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节 岳父拿到钱满意而归,岳母的身体只是受刺激,几天就康复,还抢着要回去做 饭。艳艳离预产期越近越焦躁不安,有事没事拿我和岳母出气。李启明也跟着遭殃, 一不小心就给骂个狗血淋头。艳艳成了女皇,谁都怕她,只要她高兴任何无理要求 我们都尽量满足。 吃过饭,陪艳艳散步,走了几十米。她说:“怎么人人都望我,我是不是很难 看?”我说: “没有的事,一定是这么美的孕妇太稀奇。”她说:“去!还美呢!我自己都 不敢照镜子。”我说:“这你就是不懂了,美国有个明星,快生孩子还去拍写真呢! 迷倒多少人,喂!要不我也给你拍几张好不好,保准你以后看了爱不释手。” “变态!”艳艳啐道:“一定又上黄色网站了是不是?这种恶心念头也有,等 我回去第一件事就是把电脑扔了。”他妈的,马屁拍马腿上了。回到病房,她说: “去把影碟机搬来,我要学胎教。”我和李启明二话不说,遵命回去。 车到半路,发出很怪的响声。李启明说:“不好,没机油了。”这小子开车多 了,也有点经验。 我叫他放慢速度,往老曾那里开。 修车行已经打烊,只开个小门,李启明要叫,被我制止。里面声鼎沸,一定有 聚餐。进去一看,果然一群人围着火锅在喝酒吹牛,高仕明夫妇也在。 阿胜给我拉张椅子,我叫他去和李启明搞车,才坐下。高仕明说:“改行当老 师也不和我说一声,玩得开心吧?我倒想去看看你是怎么误人子弟的。”我接过杯 酒说:“冤枉你是大学教授,这都不懂,当老师有什么可玩,这年头当老师是给学 生玩的。”周玉笑道:“你想玩还不容易,等你的龙凤胎出来,有你玩的。” “想叫你,小马说你不一定能来,我也怕你喝多了误事,就懒得叫你了。”老 曾端来一碗热腾腾的狗肉,放我面前。我吃了一块说:“不用解释,明摆着是重色 轻友,世态炎凉呵!”久没吃狗肉,食欲大开,虽是吃过饭还是吃了不少。 周玉说:“你别只顾吃,人家曾哥想和你交流生孩子的经验呢!”我放下筷了, 望老曾老婆小马,望到她难为情,才说:“我还担心老曾这老东西不中用了,这下 放心了,生女儿做我媳妇,生男孩当我的姑爷,便宜你们了。” “他妈的,”高仕明笑着骂道:“全让你占了,我的找谁?”我朝周玉笑说: “周玉,你是不是也跃跃欲试了?没关系,批准你和小马,各生男女一个,正好解 决我家的问题。”心里却想,我还有一个呢! 周玉说:“呸!什么好事都让你占了,我不管生什么就不让和你家那两个小坏 蛋。”我听了大笑,逗一边不说话的小云,“喂!小云,你是不是也要当未婚妈妈 了?”她叫道:“臭嘴!地球都快爆了,谁象你一生就两个,真是造孽!”她还会 危言耸听。 “你们这些女孩子受小报消息流毒太深了,什么地球爆炸,世界末日呀!信不 得的,一点道理都没有。”高仕明又摆出长辈的架势。周玉反驳道:“哪可不一定, 你没见这两年,地震呀水灾呀!特别多,战争也不少,还有金融危机。我们现在不 也想要打台湾,其实就是和美国打,弄不好还有世界大战呢!” “世界大战才好玩,象文哥说的,我们也去日本来次东京大屠杀,报仇雪恨!” 阿正在一旁也插嘴。 “你懂个屁!”老曾骂道,“好玩?打仗有过好玩的!” 说起打仗谁都没有老曾有发言权,他参加过中越边境反击。我对小马说:“你 老公一定杀过人,你怕不怕?他在边境当兵,立过二等功呢!我还见有勋章,没杀 过人是得不到的。”小马疑惑地望老曾,高仕明说:“你小子别吓人家小马,我和 老曾也去吓你艳艳,看你怎么说。”我笑笑不说话了。 小云好奇,问道:“大哥,你真的杀过人呀!怎么你从不和我们说过?” “有什么好说的!”老曾没好气地应道,转脸看老婆。小马说:“你和他们讲 讲也不要紧的,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为国而战挺光荣的。”这下人人都竖起 耳朵。 老曾燃起一支烟。说:“杀没杀过人,我自己也不知道。那年我才十七,训练 几个月就上前线。 第一次交火时,看见战友牺牲,吓得尿裤子。我们排守一个山头,越南人要往 上攻,天天都轰炸,我们经常一天都不敢抬头,也不敢出战壕,躺在猫耳洞里。有 一天,炮停得很久,凭经验越南人要冲上来了。我们从洞里出来,守在战壕上,可 没见有敌人来。开饭了,班长削苹果弄脏手,对我说,‘你去洞里帮我拿水来。’ 我就进洞去,刚进洞,外面就打炮声,响了很久。等到炮停了,我拿水出去,外面 静悄悄的,一个人都不见。越南人往上冲了,我拼命喊也没人应我。我慢慢明白是 什么回事,边哭边准备武器,没头没脑地往下扔手榴弹,不留神,抓到只断的胳膊, 手掌上还拿着一个脏苹果,是 是我们班长的手<<<<,后来支援部队来了,那个脏苹果救了我的命。” 小云紧紧地拽住我,周玉也钻到高仕明怀里去,阿正也听得流口水,大家都有 点惊魂未定。 老曾口齿伶俐多了,这事以前他和我讲过,没这么精彩,有了老婆就是不一样。 “完了!完了!”说到老婆,艳艳正等我们拿影碟机呢!我惊叫起来。李启明 看出我想什么,笑道:“文哥,我去过医院了。”他也拿碗吃起狗肉,我这才安定。 其他人根本没留意我,还沉浸在老曾的故事中。 我抓个狗爪子啃说道:“刺激吧!比鬼故事还过瘾。”小云说:“你还吃得下, 我起码三天不吃肉了。”我说:“我饿了,连你的肉也吃。”她在我背上一阵打, 久没被她打我还真想了。 “王一州回来了。”高仕明说:“他听讲你在伺候艳艳不敢打扰,他要亲自去 看你。”我说:“他总算露头了,我也要找他,我们李经理想去跟他混碗饭吃,就 怕他不接纳,你看他这么积极开车送你两公婆,你们可要帮他美言几句。”我拍了 一掌开车的李启明,这小子已眉飞色舞。 高仕明说:“哪用得着我们,他对你是言听计从的,你介绍十个人进去他也要。” 送完高仕明夫妇,听到手机响,我拿出来,却不是我的响。我骂道:“你他妈 的,手机也养得起了,还敢在我面前装穷叫苦!”李启明不敢接听,说:“是<<是 那个朋友、朋友送的。” 手机还在响个不停,他还是不敢接,我冷笑道:“你小子肯定有事瞒我,你会 有哪个鸟朋友这么大方?给你送手机!我看又让女人缠上了吧?接电话,老子听这 声音难受,停好车,接完电话给我老实坦白,我可不想哪天王一州骂我给他送个炸 弹。” 李启明停车拿出手机,听了一会,竟用英语来讲话,结结巴巴讲了几句,眼睛 惊慌地看我,我开门下车。 “文哥,我<<我完了。”李启明开车门叫我。我听这话别扭,忍不住发笑,扔 掉烟头上车说: “口语有进步,比你们上海人的洋泾滨好点,去我们班上跟几个月,一定突飞 猛进。喂!你小子泡上洋妞还是假洋鬼子?你他妈不会是去给人当‘小鸭’吧?” 李启明急忙摇手,额头已见汗粒。我更是怀疑了,“紧张什么?最好一五一十 说出来,不明不白的人我也怕。”他拿纸巾擦汗,头转到一边说:“文哥,我和帕 蒂同居了!”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叫道:“什么?你和帕蒂!”他点点头,仍不敢看我。 我又点上支烟,说:“开车吧!”这小子挂了几次档,才把车开动。我说:“不就 泡个洋妞吗?有什么好躲躲闪闪的,象做贼似的,你他妈潇洒一点行不行呀?” “我<<我是怕嫂子知道了不高兴。”李启明吁口气,也轻松了。我说:“有什 么不高兴?不过有些多余的话我还是要说的,和什么女人都好,要清楚自己是什么 货色。你小子现在不但没钱,还失业。当心点,别给玩了还自鸣得意。” 李启明说:“这个<<这个我会的,跟你这么久,还不学乖些也对不起你了。我 问过她的,她说<<她说得也滑稽,说是看了那个台湾婆写的文章,专讲上海男人的, 说我最象上海男人,他妈的,老子本来就是上海男人麻!有什么象不象的。” 我是觉得帕蒂年纪和我不相上下,比李启明大了八九岁,可能是传统思想在作 怪吧!我不想再提这事,男女关系本就是不清不楚。要有人问我中意艳艳哪点?我 怎么答,我没想过会有这种问题,中意谁还有个理由吗? 回到医院,我迫不及待地把这件事和艳艳说了,没想她一点也不惊奇。 “我早猜到了,上次帕蒂来看我,我瞧他两人的眼神就不对头,帕蒂总算找到 个好男人。”她这么说把我给吓坏了。女人对这种事如此敏感,我不加倍小心,不 给她看出点端倪才怪。 艳艳患了感冒,我不放心,在医院陪着她。天快亮时,打了个盹,醒来离我上 课时间只剩十分钟。 车子在教学楼下刹住的声音很大。这节课不同平时,有省教委的领导来听。据 说是慕名而来。 钟校长在教室外背着手走来走去,看见我就迎上来,“呀!呀!文老师,你不 来就糟了,这些主都不好惹的。你<<你快去上课吧!” 教室后排坐了十几个人。记得那年县教育局的人来听我讲课,我紧张得把“上 课”叫成了“下课”,这个笑话至今还在县里流传。这回虽说我不紧张,麻烦的是, 学生们紧张。唱独角戏的话,我的课就没法上了。钟校长在后面已坐立不安,频频 向我挤眉弄眼的。 “你们别自作多情了!”我走下讲台。“人家后面的老师是来看我的,关你们 什么事?你们有什么好看的,一群想说话又没胆量的小姐少爷。” 这时,孙市长的女儿孙青青举起手来。“老师,如果你有机会去美国读书,你 去不去?”我先纠正她的一个单词的不良读音,答道:“我有过这种机会,但听说 去美国读书每天要洗几百个盘子,我不会洗盘子,所以不敢去。” 下面哄堂大笑后,举手提问的人和平时一样。 下课后,心里还在想孙青青的那个问题。当时想去美国都快疯了,别说要洗几 百个盘子,就是洗几百个马桶我也愿,可我还是去不成。 “文老师,”钟校长和一个人来到我旁边,“这是教委的卓主任。”我伸手和 来人握。 卓主任说:“叫卓老师吧!叫主任还以为我真的是教委主任了,有碍视听。” 这人还蛮爽快。 卓主任又说:“你们学校的英语水平高是远近闻名的,今天见识到了。文老师 是北外,还是广外毕业的,说不定我们是校友呢!”我笑道:“讲出来让你笑话, 我上的那所大学你一定没听说过,而且我是学政治的。” 果子老远就和我打招呼,我走到她办公桌前。她追问起那晚呼她又不接电话? 我想起有过这事,是和陈姨疯狂那晚。敷衍说,手机没电,又在郊外,本想请她共 进晚餐的,哪天一定补上。她笑得眼睛只剩条缝。 “文革!文老师!”有人叫我。我转身看,怎么是他?何有为,这老冤家跑这 来干麻?马上我又看到走廊沙发上还坐着梁县长,他给了我一个对付下级的笑脸, 以前下乡不少领导都这么对我笑。 陆小兵也来了,让我吃惊的是孔志辉,我那个乡长学生也在座。 我和梁县长握过手,对陆小兵说:“陆镇长来找我打架,是不是?”他低头笑 道:“弟兄间,你何必计较呢!”我说:“你没把我父母杀了吧?”他更是难堪。 何有为说:“文老师就爱开玩笑,我正想给你打电话,等王董事长快一小时了, 他还没空接见,看你能不能帮想个办法?”我说:“这就不好办了,我也正等他招 见呢!你们不会是又来谈定协议的事吧?”何有为说:“不是的、不是的,我们另 有别的事找他。” 我的手机响,是王一州,他说:“你的县老爷来了,你惹的麻烦你要擦屁股的 哦!”我说:“你他妈想过河丢拐杖呵!我才不管。”他说:“你在哪?快点过来, 他们堵住我的门,算我求你行不行?我真的有急事。”他不知道我也在门外。我笑 着朝他的办公室走去,说道:“求也没用,你还欠我三鞠躬呢!叫你的保安、保镖 把他们扔出去不就得了。” 我推开他办公室门,他还对着电话说:“别开玩笑了,我没时间呵!老兄,我 <<。”他看见我马上摔下话筒,“他妈的,我马上要去北京,还有四十分钟的飞机。 你帮我去应付一下”“你最少要问清他们的来意,不然我也不好办。”我在酒吧倒 了杯酒。他点点头。 果子把门打开,外面那四个人小心翼翼地进来。梁县长很有派头地想和王一州 握手,王一州却伸手去拿雪茄。梁县长干笑几声说:“王董事长,打扰了,我们知 道你非常忙,我们也是抽时间来的,想和你探讨一下,就是关于那个<< ”“对不起!”王一州大声打断道,“你们有十分钟。”梁县长的脸由红变紫, 其它三人也说不出话来。我见有些过分,就说:“梁县长,王董事长要马上赶飞机, 你们把事情简单说一说,他也好有个答复和安排。”四个人相互对望推委,最后还 是孔志辉开口。 “王董事长,你不记得我没关系,首先我代表我们乡感谢你。这次来找你,是 你的捐款只用了一半,上面要把剩余的收回,我们想请你把余下的捐款也放在我们 县,最好是放在向东同志他们镇。事情就这样,我说完了,希望没占用你太多的时 间。” 王一州吐出口浓烟,翻眼看孔志辉,和他握手说:“孔乡长,我记得你,老文 的学生。这件事是这样,一直是你们文老师帮我打理,现在也还是交给他,我实在 是忙,具体的你们和他谈,我马上得走。”他叫果子给他收拾东西,走时在我耳边 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我心里乱得很,连李启明的事也忘了讲。已经向孙市长投降了,这事再搞大后 果不堪设想。 我喝光杯中洒,又去倒一杯。四个人围着我看,我递一杯酒给梁县长说:“县 长,欢迎你!” 梁县长又恢复他的尊严,露出他给下级的笑脸和我碰了一杯。 果子进来说:“文先生,晚餐安排好了,车子在楼下,你看可以走了吗?”她 的汉语已字正腔圆了。 下楼时,我拍孔志辉说:“有点孔圣人的风范,宠辱不惊。对了,你父亲的病 好了吗?”他握我的手说:“这要谢谢你,文老师,幸亏你借钱给我,治得急时, 做完手术快好了。” 梁县长三人对着林肯车赞叹不已,王一州这家伙一定是气不过在县里挨坐三轮 车,故意请梁县长他们坐林肯。我对孔家辉说:“你和他们去当总统,还是坐我的 车。” “文老师,”孔家辉上我的车就问,“是你自己的车吗?这么漂亮得几十万吧?” 我开“佳美”车来的,老吴这债主,不愿押我的车,偶尔我也开一开,反正艳艳没 机会发现,李启明见了也不敢多嘴。 要在往时,听人这么问我的虚荣心会极度满足。我苦笑道:“差不多吧!不骗 你,这车多少钱我也不清楚,别人送的,但不是王一州。”他更惊奇,说:“你有 钱的朋友真多,一送就是几十万的车。” 车开了一下,孔志辉眉头突然紧锁,说:“文老师,我不想来的,多一个人又 多一份钱,住的宾馆一晚就三百多,够乡下孩子上一年学了,可梁县长说我是你学 生和你谈得来,硬要拉上我。” 我听他讲没说话,他又说:“文老师,王一州捐款是不是你的主意?我听陆镇 长、何局长都这么说。”我说:“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你是奉梁县长之命 来攻我的关吧?”他的脸涨红起来,喃喃说道:“不是的,我也奇怪王一州干麻这 么听你的,你和他又非亲非故。” 我叹了口气,说:“如果是梁县长叫你来打听内幕消息,那他找错人了。他也 不想想,你是我的学生,不管你当多大,只要我能保持老师看学生的眼光看你,什 么你都别想瞒我。”他的脸更红,不敢再问。 宴席设在“皇庄”酒店。路过武则天包厢时,我对陆小兵说向东就在这被害, 这王八蛋应了一声就没了下文,气得我半天说不出话。 果子坐在我身边为我夹菜添酒,自己却吃得很少。 “文老师,我师母你怎不叫来?”孔志辉可能是看不惯果子对我的亲热。陆小 兵来了精神,“喂!阿革,你小子果然花心,说不定上次那个姓陶的女人也是你马 子呢!你和王董事长是不是有马同骑?”这王八蛋竟然有如此龌龊念头,我几乎要 掀桌子。 “小陆!怎么能说这种话呢?”梁县长看到我的反常,“开玩笑也要有个尺寸, 不利于团结的话,任何时候也不许说,你要和文老师好好学,这一点你比不上小孔。” 陆小兵唯唯诺诺,不敢争辩。 我强忍怒火,和他们干了几杯酒,才说:“你们可能不知道,果子小姐是日本 人,今天王董事长不在,她也这样待我,这是她们公司的习惯。” 梁县长象发现新大陆,起身说:“原来果子小姐是日本朋友,来来来!我们干 一杯,周总理说,我们是一衣带水的邻邦麻,要世代友好下去。”果子大方地作陪, 何有为、陆小兵也去凑热闹。 我教孔志辉剥虾子,他不是酒肉乡长,一桌我看不过中档水平的菜,他竟有半 数不识。不断低声询问,酒则杯都不碰。我说:“这是茅台酒,你不妨尝一尝。” 他想了想,捏鼻喝下一杯,再也不干了。酒店的碗太小,他添了两次饭,不好意思 再添。我叫服务员他换来只大碗,他吃了三碗放下筷,饱了。 “文老师,我不想住宾馆,回去肯定要我们乡报销,乡里报不了这么大笔差费 的。你家有地方吗?打地铺也行。”孔家辉低下嗓门对我说。我笑道:“你放心住, 费用我帮你报。”他忙说:“那哪行!借你的钱我还没还呢!不能再花你的钱了。 你家不方便的话,你帮我找个小旅馆,十几、二十块一晚那种。”我只好说:“好 吧!就去我家住,没什么不方便的,你师母快生孩子了,已经去医院住,就我一个 人在家。”他高兴地说:“那就麻烦你了,师母快生孩子了?我一定要去看看她。” 梁县长他们还在和果子为中日友谊干杯,而且越来越不象话。让果子跳舞就算 了,还提出边跳边把衣服脱少一点,果子当然对此类要求不在乎,我心里却不是滋 味,又不好制止。 “你们要小姐吗?”果子也发现他们醉翁之意不在酒。梁县长和何有为不说话, 朝陆小兵打眼色,陆小兵马上说:“就怕小姐太贵,回去难报销。”果子是见多识 广了, 笑道: “只要文先生同意,全包。”各人的目光集中到我身上。我忙说: “我没意见,只要大家开心。”孔志辉说:“文老师我不要。” “对不起,这里有位文革先生吗?”服务小姐进来问。我已从门缝看见了盘新 华,我不想让他认识梁县长等人,起身要到外面和他说话。果子叫道:“盘局长, 找文先生呀!快请进。” 我真想象王一州那样给她一嘴巴。 盘新华是一身笔挺的新款西装,头发也是整齐油亮,本就英俊的他,经刻意打 扮,更加引人注目。他一进来,梁县长他们都盯着望。 我说:“你是准备拍电影,还是拍广告?”盘新华笑笑说:“我穿整齐点,你 都有意见,不过我也穿得不舒服。还不是孙市长,拉我陪他接待外宾,不自由一下 午了。刚才在外面见你的车,果然你在这里。喂!你小子胆子也太大了吧?老婆住 医院了,还敢出来喝酒?哟!这位小姐是谁,你别说,让我想一下。”他望着果子, 伸出食指说:“果子小姐,没认错吧?你怎么给老文当秘书啦,王大老板呢,躲哪 去了?” “这位是盘局长呀!认识一下。”梁县长端杯站起来,要敬酒。盘新华头也不 抬,说: “各位请自便,我和老文说两句就走。”我也想打马虎眼,不想给他们介绍的, 梁县长这么一来,我下不了台,只好说:“他是我们市公安局的盘局长。” 我把梁县长几人一一介绍,盘新华这下才站起来,说:“失敬、失敬,原来是 老文家乡的父台大人,刚才实在对不住。你们不知道,老文这家伙三流九教的朋友 都有,有次我和他去喝酒,来了他一帮朋友,他也不介绍,后来‘扫黄’下面分局 的人给我打电话,说是抓到了我的朋友,我说不可能的呀!就去看,一看坏了,这 不是老文的朋友吗?和我喝过酒呢!弄得和下面的人解释不清。我问他,他根本不 认账。所以我学乖了,只要他不介绍的人,我都不敢结交。”大家都笑起来。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编个故事,心里揣揣不安。 梁县长拿出一付家长的口吻说:“主要是我们文老师,一人出来闯世界不容易, 出门靠朋友麻,难免朋友多点、杂点。盘局长,我这杯酒是感谢你对我们文老师的 关照,来,干!”盘新华和每人干了一杯后,做个揖说:“不好意思,那边还有市 长和外宾,不敢停留太久。我看这样,你们不急走的话,我一定做东致歉。” 盘新华一走,梁县长就问:“盘局长是个正处级吧?”我说:“我也没问过他。” 何有为说:“公安局长一般高半级,是副厅的也有。” “哪可不一定!”陆小兵说:“盘局长最多四十岁,这种年轻有为的,级别都 不会很高,我看一定是个副处。”何有为要和他争,我听得无聊。正好几个花枝招 展的小姐进来了,我找了个借口离开,他们也巴不得我快点消失。 李启明很早就来给艳艳准备一天的饭菜,我从房里出来告诉他王一州又出差了, 他夸张地跌坐到地板上。我骂道:“你他妈的傍了个洋妞,有的是钱,我看你干脆 给帕蒂当家庭妇男算了。” 李启明哭丧着脸说:“文哥,你是真不懂还是逗我呀!我都快受不了了,出去 吃饭是AA制,连家里的,电话费她也要我出一半,当她的家庭妇男还不如来你这里 做义工,至少吃饭抽烟是免费的。”我说:“别苦瓜脸了,这月学校发给我的工资 归你,虽然不多,也够你去玩几趟AA制。” “文老师早! ” 住在书房里的孔志辉也起床了。我给他介绍李启明,他说: “文老师,刚才我听到你们讲话,你又回去做老师了?”我说:“我比不上你,能 去当官,混了这么多年,还是觉得做老师是我的谋生之道。”他目光变得痴呆,说: “我也想回去做老师,这官我做不下去了,顾看上级的脸色办事,又受不了老百姓 指指点点,两头不讨好。再说,你看我的上级都是什么样子?这次的事本来打个电 话就能解决,这么兴师动众,还吃喝<<唉!文老师,你帮我拿个主意。” 他这一问我倒想起孙市长和我讲的那番话,就说:“你是问道于盲了,不过, 有个当大官的人和我讲过一些话,可能对你有用。他说,病重莫用猛药,凡事有个 过程,官员都有毛病,但要看到他们大多数时间是在做好事,谁敢保证换个人会比 他们做得更好?” “是呵!孔 孔乡长。”李启明也来掺合,“你不做,要是换一个酷吏来,你就是做老百姓 也做不安。”孔志辉缓缓地点头。 我们去医院,孔志辉非要去看艳艳不可,到了医院门外还特意买了几斤果。 钟校长询问完艳艳的情况,大大地把我夸奖,说是省教委的人对我的课很赞赏。 盘新华这时来电话,听完电话,钟校长说什么我一句也没听进。 从校长办出来,魂不守舍地往车走去。几个女生在我车边嬉闹,“文老师,带 我们去飙车好不好?”我说:“不敢,怕学校开除我。” “文老师,你这么又钱还当老师干麻?” 我说“不知道,可能我爱卖弄。” “文老师,我们请你去KK,你敢不敢去?” 我不再理她们,钻进车,油门踩得很深。天下起雨,是那种烦人的小雨,打开 雨刷,雨刷的声音更加烦人。 “文哥,今晚我请你和孔乡长吃麻辣汤,好不好?拿你的工资真不好意思。” 李启明打来电话。 我说:“省省吧!没钱了还不是找老子要,你他妈的少拿我的电脑上色情网我 就感谢你了。” 李启明碰了个钉子,不敢吱声,我又说:“今晚盘局长请客,你五点半去接梁 县长他们,听清楚了吗?你嫂子那里有什么动静马上给我打电话。” 艳艳还半月就生了,母亲频频来电叮嘱,早十天晚十天都是正常的,随时要有 准备。 到泥街去找徐老头,他老伴说他钓鱼去了。离晚饭还有一段时间,在街上漫无 目的转,不知不觉来到儿子家附近,犹豫了一下,还是开进去。 “你不在这吃饭么?”陈姨光着身靠在床头上吸烟。见我已穿戴整齐,她又问, “你家那边又没人做饭,不如过来吃吧!”她当然想这样。赶时间,我没功夫和她 说话,急急忙忙出去。 盘新华在闹市区的一家老字号酒店请客,我正好碰到下班高峰,酒店的招牌已 遥遥相望,路上却堵得水泄不通,我被前后看不到边的车子夹在中间,进退不得。 雨越下越大,淋在车上响声大作,收音机的声音也被淹没。 街上能够移动的只有骑自行车的人流,他们一批又一批从我车边经过,脸上带 有得意之色,象在嘲笑我们。 这种鬼天气,谁不想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干燥暖和的家里,我们这帮平时趾高气 扬的有车族,只有淋雨的份,也许这就是一种公平。瞄了一眼在疏导车辆被淋得象 落汤鸡的交警,心里又得意起来,怎么说我们都是幸运的。 “你是不是不赏脸吃我这餐饭?”盘新华来电催。我说:“你给我送点来吧! 离你只有两百米,我要饿死了,你这公安局长罪责难逃。” 一盒磁带听了一半,车才能象蜗牛般移动。酒店门僮打着伞把我接进去,扶他 肩时,发现他衣服是湿的,看来接了不少我这样的客人。我悄悄在他手中塞张钞票, 他稚气的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我心情愉快不少。 “文先生,你的客人来了。”服务小姐带我去包厢。孙市长那张脸最先进入眼 帘,我的心跳莫明其妙的加快,虽然猜想他可能会来,还是抱着侥幸,这餐饭不好 吃呀!我从来没有这么怕吃饭过。 我被安排在盘新华和孙市长中间坐下,服务小姐说的没错,我是主,他们全是 我的“客人”。 我说:“今晚在座的都是各级官员,我这个小民自然是物以稀为贵了!难怪主 人的位置给我留着。” 孙市长爽朗地笑道:“你也要当官了,梁县长刚和我说,要请你回去做管经济 的副县长,我正准备向你祝贺呢!” 我听得目瞪口呆。梁县长说:“凭文老师的才干,下次换届,我也要让位。” 我说:“梁县长,这种事开不得玩笑,你就别拿我开心了。” “谁说是开玩笑?”何有为煞有其事在说,“我们来前县里还专门开会研究过, 聘书也带来了,你要不要看?”他说着要去开皮包。 我控制住情绪,抓起一只鸡腿,啃了一口说:“这鸡不错!你们如果先让我填 饱肚子,叫我当总理我也做。”各人都发笑,也动手吃喝。 急风骤雨地吃了一通,我也不留意吃些什么,抹着嘴说:“我是不当官的,也 当不了,从小到大我都是家里的宝贝,都有人侍候。当官成了公朴,反要去侍候人, 侍候的还不止一个人,啧!啧!那不要我的命?小姐!帮我换两只小一点的杯来, 对,斟上酒,递给对面那位老板,好的。” 服务小姐把酒给梁县长,我又说:“这不,让人侍候多开心?来!县长,谢谢 你看得起我,我们干一杯,祝你步步高升!”梁县长晃着脑袋和我干杯。 孙市长说:“梁县长碰钉子罗!没关系,我们文老弟就这德性,我也碰过同样 的钉子,我们同命相怜了,来!也干一杯。” 闲聊了一会,陆小兵说:“阿革,在我们镇建向东小学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 了?我们明天要走。”真正的难题终于来了。我摸身上找烟,已有人给我递来一支, 还帮我点上。一看竟是盘新华,他有意无意地和我对望了一下。 “其实也不是建的问题了。”何有为说,“你们镇本来就有小学,只是换个名。 这次来,路过省城,我们还特意去了趟电视台,想不到人家对向东小学很感兴趣, 还说可以搞个专题送中央台呢!王董事长想要广告效应,这可是个好机会。” 孙副市长和梁县长这会也停下交谈听我们讲,我不得不表态了。 “今天我和王董事长通过电话了。”我边说边吸烟,想从容一点,“他的意思 是,广告不广告都无所谓了,剩下的款还是放在我们县,不过不放在我们镇。因为 他去过孔志辉那个乡,觉得把款放在那里更合适,当做资助失学儿童的学费。” 陆小兵盯我的眼神和跟我打架时一样,梁县长和何有为却表情轻松,只要在县 里,在哪他们都有功。孙市长说:“有我们文老弟在,你们不会空手而归的,大家 一起干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