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忘我 作者:紫冰兰 有一段时间没去小女孩那儿买花了,总是在忙。 利离开的这段日子里,我一点也没轻松过,但是心却是快乐的,我有不尽的 牵挂和思念。 牵挂网络,思念着利。 那个超市旁边的卖花小女孩一看见我就很高兴说:“靓女,你好呀,好久没 见你过来了,今天买什么花?”她是北方人,却也入乡随俗,只要不太老的都可 叫靓女,如果在这地方叫小姐的话,是会容易引起特别关注的。 “没有姜花了吗?”我喜欢姜花的那种清香入肺的感觉,让我好象走进一个 清新的世界,当一个人独处时,它令沉闷的空气分解成更多的养分,同时滋润着 我的心灵及神经。 “不好意思,知道你喜欢,可是卖完了”,她笑了笑后又说:“买建兰吧, 这剩下的几支一块钱给你。” “黄色的建兰,色泽很纯,可惜花小了点。” 我看了看建兰,多用来配以插花,有清丽脱俗之感,我一直偏爱兰花,这是 一种最常见的兰花。而此刻却留心着一旁的紫色碎花点点。 “勿忘我怎么卖?”其实这束勿忘我不是很漂亮,至少还不够新鲜,色彩没 完全绽放出来。 勿忘我属于经看耐放的花卉,精致可人也常被制成干花和香料,放在身边, 就有种令人蠢蠢欲动的心情,一般它的价格比许多花要贵,一小支通常卖二到三 块钱。 “这么一束也一块给你好了。”她笑着对我说。 小女孩对我一向很大方,我从不和她还价,有时还希望她卖得贵一点,不是 因为我有钱,但是我却觉得她很清纯,不象那些小贩,为了营利只想营利,我这 个人很念旧,但是如果觉得对方给自己的印象不好,买一次就不会再去第二次。 “好呀,建兰、勿忘我——我都要了,再来三支康乃馨吧,一支红的,两支 紫的。”我开心的笑了。 “好的,给你剪好包一下,总共三块。”她麻利的边说边做,用报纸帮我卷 好扎起后递给我。 利经常不在家吃饭,我也就少做饭菜了。 平时在公司吃,虽然没有自己做的香,可一个人吃饭,在哪吃都一样。有时 匆匆忙忙的做得满满一桌,面对着,自己却吃不下了。所以,去市场只是习惯去 看看花,和那小女孩说几句话。 我曾用建兰插过《向往》,用紫菊插过《灿烂》和《心绪》,在我独自的藏 幽阁里,写满所有的记忆。今天,我却想插起一束《归心似箭》。 勿忘我,代表真挚的爱;康乃馨,一种温馨的思念;建兰,带着清淡幽雅的 梦。 利明天出差就要回来了,此刻的他正在归途的车上做着美梦。 记得他离开二十多天,每到一个地方,会打电话告诉我到哪了。那里的旅馆 怎么样,那里有什么地方好玩;哪里有好吃的,哪里东西便宜哪里东西糟糕,真 当上电话导游了——只是有点贵而已。我最关心的是有没有什么特色的小玩意— —最好是物美价廉。 有一天利来电话说:“老婆,我在温州,这里没什么特别的东西,不过这里 有我见过的最便宜的的士,上车四块起,人工黄包车都得这个价,呵呵,所以我 还是打的士划算,这地方不大,从头到尾顶多就四块。” “哇,好极了,坐黄包车不也好玩吗?下回我也要去坐坐,兜它个十圈八圈 不算过份,只要不把我轻易卖掉就行了。”听到这么古老的玩意,心里就来劲了, 可惜每次利出差我都没空,我有点时间时他又不去了。 “哈哈哈,我留着你自用,不会轻易卖掉的。” “哼,就凭你呀,还不知谁卖谁呢?”我也在电话里笑着说。 我除了上班就是回家,天天忙着上网,行走于论坛、文集之间,聊天是一种 必然,喜欢那种用心交流的真诚。一个人在家几乎什么也不必操心,自由世界。 就算利在家,我也很自由,不过就得多花一份心思打理一下家事,其实这样的生 活对我是最大的幸福,我所拥有的,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境界。 自从上了唐宋遗风,专心于自己的作品文集,我知道空间对我有多重要。事 实上,一个人独处有许多好处,一心一意的做自己想做和应做的事,至于家中繁 锁的家务放一边,反正也没人会看见。 毕竟一个人独立了十几年,有了利以后,生活有很大转变,但我们都是独立 性很强的人。爱,有时不需要象香口胶似的太过黏糊,反而不真实,人也有自我, 而距离产生美,都是有道理的。 “喂,我的唐大斑猪,又在上网吗?你那论坛近来如何?是不是又睡得很晚? 你可真想变小斑猪呀?小心你的身体和皮肤哦。”利在电话里半笑半真的说。 “嘻嘻,还好,不正在向你靠拢吗?PP猪,是不是很般配呢?”我为此不由 得意了一下。 “老婆,这边没什么好东西好买,我现在书店看到有几本关于古诗词的书, 是讲格律和写作指导的,你要不要?” 利和我一样喜欢去书店,每经过一个城市,他都会去书店看看,并且他知道 我喜欢什么。 让我一直奇怪的是,他是个文学细胞一般,音乐细胞不重、五音不全的男人, 却总是懂得给我买一些我喜欢的书和CD,特别是CD,他眼光和欣赏力却很不错。 “哦,是专门格律指导吗?说详细些吧,如果价格不贵你就买两本吧,我也 刚在这里的书店买了两本呢,怕重复了。” 他哦了一下挑书去了。 利不在家的日子也没什么不好,虽然他人在他乡,可心却在家里,我身边虽 没有他,可心里却藏着。谁说爱会随人远走呢?日子能磨练一个人的意志,也同 样会精炼一个人的情感。如果不是真,就近算在眼前,又有什么意义呢? “老婆,家里的邮编是多少的呀?”利又来电话了。 “呵呵,511430,怎么,自家的门号还记得吧?”我逗了他一句。 “当然,我勿忘人,现在泉州,正想给你寄张卡片,这泉州十八景不错呀, 什么时候我带你来玩?”利很有兴致的说。 “哼,你都不知说过几百遍了,多久没休息过带我出去玩了?才不理你,不 过,你先当着你的导游吧,我想去时再捎上你好了。”我有感而发,其实我们都 一样忙,他比我更忙,一个月没一天假,但是我知道他心里有我。 “老公,你在那边好吃好住吧?是不是又见长?我可惨了,没啥好吃的,光 长脑子没长身子,近来天气好干燥哦。” “你煮点木瓜雪耳糖水或冰糖雪耳莲子羹吧,冰箱里不是有银耳的吗?”利 提议。 “老公,还是你做得比较好吃,你知道冰箱从来不象属于我的,我一个月没 打开它,它也一样在浪费电,我经常不记得里面放了什么东西,还是别把好东西 放里面,又成干了。” 利笑着说:“好了,回来我做给你吃,行了吧?” “这样最好了,如果你天天七点前下班,我偶尔做两道菜慰劳你也没问题呀, 不过你得给我打下手,呵呵。”我喜欢厨艺,但我害怕带着手套做事。 “还有呀,家里电脑房的顶灯一命呜呼了,好在我能找到眼前台灯顶替着用, 最可气的是那只破热水器了,动不动就没火,我都来火了,脱了衣服在里面怎么 也打不着,真是气死我了……”我把家中的大事尽数排例出来了。 “哈哈哈,你没光着跑出来裸奔吧?”利笑得好大声,听得我咬牙切齿。 “你才会干这种傻事呢,幸好不是半途之中。以前你不也在里面大叫,让我 帮你开煤气拿东西吗?我现在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全怪你,在家时没修 理好它,自己一跑千万里,把问题都留给了我,我想换只新的,可是也要装呀, 让我来?不干了……对了,还有那个无知觉的电饭煲——反正我现在不做饭了, 先不谈这个。”我这理由看起来也不算太过份吧。 “那你也得先用着呀,把热水器盖子拆开来,然后拔一下里面的那个小黑块 旁边的一个活动金属片,试打火,应该是可以的,试试看行不?”利还是象老师 一样的在教我,也是帮我。 “哎呀,你又来考我了,不好玩,我最怕那嘀嘀响的声音,谁知道它会不会 突然发火把我喷成黑面糊?你知道我现在做这些不成的,还是把功劳让你给好了。” 后来不得不试试,我必须洗头和洗澡。开始没找到调式片,一看傻眼,我虽 然是四级专业电工,又得他精传,可我讨厌机械电器玩意,十几年来,它让我痛 失了自己重要的东西。 所以我就想再打个电话好好的臭他两句,因为他说得不清楚。可硬着头皮, 我还是找到了调试片弄好,并开始得意自己的成果,可之后,每天都得依葫芦画 瓢的先调试好再进入状态。 最后,利到了漳州,来电话说:“老婆,要不要买水仙呀?” “什么?现在是水仙花季节吗?”我奇怪。 “是水仙头嘛,这里盛产,20元一箱,里面有八个呢,要不要买?” “你又想让我养蒜苗呀,那东西中看不中用,广州近年时不是很多吗?我看 你也不用带着一堆大蒜头跑来跑去了,多麻烦。”我想起以前水仙挺贵,过年喜 欢放一盆在家里,清香满堂。 所以,有一年春节前自己先买了水仙头来养着,却不知是什么原因长得老高, 温度控制和养份控制不好,花期难料。结果长得跟蒜苗似的细长无力,还偏黄。 一两朵小花,却还含苞未放,急得我不得不再花钱去买过一盆现成的就要开的小 水仙来应节气,后来大年三十晚连盆带花漂亮的一大盆才卖十元,气得我直吹鼻 子干瞪眼。 利在归途前又来了一个电话:“老婆,我今晚九点的车,明天早上六七点到 广州了。” “哦,我还在梦里呢,给你留门好了,坐什么车呀?”我听着。 “象阿薇上次坐的那种,有不少东西吃的,一瓶矿泉水,一包食品,里面有 话梅……”利还没说完我就打断了说:“是不是还有蛋黄派呢?薇上次说有的呢, 最气的是我上次坐的那一班车了,花了二百三,连一小瓶水也不给我,又没空调, 几乎热死我。” “哈哈,我这一班车一百八,空调、侧所、什么吃喝拉撒全包了,我看了, 是有蛋黄派,要不回去派给你吧?”利的得意劲在电话中传过来。 “你有没带什么特产回来呀?”我得关心一下有没可用的东西。 “呵呵,有一包浙江小黄鱼干,不知你喜不喜欢?” “什么,不是吧,我又不是猫,你知道我不喜欢这些什么干类的玩意的。” 我抗意。 “老婆是属大猫的,而且是个大夜猫。”利分析得淋漓尽致,叫我半天说不 出话了。 接着他说:“我还给你买了两盒漳州的‘片仔广茵胆平肝胶囊’,你常熬夜, 时不时吃几片保健也好。” “我可没病,你怎么象我老爸似的,好吃的谈不上,药片却当宝了。”我一 听要吃药有点不满意了。 “好好好,回去聊,快没电了,我要上车了,晚上关机,早点睡吧,晚安, 哦——顺便告诉你,我还去了几个古佛寺,拿了两本佛经回来,呵呵。” “哦,那里比宝林寺如何,你怎么还有空跑那去了?”我笑了。 “对呀,那是古寺,当然比宝林寺好了,先看哪个风水好,以后出家当和尚 也好有着落,呵呵。”他朗朗大笑。 “没问题,你这么能吃,还尽吃晕不吃素的,我也得看好哪个寺庙发慈悲肯 收留你的话,正好把你捐出去。嘻嘻。”我暗暗好笑,突然想起我的婆婆,她是 个信佛之人,对人怜爱慈祥,对我爱宠有加,可惜她已离我们太远,而心却依然 很近。 正当利归心似箭,我望着那紫彩云雾中绽开的一缕温馨,梦如建兰飞跃直破 黑夜的凌空。冥冥中,我依稀梦见那束勿忘我化做经典的诗句: 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来如春梦几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