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尽了一个情人应该做的 流云的脸是那样的放松、自然,秀丽的垂发任其自然地遮盖在脸上,真像一朵 暴风雨后淡淡的阳光下带着点滴水珠又略显倦意的淡紫色玫瑰——她安祥地入睡了。 她入睡了的脸颊在朦胧的灯光下透出了我今晚第一次见到的两片娇慵的红晕——她 真得睡甜了…… 列车开如减速行驶,一片片的灯火群从车窗映入我的眼帘——这是卫星城的灯 火。我意识到天津快到了。 面对这样一张正睡意中安祥的脸(她也许在做一个美好的梦),我想用我的手 把她抚动,让她醒来。但又真不忍心打扰了她,人睡着了的时候是最幸福的。时间 这个怪物,当你需要的时候,它溜得特别地快。这时我真希望列车抛锚……旋即又 觉得太幼稚可笑。当你越想偷享点什么时,人生中最使人痛心的总来干拢你,让你 时刻不沈轻松。我是在偷享什么呢?我的手颤抖了。面对着她,我想到了这样一句 话:高尚的手是永远临花轻颤的手——摘走鲜花的人在倾覆着的同时也在倾覆了自 己!我高尚吗?我能超脱自我吗?我可能永远不能了,起码现在还做不到! 我还是把她抚醒了。 流云惺忪中可能意识到我叫醒她便是分别,她伸手拥向我。片刻,她站起来从 小挎包里拿出了一个方镜,立在小桌上对着镜子照脸,用手向后梳理了头发,又用 手绢揉了揉那还浸着泪痕的脸便回过头来说:“江桅——桅,我正——我身体很弱, 又很害怕,我很孤独,我——我有个要求,你能陪我一起到列车的厕所里换换纸吗? 我——我害怕那车厢的厕所,还有那破了玻璃的车窗,我怕——我怕你走—— 我默许了,我懂得这是一个女人真正的要求。 她从行李架上拿下旅行包,取出一卷牡丹牌淡黄色卫生纸,轻轻倒卷后折成长 方型又卷起来递到我的手里,并要脱下那件米黄色皮卡克上衣,被我制止了。“这 样会感冒的,要时刻当心”我说。 她没有回答。 我扶着她向车厢厕所方向走去……列车的厕所里被列车快速行驶而发出的声音 特别的大,风从破了的车窗刺近来旱稻特别的凉。列车的厕所有时像人生的一个驿 站,包含了人生中一种特出的感受——人生旅途的苍白和凄凉。 流云一直站不稳,我扶着她。这是人生最重要的也是一种最深情的搀扶。在列 车的振动中我吻了她,我真心地吻了她。吻了她应该吻到的一切,包括腿上的那块 伤痕……只听到流云自言自言地说着: “我们互相尽到做夫妻的一切,我心慰了……” 列车和我们的人生都在继续着,唯一的差别就是列车是在机械的运动者。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