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踪 朱七七 他们说今天过节,我走在大街上,寒风比腊月更逼人。路边小贩们叫卖着玫瑰。 而她们倚在红色的塑料筒里,裹着透明的春装,支撑在瘦骨伶仃的绿色长脚上,象 是卖笑的女郎。 他们说今天过节,我悠然在街上游荡,百盛里人头窜动,我被装进一套宝姿的 情侣装,导购艳羡着我的眼光,不吝唾液。我却看见镜子里只有我的半个影子。 我的另一半失踪了,在他们说今天过节的时候。而她喋喋不休地劝导,抚摩着 我身后的刀背,我看见她的手穿过我的左背伸到我的胸前,我感到锥骨的疼痛,不 能再忍,从她身边逃遁。 于是我觉得分外的轻盈,在大街上悬空飘荡。清楚,前面3000GT里的男女在疯 狂地接吻,玻璃上铺着他们的水蒸气。我从他们的车旁滑过,低头看见挡把成了他 们的银河。 巴黎婚纱摄影的落地长窗中,我审视我仅剩的一半,我看见我的心已经冻上了 冰碴,而我的大衣静静的陪着我,是同样失血的苍白。有人推门而出,争吵,追逐, 而后是拥抱。清风一样我掠过他们身边,红色的冰从心口跌落在他们脚边。 我并不急于寻找我丢失的另一半,站在过街天桥上,天际有风筝在飞,大街上 熙熙攘攘。每个人都在匆忙行走。满眼是我另一半的颜色,红色,红色,还有红色。 整条大街上只有我半个人在呼吸,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