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九月。 夏日的高温还未消散,但空气中已经弥漫着秋的气息。微风拂过,感觉凉爽极 了。 市第三中学教学楼的四楼走廊上,两个男孩子正在谈论着什么。站在左边的那 一位叫作傅小川,是高二(1)班的学生。瘦高的个子,脸上架了一副金丝边眼镜, 全身上下透出一股浓浓的书卷气。 站在傅小川对面的是一个挺帅气的男孩,个子不高,但身材很匀称,在他脸上 挂着一种具有感染力的笑容,透射出青春活力。 他叫鲁利,在高二(3)班。 市三中是一所远近闻名的省重点中学,而且非常难得的是,它受学生的欢迎程 度甚至比受家长的还高,在本市的重点中学里这种情况绝对是不多见的。这是因为 三中不仅有居高不下的升学率,还有着丰富多彩的课余活动安排。艺术节,体育节, 各种兴趣小组,各种社会实践活动……总之,三中的宗旨就是培养学生多方面的能 力而并非只是学习成绩。 所以,能进入三中读书的学生们绝对是幸运的。虽然所有的孩子都想上重点, 可并非每间重点学校都讨人喜欢。 鲁利很珍惜这份幸运。 学校里,所有认识鲁利的人都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一个极有天分、多才多艺 的学生。班长、校文学社副社长、级学生会体育部部长、数奥赛培训班……这一大 堆工作对鲁利来说就仿佛不需要花费精力似的,在每学期期末考试年级前十名的红 榜上总少不了他的名字。 而且,他的个性比他的才华还要“优质”,属于“不会叹息,把声音留着唱歌” 的那种类型。 所以,他最好的兄弟龙季平给了他这样一个评价: “这个世界上没有完美。但如果有准完美存在的话,鲁利绝对当之无愧。他几 乎是没有缺点的人了。” 可没有缺点的人,真的存在吗? 此刻,不久前才刚刚成为三中文学社社长的傅小川正对鲁利叹道: “真佩服你的洒脱,在社里辛苦了这么久,到选举时,说退出就退出。唉, ‘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我终于知道这句话原来是用来形容你的了。” “小川,别再给我戴高帽了,我哪里有你说的这样潇洒?”鲁利摇头苦笑说: “你可知道,现在我的脚离地面起码有两厘米了。” “你的潇洒可是大家公认的。就算你飞起来也是应该的。”傅小川笑道:“其 实,这学期该由你来当社长才是,但现在米已成粥,只好让我先权且混上几天了。 鲁利,哪天你看我不顺眼,跟我说一声,我是二话不说,立马让贤。做你的副手, 我是绝对没意见的。” 鲁利望着傅小川,他迟疑了一下,才慢慢地说: “千万不要这样说。其实,我真的没有你想的那样洒脱,我一样很想去竞选。 可是,我对自己还是有一点自知之明的。小川,不用说论文笔工夫文学社里数你第 一,光是对文学社的投入和喜爱程度我又怎么比得上你?也许有些同学看见我平常 很活跃,就以为我更应该做社长,可是我自己心里清楚,最适合的人选,应该是你。 做你的副手,我一样没意见。而且话说回来,咱们既然干了,就要认认真真把文学 社的活动搞得漂漂亮亮的,也不枉做了一回。是不?” 傅小川表情复杂地点点头,有赞同,还有一些感激。鲁利拍了拍他的肩头,然 后转身准备进教室。 刚走了几步,身后又突然传来傅小川的声音:“对了,鲁利,下午放学后文学 社开会,大家和几个新入社的高一同学见见面!” 下午是体育课。 鲁利踢了一场球,满身大汗。他跑到水龙头边洗了把脸,然后急匆匆地赶到高 中语文教研组的办公室。 这里就是文学社日常开会集中的地方。 鲁利推门进屋的时候办公室里已经坐满了人。傅小川正在神采飞扬地向新社员 们介绍文学社的基本情况,而文学社的辅导员柯老师和几个老社员含笑坐在一边。 看见鲁利来了,小川连忙停住话头,大声说:“来来来,给大家介绍介绍,这就是 刚才和大家提到的三中一宝,我们文学社的副社长——鲁利同学!” “是啊是啊,”鲁利笑着说:“咱们三中有三宝,‘足球、鲁利、狗尾巴草’, 是不是?三宝中可就只有我鲁利是活的,还真是有些与众不同哦。” 大伙都笑了起来,刚才还略显拘谨的气氛马上轻松了许多。 在场的大部分同学都知道,三中足球队是全市足球比赛冠军,足球自然是三中 上上下下的一大骄傲,可三中偏偏连一块正规的草坪足球场都没有,偌大的操场上 寸草不生,只是跑道边有几丛狗尾巴草,倒也显得很金贵了。“三宝”这一说法大 家今天是头一回听说,却也挺贴切。而“鲁利是三中一宝”这句话倒是以前柯老师 开玩笑时说过的。 “我什么时候说过鲁利是‘宝’了?最多只能算是咱们三中的特产。”柯老师 笑着说:“好了,文学社的情况大家都差不多清楚了,几个老‘文物’也都认识了 (傅小川在旁边打趣道:‘想不到我出土都快20年了还是被老师认出来了。’结果 挨了柯老师一下子。),现在轮到几个新同学自我介绍了。谁先来?” 办公室里一下子静了下来,几个新生都不自觉把头低了一下,仿佛希望由别人 来开这个头。 柯老师心说:“毕竟大家还是腼腆了一些,没有像去年鲁利那样第一次见面就 畅所欲言的同学了……”正在想着,身边突然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 “我先来吧。我姓叶,枫叶的叶;叫伊丹,‘为伊消得人憔悴’的伊,‘一片 丹心照汗青’的丹,是从十一中考来的,现在在高一(2)班。我加入文学社是因为 自己很喜欢写写文章,但我的文笔很一般,希望以后能得到老师和在座各位的多多 指点,也希望能和大家都成为好朋友,谢谢。”她一边说,一边用一双明亮的大眼 睛在每个人的脸上都转了一圈,最后却是停在鲁利脸上,笑了一笑,然后望向柯老 师,大大方方的坐下了。 柯老师点点头,心想:“这个小姑娘声音很好听,人也挺秀气,难得敢第一个 站起来,倒和鲁利有异曲同工之处。” 而此时鲁利望着叶伊丹,心里也在想着:“她是十一中来的?那可是一间名声 很差的学校哦,其他的十一中学生都惟恐别人提起,她却这样大方的说了出来。以 此看来,以后我和她可能会成为很好的朋友也说不定呢。”这样一想,其他人的介 绍就听不清楚了。一轮自我介绍下来,鲁利只记住了一个名字,那就是:叶—伊— 丹。 “为伊消得人憔悴?一个高一的女生,又懂得什么是憔悴了?”鲁利心想: “这样活泼的一个女孩子,还是天天开开心心的好。” 是啊,天天开心,又有什么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