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车窗外竹林田地飞过,地里种的最多的是家乡叫做包春的菜,畦地里还有很多 的葱蒜。让她想起在她的城市的四川菜馆里吃的水煮肉和回锅肉的主要配菜。 “如果我在这能生存吗?”飞梭过去的房子没有高楼,至多的两层白房。同样 的乡村和沿海地区比房屋相对矮小些。她喜欢那成片的竹林,竹丛中的人家,她还 喜欢那水不多不急的小溪流。她想到悠扬的笛声,隐居在竹林里年轻隐士的吹奏, 没有这高速公路的年代,她顺着笛声的小路蜿蜒飘动;她想到钱钟书的《围城》, 抗战时期搬到重庆的乡下开课的那些学校。那个留着一线胡子,运气没坏到底的汪 处厚和他那个美丽多病的会一些中国画和钢琴的续弦妻子娴,他们住的房子是在和 这片土色相近的土地上吧,那个让小小的她心中渴慕的住所。 那时她是多么喜欢这汪处厚的房子的处所啊,那时就想要是有机会和可能她也 要找个这样的地方住住。今日驱车而过,只好把心中的汪处厚的处所随思想搬移, 像枚棋子一样的到处安放,比照着是否合适和恰到好处。汽车在平敞宽广的高速公 路上飞驶,身边的他睡了,她看看他靠在她肩头上的安静的头,听听是否有他所说 的他睡时可能有的鼾声?没有。嘻嘻,她自己笑起来,笑自己记忆的零碎。克服了 亲亲他的想法,她微微动动身子,轻轻调整一下身体的位置,也准备让自己睡的舒 服些。 她闭上眼睛。 窗外还是那片她从书本上读到的土地,抗战作品看多了她。她笑自己近似于幼 稚的天真。那个汪处厚和他的娇嫩的妻子娴的婚姻模式似乎就是小时候的自己为自 己将来的婚姻订下的理想模式,至今还有的这种幻梦情节。他俩住在那样温和清凉 的地方,有一群斯文儒雅的同事,有一群会欣赏美丽的男和女,这多好啊,生活在 连请客吃饭和说客保媒都成了消遣的日子里。有偏差的思想总是现实地冒上来被当 前的她作为选择的方向,可是人要是没有受这样那样的种种现实左右和驱使,那社 会成了什么,圣人的世界? 除了汽车行驰的轰响,一片静寂。前排的女孩还在动作,她的口红她的嘴唇是 一个温润的画版,工笔画家的她自己细细着笔于她的每一处。嗅觉里一股电线烧焦 的味道侵入。车还在行进着。 “喂,你有没闻到烧焦的味道?”她使劲摇了一下身边的他。 “没有啊。”梦中恍醒的他使劲嗅嗅回答。 她无话,那焦味一定是有的,只是……或许不严重,车不是还在开着么?太敏 感了她,她知道自己的敏感不让丝毫。敏感有时是有好处的,但更多的时候却不是 什么好事,徒然增加许多自己的烦恼。 “睡吧。”她对他说。或许她也累了,思想走了那么远的路,她对自己说。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