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五年之后的某个9 月份,北京,某别墅小区C 座。 “老公,快点过来,你儿子尿尿了。”刘时芳朝着客厅外面大声喊叫。 “小芳,怎么你连孩子都侍候不了啊?妈妈白当了嘛!”李小强捧着一本书,冲 进大卧室里。 换衣服、尿布,他麻利地动作,很快就结束。 “孩子要独立睡,你就是不听,瞧瞧他都快一岁多了,你还搂着睡。我可有意见 了。”李小强在妻子身上捏了一把,以示自己的抗议。 “老公,他可是你的儿子,没想到还吃他的醋,等岳儿长大了,一定告诉他。” 她乐得在床上翻了个身,抱着儿子又是亲、又是吻的,惹得儿子连忙挥起小手来挡: “妈妈,爸爸!烦。”走路还不是很稳定地他,只好在床上爬行,逃避母亲雨点般的 亲吻。 瞧着儿子高兴地要床上转悠,她整理衣服下床来。“老公,妈呢?”平时这个时 候,李晨雨都会来把孙儿抱走。 眼睛不离书的李小强,手上又拿起书来,快出门时告诉她:“妈妈,好像到外面 去了。” 荡漾着幸福的眼睛,瞧瞧儿子,又瞧瞧丈夫,她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快乐的女人。 “强,恒儿会回来过国庆吧,你说他是不是也长成你这样高了。”出国留学三年,她 感到丈夫成熟好多了,再不是刚认识时的毛头小伙了。 “小芳,小恒个子窜得也够厉害的,176 公分,这个学期可能又会窜些,我估计 奔180 公分问题不大。”王恒刚过17岁,今后可能比自己还要高。 “强,我好想恒儿啊。你说他们两兄弟,今后会相处得很好吗?”母亲的心思永 远都要超前,她害怕自己做得不好,会伤害小恒的自尊心。儿子的高考成绩,上北大、 清华是完全可以的,可是他硬是报考了香港中文大学,远离自己到香港去上学。 李小强递给妻子一个安慰的笑容:“你没见小恒对岳儿特别好,专门快递些玩具 回来。小芳,你就不要杞人忧天啦。” 照顾三个都没长大的孩子,她觉得浑身都是幸福的。由于任虹事件,其他股东陆 续要求退出。借着家乡城市房地产价格不断拉升,她趁势一举收购下公司另外的全部 股份,大肆招揽高级管理人才和技术人才,经过四年多的商战拼杀,易名为时芳有限 公司后,业务也不仅限于传媒领域,进军商界后也声名显赫。 她偷偷地笑过多回,无意商界的强,还不断要求自己出国定居,也不相信他的妻 子有此成就。哈哈,如今他夜以继日恶补企业管理知识,瞧他身体瘦弱起来,自己还 真是心疼得很。相夫教子,在家中期盼丈夫回来的日子,真的好快乐。人生就这样过 下去,她觉得自己会在幸福中死去。 身旁的岳儿,又睡着了。听李晨雨讲,岳儿的样子,完全就是李小强小时的翻版。 李小强给儿子起名:李岳!理由还多呢。说一个好士兵,如果没有山一样的体魂,将 没有坚强意志,她也没有多争论,由着丈夫也是件幸福的事情。 “老公,小恒的小叔要来北京,我的意思让他们住到家里来。你看住在哪。”一 回到家里的刘时芳,身上就失去了强人的魅力,凡是都要征得丈夫的同意,从来不自 作主张。 李小强想想,用手指指二层的房间:“他们住,行吗?” 她就喜欢强的善解人意,其实她也是这样想的:“可以,这两天我去收拾出来。” “小芳,王军离婚后,又结婚了吗?” “搞不清楚,他只说要来北京看小恒和我们。不管他一个人也好,带着女朋友来 也好,咱们要多做准备。反正去年春节来时,他还是单身汉一个。”自己的这个小叔 子,和雪儿离婚,她一直没有弄清楚原委。小恒和他一直通信,也许儿子知道事情原 因吧。 “他应该有三十了吧。”李小强计算一下王军的年龄,应该是这个数字了。 “他比我小6 岁,比你大3 岁多,今年三十多了。”刘时芳纠缠着李小强的身体, 嘴唇落在他脸上、额头。 李小强真想把妻子一口吃进肚子,可是满脑子的管理知识,让他放弃了念头。他 看出来了,刘时芳准备把担子全部压给他,还让他抓紧一切时间学习,争取二三年内 考取工商管理硕士。大学学的是机械制造专业,留学生时,也是攻读的本专业,如今 要重新开始,他还是感到压力太大了。 不过,他也觉得因为压力出现,又让他回到学校时,绝不服输的好胜心态,使他 面对新知识,产生了强烈的如饥似渴的不满足。十月底的考试,他信心倍增起来。 “瞧瞧,你们两个大人,也不管孩子啦。”李晨雨推门进来,正好碰上他们缠绵 场景。“呵哟,我的好孙子,别闹了,奶奶来抱你。”她往房间里面快速冲着。 “老公,你能看出妈妈快五十了吗?” “你瞧妈妈多疼孙子,我这个儿子,已经靠边站了。”刘时芳对李小强露个怪脸 :“羞不羞啊,跟儿子抢醋吃。” 李小强理直气壮地说道:“你,还有妈,不是我想吃醋,自从岳儿出生以来,你 们正眼瞧过我吗,整天围着他转,问过我的感想吗。” 刘时芳乐得笑弯了腰,直对着房间里喊叫:“妈妈,你快出来,这里有个男人吃 醋啦!哈哈……” 怀抱着岳儿的李晨雨边出边问:“谁啊?吃什么醋啊。” 刘时芳指着李小强,笑声仍然没有停止:“他,笑死我啦。天下怎么还有他这样 的男人啊,见谁就要吃儿子的醋。” 李晨雨没有理他们两个,对岳儿说:“瞧你的爸爸妈妈,还没有咱们岳儿懂事呢, 是不是。” 岳儿竟然点头,嘴里还嘟囔着,吐字还不是很清楚,但刘时芳听出来了:“调皮, 爸爸。妈妈!” “小芳,我有个想法,不知道你同意不。北方气候也不是很好,我想把岳儿带到 广州去,想征求你们的意见。”岳儿离开自己,刘时芳还真的无法暂时习惯没有他的 日子。她明白母亲的意思,这样一来,她可以和李小强把心思全放在事业上。但,自 己舍不得啊。 李小强倒更干脆:“那你们三个人过几天就回广州吧,我一个人在这就行了。” 男人想问题从来都简单,刘时芳恨他一眼:“妈,我们考虑考虑,想个万全之策,那 就最好啦。” “小强的奶奶,也想看看他们的曾孙,我想这次就带岳儿回去。他们一直提醒我 别忘记了。”面对婆婆这样讲话,刘时芳还真的不好再坚持。 “小芳,孩子也到了断奶的时候,所以,你们谁也别跟我回去。”李晨雨说话, 哪里还有商量余地,其实就是明明白白告诉他们,岳儿过段日子就到广州去。 不容他们说话,李晨雨又说:“另一方面,小芳也可以好好调理调理身体,轻松 一个阶段。孩子,主要还是你们带,断奶成功,我就给你们送回来。” 刘时芳和李小强碰碰眼光,希望他能说说话。但他讲出的内容,却让刘时芳恨他 一眼:“妈,就听你的吧。只是怕累着你,我们可就不安心了。” “好咧,奶奶抱你到草地上转转,看有没有小朋友,咱们和他们一起玩儿。”话 音在门关上时,留在了房间里。 刘时芳伸手点他脑袋:“你啊你啊。想把妈妈累倒才甘心,儿子就是自私自利。” 捏她腹部隆起的一团肉:“妈妈都说出来了,如果坚持反对,多伤她的心啊。而 且,我觉得妈妈说得也对,你不是可以关心关心一下自己吗。”理由充分,她还是觉 得这么早让儿子离开,心里总有股不舒服滋味。 “强,你是不是嫌弃我胖了,故意让妈妈这样做的?”她知道老公不会这样的, 可是自己心里不舒服,就想找他出出气,谁让他是老公呢。 “小芳,记得我们的爱情誓言吗?” “不管,我就问你现在怎么想的。”许久没有这样安静的二人世界,自己不好好 利用一下,一会妈妈和岳儿又回来了。 任何时候,随时随地,娇惯的妻子都会在他面前撒娇。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小女人, 李小强揽入怀抱。越发娇媚的妻子,尤其生了孩子后,更显楚楚动人,虽然身体胖了 不少,但仍然显得那么可爱。相识至今,她没有当面说过她有多么富有,身上没有半 点富有女人的飞扬跋扈,低眉垂眼,无限柔情,百分之百传统女人的性格。这一点, 他有时把妈妈拿来做比较,妈妈可能都没有刘时芳身上的某些美德。 庄重地把公司交给他的时候,希望装满了妻子的眼睛。近亿身家,毫不掩藏地全 部呈现给他,当时他就楞在当地。人生有此妻,足矣!夫又复何求?心中感叹万千, 一个事实摆在眼前,人生事业的起点,他已经比同学们站到了一个更高的位置。 妻子的成就,成了他超越的目标。一个专科生,能够做到的,留学海外的“海归” 难道说比不过她,而且天时地利人和,那一样都欠缺的情况下,自己绝对会有一翻惊 天动地的作为。虽然他想感谢妻子给了自己一展抱负的平台,但他永远不会讲出来。 随口可以说出的话,虽然能够使小芳快乐,可自己的斗志将大打折扣。夫妻间如果这 样的话,那把爱情又放到什么位置。 “小芳胖了,但我只有二个字:喜欢!” “甩贫嘴了吧。不过,强,我可不愿你天天看到我这个样子,也不愿意你真的喜 欢我现在的样子。我要你一直喜欢我们恋爱时的样子,我会努力恢复玲珑柔美的女人 身。”人,塾能不老?年华,如何能长久?只有爱情是常青树,永不苍老,小芳是想 告诉李小强这个道理。 “真舒服,在你怀抱里,我年轻了十多岁。”李小强听出她的话外音,她会永远 做个比自己小的女人,永远都是他来呵护的对象,就算有了岳儿以后,她也是这样想 的。 谁说的小丈夫就只能被大妻子关怀、哄着,一次都没有得到过刘时芳居高临下的 关怀,他都怀疑她是不是记错年龄了。如果说她在装,五年多了,再能表演的人,也 会原形毕露了。她的一频一笑,对于他来说,记忆犹新。校园宿舍,刘时芳改变面貌 之大,他清清楚楚。从此以后,她改变了自己,穿着打扮和美容化妆,完全没有了刘 时芳阿姨时代的样。 “强,你说我们会不会一天离开人世,要真的这样,我可放不下小恒和岳儿,你 说怎么办呢?要不我先走,你留下来陪他们,等他们长大了,再来找我。”抬眼看他 一眼,又说道:“可是我又放心不下你,你伤心想我,怎么办啊!” 李小强轻咬她鼻子:“不允你乱说,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唉!这么多牵肠挂肚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嘛。”老大一个人了,想的 事情幼稚得比小孩子还简单。 “小芳,你再联系一下,如果在妈妈走之前,家里会更加热闹。” 进到书房看书,李小强很快就入迷了。她到厨房看保姆正做中午饭,交待少放麻 味,又看了看莱洗得是否干净,化肥用得太多,从莱市场买回家的东西,她都要求保 姆一定要泡一二个小时,只有这样才能把农药真正清除掉。 王军挑的日子,还真的不错,过来玩一阵子,就是中秋节。她终于清楚王军的来 意,一个好浪漫的名字:渡蜜月!再想问问新娘子怎么样,好小子,竟然守口如瓶了, 只是说大美女一个,到时就能看到了。 李晨雨听说刘时芳的小叔子要来,她也就推迟了返回广州的时间,离中秋节时间 也不长,正好在假期之内。 时间表走到了他们去机场接王军的点了。刘时芳坐在副驾驭,李小强开车。 “小芳,把安全带系好。”李小强像交警一样叮嘱。 北京人多车也多,城市交通压力非常大,堵车已经是家常便饭了。前面不知有什 么事,他们的车子也跟着停下来。刘时芳伸头往前瞧瞧,还看看表,应该不会耽误到 机场的。 也许是马上要看到小恒的小婶婶,刘时芳心里特别高兴。虽然再也不是王家的儿 媳,可自己和王家又怎么可能分清关系呢。小恒,还是把她和王家扯在一起,荣辱与 共,来形容他们间的关系,应该是非常贴切的。 “小芳,你说飞机会不会晚点。现在,晚点是正常,如果不晚点,反而显得不正 常啦。” “也许吧。我就特别反感飞机晚点,前年,你还在英国时,我到深圳谈合同,飞 机竟然晚点,害得我差点错过三千万的合同。现在想起还后怕呢。” “小芳啊,以前嘛,光王军来,我还没觉得。他今天带着新娘子来,你说我们之 间应该怎么称呼。” 刘时芳想想,无论如何,自己也不是王家人了,如果非要确定个关系,还真的特 别困难。而且自己和王军来往,表面上他仍然尊称自己大嫂,可是嫁给李小强之后, 再延续以前的叫法,好像有些牛头不对马嘴。不过,王军也聪明,现在他开始叫姐了, 好像一下子把关系调理顺了。 “叫你姐夫,不愿意啊!” 王军从倒车镜瞧瞧妻子,有些脸红的说:“看来,我是沾了你的光。不过,被他 叫姐夫,我总觉得不自在。” 刘时芳哈哈一笑:“老公,中国就是这样子,辈份高的人,年龄可不一定就大, 认命吧!” 她又冒出一句:“不过,强啊,我觉得你和他也别管什么辈份了,就算好朋友吧。 这样双方都不会觉得别扭,你说呢?” 李小强也正有此想法:“是啊,我一直就把王军当朋友的,交往起来就没有隔阂 了。” 机场映入眼帘。激动,让刘时芳期盼航班立刻就到站。 “亲爱的,看你兴奋得,脸都红扑扑的。好像你才是新娘子。” 她挽着李小强的胳膊:“我一直是新娘子,你不知道啊!”小女人情态,站在旁 边的一些男人对她注目凝视。她偷偷地快乐地说:“老公,你知道你多幸福吗!”男 人的眼光中,蛰伏在她身体里面的高雅气质,一点点地释放出来。 搂在她肩膀上的手,往里紧了紧:“小芳,你越来越性感,小阿姨!。” “讨厌,你讽刺我呢!”她当然明白丈夫在夸奖,只是现在不是最佳场合而已。 嗔怪地用手轻轻掐着他的肉,不重,但肯定有点痛。 广播通知某某航班到了,王军就是乘座的这趟班机。“小芳,你说王军的夫人漂 亮吗?”李小强猜测地问她。 她不作思考地说道:“肯定漂亮,你的妻子漂亮吗?这么简单的问题,是不是想 了好半天啦。” 王军!刘时芳向正往出口而来的王军招手,还大声喊了起来。 随着她的喊叫声音,王军的目光朝她站的地方瞧了过来,并很快抬起手:“姐, 你们早来了啊!”紧紧跟着王军走的女人,也朝她这边转过脸来。 熟悉不能再熟悉的面容,映射进刘时芳的眼窝,快速反应地窜进脑子里面:李文 红?新娘子?吴华明呢?她的目光从王军身上离开,往后移动寻找另一个熟悉的身影, 也最怕此时此刻出现的身影。她没有听到李小强嘀咕的话语:王军也认识师母?也许 是飞机上认识的吧。 走到刘时芳面前的王军,把李文红的手牵着相互介绍:“文红,这就是我常提起 的姐姐,王恒的妈妈。姐姐,这就是我的妻子李文红!” 李文红随着王军的介绍,伸出嫩白的左手:“姐姐,你好!他总把你夸奖,让我 早就想见到你。” 刘时芳颤栗地握上李文红的手,没有收获的目光,杂乱无章、茫然无措,在李文 红散播着喜气洋洋的躯体上停留。 “你好!新娘子果然不同凡响!”刘时芳出于礼节性,发出赞美之词。脑袋一片 空白,机械地去牵李小强的手:“王军,航班正点。难得的一次!” 李文红留意到李小强在凝视自己,也没有多想,在提包被李小强抢过去后,挽着 王军的胳膊朝停车场走。 “妈妈,这就是小恒的叔叔。”刘时芳介绍完王军,又指着李文红:“这就是小 恒漂亮的婶婶” 电视里面,主持人举着话筒正热情洋溢地解说:著名画家查利教授和他的新婚妻 子赵丽,在本次大赛中一举夺得一等奖。下面请观看他们的获奖作品。 屏幕出现的作品,李文红立刻满脸泛起红晕。 李晨雨的眼睛盯着李文红,惊愕地久久没有合上,喃喃自语只有自己清楚的单词 :像,像,像……难道……不可能……天下没有这样巧的事情……可是……乱了…… 怎么……会……会……这样……但愿……我……想想……错了…… (完)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