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车夫拉车 返回油漆店,董老板说这时候东西应该快到家了。 “人家到了,咱们没在家,叫人家在外面等着,这也不是个事儿呀?” Y 急了。 “那怕啥呀,打车呀。”说打车,实际打的是残疾人开的那种小三轮子。 每人一元,就送我们回家了。 据说这种小三轮子,极易翻车。而一旦出了事,因车主是残疾人,又不负任 何赔偿责任。所以S 多次告诫,不让我们贪便宜打这种车。但我贪便宜的习惯已 根深蒂固,所以在紧急时,还是要打这种车的。 小三轮飞快地跑起来,把一辆辆大客扔到了后面。不一会儿离家不远了。 我被车窗吹进的凉嗖嗖的风吹得舒服得想睡,却被Y叫醒了:“行了,我看 咱们下车吧。” “下车干啥?” 所有的司机都是很坚决地执行停车命令的。我和Y下了车,看到给我们送货 的手推车正停在路边,俩车夫都坐在马路牙上喘粗气。见了我们跟见了救星一样 :“哎呀,这道这个难走啊,要是没人帮我们推一把,咱们到下晚黑也上不去。” “两个人拉这么点货,还不行?”我奇怪。 “不信呀?不信,你推一个试试!这车它往上不走,往下直呲溜。” 我还想说几句,Y一摆手止住我:“来吧,咱们大伙一起往上推吧。” 这人不是贱皮子吗?咱们做好事,也不是这么个做法呀?我们街上随便找哪 个拉车的,帮他推一把,都还能捞回一句“谢谢”啊。这叫干啥呀,我们钱花了, 上坡了,费劲了,人家不推,我们上赶着来卖力气?人家车夫占了便宜,心里还 没准直骂我们是俩傻大瓜呢!可是一想,人家Y既然是领导,咱这一生,又是一 贯响应领导号召的人,这当儿,还能说什么?冲吧。于是四个人推一个车,慢慢 地往坡上推。那个费劲儿,就别说了。脚蹬柏油路面蹬得又酸又疼;汗水沿着脊 梁沟子小河一样哗哗地直往下流……咬着牙,低着头,终于把第一辆车推到坡顶。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几下子脱掉外衣,听任胸脯风箱似的起伏,两条腿丢人的颤 抖不止,汗水从上至下在体表上河水似的流淌着。我算真正领会了“筋疲力尽” 的含义了。Y出于衿持,还装出了挺自然的样子,算是保持了那淑女的形象。 一车夫哈哈大笑:“这么一点活儿,就把你这大活人给累趴稀了?你呀,这 身子算闲荒喽!” 另一车夫也笑道:“看来这拿笔杆的人,都屁,可不是干活的料。” Y莞尔一笑:“可不是怎的,一天黄瓢水不拿的。油瓶倒了都不带扶的。” 我气得直想骂人。 看看俩车夫真是气不长出,面不改色。心里就起疑:莫不是俩人方才只是装 个架式,并没出力呀? 儿子这时打来电话,说地板的事儿,找朋友了,消协说发票上有“清仓物质, 不退不换”这八个字,事情就不好办了。要退货,只能通过工商、税务部门出面 找老板摆平了。言外之意,公事公办是办不了的,只能是靠人情的事儿了。 我当即表示不退了。Y 也怕儿子因此要欠下别人很大的人情,不好答对,也 就同意了我的意见。次日早上和南方人小肖同骑一辆摩托车过来的,还 有一个漂亮女孩,不用问那是他的搭挡。一问,她叫小王。 女孩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皱着柳眉不高兴地埋怨小肖:“给这么点钱,也不 能接这活呀!这可赔死了!” “哎,赔就赔点嘛!老董给介绍的。”小肖解释着。 “老董给介绍的,怎么的?他谁给介绍的,咱不合适,也不能干呀!” 小王仍是站在那里生气。 Y 见状着急,小声对我说:“要不给加点吧。” “加啥呀,还不知道活干得咋样呢,加钱?”我反对。 于是,我和Y 就躲到楼下去。 出门正碰到张师傅。便问:“油工找的那俩人?” 我觉得脸有点发热:“是呀。” 张师傅阴沉着脸说:“没事儿,用谁都一样。我给你介绍油工吧,是觉着他 跟咱们做木匠活的能合把,你这活儿不出毛病。” 这是什么话?用他介绍的油工,“合把”不出毛病;难道,现在不用他的油 工,就肯定是不“合把”,肯定是要出毛病!?我眼前出现了几扇门都关不上的 可怕情景…… 抬眼瞄Y ,Y 也是一脸可怜的笑容,结结巴巴地说:“张师傅,你看,咱们 也不懂得呀。这都是油漆店老板给介绍的。早知道这样,那咱也不能找他们呀。” 张师傅冷笑一下:“没事儿,我不是都说了,找谁都一样,没事儿。只要他 们活儿好不糊弄就行。” 听张师傅言外之意是说这两人技术不行。于是,我就问:“张师傅你认识他 们?他们的活儿怎么样?要是不行,我就让他们走人。” “哎呀,你说这街上,哪个油工我不认识?哪个半斤,哪个八两,我全知道!” 张师傅鼻子哼一声道。“那个女的姓王,对不?她跟这南方蛮子啥关系你不知道 吧?” Y 就问:“他俩啥关系?” 张师傅笑而不答。 怎么办呢?是马上让油工停止工作,让张师傅找他那油工干,还是仍由小肖 小王两人干呢?我们没了主意。张师傅上楼了,三楼老徐出来了,小声 宽慰我们说:“你别听木工瞎哧哧。哪个油工活好,哪个油工活差,他能全知道 啊?吹吧!木工都愿意你用他的油工,他好找那油工要回扣呀。他们那点破事儿, 还瞒得了我?” “油工给木工回扣?”我睁大眼睛不信。 老徐优雅一笑:“你还别不信。别看你肚子里墨水比我多,这世面上的事儿, 你还真没我见识的多。” Y 忙赔笑:“那是,他书呆子,懂啥呀。” 老徐就得意地笑着走了。 Y 一屁股坐在地上:“这可倒是咋办啊?” 听过老徐的话,我决心已定:“老徐不是说了嘛,没有金钢钻,谁敢揽瓷器 活呀?哪个油工能不会刷油啊?咱就用这小肖和小王。”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