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麻球 作者:雨后绚萱 我不知道在北方有没有麻球这种小吃,只知道在我们江浙一带是很常见的。 它的味道真的是糯滋滋,好享受,只是……只是它的表面布满了芝麻。 我曾经不喜欢它的样子,就象不喜欢自己的样子。我的脸和它一样,长满雀 斑。 我在乎自己的容貌,很过分地在乎,从根本没有审美能力的幼年到昨天。 曾经有一部电影,忘了叫什么名了,男主角好象是黎明演的。在一次事故中, 女主角60% 烧伤。黎明带她来到一座高山上看夕阳,女主角说从十二岁开始, 她就知道自己长得很美,从此她因为美丽而快乐地生活着,同时她也坚定地决定, 有一天自己老了,美丽的容颜已经不再,自己一定会象一颗星星陨落一样从这个 世界上消失。现在,她的美丽已经不存在了,所以她要消失,只有这样才能不再 痛苦。深爱她的黎明象哲人一般理解她,象勇士一般同意了,于是,在那座巍峨 的高山上,女主角自刎了,身后有灿烂的夕阳和爱人送别的眼光。我哭了,以为 这才叫凄美和悲壮。 还有一个故事,一个被毁容的女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两年,没有阳光, 更没有欢笑。突然有一天,她发觉阳光和欢笑是重要的,她想重新拥有它们。终 于,她咬破了嘴唇,穿过久违的三条街,买了一面镜子。我哭了,我知道了什么 是勇敢,至少是对我最有震动的勇敢。 早年听到的故事,大多已经淡忘了,但这两个故事我一直清楚地记着,也许 是这种关于美丑的事从骨子里触动着我那根竭力维护容貌的神经。 现在我才知道,象我这样的女孩,只要对这两个故事有了正确的彻头彻尾的 认识,就能无往而不胜了。因为有一次,我都快要死了,隐约中听到医生说要用 激素,我冒着生命危险,用尽全身力气对医生说,医生,千万不要用激素,用了 激素发胖了还不如让我死。其实象我这样的女孩又岂止我一个呢,陆幼青不是说 过有一个得骨癌的女孩,整日哭,哭的不是腿而是头发全没了的事吗? 女人(当然不是所有的女人),就是这样一种可悲的动物。 某一天,我们很快乐,因为今天打扮得很漂亮,那种快乐掩盖了所有的不快 乐,清清浅浅的没有什么份量,属暖色系,象春天。某一天,我们没有了钱,不 能再打扮,某一天,脸上长了雀斑,我们毅然决然地决定,冷冷地平静地看待这 个世界吧,那些一个劲地想引起男孩注意的女孩只是些浅薄的人,我们要骄傲地 行走,不为任何人停留,除非他紧紧地我抓住我的手,我们要平静地快乐着,象 深秋一样厚实,今天,我才知道,无论是欣喜的快乐还是坚毅的快乐,我都是因 为容貌在否定着另一种快乐,在否定过去的生活。 关于容貌,还有一点就是,不要说,不要说,一说就错。有一个男同学曾问 我,关芝琳漂亮吗?我老实地回答,不漂亮(她实在不是我喜欢的类型),那男 生气急败坏地说,她不漂亮,还你漂亮啊?他那样子就象听见猪八戒在说天仙丑。 从此,我不再理他。我曾经和一个女同学开玩笑说,我要当美女作家,那个女同 学奇怪的望着我,你以为你能当美女?听到这句话,大热天的,我打了一个寒颤。 从此,我把她踢出了好朋友的行列。 朋友,记住,在生活中,只要是我为容颜,那么你终究会悲哀,哪怕你长得 美若天仙;如果是容颜为我,那么你会为容颜快乐的,即使你长得象一个麻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