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落的星花 作者:庄生晓梦 秋天的夜空,很高,很蓝,但已经没有夏夜星空的繁华与热闹,星星稀少, 云儿淡淡,没有热情,没有喧闹,甚至没有感情,没有生命。更没有往年、往日 的魂断奈何,没有往年、往日的生不如死,一切都归于沉寂,一切复归自然,一 切复归无生命的平静。也许只有偶尔传来的从夏天走来的秋虫的低鸣,能昭示生 命的存在。 忽而想起海子的生前的祝福,“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 陌 生人,我也为你祝福/ 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 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 原你在尘 世获得幸福/ 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美丽祝福,留给世人,把大海和春 暖花开的虚幻留给自己。海,海魂之乡,海子,海的儿子。是啊,幸福是别人的, 你什么都没有。而我,曾以奔放的诗情憧憬理想的世界,我,曾以满怀的豪情将 寂寞、无助,将血泪踩在脚下……无奈的情感之路,苦难的心灵历程!海子,你 是古老的农业文明献出的第一只洁白的羔羊,你的悲怆,你的空灵,你的伟岸, 在不停地感召着我,我将随你而去,完成人生的使命,早归预定的归宿。 星花散落,流星飞逝,那是我灵魂的幻化,比烟花净美,比原始静寂,比荒 芜直露,比童心真挚,比人生幸福。 “海客谈瀛洲,烟涛微茫信难求”。诗仙的梦游,诗仙的原真共鸣着星花般 散落的灵魂,再也没有“处涸辙以犹欢”的心态,再也不敢奢谈物我两忘、宠辱 不惊的妄言。 乘坐在人类智慧的地铁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如挪动的匆忙的蚂蚁。而 自己也是也是其中的一只,孤零零的一只,找不到蚁群的一只,已经不愿意寻找 的一只。到站了,是佛湖,是伴我十年的红红的佛湖,是我参悟了十年的“浮生 清缘,回头是岸”的佛湖碑刻,是在我心头流淌了十年的血泪河,红红的佛烛映 照着红红的佛湖,倾听着血泪河的哭诉,曾人抚慰死者灵魂的经文荡涤着伴奏着 漂浮的魂灵。这时,月儿离我而去,天忍不住孤独的情怀,躲藏了起来,抛撒着 星星点点的泪珠,打在脸上冰冰的,腥腥的,咸咸的,有血的味道,让人激动, 让人兴奋。渐渐地天有了哭泣声,天的泪如诗仙笔下的庐山瀑布,也如我的血液 在天地间的幻化,更腥,更咸,更冷,还有一点粘粘的。 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什么也看不见,静静地感受着佛湖,感受着天的哭泣, 感受着血泪河的流淌…… 沿着熟悉的路,走到顶山之巅,俯瞰顶山市,高楼林立,灯火辉煌,车水马 龙,美丽的运河从市中心横穿而过。 看到运河,仿佛看到了当年千军万马的修河大军。他们都是来自四面八方的 农民,听到号召,卷起铺盖卷,带上娘们准备的干粮,蜂拥而至,风餐露宿,热 火朝天,饿了啃干粮,渴了喝凉水,而且不要一分钱工钱,真乃精神可嘉。然而, 略加思索,谁能说这群人们是能掌握自己命运的,谁能说他们不是一盘任人摆布 的棋子,不是在命运的漩涡里挣扎的可怜虫? 我仿佛在夜海里航行,丢失了帆;我在秋雨的夜里漂泊,丢失了锚,路在这 里消失,生命在这里停滞…… 于是我默念起了海子的《思念前生》: 庄子在水中洗手/ 洗完了手手掌上一片寂静/ 庄子在水中洗身/ 身子是一匹 布/ 那布上粘满了/ 水面上漂来漂去的声音 庄子想混入/ 凝望月亮的野兽/ 骨头一寸一寸/ 在肚脐上下/ 象树枝一样长 着 也许庄子就是我/ 摸一摸树皮/ 开始对自己的身子/ 亲切 /亲切又苦恼/ 月 亮触到我/ 仿佛我是光着身子/ 进出 母亲如门对我轻轻开着 不知什么时候,夜空晴了,我又看到了我灵魂的幻化的散落的星花,一闪即 逝,比烟花净美,比原始静寂,比荒芜直露,比童心真挚,比人生幸福。 天就要亮了,我回到了自己的小屋,品味着腥腥的、咸咸的、粘粘的让人兴 奋的东西,从夜的夜里,回到了梦的夜里…… 一切都归于沉寂,一切复归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