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在一个昏暗的角落里,于是,我来到了这猫世! 我生在一个昏暗的角落里,和我一起的还有我的兄弟!也许我算是他的哥,就 比他早了几分钟来到这猫世。母亲疲惫地舔着我们身上的毛……我们是她和她的第 二个丈夫生的。可怜的她,自打怀上我们起就再也没见过她的丈夫,听说是跟着另 一只小野猫跑了…… 我讨厌这个昏暗的角落,阴湿的霉气,连白天都见不到一丝阳光。 模模糊糊中,我几乎都不知道我的兄弟长什么样,还有我的母亲,她是个漂亮 的母猫吗?我只能用鼻尖嗅,拿脸颊摩擦去想象,最后我沮丧的明白,他们包括我 都是再普通不过的凡猫而已。 就在我和我的兄弟学会走路,迈出这昏暗的角落的几天里,我们被比我们大的 动物——一个人发现了。我害怕他初见我时那张狰狞的脸。 他应该和我一样,是个雄的。那晚,我在梦中惊醒!昏暗的角落不知在什么时 候变得更加阴冷!我拼命地挤在母亲的怀里,那是最安全的!! 就象我害怕的那样,第二天,我们的家被那个狰狞的男人发现了。 虽然它只是一个角落。我和我的兄弟被拽着耳朵拎在半空。我看见母亲的眼, 绝望,无奈及了,从她那张原本就不怎么美的脸上。她只是悲哀地叫着,沙哑的声 音,苍老的母猫……我们走了以后,也许她将一无所有,就连他那混蛋丈夫仅给他 留下的两个孩子都失去了……。我不知道接下来的她会生活得怎么样,但她一定更 苍老! 我和我的兄弟来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虽然这儿有阳光,可更多的是用铁编的, 人称之为笼子的东西。和我们在一起的还有其它的猫,他们都漠然地看着我们,眼 神和这笼子一样的冷。被关在其他笼子里的是我从来没见过的动物,许久以后,我 才知道,这儿有狗,鸟,鱼,兔子和老鼠(但不是以前在母亲那儿见过的那种)。 接下来的每天,我们都会被拎着去一个市场。那儿有更多的人,更多的我不了 解的东西。我开始一天比一天消瘦,因为在那个男人给我们吃饭的时候,老有其他 猫抢我盘子里的东西。开始我还反抗,可被在狠扁一顿以后,我再也不敢说什么了, 因为他们谁的力气都比我的大。庆幸的是,我一直和我的兄弟在一起,至少还有一 份亲情。他总把他的饭让一半给我,以至于我在那个时候没有被饿死。我开始怀念 那个昏暗的角落,虽然曾经我是那么的讨厌那儿。 数不清过了多少天,我们被一对情侣从狰狞的男人那儿买走,我想也许是他们 谁也不愿意把我们兄弟俩分开,这是我第二次庆幸的! 无论接下来我们的世界会变成什么样,至少还有亲人。我想,我的兄弟也该是 这么想的,虽然他看起来总是比我坚强。 接下来的日子是我有生以来过得最开心,最没有烦恼的。在度过担心受怕的日 子以后,我们的新家(其实并不新)是如此地让我们安逸。我每天最喜欢做的事, 就是和我兄弟俩在主人下班后的时间里,跟着他们的脚后跟玩。他们也总是非常开 心地抱着我们,还给我们挠痒痒,每每这样都使我想起了我的母亲,以及她舔我时 的感觉。我和我的兄弟也经常互相追逐,也许这也是孩童的本性。愚蠢的我经常会 撞在一扇玻璃门上,因为一开始我总以为他只是一块空气……很长的一段时间,我 几乎都让自己相信,这对情侣就是我们的父母,虽然从来没有看到过父亲的样子。 我们是最幸福的。 直到有一天,我的兄弟病了。我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睁不开眼睛, 吃不下东西。我一直都以为他比我来得强。女孩给他喂水,他连咽的力气都没有。 我无能为力,只是不停地为他舔着搭拉在一起的毛。生命是脆弱的,女孩这样说。 我有些无法理解人类这深奥的想法,我只知道那种和母亲离别时的忧愁又在我的面 前。没多久,他就被送走了,因为他们怕把他的病传染给我。走的时候,他的脑袋 垂在一块毛毯上,鼻尖有些抽搐,我没有看到他的眼,我怕这种无奈的眼神,像当 初的母亲。 之后我无助极了。听女孩说,我的兄弟去了另一户人家,那是一个对猫很有经 验的人。经验?我无法明白这对于我兄弟来说是福是祸。 是不是这一辈子都再见不到他了?我的好兄弟! 很快,我几乎长成了一只成年猫。天开始转暖,人类称之为春天来了。我断断 续续的会知道一些关于我兄弟的事。我第三次庆幸的,他一直都活着,看来经验的 人救了他。他能在另一个我不知道的地方和我一起感受这冷后的暖天。 我是一只公猫,第一次如此强烈地感受到自己的性别。暖暖的阳光经常会照得 我全身发痒,我总觉得内心有什么在膨胀,我无法控制,特别是在夜里,那是种除 了对我兄弟亲情的思念以外的寂寞。任由我使劲地用爪子挠自己,在夜里肆无忌惮 地狂叫……一切都于事无补。 我不再喜欢主人的拥抱,和抚摸,那使我更难受。 最近家里经常会来很多人,他们也许是在一块玩,因为我总是见他们很开心, 很满足的样子,尤其是喝醉了酒的人。我好奇酒是个什么样的东西,能让人这样。 为什么主人不让我开心,满足?每次我寂寞的加倍膨胀都会在他们的聚会后发作。 我怎么没有那么多的同类和我在一起,每天只是沉腻于沙发和窝之间,还有那种躁 狂,无时不刻地骚扰着我。我又开始想念我的兄弟,这是离开他以来的许多想念中 最强烈的一次。要是他在就好了,也许我不会那么烦躁不安,也许我不会这么孤独, 也许……我猜测着只要有他在的任何一种好处。 就在有一天,这对情侣吵架,摔碎了一个酒瓶子的时候,我喝了这种渴望了很 长时间,叫做酒的东西。它其实并不好喝,可我还是懵头狂饮了一番,也许是我期 盼得太久了的缘故。之后的快乐和迷糊让我有这一长段时间以来的解脱感。我觉得 我都快要飞起来了,就象我一直在阳台上偶尔会看到的几只小鸟一样,在天空中飘 ……嗯??? 一只会飞的猫??天啊!有谁见过一只会飞的猫!!但那时候,我真的是这样 感觉自己的。怪不得有那么多人喜欢酒这玩意儿,看来我也喜欢了。 不知道我睡了多长时间,也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醒的。只知道在梦里我见到了 母亲,我的兄弟,还有一个从没见过的小母猫。她可爱极了,长长蓬松的毛垂在她 的颈边,而且是雪白的,白得在太阳光下闪闪发亮,两只大眼睛呈着不同的颜色, 还有那小鼻子,粉红湿润得诱人,她的叫声是那么的轻柔,说时话还带着点娇骚的 感觉…… ……我痛恨自己从这样的美梦中醒来。 在再一次他们吵架的时候,我偷偷地打翻并喝了另一整瓶酒。然后稀里糊涂地 从那扇虚掩着的大门里晃了出去。现在想来我不知道当时的我为什么要这样做,也 许莫名中我觉得外面的世界有我所需求的,所渴盼的一切。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