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我成了别人的狗, 李启明成了我的狗。 这小子没走,虽然我已经叫老吴去管 “樱花”分店,可他要跑几个店跑,一时也忙不过来。李启明是任劳任怨,哪忙就 有他,还踩上以前那部破单车。我无心去招人,也由他去,但一句话也不和他说。 “樱花”分店每晚都聚集着一群日本人,我们只有啤酒供应,他们提出的要求 越来越高,我把家里被艳艳封杀的洋酒全拿去,竟然一夜间卖个精光,我决定亲自 去看看是否值得开个酒吧。 车刚停好,李启明就来开车门,点头哈腰地冲我笑。我当没看见,径直走进店 里。店里已经坐了十几个男女,老吴正和一个戴眼镜的男人在比划,双方好象都不 明白各自表达的意思,急得满脸通红。 “你会英语吗?”我走过去,问那眼镜。他打量我一眼,向我鞠躬,还伸出手, 用英语说:“您一定是老板了,请多关照。”握过手,又给我张名片。“我是想问 这位先生,”他接着说,“能不能在这里放点音乐,您知道,远离故乡的人很寂寞 的。”见他很诚恳,我说:“好吧! 你稍等,音乐马上就来。”他再次鞠躬才走开。 “都十点了,领导,现在恐怕买不到。”老吴很为难。我说:“不用买,去我 家拿,我那套音响也该换了。”他要跟我走,有店员叫他看单,我等了一下,他还 是有忙不完的事。我只好说:“我一人去拿了。” 门外,李启明正在给我擦车,见我出来,敏捷地打开车门。我开车走了几十米, 想了想,又倒回去,对他说:“上车。”他钻进车,傻笑着看我。 搬音响时,艳艳问:“你还没让他走呀?”我说:“你不是怕潘大山那只疯狗 吗?我们现在也有一条了,他再敢惹你,我放狗咬他。”李启明还是傻笑,艳艳在 我额上一戮,“你快成地主恶霸了。”我想说,我也是条狗。 把音响搬到店里,小日本们一阵欢呼。我把老吴叫出来,指着李启明说:“你 把摩托车给他。” 李启明一下跪在我脚边大哭,我抓住他头发扯他起来,“你他妈还真把自己当 狗了?我告诉你,明天就去跑贷款,一个月内把酒吧给我弄出来,听见没有!” 第二天一早,李启明就带银行的人来,让我在贷款合同上签字。下午又把隔壁 杂货店的转让合同拿来,还带来个装璜公司的经理,连酒巴设计方案也做好了。我 处理完这些事问李启明说:“你昨晚半夜去找人,还是他们都是你家亲戚?”他笑 得有点人样了,“哪里,我以前和他们都打过招呼,就等你一句话。”这小子做事 有两下子,这点我从不否认。 “把我当什么了?这么大的事也不和我商量,我警告你,上回的贷款你还没有 还呢!”艳艳知道我贷款开酒吧大发雷霆,有一星期不让我碰她。 酒吧自然是日本风格的,李启明不但进了许多日本酒,连放的音乐也是日本的。 这小子搬来一大堆日语书,有事没事就跟日本人鸡和鸭一样对话,他学了不少,还 叫女工们一起学。我讨厌的是,他要学日本人的鞠躬习惯,为此事开了个会,严禁 向日本人鞠躬。李启明以为又闯祸了,写了八张纸的检讨书,我看也没看就点燃扔 掉,他更是诚惶诚恐,在我面前大气也不敢出。 我最惊讶的是那些日本人,在酒吧不管喝得多醉,从不闹事也不敢非礼女工, 相反有次我们的同胞在占女工便宜,还被他们制止,我大大地感到意外。不过,还 是从老曾修车行里调来象黑社会一样的阿胜和阿正,以防万一。 阿正和阿胜这两个家伙仍是光头,惹得女工们常看他们笑,他们平时厚厚的脸 皮也会红,胖阿正对我说:“文哥你早该让我们过来了,不说别的起码也能解解眼 馋。”我说:“想找老婆,先减掉二十公斤再说。”他说:“不要这样麻,我的优 点就是胖,瘦下来的话肯定打一辈子光棍。”他的滑稽样常引来不少女工的笑声。 别的分店,女工大多是职高来的,唯独“樱花”分店我交待李启明找些有社会 阅历的,一是这条路段比较杂,二是还兼在酒吧上班,学生妹难以应付。如今“早 一轩”小有名气,而且工资比别的地方要高,每有招工,应征的人络绎不绝。李启 明象选美一样,从装修那天开始到完工,才定下一批下岗的纺织女工。虽不说是貌 美如花,也五官端正,路上行走,回头者不少,阿胜、阿正更是垂涎三尺。 每天我都要来酒吧坐坐,在家里,艳艳这个林则徐不单禁烟还禁酒。 抽着烟,手里拿着酒保调得花花绿绿的酒,坐在巴台里,说不出有多逍遥。天 黑没多久,人还不是很多,音响播放着象哀乐一样的日本歌曲,我竟有点身处灵堂 的感觉。正想换点别的来听,一个留八字胡的人走到巴台前,对我说了一大堆日语, 我无奈地摇摇头,他也一脸失望。 “你懂英语吗?”见我点头,八字胡面露喜色,“太好了,太好了,你一定是 老板,我同事说这里的老板会英语。”他和先前我见过的日本人一样,向我鞠躬递 名片,又说:“你的酒吧很好,我们和在家里一样,就是有点不好,你们打烊太早 了。” 我解释道:“我们也想开时间长点,主要是怕影响周围邻居。”想起盘新华讲 的事,我说:“有件想请教一下。你们的人喝多了是不是常闹事?”八字胡象受了 极大的侮辱,脸色大变。一边的阿胜眼尖,靠了过来。 八字胡盯了阿胜一眼,委曲地说:“你看错人了,可能你不知道,我们这些人 不是普通工人,是工程师和技术人员,都是博士硕士,怎么会闹事呢?”我也觉有 点失礼,叫酒保拿杯酒给他,他一饮而尽。 “我不是有意的,”我又给他倒一杯,“因为警方说你们有人喝多后,殴打妇 女和街坊,有的还进了医院,我们的女工多,有些担心。”他象明白了什么,“原 来是这样的,你放心我们不会打扰你的女工的。你说的事有过,我们有时和妓女交 易发生冲突,你这里没有妓女不会闹事的。”他喝了一口接着说:“要是你能开晚 一点,让我们能喝够就好了,喝不够又去找女人,就容易发生冲突了。”他妈的, 这算什么理由,鬼子毕竟还是鬼子,我不再理他。 “那家伙说点什么,文哥?”阿胜一直在旁边虎视眈眈。我笑道:“他想向你 挑战,说他一人能把你和阿正打扒了。”这笨蛋还认真起来,沉下脸要去找八字胡, 我忙拦住他。 艳艳这几天落红,也不打电话催我回去,天还早,我去儿子家。儿子已睡,我 撩起刘卫红衣服吸了几口奶水,想进一步时,她却说:“你忘了,这几天来那个。” 我瘫在她身上,“他妈的,你们是不是商量好来折磨我,一来就一齐来,一饿就一 齐饿。”她笑得吵醒儿子。 我又回酒吧去,阿正这胖家伙,还真以他的胖为优势了,正在用他浑身的肥肉 逗女工们乐,不一会就和一个叫阿宁的女工打得火热。 阿胜是有贼心没贼胆那种,被两个女工差使得团团转,帮她们干这干那的,其 中一个还不满他的表现,“亏你那么壮,这点小事也干不过来。”我瞪那女工一眼, 她们才放过他。我喝到不敢喝才回去。 估计艳艳和岳母已经睡了,轻手轻脚开门,光着脚进去。艳艳每来那东西都烦 燥得很,吵醒她可不是好玩的。抓住卧室的门把手,正想转动,手机响,听起来象 机关枪一样。 “我是王汉奸,我<<”是王一州。我气恼地打断他,“老兄呵!也不看看几点 了,我干那事的话非阳萎不可。”他发出独特的大笑,“对不起,对不起,忘了你 们是半夜,我在华盛顿,刚才秘书告诉我,说你找我有急事,什么事这么急呀?” 他妈的,我几乎天天打电话去他公司找他,果子秘书现在才和他说。 “我也不知道急不急,”我说,“不过弄不好你的公司可能要收摊,你几时回 来,电话里讲不清楚的。”他说:“这么严重!好吧,我也快回去了。” “煲有汤,我给你热一热。”岳母被吵醒了。我忙说:“不用、不用,妈,你 去睡吧,把你吵醒了。”她坐到沙发上,说:“我整天闲,没关系的,几时睡都行, 倒是你要注意身体,天天忙这么晚,别累坏了,呵?” 我听得心里暧洋洋,望着她苍白的头发,又一阵心酸,“我身子结实,没事的。 你也别闷在家,要多出去走走,我看叫艳艳抽个时间和你也去旅游几天。”她叹息 道:“难为你有这份心,我命苦,碰上艳艳她爸这号人,现在什么我也不想,只盼 你和艳艳能好好的过日子,我就满足了。”她流起泪来。 “你们怎么了?半夜三更还说话,是不是我爸到了?”艳艳睡意朦胧地从卧室 出来。岳父早就讲要来,一直没来,反而更让我们提心掉胆。岳母应道:“小文才 进家,我和她说说话。” 艳艳一下清醒过来,“你上哪去了,我打电话去酒吧没见你,说!”揪住我耳 朵进卧室。 天气好,一早艳艳就和岳母出去散步,我吃过早餐她们还没回来,拿上艳艳的 车钥匙就走。 这辆“佳美”车我也很少得开,只有星期天才能动动。儿子已经会走了,还能 含糊不清地叫我,我近来一有空就去看他。 来到儿子家楼下,刘卫红和陈姐正带他在草地上嬉耍,我把车开到他们附近停 下,这部车他们不认识,没注意是我,我也不声张。 早上温暖的阳光大概让儿子很兴奋,他又是走又是爬,不时发出愉快的笑声, 小脸蛋红彤彤的。这情形,让我脑子里十分紊乱,如此可爱的一条生命却是为我所 赐,还有什么比这更能让人有成就感。可我又不能象别人一样拿他去炫耀,甚至不 能告诉别人他的存在。他一天天长大,我高兴之余更多是害怕。 儿子玩得不想回家,刘卫红把他抱起他大哭。我从车窗伸出头,打声喇叭,他 们朝我走来。 儿子认出我,做出要我抱的表情,我接过他放在方向盘上,他笑得十分开心, 脸上还挂着泪珠。 “叫,快叫爹。”刘卫红和陈姨也坐进车里。儿子真的叫了,比前几天又清晰 了许多。 我说:“带他坐车逛逛。”刘卫红接过他,他又哭,车一开他就停,注意力已 转到窗外的景色。 “你又买车了,那辆高尔夫不是好好的吗?”刘卫红问。我还没答,陈姨说: “这车比那部好,宽多了,要好几万吧?” “几万你只得看。”刘卫红挺识货的,“这是日本车,少说也要二三十万。” “我的妈呀!能买房了,小乖乖,你老爹发财了,叫他把这车留给你,好不好?” 儿子在母亲腿上蹦。 我听得好笑,这倒也是个问题,要好好想想,得让他母子有个安全感。我把车 开得很慢想让儿子看得清楚些。 “文革,文革。”有人叫我。后视镜里,一个穿法院制服的女人骑单车过来, 是高仕明的老婆周玉。我停下车,心跳到嗓子眼。 周玉来到车边,疑惑地望助手座上的刘卫红和儿子,要命的是儿子正在朝我不 停地叫“爹、爹爹<<”刘卫红笑道:“老文,你看这小子等不急都叫起他老子了。 火车可能也快到了吧。” 我开门下车说:“来得急,我讲两句话就走。” “这小孩好可爱。 ” 周玉还在望我儿子。我问道:“你在这干麻?”她说: “你不知道呀?我就在这个区法院上班。我还想问你在这干麻呢!”我笑道:“送 朋友的家属去接他。老高最近忙点什么?有好玩的别忘了我呵。”她说:“还不是 瞎忙,写些没人看的书,你有什么好玩的别忘了我们才能是真的。走吧!人家接人 心情很急的,有空叫艳艳去玩。” 道完别,我把车开得飞快,谁都不说话,只有儿子在咯咯笑。 王一州总算露面了,接到他电话我就去他公司。这几天潘大山这只疯狗又在报 上骂他了,还引来不少报刊的响应。盘新华和我说,有个中学生,肚子给日本人弄 大了,自杀未遂。我也极其愤慨。 “文先生请到王总办公室坐一会,他开完会就来。” 王一州的秘书果子向我鞠躬,我冷眼看她,恼怒她不帮我传话。用鼻子哼了一 声就进办公室。 挑出一瓶我认为最好的酒打开,端杯斜躺在舒适的沙发上看电视,这里居然能 看到很多国外的卫星电视。我走马灯换了几十个台,还是看些洋人报道中国的频道。 报道里有什么中国监狱黑幕,还有些是所谓的“民运人士”在慷慨激昂地演说, 当然台湾问题自然是少不了的。背景画面大多是贫瘠的小山村,衣服褛褴的儿童, 以及表情冷漠的干部和凶神恶煞般的警察,我有点不认识这块我生活的地方了。 读书时首次看此类电视,恨不得马上毕业去拯救这苦难的国家,如今只觉可笑。 我总算理解西方人了,就好象富人都爱施舍一样,他们是想保持那份居高临下的心 理。人人都过上好日子,如何显得出他们的优越? “你的祖国被如此丑化,你有什么可说的?”王一州在我出神时进来。我点上 支烟,说:“他们要是美化我们那才是太阳从西边出了,吃饱撑着才去和他们计较。” “我在美国,”王一州停顿了一下,给自己倒酒。“几乎天天听到有人喊着向 台湾提供武器,要帮台湾独立,保卫台湾。看来中国不改姓,美国人是不会擅罢干 休的,美国佬都患上了‘恐红症’。” “恐红症?”我站起来拿酒瓶,“我看是‘恐中症’还象点。俄国不是不红了 吗?照样没好果子吃,只不过换个理由来打压罢了。地球就一个,能一人独享,别 人是红是黑都别想<<喂! 怎么扯一边去了?听着,有人要我跟你说,你公司的鬼子以为又回到三七年的 南京,你再不管他要抗日了。” 我把事情简单的讲了一下,故意措词严历。 “他奶奶的,我不在就乱成这样了。”王一州十分震惊,坐到办公桌去打电话。 不一会,进来了好几批人。日语我听不懂,继续看电视,画面上是李登辉道貌岸然 的嘴脸,滔滔不绝地也不知道说点什么,王一州和他的人说话象吵架,盖过了电视 的声音。 “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呀!”王一州问完话疑惑地看我。“有两件事可能大点, 一件是和妓女玩虐待,妓女进了医院,我的人也受伤,可那是交易。警察拘留了我 的人十六个小时,还了罚款。还有一件就是你说的中学生怀孕,那女人是有人介绍 给他们的,中学生脱下校服哪分得出谁是认?这帮兔崽子哪个不找女人,据说很多 人都上过,现在是谁让她怀孕也不知道。喂! 你说说,这算什么鸟事?又没去强奸。” “这是你的事,你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帮人传话的,不关我的事,我完成任 务了。”我也发觉复杂,不愿淌浑水,尤其盘新华还警告过我。 王一州说:“喂!你不信我的话?好,我叫高仕明来,有些事还是他去处理的。” 高仕明是他公司的法律顾问。他打完电话,把我已打开的门关上,往杯里倒酒,放 我手上,“就当个旁观者,你不是支持我抗日吗?” 高仕明来得很快,边用手绢擦拭他脸上的两团肥肉边说:“王一州喜新厌旧, 回来就和你这家伙泡在一起,把我这个老兄弟也忘了。”我笑道:“你别吃醋,你 爱上他就明说,我不会和你抢,就怕周玉不愿意。” “你们俩少他妈废话了,还有正事要谈。”王一州是真的急了,无心开玩笑, 和高仕明介绍事情的原由。 “要协!这是要协。”高仕明镜片后的小眼睛转来转去的。“你惹恼人家了, 那些全是鸡毛蒜皮的事,如果事情严重,政府早就给你颜色看了,还会好你的态度? 你自己想想,还有什么把柄在人家手里?” 王一州把雪茄衔在口中,沉思了一下,突然拍我的肩说:“是不是那件事你和 他们说了?” “那件事?”我一下没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上回嫖娼被抓。“我还没那么无聊, 再说,你不看看人家是谁?想知道也不必问我。” 高仕明问是什么事?王一州也不见外,和他说了。 “你们也玩得太疯狂了。”高仕明笑得流泪,“这事不大不小,不过再加上眼 前发生这些,传媒够炒一碟了,也能引起个轰轰烈烈,把你公司名字搞臭。问题是, 你在鬼子公司的地位是否牢固?” 王一州点燃雪茄,浓浓地吐出烟雾,“这趟回日本,去美国,就是要把投资重 心放到国内,好不容易才骗得鬼子岳父让我这样,鬼子虽然变态却死爱面子,传媒 把这事闹轰轰烈烈起来,我的处境还真不妙呵!” 孙副市长和盘新华这手够毒的,一击就中要害。只是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和 王一州过不去? 为钱? 好象没那么简单, 恨日本人,也没来由,不必以此来解恨。莫非又是 “狗”在作怪? 有这可能,把王一州之流当狗使,确实不错。 “老文,老文!睡着了。”王一州推我,“你说得对,传媒既代表人民又代表 政府,我能用,当官的用起来比我更加方便。唉!只走老路了,你和他们说有要求 就提,我尽力而为。我直接找他们不好,我看他们也这么想。”真的成条狗了,我 看来又给猎人叼回只猎物,而且是活生生的。 高仕明说:“这件事其实简单得很,老文你不用找王一州,就能答应他们了, 省得大伙干着急。” 我听这话很不顺耳。 “来,干一杯!”王一州又恢复他傲慢的神态。“不怪老文,搞政治的人就爱 拐弯抹角,先玩弄你一下,让你见识他的利害再给你笑脸。比尔、盖茨那么牛,还 不是给玩得他上窜下跳。” 从王一州公司出来,高仕明要我送。我说:“王一州这么小气?车都不配一部 给你。” “他不过是我的一个普通客户,我凭什么要他送车?”高仕明象是和谁赌气。 我不再说话,看路开车。 沉默了一阵,高仕明冷冷地说:“这事你有不少好处吧?但愿不是你一手策划 的。”我诧异地望他,“你竟然这样想?搞清楚,是我叫王一州和他们作对的。” “墙头草是左右逢源的呵!”高仕明不停地冷笑。我气恼的拍了一掌方向盘, “什么叫墙头草? 你不是教授吗?你教我怎么才不做墙头草。”他说:“前几天我罗征去我家, 你还记得罗真吧! 就是向东的那个副手,我以前的学生。”我说:“你要说什么就说,我还没老 到连罗真也记不住。” “就怕你早就敌友不分。”高仕明叹道,“唉!路向东可能万万没想到,他自 以为是知已的人,竟然和害他的元凶们称兄道弟。” “你讲话要有个根据,这不是开玩笑的。罗征到底说了什么?”我有点心虚。 他说:“大家都是明白人,不说也罢。”随我怎么追问他都不再开口。 艳艳上班去了,我躺在床上睡不着也不想起。给高仕明冷嘲热讽一番后,烦到 极点,对什么也提不起兴趣。早一轩也懒得去看,整天在家和艳艳逗乐,或者听岳 母讲过去的事情。要不就去儿子家教儿子讲话,偶尔也给刘卫红“治治病”。盘新 华和王一州不论有什么新奇好玩的节目,我都不动心,毫不犹豫地推辞掉,有时连 电话也不接。 腰躺得累了,走到窗边去抽烟。在家唯一的不好,就是抽烟喝酒象做贼一样。 电视新闻还在控诉火轮功引起的血案,我已看腻,换了几个台都差不多,徐老 头这段时间一定是寝食难安了。对,不如找他杀两盘去,怎么连他也忘了。 在公园找来找去,不但徐老头不见影,连平时来锻炼的老人都很少,只好上泥 街去。 徐老头家门外有辆警车,我觉得很蹊跷,还是进去。家里人不少,徐老头给围 在中间。 “你找谁?”一个穿白衬衫的人问我。我指徐老头说:“找他。” “你是什么人? 找他干什么? ”白衬衫的语气极不友好。我恼了,反问道: “你又是谁?凭什么问我?” “凭什么?凭我是警察。”白衬衫拿一个小本子在我眼前晃了晃,又收起。我 说:“我没看清,如今什么都有假。” “咦!”白衬衫冷笑道:“嘴挺硬的,好!我让你知道什么是真警察。听好啦, 现在我怀疑你是邪教火轮功的头目,和我们走一趟。”他回头对其它人说:“别理 老头了,反正他也跑不到哪去。年轻的才是大头目。” “他不是的,我求他他也不肯练。”徐老头过来帮我讲话,“你们搞错了,他 来找我下棋的。”白衬衫说:“他要不练你这么着急干麻?他是来通知你跑路的吧? 走!” 徐老头的老伴挡在我身前说:“你们不能随便抓人,还讲不讲理呀?”我笑道: “阿姨,你别管,没事的,他们靠我交的税养命,不敢把我怎么样。” “对!我们会好好伺候他的。”白衬衫一语双关地说。我要去拿车,白衬衫说: “不错麻,还是个有车族,骗老人确实容易发财,我坐你的车。” 来到个看不清名的公安分局,被带进个审讯室,白衬衫马上搜我的身,连皮带 也扯下。我说: “要不要我脱内裤给你看?”他揪住我的衣领,“你狂,等下要你知道利害。” 把我反手铐在一根铁柱子上就出去。 过了大约一小时,我是数脉搏知道的,还是没人来理我。又过了两小时,我开 始有点怕了。 刚才不怕,是因为想到除老头会去我家报讯,艳艳一个电话,盘新华马上会亲 自来请我出去。 现在我担心等盘新华知道,我可能已奄奄一息。 约莫快到晚饭时间,终于有人来了,不是白衬衫,来人打开手铐,又把我的物 品还我说:“你可以走了。”我莫名其妙地站了一下才走。糊里糊涂进去,又糊里 糊涂出来。 回家路上,琢磨着如何跟艳艳解释。 岳父一家三口坐在客厅里,他们终于来了。让我惊奇的是,艳艳不知道我被警 察抓。 “你上哪去了?打你手机,一下午都不通。”艳艳不擅装假,是谁把我给弄出 来的?徐老头自身难保,也没这么大本事。 我正要回艳艳的话,岳父说:“女人就爱管男人每分钟在干什么?人家小文老 在家里还象什么话?”他帮我说起好话,这不一定是什么好事。 艳艳去接电话,回头小声说:“是盘哥,你接吗?”这段时间我常不接电话, 这个可要接。 “你搞什么鬼,谁用你的手机给我打电话?还问我是谁,我报了名又断,再打 又关机。还以为你手机给偷了呢。”盘新华的话把我也搞糊涂了。脑子转好久才转 过弯,我大笑起来。一定是警察用我存在手机上的电话号码乱拔,正好碰上盘新华 的,要不我现在还被铐在那里。 “笑什么?”盘新华说,“在家里呆不住了吧?星期天去滑水怎么样?”我擦 了一把笑出的眼泪说:“可能没空,我岳父来了,改天吧。” 挂了电话我还想笑,徐老头这时来电话了。 “你回来了!我忘了你家的地址,你店里的人又不肯和我说你家的电话,我跑 到现在刚刚才找到小李,你回来就好了,我也该回去了。” 可怜的老头,一定走了不少冤枉路,我交待李启明给他打的。 艳艳和她弟弟在玩耍,我也不打扰。被铐了几小时,有些累,和岳父打个招呼, 就进房睡觉。 一觉醒来,静悄悄的,岳父一家已走,只剩岳母一人坐沙发上发呆。 “醒啦,吃饭吧,我留有菜给你。”岳母去张罗饭菜。一天都没吃东西,饿得 心慌慌,把岳母留的饭菜吃个精光才问:“艳艳呢?” “出去了,说是有什么事。”岳母在厨房清洗岳父一家用过的餐具。我注意到 她双眼红红的,象才哭过。 “妈,”我忿忿地说,“你老这么躲他们不行的,他们可能还巴不得。你就大 大方方地过你的,看他们能怎么样。”岳母说:“我怕别人笑话,你和艳艳抬不起 头。”我说:“你不要为我们想,你老这样郁闷,我们才不开心。” 想抽烟又不敢,从冰箱里苹果来啃。艳艳进门了,习惯地踢掉脚上的鞋,“我 怕了这三个活宝了,看来这次他们打算住到暑假了,叫我给他们租房。我快受不了 了,你快点想办法。”确实是个难题,我啃着苹果,也没什么主意。 “你在外面鬼点子就多,回家就木头木脑。我不管,我把他们留你了。”艳艳 简直是横蛮无理。 我还没答,她又说,“明天我带学生去渡假村实习,我带妈一起去。” “喂!”我叫道:“你就这样扔下我呵?”她摸我的头,笑说:“你可以去看 我呀!两小时的路,反正有车,我也舍不得你,你不是说吗?惹不起就躲。”我说: “你不怕我逼急了,把你爸痛打一顿?”她说:“就怕你打不过他。” 岳母从厨房里出来说:“他不是说,你们举行婚礼,他就走吗?你们把婚礼办 了,看他还有什么说。” “妈,”艳艳说,“你不知道,我们不打算办婚礼的,这里一办,文革家那边 也得办,上次回他家说请亲戚吃餐便饭,你说有多少人?一百多个!真要办婚礼起 码要请几百人,我怕了。 再说,我爸说什么我们都照办,以后还怎么得了?” “好了,你们安心去吧!玩开心点,保证你们回来他们已走了。”我突然想出 了一个赶走岳父的主意。岳母关切地说:“你们可千万别吵翻了。”我说:“不会 的,再怎么样他也是我岳父。”艳艳问:“你想出什么鬼生意了?”我说:“我打 算让徐老头施展火轮大法,让他们乖乖回去。” 岳父还是住在上回李启明订的宾馆里。送过艳艳,我就去看望他们。在一楼餐 厅订了一个桌,还点了菜才上去。大概没事,他们起床很迟,我按了好久门铃,门 才开。 韦老师给我倒茶,卫生间里传来岳父洪亮的歌声。小弟坐上我的腿,要玩我的 手机。 “他很喜欢你。”韦老师坐下和我说话:“回上海还天天念着大哥哥。昨晚要 和你玩,我们说你睡了,他还不干。” “昨晚实在累。”我把手机给小弟玩,“一倒下就睡着了,真不好意思。今天 特意过来和你们一块吃餐饭,我已经在楼下订桌了。”韦老师说:“一家人还这么 客气,退掉吧,回家里随便吃点行了的。”我说:“你上次来我还没有请过你,艳 艳她们不在家,正好有机会。”她仍推辞,“我给你们做也可以的,我的上海菜你 没吃过。”“听小文的,去吧!早餐中饭一块吃。” 岳父已穿戴整齐出来,他可不客气。出门时,我故意走最后,帮他们关门,但 没上锁。 我知道岳父爱吃海鲜,叫服务小姐把活蹦乱跳的海鲜拿来先看再点。小弟高兴 得不得了,每样都要摸一摸。 菜一个个上来,韦老师说:“太奢侈了,我们平时两菜一汤还吃不完呢!减几 个菜吧?”岳父吃得正兴,“你不常来,人家小文特意让你品尝品尝,又不是餐餐 都这样吃,是吧?小文。” 我说:“是,是,有好多菜我也是第一次吃。”小弟弟挨我坐,不时问这问那, 我要啤酒陪他们,自己没吃几块。 吃了一会,我借口去洗手间间,以最快速度回到他们房里,小心翼翼地在他们 行礼中寻找感兴趣的东西,没看中什么又原样放好,心里开始紧张。床头柜上有支 金笔引起我注意,上面刻有岳父的名字,象是个奖品。犹豫一下放进口袋,观察房 里没异状,又迅速回餐厅。 吃过饭,小弟问:“大哥哥,明天我还想吃大虾子,好不好?”我说:“好的, 明天我们换个地方,虾子比这里的还要大。”我把一些钱给岳父让他们自己去玩, 岳父毫不推辞。 第二天我又去,小弟见我进门就叫,“大哥哥,我会给姐姐打电话了。”他说 着就拉我到电话边,念念有词地拔通艳艳的手机,和艳艳说个不停,讲了很久才把 话筒给我。 “你的阴谋诡计成功没有?办不到就不要来看我呵。”艳艳一开口就问这事。 我笑道:“搞不好我明天就能去了。” 岳父问:“今天带我们上哪?” “别去太高档的地方了,昨天那餐比我半年工资了。”韦老师也已打扮整齐, 从房里出来。 我正要说话,门铃响了。岳父说:“洗衣工送衣服来了。”他去开门,一个浓 妆艳抹的女人站在门外。 “哇!老板,你今天好帅呵!年轻十岁了。今晚还要不要我,给你打折。”女 人搂住岳父的脖子,岳父慌忙挣开,“你 < <你干什么?我不认识你。”女人说: “昨晚还说包我呢!一下床就不认识了。呵!你老婆在,我走了,对了,你的笔掉 我床上。”女人往岳父手中塞笔,转身就走。 韦老师从呆若木鸡的岳父手中抢过笔,看了一眼,脸色苍白,呼吸急促,狠狠 摔在地上,大步进卧房,拎出行李箱。抓住小弟的手就走,小弟知道是什么回事了, 挣扎说:“我不回去,我要和大哥哥玩。”脸上吃了一记清脆的耳光,我也镇住了, 她拖着哭喊的小弟出门。 “小文,我怎会做那种事呢?一定是认错人了。”岳父措手不急,半晌才说出 话。我说:“是,是,是,一定认错人了。”他说:“你去把那女人找出来,问清 楚。”我说:“是,是,是,一定去问清楚。”他又拦住我,“算了,先和我去追 她们再说。”他也去拿行李。 追下楼,我好说歹说,韦老师才肯上我的车,她坐在我旁边。我不敢再说话, 坐后面的岳父也不敢说。小弟含着眼泪说:“大哥哥,我还想吃大虾子。”说完小 嘴又扁。我对他十分愧疚,“你<<你好好等着大哥哥,我一定去上海看你,带你去 吃大虾子,呵!男子汉不哭。”我倒有点想哭,连累个小孩子受罪,我有些后悔, 有儿子后我变得心太软。 从机场出来,我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在公园和徐老头下了两盘棋后,不回家也 不去“早一轩”,直接开车去艳艳所在的度假村。 “耍赖皮,任务没完成就来了。我不管你的呵!”艳艳叫道。我说:“你往你 爸上海家里打个电话,兴许他们才进门。”她真打了,只讲了几句就扔掉手机叫喊 着搂住我脖子,亲得我一脸口红。 狂风暴雨过后,两人都不愿动,躺在床上说话。 “妈这两天心情好多了。”艳艳说。“她今天叫我去给她买画具,说她要开始 画画了。我看她挺喜欢郊外的。”她以前和我讲过岳母年轻时很有绘画天赋,可惜 让文革耽误了。我说:“那你们就多住段时间。”她说:“我在这里也没多少事了, 我想过两天就和她去参加旅游团,就怕你独守空房,小家伙受不了。”她抚摸我下 身,我说:“它给你地折磨得有气无力了,正好可以休养生息,等你回来雄风再起。” 她笑着扑到我身上。 李启明请来的酒保真不赖,我很喜欢坐在吧台里看调酒,当然是边看边尝。艳 艳来电话说,她和岳母已经和旅行团出发了,我已经在这里坐了三个晚上。 那个留八字胡的日本人进门就直接坐到我对面,象挑战一样连喝了两杯,我看 得火起,叫酒保摆上十个杯,和他对饮。 “我们不道歉,上代人的战争,我们不道歉,不道歉<<”八字胡喝完五杯已是 醉态可掬,他说的是我们昨晚争论的话题。我说:“好!我们也去搞个东京大屠杀, 我儿子也不道歉。” 八字胡不见了影,原来已从凳子上滑下,他的同事把他拖走。 “文哥,我送你回去,我考到驾照了。”李启明跟着我出酒吧。我一把推开他, “一边去,老子开飞机也问题。”头脑还清醒,就是踩油门不知轻重,超了很多车。 我不回那个空荡荡的家,回另一个家。 刘卫红很吃惊我这么晚还会来,我口渴,还没关门我就掏出她乳房吸奶吃,也 不顾陈姨在一旁嬉笑。吸了几口奶水,我说:“老子是非不明,老子堕落,又怎么 样?什么鸟市长局长,全他妈的卑鄙无耻。老子就爱做墙头草,谁管得着。” “夜深了,你小声点。”刘卫红把我半拖半抱进卧室。她给我脱衣服,我也拉 下她裤子,她说:“喝太多了,不要来。”我说:“喝多才有劲。”我不由分说地 进入她体内,动了一下,睡着了。 身上怎么湿漉漉的?我醒过来,以为是昨晚喝多了尿裤子,我真的老了!睁开 眼,看见儿子红红的小脸蛋,正坐在我身上,是他尿了我一身,这臭小子还冲我笑 呢!刘卫红把他拎起,笑道:“明明真乖,知道你老爹昨晚没洗澡,帮他洗了。” 头痛得利害,和八字倒没喝多少,是酒保给我尝的酒太多。 “以后你喝多,别开车好不好?出事了怎么办?”刘卫红把儿子抱出去又进来。 我也有点后怕,口中仍说:“我哪醉?我记得昨晚还金枪不倒呢!是不是?” “还有脸说。”她一脸鄙夷,“没两下就不会动了,象头死猪。”我哈哈大笑。 从卫生间里出来,喝杯热牛奶,已是精神焕发。我对刘卫红说:“要不要把昨 晚没做完的事补上。”她却叹道:“你还不了解你老婆,她选日子出门的,你忘了 我们是同时来那个的,昨晚还行今天不行了,谁让你喝那么醉。”我注意到陈姨面 露喜色。 和儿子玩了一早才出去,路过一家广告牌很大的保龄球馆,心痒难耐,停车进 去。 太久不玩了,球艺十分生疏,嫌摆球时间长,我要了两个球道,打到两手发酸 才罢休。交钱时,却碰上了劳剑,想避开,他也发现我。 “文老板,不认识老友了?”劳剑身后不跟着几个不象善类的人。我说:“大 球星我哪敢不认识,我是怕你老人家太忙,没空修理我。”他笑道:“你还计较那 件事呀!女人都是你的了,我已经认输,上次确实对不住,因为那事我连球也没得 打。喂!你们几个知道吗?这位文老板,早一轩就是他开。” “不好意思,还有事先走一步。”这王八蛋人多势众,老子好汉不吃眼前亏。 他说:“这么忙呀!还想和你喝一杯呢。”我礼貌地道别,走得有点狼狈。 哪也不愿去了,开车满城瞎逛,电话响也不接,路过早一轩分店也不进去,天 快黑了也不想吃饭。在公园附近见有几个算命的,我停下车。 几个算命的都向我招手,我走到一个老和尚模样的人跟前,他递给我一张凳, 上下打量我,双眼微闭,慢吞吞地说:“施主虽是个大人物,不过呢,你近期的劫 难也不小呵!” 还蛮危言耸听的。我说:“那就请师父给我讲讲。” 老和尚捻着下巴稀疏的白须,说:“施主仪表堂堂,眉宇间透出英气,是官场 上的人,而且是少年得志,前途不可限量。但施主血气方刚,持才傲物,得罪人不 少呵!”我想笑,还是忍住。 他又说:“施主非但仕途得志,且财运亨通,只是女色太多,不日定有大变。” 我说:“能不能讲明白点,我到底有那些劫难,如何去化解?” 老和尚郑重其事地说:“施主劫难有二,一为天灾,一为人祸,天灾乃施主上 司所赐,人祸乃施主酒色引带。化解之法自然是有的<< 。”他突然停口。我不愿扫兴,拿出一张五十元,放进他脚边的钵里。 “施主若有不解,可再来。”老和尚转身写了一张纸条给我。 回到“早一轩”总店,赶上吃晚饭。 李启明他们没想到我会来,手忙脚乱地给我添餐具。方姐也招呼四川加菜,老 吴去拿我爱喝的啤酒。“早一轩”其实现在更象是属于他们的,我常有来做客的感 觉。 翘起腿,看老和尚给的纸条。上面写:天灾以财色化,人祸用真情解。我自个 大笑起来,几个人都给我弄糊涂了。 方姐问:“什么好玩的事?让我们也笑笑。”李启明说:“是彩票中奖了,几 等奖?”老吴已给我倒好啤酒,我拿杯喝了一口说:“开饭。” “文哥,你要不要出来看看我们刚做的霓虹灯,象樱花一样。”李启明兴高采 烈地走进酒吧,坐在我对面的高凳上。 “你还是先留心那边的几朵花吧!”我指着正在和日本人搭讪的几个陪酒小姐。 李启明说: “正想和你说这事,她们来找我,我见日本人从外面带人来更容易乱,就睁只 眼闭只眼,要不,我马上撵她们走。”他怕我责怪。平时我很少过问,凡事都是他 做主。 “你最好了解她们的底细,”我并不想追究,只是有些担心。“别带进一群吸 毒的,我不想惹麻烦。”李启明说:“文哥,他们妈咪说认识你,说你和一个叫英 姐的是朋友。”他妈的,阿英跑我这里赚钱来了。 “去,把她们妈咪找来。”我有些恼火。李启明见我脸变,不敢再说话,跑过 去拉来个戴眼镜的女人。 “文老板可能不认识我了,我以前是跟英姐坐台的。”戴眼镜女人扑吧巴台上。 我冷冷地说: “你叫阿英来,我和她说。”她说:“好吧!我先给她打电话。”她拔通手机 和阿英讲了几句,又说:“文老板,英姐问在电话里说行吗?” 我拿过她的手机,“好大的架子,我五分钟内让你的人消失。”阿英淫笑道: “别生气了,我们可是患难之交呀!我的人不去,肯定也有人去,你愿给我的人去 还是愿别的人去?有财一块发麻,是不是,好老弟?” “你保证不准吃‘粉’的来。”我还是有些担心。阿英说:“不会的,我也正 在戒呢!。”我说:“你够利害的,想把全市的小姐都收归帐下,还是怎么的?” 她大笑,“都是跟你学的,我们也搞连锁店。”我听了忍俊不禁。 戴眼镜女人没走,悄悄对我说:“文老板,我们不敢惹事的,一个月给你三千 你看行吗?”我摆摆手说:“这个算了,只要有点什么事,你们就马上走人。”她 以为我嫌少,又说:“五千怎么样?”我不耐烦了,“再罗嗦,我就叫阿英换人来。” 女人刚走,李启明凑过头来,说:“文哥,不要白不要,我看见过鬼子一赏就 是五百美元,要她们五千够少的了,刚好可以交房租。”我白眼看他说:“你以为 这钱好拿?万一给逮住要吃官司,坐牢是你去还是我去?”他低下头,一脸不屑。 “我警告你,你私下敢拿她们一分钱,我非但要你滚蛋,还要你在这里任何一 个地方也没得混,甚至要你坐牢。你信不信?”我说得色声俱历。李启明这下才紧 张,“文哥,文哥,你>>你放心,打死我也不敢拿。” 我叼上烟,李启明掏火机伸过来,却有另一个火机比他还快,竟然是艳艳学校 的钟校长。我十分意外地说:“钟校长!怎么也来我这种地方?不会是我太太给你 添什么麻烦了吧?”他笑得很媚,“哪里,哪里,文老板请看,我把谁带来了。” 我顺他的手望去,王一州大大咧咧地坐在一张桌旁,朝我潇洒地挥挥手。他身 边坐着两个女人,一个是秘书果子,另一个不认识,样子很冷艳。 “今天我去王总的公司,”钟校长说,“拿出你的名片,人家才肯往楼上打电 话,连秘书小姐也认识你,我和王总把事一说,他就答应了。”我这才记起,他找 王一州是想让日籍学生到他们学校上学。 王一州叼着雪茄,微笑说:“你闭门修心,我不敢打扰。今天听钟校长说,你 太太不在家,我是来看看你闷不闷,怎么样?老和尚打坐也有出关的时候。” “你和我太太的上司说我什么坏话?想破坏我婚姻是不是?”我在他身边坐下。 钟校长抢道: “没有、没有,谁不知道文老板是模范丈夫,赵老师还说做家务也有一手,更 别提事业有成了。我们学校的教师谁不羡慕,就是想挑毛病也挑不出。” “还以为这家伙在家修心养性,原来是怕老婆不敢出门。”王一州逗得两个女 的发笑。钟校长又说:“文老板,你叫赵老师多陪她母亲几天,学校都安排好了, 她玩个把月没事。”我说: “那要谢谢钟校长了。” “只听王总说,文老板是个奇人,没想到还是个模范丈夫。这年月奇人太多了, 模范丈夫可少得很,我敬你一杯。”那个冷艳的女人毫爽地和我干了一大杯啤酒, 敢在王一州面前随便说话的女人,肯定不简单。 “介绍一下,”王一州说,“我们的广告部经理陶洁。”他从不向我介绍女人 的。陶洁说: “我们还还合作过,就是没见过面。”我茫然看她,她笑道:“我们王总和公 司的形象,不是文老板一手策划的吗?”大概她讲的是我叫王一州造新闻的事。 我说:“我们‘早一轩’在电视上的广告,一定是出自陶小姐之手了。”王一 州曾给我在电视上做广告。陶洁笑得更甜了,“那算什么?文老板给我们策划的, 什么广告也比不上, 既省钱又收益大。 ”我说:“没想到我这么有广告天才,等 ‘早一轩’破产了,我改行做广告去。”她说:“那样的话,我要失业了。”这女 人有点意思。 “好啦,好啦,你们别对吹了。我还有正经事要说。”王一州插不进话,不耐 烦了。他转过头向钟校长说:“你的事我答应过就行了,还有事吗?”神情十分无 礼,象在下驱逐令。 我有些不忍,钟校长赔笑道:“打扰王总了,我就不奉陪了,先走一步。小姐, 麻烦帮埋单。” 他拿出钱夹子。我起身说:“不必了,钟校长给次机会,平时想巴结你,你又 太忙,你要买单的话,我太太知道了,我非睡一月地板不可。”众人都大笑,他也 开心地收起钱夹,我把他送出门外。 回头坐下,陶洁说:“难怪文老板和市长都称兄道弟,连太太的上司也恨不得 变女人嫁你。” 王一州和这女人关系不一般,和她说我这么多事。我说:“主要是你们王老板 面子大,人家是冲他才对我客气。”王一州叹道;“还说什么面子,我现在是臭名 昭著的大汉奸了。” 我明白他的意思,向盘新华转达他的话后,潘大山和起哄的传媒停止攻击王一 州,转而骂火轮功。但以前的狂轰滥炸,让王一州公司形象大跌,成了名副其实的 鬼子汉奸公司,我已决心不理此事,故意听不懂。 沉默了几分钟,我扫了一眼在酒吧里嬉闹的日本人,说:“你来我这里,是想 监督你手下的业余生活吧?”我有意转题。王一州把雪茄捻灭,“我才没闲心管这 帮王八蛋,找你是真的有事。 果子,你和他说说。” “文先生,这是希望工程发来的传真,请过目。”果子秘书递给我一份传真, 她的汉语进步很大。原来是我捐的那笔钱,已经在我们家乡建好一个希望小学教学 点,想请王一州去参加落成典礼。 我放下传真说:“这可是改变形象的好机会,就看陶小姐大显身手了。”王一 州又燃上一支雪茄,慢吞吞地说:“问题是,你那位向东向西的朋友,我老人家是 素昧平生呀!”陶洁也说: “是呀!人家问不了两句就非穿帮不可,不过路向东是个有争议的人物,很有 新闻价值。”他妈的,向东成别人的赚钱工具了,他要知道不杀了我才怪。 可这事由我而起,款也是我捐的,不得不管。想了一下,我说:“这样吧!我 叫他内弟和你们一块去,有什么事就问他。” “他内弟是谁?和你很熟吗?外人知道内情就不好办了。”王一州说。我说了 潘大山的名字。 “那个王八蛋,”王一州拍桌而起,“老子还没找他算账呢!他奶奶的,我给 他姐夫立碑树传,他却天天在报上骂得我一无四处,弄得现在老子十分被动,亏你 想得出让他和我去。”陶洁说: “确实不行的,潘大山去了没准还起反作用,路向东再伟大也不能让内弟去吹, 朋友吹就不同了。我和电视台的主持人也说,我们王总和路向东是朋友,如果能找 一个是路向东朋友的人<< 。” “你不用说了,今晚不准再谈这事好吗?”我发现这两人在开口袋给我钻,心 里十分懊恼。 王一州已达到了目的,眉花眼笑地看我,端起杯说:“不谈,不谈,我也烦了。 喝酒,喝酒,我和你翻牌喝敢不敢来?他奶奶的,我确实需要大醉一场,就怕你没 本事成全我。” “成全你太简单了,不准给人帮。”我也想醉,叫李启明找来扑克。阿正和阿 胜象哼哈二将一般站到我身后。 四处都是酒,红的、黄的、绿的、<<<<五颜六色的,摆在我周围。“红桃老K, 喝吧。”王一州手中的牌在我眼前晃,很多人在笑,怎么盘新华和向东坐在一起, 连孙副市长也来了,我一杯接一杯的喝。 不行,我要吐了,马桶真好,象小时学校的苏式课桌,我扒在上面,老师讲什 么我没听见。 老师在叫我啦!哇!老师真年轻,她居然没穿衣服,我要看清楚点。 我几时掉进海里?老师呢?口真渴,我要喝水,海水真难喝,又要吐了,给我 马桶,李启明! 你他妈死哪去了?快拿马桶来。刘卫红你怎么也来凑热闹?你没穿衣服,赶快 躲起来, 艳艳到了。又是个方块A,不行,我不来了,我要去睡,睡了,抱老婆睡 太舒服了,谁帮我去呕吐,我好累<<>>强烈的阳光刺得我把才睁开的眼睛又闭上, 习惯地手往边上摸,抓到一只乳房,艳艳真的回来了?不对,艳艳的乳房没这么小。 “你是谁呀?” “你的,不认识我了,文先生?” “哦!是果子小姐,你怎么到我家来了?” “不是你的家的,是酒店的<< ”我终于看清楚不是我家,不是我家就好。果子又缩到我怀里,我的手还捏着 她的小巧玲珑的乳头。 “文先生昨晚醉得真利害,连我是谁也忘了呀!”果子柔声说,她说的英语, 我听得懂,就是转不过脑筋来,答不上话。 “你真好,”她又说,“会自己去卫生间,还不打人。”我却发现她肩上有几 处乌青,想问又找不到脑子里的英语,只好指着伤痕望她。她笑道:“是我摔的, 我给你按摩头好不好?喝多了头一定痛。” 头给她揉出了英语,我说:“要紧吗?要不要上医院?”她说:“没事的,过 两天会好的。”我怀疑是我打了她。头给她揉了十来分钟,象是帮我卸下了压在上 面的铅块。 他妈的,昨晚真背,给王一州整惨了。开始他的手气就好,总是翻大牌,我喝 七八杯他才喝一杯,叫李启明来发牌,局面也没什么改观。就算是五比一的喝法大 象也醉。唉!与其让他打电话来奚落,不如主动找他。我拔通他的手机,却是陶晓 洁接,这女人果然给他泡上了。 过了一下听到王一州的声音。 我说:“我怕我昨晚醉过头,把你杀了,想证实一下。”王一州大笑,“服不 服?让你成真的醉八仙了,不过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我老人家也当了吕洞宾。喂! 那件事你还有记忆吗?要不要我叫小洁重述一遍?”我说:“行了,我也正想回去 看我妈。” “你不是开玩笑?”王一州惊叫起来。我说:“正经事我几时和你开过玩笑?” 我也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决定要去。 走进浴室,果子也跟进来,我也由她,她叫我先坐浴缸边继续按摩,等放水。 我闭上眼任由她摆布,她象工厂里的女工,在舞弄手中的产品。 大醉过后泡在热水中,还有个一丝不挂的女人给你擦洗,实在是件很令人愉快 的事。洗到我下身时果子非常认真,最后竟用上了口,我看她,她不好意思地从口 中放出,含糊地说:“昨晚它也醉了,怎么动也不醒。”看来昨晚已经光顾过。 把我刺激得差不多后,果子灵巧地放入她另一个能容纳的地方。欢快地在我身 上跳动,小乳房和几根长长的体毛,不看脸象个未成年少女。我来了情绪,紧紧搂 住她,开始还怕她的细腰受不了,不敢大动作,后来什么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