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节 岷江。 岷江的水是奔腾的。带着古老的那种熟练和跳跃。她是用这样的感觉去看一会 在车子的左边一会在车子的右边的岷江的。此时看到的江边的石头是杂乱的了。 人工的痕迹。她想起都江堰公园里离堆山脚下的那段岷江。多少代人的努力多 少代人的痕迹?呵,这才是野生的江流。她对自己说一点先看出来的感觉。车顺着 弯弯的山道开进去,路面虽不大路况却是不错的。周围的山明显地高峻了起来,大 有一夫当道万夫莫创的味道。可怜的路象一个臣服的小臣子,顺乖乖地在大山的脚 下盘旋。山上没有成片的林,泥土的颜色是黑的。到处是人开垦的痕迹。很高的山 坡上也种着菜,更高于菜地的田地里立着收获后被丢弃的枯黄色的玉米秆。 房屋周围的菜地有一个特色,没有明显的畦与畦的界线,绿色在起伏的田地中 蔓延。 “怎么还没有看到石片屋呢?”他们己经开出个把小时了。她问他。 “不知道,那时这里很多的。”他也在看。“十年前,我从家里出来经过成都 到这里,在汶川有我的一个同学,他父亲在一个发电厂食堂工作,典型的山东汉子, 身高一米八四还多。爱打猎什么的。”他向她叙述当时的故事,“那时我们到他家 时已经很晚了……”她的脑子跟他的故事走,故事里的他那时是那样的嫩,像那一 张相片?临出来前他发了许多的照片给她,从小学到中学再到大学。那时他快上大 学不久,时常一个人出来。一定是那张了?她想起他的许多相片中的一张。 稚嫩的他神态是不是有些好玩,他对这位同学的爸爸是不是带着羡慕和崇敬的 心情?“他爸爸见我们还没吃过晚饭,一转身就出去了。”他说说停停像在把当时 的情景用电影镜头一样明晰的场面重演。 她随着他的声音也随着他说的故事把他当成一个影片中的一幕幕镜头在演,只 是她的电影里的人物面貌全是她想象的,形态表情乃于穿着都是由她设计的和他的 原作有差别。 “过了一会,他回来了,带回一大包的肉,全是瘦的。”他还想也在说。 “是他打来的?”她问,他刚才不是说过他爸爸会打猎么? “不是,是他爸爸从食堂里拿回来的。他爸爸真有意思,吃饭时他边吃边笑着 和我们说话,用他特有的山东口音:”我手一伸进去一捞就是一捧,让你们吃个痛 快!‘哈哈。很爽朗的那种。“ 听着他学说那样怪话音她有一种厌恶,为什么他总爱学呢?以此为乐似的。 “然后呢,你们吃了很痛快?” “是的,煮了一大锅,那次是我肉吃的最多的一次。”看他那种陶醉,她呵呵 地笑了起来,做一下鬼脸。 “后来呢?他爸爸是不是挨了处分?”她是这样想的,一个故事总有那些点曲 折才能让人记忆这么的久,他同学的爸爸不是从公家的食堂里拿肉的吗?十年前那 时的政治,人的觉悟和宽容度或许是不允许有这样的吃占公家财物的现象存在的。 “没有。”他整整身子。笑她想当然编纂的所有故事情节的曲折。 “怎么煮的?是不是煮成水煮肉的样子?”她从编纂故事情节的失败中回来, 关注起那捧肉的煮法起来。 “反正放在一口锅里煮的,像大杂绘一样的。”十年前吃的东西的滋味他早忘 了吧,除此之外记得那肉的来之不易或来的容易。再说那时的他那么小,那么小的 男孩子又人几个能关心到这锅中物要如何调理才好呢?有吃就行。肚子饿时就是没 有什么难吃的。 “我现在的肚子就很饿。”她告诉他。 “这好像就是我那个同学的家。”他凭回忆说。 到了一个小站,几个做一意的小贩挤上车来,有的拎着甘蔗,一个在一个木盘 里放着许多烙饼。 “买吧,我要吃那些饼。”她小声地对他说,象是怕他不高兴。 “你要吃?”他有些不相信她想吃那样的饼似的。她重重地点点头。 “你看!”他猛地高兴了起来。车随着他的手指的方向转出一处山口。 前面土地明显开阔了许多。水流缓了许多。河滩的高处零落地出现了许多黑灰 色房子的村寨。她知道他们到了汶川的地界了。 “那就是石片屋?羌民?”她满目的的疑惑也满心的欢喜,石片屋就是这个样 子的啊?在她的想像里这防御式的石片屋子应该是圆一些的。而那地床应该在屋子 的中央。理想化的石片屋啊,从现在开始可以退出她想象的大脑,找一处原先的浪 漫相随,从现在起她要用眼前的这里的黑灰色的房子填满,从这个印象里走进羌族 人家。她喘了口气,她明白她此行的那个被提升的目的开始实施了。这一片家家屋 顶都盖着白色的卫星天线的大锅的羌寨。穷困和闭塞?她问。这里好像只有古朴和 宁静。那卫星天线要多少钱呢?这里的人们的生活水准呢?每年的人均收入?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