人家讲酒壮色 胆,你这个酒鬼肯定是色胆包天。” “照你这么讲,我迟早成强奸犯。你该小心点,第一个目标最有可能是你。” 我很吃惊会说出这么大胆的话。她没在意,笑声还很勾人,我想溜,要不还真离强 奸犯不远了。 “老晃你的手,我才喝两杯眼睛都让你弄花了。过来,我帮你按摩一下。”她 说着走到沙发坐下,我遵命过去。她拍拍大腿说:“把头放这。”这口气听来象阿 英,我迟疑了,她大声说: “你也会害羞呵?”我乖乖地放下头,不敢开眼。 “看年轻女人多了,是吧!不愿看我这老太婆。”按了一会,她发现我的眼是 闭的。我马上睁眼,这下坏了。眼前是两只晃动的乳房,就在我鼻子上面,透过簿 簿的睡袍,我能分辩出左边的乳头比右边的稍小。想再把眼闭上,已舍不得,裤子 耸起一坐高山。 “太舒服了,是吧?连小弟也不老实了。”我身体的变化她看见了。我干脆说: “你请它大哥吃,它不服气,也想吃。” “我看看。”她笑着一只手抓了过来。我迫不及待地掀开她的上衣,象宝贝一 样握住那两只乳房,爱不释手地又搓又咬。 “兄弟俩都是好吃鬼。”她竟抱着我走进房去。 不知道她是否满足,我是竭尽全力了,只是手还捏着那只多大点的乳头。她点 燃一支烟塞入我口中,自已也点上一支。悠悠地说:“今天是我女儿七岁生日。” 我差点把烟掉在床上,咳嗽几声说:“怎不带来?怕麻烦对不对?” “不是,我离婚了,法院判给她爹。真可怜,她那个爹是赌鬼,几时被当了我 也不知道。”听她讲完,我不敢再说话,这种话题扯远了,麻烦大大的有,而且是 不好玩的麻烦。 “我有四年没和男人上床了,你信不信?”她换个话题,这女人不傻。我说: “我有四天没和女人上床了,你信不信?”她踢我一脚,我又捞过那两只乳房吮吸, 说真的,我也忘记最近一次碰女人是几时,碰的是谁? 等她睡着,我悄悄出找她的身份证,刘卫红,比我大月份,我老想不起这名字。 我又成了导游。 汉克什么都想看,我对这些鬼佬已见惯不怪。他们先是惊奇,然后是赞叹,接 着开始不相信,最后拿出人权来吹毛求疵地高谈阔论,还挖空心思地要证明我们正 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好象觉得我们都应该挨饿受折磨。陪了汉克几天,我后悔不该 接这桩差事。 “这么多大楼,很象纽约,不会又是你们搞的大跃进吧?”这是汉克在本市引 以为自豪的“白领街”上看了几天后得出观感。 “管他是不是大跃进,至少不是谁都能随便做出个纽约的。”我不想解释,也 没兴趣和他争论。 汉克又问:“文先生去过美国吗?”问到我的痛处了。 “我是想去。可惜美国人怀疑我是恐怖分子,没给我办签证。”我到现在也没 有答案。 汉克笑起来,那张本就大的嘴能放进我一只脚。整个市区看得差不多了,他说: “能带我去大学里看看吗?”我带他去省大。 高仕明这家伙要在他家接待我们,可没想到他住的宿舍楼和贫民窟一样。汉克 这下来了兴趣,对走道时里的蜂窝煤留连忘返。我说:“你要不要带几个回英国去?” 他问:“我们要见的是什么人?怎么住这种地方。” “是个教授,据说在美国还拿过博士学位。”我说完,汉克又张开大嘴巴,我 真想往里面塞一只蜂窝煤。 天气非常热,宿舍楼象正在加热的闷罐。来到三楼,两人都汗水淋漓。高仕明 只穿件褂子,手拿着蒲扇,大腹便便地站在门外,活象只罗汉或者说象杀猪的,哪 象教授。 “欢迎欢迎。”高仕明又是汉语又是英语的说,把我们让进门,“西方的朋友 都喜欢来我的寒舍,说是能找到真材实料,所以我常满足他们的要求,不过下月搬 新居了。” “有失国家尊严,哪天定你个卖国罪。”还好,我进门就看见冷气机,要不打 死我也不坐下。 高仕明笑道:“除非再来你一次。不让他们看,你以为就不讲坏话啦?给他们 真实材料强过他们凭空捏造。” “文先生,帕蒂讲你的名字就是文化大革命的意思,能讲讲对文革的看法吗?” 我们讲的是英语,汉克也能听懂。 当“野导”时,我就烦鬼佬们和我谈政治,而他们却偏爱此道,连一个从蒙大 拿来的农民也跟我喋喋不休。我望高仕明,他说:“你随便和他说两句,我煮咖啡, 等下有几个学生来陪他。” 我只好敷衍道:“我没有什么看法,总之,我很庆幸在我懂事时,文革已结束。” “是不是不允许谈论这件事?你们是有文化的人,不可能对这件事没有看法。 是害怕吧?”汉克不依不饶。 我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笑着说:“我是害怕,是怕在教授面前出丑。” “别拐弯抹角了,平时老见你嘻嘻哈哈,我也想听你讲点正经的,向东说,你 以前是学政治的,汉克问对人了。”高仕明端来了咖啡。 “叛徒。”我骂道,拿起咖啡喝了一口,“味道太差了。唉!我真搞不懂你们 西方人,为什么要拼命去证明人家过得很痛苦呢?老是拿人家的伤口刨根问底,我 天天说你们白人贩黑奴,说北爱独立,我不信你们就爱听?文革是很恐怖,但也没 你们宣传的那么糟糕,你们英国不也让克伦威尔折腾过?我也许应该把英国看成一 不小心就被送上断头台的国家。” 汉克笑起来,还传来一阵掌声。光顾说话,进来几个男女也没注意,估计是高 仕明的学生。 我起身让坐,“主角来了,跑龙套的该退场了。我出去溜溜,没准有个漂亮的 女大学生在等我巧遇呢!” “不行不行。”高仕明拉住我不放。一个戴眼镜的女生说:“你不在太没意思 啦,路处长说你是搞笑高手。想认识漂亮女生哪天我给你介绍。”这个肯定是高仕 明女友。我不好再走,就说: “我在那边看书。” 高仕明这间房,有书架有电脑,写字台上摆着电炉子和锅碗,还有一张床和几 把椅子。电脑是联网的,这就好打发时间了。输入一个成人网址,进不去,原来联 的是大学网。我沮丧地走到书架前,发曹有套崇桢版的《金瓶梅》,这还差不多。 我抽出来专门找我那套里被删除的字句看,他们说什么我一句也没听见,下身不知 不觉地随着书里字句的变化而起了变化,赶忙转过身子坐上床。 “我们不争种族的问题。你们是学法律的,我请问各位,在中国是法律大还是 领导者大?我看过部电影,你们的将军居然可以在法庭上开枪杀人。”汉克和学生 们吵了起来,声音大得我看不进西门庆的下一招。我点上支烟听,那部电影我看过, 导演不是骗子就是和中国有仇。 学生们一时不上话。 “你这个问题是个全球性的间题,”高仕明发话了。“不单中国有,你们英国 也存在,我在美国曾参加过一个关于行政干预司法的研讨会。西方世界在这点上并 非完美无缺,中国也不是你象想的那么黑暗。至于你提的那部电影我虽说没看过, 但好莱坞的电影你又能信多少呢?照他们的意思,美国这几十年重在历史,全是阿 甘经手。”他的英语字正腔圆,我也自愧不如。 我大嚷道:“十二点啦!谁可以借点饭菜票?”我很讨厌这种枯燥无味的讨论。 “好呵!”高仕明对那个戴眼镜的女生说,“周玉,你帮我带他们去吃饭,就 去学生食堂。要不汉克又说我们虚伪了。” 学生食堂里人潮如流,汉克异常兴奋,周玉给他钗子,他硬要拿筷条,吃得饭 菜飞舞。周玉问我:“你没去过美国,高老师却说,你的英语有美国南方的口音。” “可能是做导游时,对那帮南方的奴隶主宰得比较凶吧!”我正在盘算下一步 该对艳艳使什么手段。 一餐饭后,汉克和几个学生交上朋友,还约定一块去玩,我乐得扔掉这个包袱。 帕蒂塞给我几张美元,我也不拒绝。 徐老头这个倔家伙,总算不提入火轮功的事。如果他还坚持,也许我会答应。 不然,难找得到象他这么合我脾性的下棋对手,可能他也这样认为,所以无条件地 和我下棋。两人赌了一个多月的气,重新开战且马上来瘾,中午吃点面包又继续。 我毕竟年轻,棋艺也比他稍高,下午连赢他五盘,他只逼和我一次。 天快黑了,围观的人早走光,徐老头不服,硬要继续。我说:“你不会是想叫 我到路灯下面去下吧?”“路灯下也行呵!”他非常认真地答道。我可不干,他又 说:“我请你吃饭,到我家去。 不赢你一盘我不姓徐。”我不愿扫他的兴,后悔先前不让他赢个一两盘。 徐老头住在一片待拆迁的旧街区,除了象徐老头这些街坊,还住着不少民工、 妓女和捡破烂的。我们习惯把这里叫“泥街”。徐老头的房子和高仕明里那比起来, 才是真正的贫民窟。如果带汉克来,他不兴奋得尖叫才怪,他想象的中国人就该住 这样的地方。 我来过徐老头家几次,印象最深的是那个老碰我头的大门。徐老头的老伴不在 家,他请我吃馒头、稀饭加咸鱼。碗筷一扔,接着开战。第一盘他还是输,第二盘 打算放他一马,手机响了。 “不是叫你关机吗?少废话,快点说!”徐老头嚷着,极不耐烦地把水烟筒抽 得响声大作。 “你好!文先生吗?给你打几次电话总关机。”手机传来的是英语,是帕蒂。 今天棋下疯了,才开的机。“今晚我们酒店有个酒会,想请你光临,有空吗?” “有白吃白喝我肯定有空。”艳艳去的地方我能不去吗?我骗老头说:“有个 外宾在机场等我,不走不行。”他知道我是导游,只好垂头丧气地放我走,这老头 今晚一定睡不着。 也许因为来自一个连县城都不是的小镇,自卑感时不时和我作怪。我已经克服 了对城里人的仰慕,并且成了城里人。但是面对那些再热的天也不脱西装的人,总 觉低了一等。我也穿上西装,很骄傲地告诉出租司机地址,毕竟五星级酒店不是谁 都能去的。 “差点认不出,你穿西装很酷。”帕蒂把我带进酒店,“艳艳和劳剑也来了, 我叫汉克来陪你。” 这我早料到。 我第一件事是找酒壮胆,酒不仅壮色胆,什么胆都壮。汉克来时,我已喝完第 二杯,正拿第三杯。 “文先生,你漂亮的女朋友好象和别人在一起。”汉克和我已无话不说。我答 道:“是呵!我正为这事借酒浇愁。” 劳剑远远就说:“有文化的民工也在,听说你做起外国人的生意了,我就知道 你很有前途麻! 你现在的价钱,是不是涨到两百块陪一天了?”听他那口气,我象是个妓男。 “你斯文点好吗?我看你倒挺象民工。”艳艳我说:“劳兄很会讲价钱,肯定 是常玩先生小姐的啦,哪里的小姐先生便宜,麻烦介绍介绍。”“我操<< ”劳剑猛地高举起杯,做出要摔向我之势,酒洒满地。许多目光都聚过来,艳 艳远远地闪开。 “文革!”有人叫我,是盘新华,他和一个白人站在一起。我移步过去,他说: “给你介绍一下,酒店的总经理,他的中文名叫洋民。”这名字倒坦率。他又用英 语介绍我,“文革,怎么说他呢?你们可以算同行,他曾拥有过好几家酒店,当然 没你的大。现在他放大假,类似那个叫什么了,对,YUPPIE。”他的英语也不错, 我更吃惊他对我如此了解,想到他的身份,才平静下来。 “我下班也做YUPPIE。”洋民热情地和我握手说,“文先生和那位先生是朋友 吗? 他是不是对酒不满意? ”他是指劳剑,我考虑着该如何回答,盘新华已说: “那是我们的足球明星,说来惭愧,这些人除了有钱别的就差了点。”这话讲到我 心里了。洋民笑道:“这就难怪,和NBA 明星一样。” 洋民走后,盘新华说:“你行呵!到哪都兴风作浪,不怕人家和你来真的?” 我说:“我去的地方你都在,我还怕什么?”“你少卖乖了,”他笑着说:“给你 名片这么久,电话也不打一个,还敢和我攀亲近?”我说:“明天请你喝酒,赏脸 吗?”他摇头,“老是喝酒,没情趣,冤枉我吹嘘你是YUPPIE,分明是个酒鬼。” 我说:“我又没叫你吹,不过你想玩什么?我都奉陪,你出题目吧!”“这可是你 自已说的呵!到时你别出丑。”他看表说,“我该走了,今晚值班,你等我电话。” 他说走就走。 “文兄,对不起,刚才失态了。”劳剑向我道歉,我奇怪地看他,心想这小子 转性了。口中说: “不怪你,我的话也太刻簿。”“听见了吗?连他自己也承认他的话刻簿,你 还怨我粗鲁。”他得意洋洋地对艳艳说。我长吁口气走往餐桌去,琳琅满目的佳肴 不吃,去听个浑小子胡说八道,我才笨蛋呢!吃得不少只是食不知味。 “你胃口真好! ” 艳艳和帕蒂站在我身后。我用酒把口中的食物送下去说: “今天在公园下了一整天棋, 那老头只给我吃点稀饭咸鱼, 无端有餐白食,这叫 ‘天道酬勤’”劳剑冷笑道:“原来你还是个吃白食的。”艳艳讨厌地瞪他,我开 心地说:“劳兄是足球明星,我是白食明星,不过我的白食水平可以吃外国人,白 兄的足球水平,只能蒙自已人。”劳剑脸色又十分难看。 艳艳突然拉我的手说:“走!我陪你到那边吃白食去。”我飘飘然地随她走, 心想那小子要打架也值得一打。 散场后,艳艳没坐劳剑的车,要和我一块走,她说想散步,我巴不得。刚走几 步,宝马车出现了,我长叹一声说:“上车吧!这年头白马王子绝迹了,有个宝马 王子强过和我这个吃白食的在一块。”艳艳说:“你这个白食王子也不错呵!”我 哈哈大笑。劳剑从车窗伸出头嚷道:“你们是不是中国人?放什么洋屁?”艳艳挽 住我的手,冷冷地对他说:“你走吧!”劳剑一言不发,我们也不说话,我享受着 和美人携手而行的快乐。 过了一会,也许很久,宝马车才低鸣着冲出去,转眼间变成一个小白点。 “是初恋情人吧?”我望着艳艳问。她把挽我的手抽出,答道:“我在上海读 书时是他的球迷,好不容易才认得他,他常邀请我去玩,拿我当他女朋友,我也很 开心。时间长了,老躲着他,你说怪不怪?”我笑道:“这有什么奇怪的?衣服脱 光了,就没那么可爱喽!”她秀眉一横,怒道:“谁脱他衣服啦?不和你说,一点 也不正经。”说完她疾步如飞地走。 我追上去说: “好好好! 我收回那句话,其实道理还不是一样的。”她说: “谁象说得你那么恶心,比成什么不好?偏去比成那个<<我从上海到这里来就是想 躲他,还不是因为你才让他找到我的。”我一脸冤屈地说:“喂!小姐,怎么赖我 呢?不骗你,如果杀人不犯法,我立马去把他宰了。”她说:“才不冤你呢!忘了 那次你请我和小云去KK啦?就是那回给他见到的。这人象阴魂不散,我辞掉酒店的 工还是被他找到,又不敢和他翻脸,只能慢慢和他磨。”没想到她从酒店辞工,找 她的人还不止我一个,劳剑这小子,别的不怎么样,找人倒有一手。 “既然是这样,我就彻底负责了,你想不想摆脱他?我有个主意肯定中用。” 我认真的说。“什么主意你说说看?”她的大眼睛骨溜溜望我。我咳嗽几下,“很 容易,我种的苦果我自已享受,你干脆嫁我好了。”我说完也不闪,让她打个痛快。 打累了,她却变成可怜兮兮的样,伤心地说:“你也一样,就想占我便宜。” 我柔声说:“举个例子的,我是说你有男朋友的话,他也不敢找你了。你真的就一 个人跑这里来的?没一个亲戚吗?”她又露出调皮的神色。“你想知道也行,”她 昂起头说道:“但是呢!要靠你的本事。 我在你背上写,你猜得对就允许继续问,猜不对就打一拳,我实话实说。你敢 不敢来?”我当然来的了。 付出被打几十拳的代价,知道她来自上海郊县,父母双全但已离异,年龄二十 四,读过外语系,做过秘书,广告模特、酒店副理。经历居然和我有得一比。 我接着问: “结过婚吗? ”她嘟起小嘴,极不情愿地划了个“NO”我又问: “同居过吗?”她大叫:“不来了,不来了。这种问题也问。”我说:“没一点高 难度的,怎么叫实话实说,我已经口下留情了。”她只好继续,我兴奋地喊:“NO! 你是个好姑娘,我总算没白挨打。不过麻烦来了,好不容易凿开块石头,里面还真 是玉,你说我要还是不要?”她反应过来笑骂道: “坏东西,你才是石头呢!”她在我肩上又是几拳<<<<。 送完艳艳,才进家门,就听到电话响,我知道是谁打来的,不敢接,自从和刘 卫红有第一次后,就数不清有几次了,好几晚我都索性睡在那边,但今晚不行,我 要回味一下刚发生不久的事情,没准有个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