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的路上 香橙因为疲累过度和发烧而昏睡了三天,醒过来后,她似乎忘记了和楚中天相 关的一切。她不提和楚中天相关的任何事,也不提她创立的出租女友联盟。她似乎 变得和以前一样开朗,整天窝在家里,没心没肺地和香婷打闹,笑嘻嘻地和香婷说 她在网上看到的趣事。楚中天这个人似乎从来没在她的生命中出现过,也不曾带给 她任何的创伤。 然而,香婷知道事情不是这样的。橙子之所以老爱窝在家里,是因为怕出门会 遇到楚中天;橙子之所以强颜欢笑,是因为不想让她担心。这些,香婷心里都是明 白的。香橙自小就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人,强颜欢笑这一套根本就不适合她。她和香 橙生活了这么多年,她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自己妹妹的性格呢? 只是,逃避始终不是一个好办法,她不能任由着自己的小妹躲在这个小小的房 子里一辈子。身为橙子的姐姐,她有责任看着她,不能让她因一点挫折而颓废下去。 为了让橙子彻底地走出失恋的阴影,她得诱导她走出第一步。 这天,香婷正在厨房里做香芋烩饭,本山大叔洪亮而夸张的声音在大厅的电视 机里清晰地传来,还不时地夹杂着香橙的大笑声。香婷眼珠子一转,朝着大厅的方 向喊道:“橙子,家里的花生油用光了,你去买一瓶回来。” “明天你去店子时顺便买不就行了嘛!”香橙漫不经心的声音自大厅里传来。 “不行!我现在要用,你赶快去买!钱包在电视柜的第二格里。” “不要啦!我要看电视,本山大叔好好笑哦!哈哈……”香橙说着,不知道看 到了什么,又哈哈大笑起来。 香婷一气,大吼:“香!家!么!女!” 大厅里的笑声嘎然而止,过了好半晌,香橙才趿着拖鞋幽怨地走了进来,不高 兴地说:“为什么一定要我现在去买啊?大不了就不用花生油嘛!偶尔吃吃菜油也 不错啊!” 香婷切着青绿的葱,看也不看她一眼:“我就喜欢吃花生油,你废话少说,赶 快去买!” “咦?”香橙狐疑地叫了声,突然不说话,慢慢地凑到碗柜后,指着一罐黄澄 澄的液体,看向香婷说,“姐,这儿不是还有一罐花生油吗?” 香婷的心咯噔了一下,停下了切葱的动作。扫了眼那罐黄澄澄的液体,她正了 正脸色说:“那不是花生油。” 香橙仔细地看了罐子一眼,然后斩钉截铁地说:“不可能!这个罐子的标签上 明明写着花生油!” 香婷恼了,挥舞着手中的菜刀吼道:“谁说罐子的标签上写着什么,里头的就 是什么?难道我把石油装进果汁罐里,你也要把它当果汁喝掉吗?” “不是就不是嘛!用得着发这么大的脾气吗?”香橙嘟着嘴嘟囔着,“姐,你 越来越容易生气了,估计是更年期快到了。” “你这个死丫头,越来越欠揍了!再说废话,看我不砍死你!”香婷吼叫着, 挥舞着菜刀逼近。 香橙吓得转身就往外跑,边跑还边大叫:“我去买!我去买还不行吗?” 香橙走后,香婷心有余悸地瞟了眼碗柜后的花生油,暗忖道:橙子这丫头越来 越精了,下次可得把这油藏到更隐蔽的地方去。 从超市里出来,香橙一手撑着太阳伞,一手拎着花生油,左顾右盼了一番,确 定没看到某个熟悉的身影后,才带着失落和放心的矛盾心情向大街上走去。 其实她用不着这么紧张的,这儿离楚中天的住宅相距了差不多半个镇,楚中天 是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只是,她的心底总是存着几分希冀,可是一想到楚中天可 能会出现,她又忍不住的紧张。其实,一切都是她想得太多了吧?他都明明确确地 告诉她分手了,他又怎么可能会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呢?又不是在拍韩剧。 香橙自嘲地笑了笑,拎着油向对面街走去。突然,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唤住了 她。 “香小姐?” 香橙停下脚步,转身,看清来人后,她吃惊地叫了起来:“叶恋旋?你怎么会 在这里?” “好巧啊!竟然能在这里遇见你,我们两个真是有缘分。”叶恋旋妩媚一笑, 步步生姿地朝香橙走来。其实说什么缘分呢!她根本就是请人盯着香橙好几天了, 刚才探子一报香橙出了门,她便立刻赶过来了。 今天的叶恋旋身着红色连衣裙,打扮得一如往日的明艳动人。身着简单衬衫, 脸上未施脂粉的香橙和她站在一起,可谓是两个极端不协调的对比。 “你最近过得还好吗?听说你和楚中天分手了?”叶恋旋愉悦地盯着香橙眼底 明显的黑眼圈,明知故问。 香橙不是笨蛋,自然看出叶恋旋不怀好意,再加上她之前可是被眼前这个女人 害过的,要不是眼前这个女人,她也用不着和楚中天签长期合同。说起来,她落到 今日的地步,眼前这个女人可是脱不了关系的。她不是被虐狂,可没心情留在这里 等着眼前的女人羞辱。香橙扯了个笑容,客客气气地说:“我过得很好,叶小姐有 心了。家姐还在家里等着我,我就先走了,再见!” “香小姐,何必要这么急走呢?难道你不想知道楚中天和你分手的真正原因吗?” 叶恋旋笑了笑,不徐不疾地说道,显然她是有备而来的。 香橙眼睛一眯,转身,狐疑地看着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叶恋旋往左右扫了眼,提议道:“这儿人多,不如我们去咖啡店里说吧!” “不要!”香橙毫不犹豫地否决了这个提议,鉴于叶恋旋有前科,香橙可不敢 再随随便便地答应她什么,“有什么事你就在这里说!我告诉你,你可别打什么鬼 主意,这儿人多,我出了事,你逃不掉的!” “呵呵,香小姐,你太敏感了。”叶恋旋嗤笑了声,眼神里带着几分轻蔑的意 思,“好吧!既然你不介意,那么我也没所谓,我们就直接在这里说吧!” “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不必和我绕圈子,我这人耐性一向不好,你挑重点说。” 面对香橙毫不客气的话语,叶恋旋只是笑了笑,然后微倾过身,盯着香橙的眼 睛说:“楚中天是不是说,他之所以要和你分手,是因为他觉得和你在一起很累?” 香橙惊愕地睁大眼睛看着她,失声大叫:“你怎么知道?”这一声突如其来的 大叫引来了不少路人的侧目,香橙却什么也顾不得,激动地抓着叶恋旋的手追问: “是中天告诉你的?” 叶恋旋挣开了她的手,歉然地朝周围的路人一笑,待围观的人都走光后,她才 不紧不慢地对香橙说:“不是楚中天告诉我的,是我自己亲耳听到的。” “不可能!”香橙想也没想便否决掉叶恋旋的话。她清楚地记得她和楚中天分 手的那天,在场的就她和楚中天两人,叶恋旋说她亲耳听到他们的话,那肯定是骗 人的! 叶恋旋没有解释,只是继续说道:“而且我还知道楚中天和你分手是迫不得已 的。” 香橙的心一颤,紧张地盯着她:“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楚家出了些事,楚中天的母亲想利用你,楚中天觉得事情危及你的生命,就 用分手来保全你。” “不可能的!事情不可能是这样的!”香橙惶恐地盯着叶恋旋,连连倒退了几 步。她不相信她一直认为的事实竟然隐藏着这么一个真相,她不相信楚中天和她分 手的真正理由竟然是这个……香橙觉得脑袋突然之间痛极了,她现在只想赶快回家, 只想离开叶恋旋这个恐怖的女人,她需要时间来消化这惊人的消息。 叶恋旋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瞅着香橙,唇边是得意的笑容 :“现在,你一定是觉得我在说谎吧?其实我真没有骗你,而且,我能听到这些劲 爆的内幕还是托你的福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香橙紧握着剧烈颤抖着的双手,死死地盯着她。 叶恋旋勾唇一笑,垂首从挎包里掏出一个香包在香橙面前晃了晃,笑得一脸邪 魅地问,“你还记得这香包吗?” 香橙凝神看向叶恋旋手中的东西,当她看到那个熟悉的香包时,一惊:“这不 是你当初让我送给楚中天的香包吗?怎么回到你手里了?” 叶恋旋得意地笑着说:“这香包有两个,一个让你转交了给楚中天,一个在我 这里。你知道香包里头装着什么吗?” 香橙蹙起眉,一股不好的预感在她的心底划过。她忐忑不安地问道:“里头装 着的不是护身符吗?” “香小姐,你果真是单纯啊!原来楚中天喜欢的是你这种调调的女生。”叶恋 旋讽笑了声,自香包里头掏出了个东西在香橙面前晃了晃,“看清楚点,这东西叫 窃听器!这次可真是多亏了你,不然我可不知道楚家原来有这么多秘密。” 闻言,香橙脸色一白,惊惶地盯着叶恋旋手中的东西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看在你帮我把香包送到楚中天手上,我就和你分享分享吧!”叶恋旋说着, 不怀好意地笑着打开了播放键——“你知道楚氏国际集团吗?” “知道。” “那你知道楚氏国际集团的第四任总裁是你的爷爷吗?” “妈妈,你在开玩笑吗?” “楚家历代子孙单薄,每一代只有一位男丁。到了你爷爷那一代,两老年到40 也膝下无子。楚家是商业世家,资产丰厚,不能没有继承人……” 香橙认出了那是楚妈妈和楚中天的声音,她立刻便发现不对劲,伸手欲抢过叶 恋旋手中的窃听器,却让叶恋旋机警地闪开了。“你为什么要窃听他们的话?为什 么要把这话录下来?”香橙怒瞪着她,恨自己当时心软帮她把这东西转交给楚中天。 “我说过我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楚中天的。”叶恋旋关上播放器,冷冷地说,然 后又笑得一脸邪魅地看着香橙,“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发现他们不对劲的吗?告诉 你,就在你搬去楚中天家的那一天。那天我无意中听到他和他母亲的对话,隐隐便 觉得不对劲。我也有给过机会他,那天你敲门时,不是看见我出来吗?就是那次, 我跟他谈复合,他却毫不留情地拒绝了,是他逼我出此下策报复他的!” “你好恐怖!”香橙惊惶地看着她,下意识地倒退了一步。 叶恋旋无所谓地笑着,然后晃了晃窃听器:“你不好奇他们接下来会说什么吗? 你不想知道楚家的秘密吗?” 香橙脸色苍白地猛摇头:“我不想知道,也不要听!我警告你,你最好把窃听 器交出来,不然我……不然我……” “不然又如何?你能拿我怎么样?”朱红的唇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你别急, 窃听器我会给你,不过你还得听我说几句话。” 香橙用遮阳伞支着地,勉强地稳住颤抖的身体,双眼防备地盯着叶恋旋问: “你到底想说什么?” 叶恋旋拨了拨滑落在脸颊的卷发,昂起下巴说:“老实说,我曾经是真心爱过 楚中天的。虽然在某些方面他满足不了我,但总体来说,他确实是一个担任丈夫的 好人选,所以,即使在遇到同样英俊的杰深后,我也舍不得和他分手,当然,这和 他英俊的长相,还有他背后的雄厚金钱多少也有点关系。但是,我是真的喜欢过他 的,犹其是刚和他分手时,心里那种失落感和疼痛是假不了的。虽然,现在我对他 已经没什么兴趣了,可是我依然看不过你们幸福甜蜜的样子,我更不甘心他为了你 这样糟糕的人而抛弃我。香小姐,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吧?” 香橙谨慎地看着她,小心地问:“什么赌?” “这个窃听器给你,你回去听听里头的录音就知道楚中天和你分手的真正原因 了。”叶恋旋从挎包里掏出一张名片,连同窃听器一起交给香橙,“你听了录音, 明白了事情的危险性后,还愿意去楚家祖屋帮楚中天窃回当年楚民宇陷害楚老爷子 的证据的话,你就来找我吧!这是我的名片。事后,如果你能活着从楚家祖屋里走 出来,便算你赢了。” “如果我赢了,我能得到什么?” “如果你赢了,那以后我再也不会出现在你和楚中天面前。当然,如果你怕的 话,那么你可以拒绝和我打赌,以后我要对楚中天做什么,你也管不着。你不用急 着回答我,你可以回去听完录音,考虑清楚后,再给我答复。” 香橙盯着叶恋旋的眼睛,试图从中看出她这话的可信度。叶恋旋看透了她的想 法,朱唇微勾,说:“你放心,我叶恋旋虽然好使诡计,但也是重诺言的人,我说 过的话是一定会做到的。” 香橙攥紧手中的名片和窃听器,咬了咬唇,考虑了数秒,说:“关于这件事, 我再考虑一下,我先回家了,再见。”语毕,她转身走向大街,拦下一辆出租车。 看着香橙的身影消失在车门后,叶恋旋的唇角勾起了一抹诡异的笑。她从挎包 里掏出手机,拨了一连串的号码。一段刺耳的摇滚乐声过后,一个阴柔的男声传来, “您好,我是楚漠雄。” “你好,我是上次联系过你的叶小姐,关于楚家母子那段录音,我已经复制到 磁盘里,明天我会给你速递过去。还有就是我上次跟你提过的那位叫香橙的女孩, 我已经联系到她了,过不了多久,她就会乖乖地上钩,你只管等我的好消息!”叶 恋旋精描细绘的眼角微微地翘起,眼睛里闪过一抹阴森的光芒。 楚中天,这回我倒要看你怎么保护你的宝贝女友! 楚中天对于窃听器这件事是完全不知情的,此刻的他正在自家楼下的咖啡厅里, 和他坐在一起的还有楚妈妈、赵叔、萧冉宁、萧爸爸、萧妈妈,以及一位长相娇美 的卷发女孩。铺着红格子桌巾的桌上放着几道精致的点心,咖啡的浓郁香气在空气 里弥漫。然而,谁的心情也没放在食物上,每人脸上都是严肃的神情。 楚妈妈环顾了一遍在座的人,率先开口:“在座的各位我想大家都相互认识, 我就不作详细介绍了,若是有疑问的可以提出。 “妈妈,那个……”楚中天看了赵叔一眼,唯恐失礼,略有迟疑地问,“赵叔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楚妈妈端起面前的咖啡,轻泯了一口,说:“这个我解释一下,赵叔和你萧伯 伯一样,都是你父亲当年的好友,他是为了保护你才到你家大厦做保安的。这件事 除了你,大家都是知道的。” “是啊,”赵叔点点头,对楚中天解释道,“之前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没料到楚 民宇父子真这么狠,竟然要做到赶尽杀绝的地步。” “嗯,我懂了。”楚中天点头表示明白。这段日子来,他知道的事情越多,吃 惊的次数就越多,心理接受能力早就加强了N 倍,即使现在跟他说天上的月亮是用 香蕉做的他也不会怀疑。 弄清赵叔的身份后,楚中天把疑惑的目光转向赵叔旁边的卷发女孩。卷发女孩 大概是察觉到他在看她,礼貌地朝他一笑,朱唇微启,笑不露齿,标准的淑女式微 笑。楚中天也微笑着朝她点头,然后转向楚妈妈问:“那……为什么雨语也在这里 呢?我记得她家是开蛋糕店的,这应该和咱们的计划没关系吧?” “香橙走了,我们得找个女孩替代香橙。雨语气质好,长得美,进退得宜,是 最适合不过的人选,对于我们的计划她也知道,而且非常乐意帮忙。说到这个,还 得多谢赵叔呢!” 楚妈妈说着,感激地看向赵叔,大家的目光也跟着看过去。 “大家别这样看我,我做这些都是应该的。”赵叔微红了脸,然后看着楚中天 说:“我是你爸爸的旧友,也是楚宅以前的保镖。我受你母亲所托,任职大厦的保 安以便保护你的安全。你母亲的计划我也知道,你是讲义气的人,我早就猜到你不 可能让你的女友去冒险。其实很久以前,雨语知道你父亲的事后,就执意要帮忙。 你母亲不同意,雨语便来求我帮忙,我拗不过她,就瞒着你妈把她送到了意大利学 习礼仪。说到底,要谢谢的人还是雨语。” 大家的目光转向赵叔旁边的卷发女孩。 面对大家感激的目光,张雨语只是微微一笑,温温柔柔地说:“楚家对我们张 家有恩,当年我父亲因车祸身亡,留下一屁股债务和当时仅足月的我给妈妈,要不 是楚伯父的出手相助,恐怕我们也无法活到今天。说到底,要不是当年的楚伯父出 手相助也不会有今天的雨语,要不是赵叔愿意送我到意大利学习,我今天也帮不上 大家的忙。” 这一连串的消息让楚中天愣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最后他狂喜地握着赵叔的手, 连声道谢:“赵叔,谢谢你!虽然我知道让雨语替代香橙是很自私的行为,可是我 爱香橙,我不能让她冒险,请你们原谅我。” “嘁!你快快闭嘴!”赵叔连忙拍开他的手,冷生生地打了个寒战,“你这话 怎么这么肉麻,听得我一身老皮都起了疙瘩,真要命!” 楚中天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地笑了。这段日子和香橙在一起,他不知不觉中 就学了不少肉麻的东西。 “你别傻笑了。”赵叔用手肘子撞了楚中天一眼,提醒道,“你要是想早日和 香橙丫头团聚,现在就得认真听你妈妈说话。” “嗯!”楚中天重重地点头,然后转头认真地看着母亲,“妈妈,您说吧!我 没有疑问了。” “嗯,”楚妈妈点点头,“那么我现在就说一下任务的分配。首先是雨语,为 了不使楚民宇父子起疑心,雨语明天就得坐飞机到艺旭市,到了那边机场后,会有 人接待你,并安排你接近楚民宇的。在三周内,你要取得楚民宇的信任,并从他的 口中套出证据的藏匿处。三周后,我们会以谈判的名义到艺旭市找楚家父子,我和 冉宁的父母负责把楚民宇父子引离楚家祖屋,冉宁和赵叔负责报警和保护我们。雨 语要趁机楚民宇父子离开的期间把证据偷走,天儿负责把雨语和证据安全地送离艺 旭市。” 萧冉宁蹙着眉,沉思了一会,问:“要是楚民宇父子借用谈判的机会把我们一 网打尽,那怎么办?” “我们会事先联系好警方,他们会埋伏在暗处保护我们的。” “嗯,那我没问题了。”萧冉宁放下心来,拿起银叉子开始大块朵颐。 “我也没问题。”赵叔嘴上说着,手里也没闲着。他一手拿叉,一手拿筷子, 迫不及待地和萧冉宁抢起点心来。 “哪你们呢?”楚妈妈看向其他人。 “我们都没问题。”其他人一致地回答。 “嗯,那么……”楚妈妈看向儿子,“天儿,你陪雨语去购置一些衣服和化妆 品,雨语到了艺旭市后会用得着的。” “好,”楚中天答应着站起来,对张雨语说,“雨语,我的信用卡忘带了,我 回家拿一下。” 张雨语微笑着点头,也站起来说:“我陪你去拿吧!” 出租车里,香橙靠着椅背默默地盯着窗外出神。 她的手垂在腿侧,左手紧紧地握着一个耳机,银色的耳机线直延到香橙的外套 口袋里,透过外套口袋的宽大开口,可以清楚地看见里头装着的正是不久前叶恋旋 给她的窃听器。 车窗外,景物飞快倒退,出租车经过了些什么地方香橙没注意,此刻她的脑海 里回响的全是楚中天和楚妈妈的对话。窃听器里的录音她全听完了,楚家的秘密确 实让她非常震惊,但也不至于把她击退。楚中天的顾忌她懂,他对她的用心她也很 感动,可是她不能原谅他以保护为名和她分手。两个人既然打算天长地久了,就要 共富贵、共患难,无论生老病死都要一起牵手走下去。他怎么可以在灾难降临时擅 自把她推开呢?难道在他的心底里她就是这么不能共患难的人吗? 香橙很气愤,却也不至于气到失去思考力。楚中天的性格她是清楚的,他这人 对于决定了的事是不会轻易改变的。即使她冲到他家告诉他,她知道了一切,他也 只会想办法把她劝回家。依他那性格,他是绝对不会同意她去冒险的。说不定逼急 了,他会直接把她敲晕送回老姐那儿去。 或者,她是应该给叶恋旋打个电话。有了那个女人的帮忙,她说不定就能帮上 中天的忙。 不过,在这之前,她得赶去楚家一趟。一来,她得取回楚中天家里的那个窃听 器;二来,她已经好多天没有他的消息了,她想见见他,她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决心一下,香橙连忙把窃听器和耳线收好,然后对前方的司机说:“师傅,我 暂时不去西江住宅区了,我有急事现在要去海角东区的摩天大厦一趟,麻烦你驶快 一些,谢谢。” “好的,没问题。”出租车司机爽快地应了声,动作熟练地转动着方向盘。 桔黄色的出租车灵活地转了个身,飞快地海角东区驶去。 本来西江小区到海角东区的车程是要一个多小时的,在司机大哥的帮忙下,香 橙40分钟就到了。事后香橙一问,才了解到这位大哥竟然是业余赛车手。估计他刚 才是把出租车当赛车开了,香橙真庆幸他没有一时忘情,把车子开到秋名山去。 桔黄色出租车在摩天大厦前停了下不来,香橙向司机大哥道了谢,并表示希望 他能在这里等她一会。司机大哥人很好,爽快地答应了。香橙千恩万谢了一番,才 打开车门向大厦走去。 大厦里当值的保安不是赵叔,换了一个皮肤有些黑、身躯高大威猛的年轻人。 香橙走近他,礼貌地告诉他,她叫香橙,她要找902 室有楚中天先生。年轻保安不 认识她,暗暗地打量了她一番,客气又不失礼地把她请进当值室。 年轻保安请她坐下,送上了水,然后从一旁的红木桌子里拿过一张表格和一支 钢笔放到她面前的桌上,礼貌地微笑着说:“香小姐,我们大厦有规定,所有非户 主携带进来的访客都要填写访客资料表。这是表格和笔,请香小姐抽出一点宝贵时 间,填写一下好吗?” 香橙点头答应,拿过表格仔细一看,立刻就囧了,心里只有一个疑问——这真 是访客资料表,而不是户口调查表吗? 好不容易填完了那张疑似户口调查表的访客资料表,又费口水和年轻保安折腾 了一番,等香橙乘着电梯到达9 楼时,她觉得浑身的劲已经有一大半消耗掉了。 迈出电梯,转个弯,再走几步便是楚中天的家。香橙站在距门不到一米的地方, 盯着眼前熟悉的门,微微地有些发懵。 她在眼前这屋子里住了大半年,里头的每一样东西都是她熟悉的,即使让她闭 着眼睛,她也能准确地说出电视柜里放着什么,冰箱旁边放着什么,茶几上放着什 么。这屋子里,每一个角落,每一寸土地都有她和楚中天的共同回忆。和楚中天热 恋后,她甚至以为自己会永远的在这间屋子里住下去。只是天有不测之风云,没想 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不过无论事情变得怎么困难,她都要尽最大的努力,争取她和 他未来的幸福! 香橙盯着眼前的大门,重重地咬着唇,在心里暗暗地起誓。 只是,现在她应该怎么做呢?她是直接上前按门铃还是应该先给楚中天打个电 话呢?这个时候不知道他在不在家呢?一会儿见到他,她要说什么呢? 香橙正踌躇着,眼前的门却突然开了。 她紧张地抬头望去,正想抬手打招呼,却发现开门的竟是一个长相漂亮的卷发 女孩,跟在她身后的赫然是衣冠楚楚的楚中天。 两人的突然出现让香橙彻底的愣住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倒是楚中天惊讶地 看着她,一双漂亮的丹凤眼睁得又圆又大,迟疑地唤了声:“橙子?” 香橙还没缓过神来,傻傻地盯着眼前的俊男美女发愣。卷发女孩打量了香橙一 会,眨了眨眼,仰头看着楚中天好奇地问:“中天,这位小姐是谁呢?” 楚中天的身体一僵,犹豫了数秒,缓缓地说:“我的前女友。”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略微的沙哑。说这话的时候,他始终没有看她一眼。看似 无情,可是香橙知道,他只是怕她看见他眼底的苦涩。他明显比前段时间瘦了些, 曾经略圆的娃娃脸,此刻变得棱角分明。脸色也没以前红润,薄唇上几乎没有血色。 香橙看着心痛,却也不能表现出来,她不想增加他的负担。 “你们别误会,我只是上来拿个东西,我有东西忘在屋子里了。”她的眼睑微 垂,轻轻地说。这个时候,她不想追问卷发女孩是谁,也不想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 在他的房子里。一来,她以后有的是机会听他解释;二来,现在的她也没资格追问 他这种问题。 “嗯。”他淡淡地应道,语气里已经没有先前的惊讶。停顿了一会,他接着说 :“我们现在有事出去,你走时帮我带上门就好。”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说。是因为他真的这么不想见到她,还是在逃避什么? 她不明白。虽然明知道他和她分手只是暂时的,虽然明知道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 为了她好,可是听到这话时,她的心还是抑制不住的痛了下。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点点头,然后低着头越过他们,走向那间她无比熟悉的厨 房。等她从置物框上拿回香包手机挂件后,他们果真已经走了,除了一室静谧,什 么也没留下。 香橙回到家时,香婷正端着香竽烩饭舒舒服服地盘腿坐在沙发上吃着,对面的 液晶电视里正播放着香婷最爱的都市偶像剧场。 香橙没有问她是在哪找的花生油做的香芋烩饭,只是静静地把手中的东西放到 应该放的地方,然后在厨房里盛了一碗还冒着热气的香芋烩饭,走到香婷身边坐下 默默地吃。 香婷没有发现小妹的异样,径直边看边吃,看到有趣的地方还乐得直拍桌子。 直到一集终了,液晶屏幕上显示着大大的“广告回来继续”的字样,她才意犹未尽 地擦了擦鼻尖,脸上犹存笑意的瞥了眼旁边的香橙,语气轻快地问道:“橙子,回 来了?” 香橙默默地点头,盯着青花瓷碗里的饭粒,犹豫着怎么把自己将要去艺旭市的 事情告诉她。思忖了良久,她讷讷地开口:“姐,我要去旅游。”为了不节外生枝, 最终,她还是选择了隐瞒。 前一秒还边回味着刚才的电视剧情,边猛扒着香芋烩饭的香婷,这一秒就放下 手中的青花瓷碗,猛地转头奇怪地看着她:“你怎么会突然想到去旅游?之前怎么 没听你提过?” “我……”香橙的神色一顿,握着筷子的手下意识地戳着瓷碗里的饭粒,不自 觉地露出她紧张时的惯有动作。长长的睫毛垂下,掩饰着眼底的心虚,她说了个尚 算合理的理由:“这段日子发生了很多事情,我想出去散散心,转换一下心情。” 她这段时间一直为情所伤,出去走走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要是幸运的话, 说不定她还能在途中遇到一个比楚中天更加优秀的男人。要真是这样的话,结局就 太完美了! 香婷兴奋地想着,一时没有发现香橙的不对劲,眼睛闪闪发光地看着她,兴致 勃勃地问:“你要去旅行?去哪儿旅行呢?” 香橙垂着头,目光闪烁了一下,然而,很快便让那低敛的眼帘遮盖住,“我去 ……布尔塞德……” “布尔塞德不错,风景特别美,回来时别忘记给我带特产哦!不然把你驱逐出 境!”香婷兴奋地拍着她的肩膀,又问,“你要去多久呢?自己一个人去吗?” “大概一个月左右,我……”戳着碗中的饭粒,她低声说,“我和朋友去。” “哎,别老戳着碗里的饭啦!饭是用来吃的,不是用来戳的!”香婷一把夺过 她手中的筷子,随意地放到桌上,继续兴高采烈地追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呢? 东西收拾好了吗?钱带够了吗?” “明天出发,东西我一会儿收拾。” “哎!这么快?那还等什么一会儿呢!现在赶快收拾吧,不然来不及了!”香 婷欢喜地站起来,绕过红木雕花桌子,向香橙的房间走,边走还边回头催促道: “橙子,你也赶快来帮忙。” “来了。”看着老姐欢喜的样子,香橙无奈地应了声,苦笑着站起来。 要是她老姐知道她此行的真正目的,估计此刻就不是急着要帮她收拾行李,而 是急着找皮带子抽她了吧? 天涯市的中心机场里人声鼎沸,有准备飞往另一个城市的,也有远行归来的, 旅客游人或焦急或悠然地在机场大厅里穿行,各人脸上神色各异。 站在人来人往的安检通道前,香橙拎着两个旅行袋,木讷地注视着过往的行人, 神态有些茫然。 她从没单独出过远门,以前和老姐香婷经过中心机场门口,看到别人大包小包 地从机场大门里走出来时,心里就羡慕得要命,直缠着老姐问,什么时候她们也坐 一回飞机。现在,她就站在安检关前,离过去一直渴望坐的飞机只有一步之遥,可 是心底却已经没有了当时那种快乐和期待。是因为当时的期盼已经在时间的磨练下 变淡,还是因为身边的人和心底的目的已经更改? “怎么了?舍不得离开了?”站在她身旁的叶恋旋斜眼看她,问话的语气充满 了讽刺,一副早就猜到她会后悔的样子。 香橙回过神,面无表情地瞥了她一眼,唇角噙着一抹浅浅的讽笑,平静地反问 她:“你很怕我反悔吗?” “嗤……”叶恋旋别过头不屑地哼笑了声,回头朝她撇嘴道,“我就怕你后悔, 你要是害怕就说,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我答应过的事情就不会反悔!”香橙口吻坚定,注视着她的目犹其严谨,一 再提醒,“倒是你,你可得记住你说过的话,只要我能活着回来,你便不再纠缠中 天,不再管我和他之间的事情。” 叶恋旋高傲地昂起下巴,斩钉截铁地承诺道:“这个你大可放心,我叶恋旋从 来都是一诺千金。只要你赢过了我的赌约,我自然就会覆行我的承诺。”停顿了一 下,她又说,“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楚家那两只老狐狸并不如你想象中的好对 付,他们当初能使出如此毒辣的手段把楚中天母子逼到现在的地步,就证明他们确 实是有几分实力的,你要是认为自己能轻而易举地把证据偷到手,并安全地从楚家 祖宅全身而退,那么你就大错特错了。总之,你就万事小心,自求多福。还有,你 别误会,我刚才说的那些不是关心你,而是把事实告之你。老实说,我叶恋旋是从 来不打没把握的仗的,对你的此行,我并没抱多大信心。你这人又笨又蠢,要想把 楚家那两只老狐狸耍得团团转那是不可能的,我倒觉得被耍得团团转的人绝对会是 你。此行,你是凶多吉少了。我再说一次,你要是害怕,你现在还可以反悔,要是 上了飞机,那你就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叶恋旋说的这些,香橙都懂,可是这是她唯一能争取幸福的机会。楚民宇陷害 楚中天父子的证据要是让她侥幸偷回来了,那么她不但帮上了楚中天的忙,而且还 能让叶恋旋远离她和她的中天,这可算是双赢。要是不幸让楚民宇父子发现,那她 就只能见机行事了。 在心里暗自苦叹了声,香橙抬头,语气坚决地告诉她:“我说过,我答应过的 事情就不会反悔!” 叶恋旋耸耸肩,无所谓地说:“随便你,反正这是你自己决定的,我可没有强 迫你,到时要是死了别回来找我就是了。” 香橙斜睨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你还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哼!”叶恋旋撇了撇唇,不再和她在这个话题上纠缠,红唇一掀,提起了另 一件事:“楚家祖宅那边我已经帮你打点好了,你是以女佣的身份进去的,到时楚 宅那边的人会给你安排工作,你乖乖照做便是了。虽然女佣这活儿是辛苦了点,但 那是我能为你争取进楚宅的唯一机会了。你可别怨我,你有几斤两,你自己心里也 清楚,你长得不怎么样,又没什么特长,除了女佣,我还真不知道你能做什么。” 香橙瘪了瘪嘴,小声嘟囔道:“我又没说什么。” 她的音量虽然不大,但还是让叶恋旋听见了,“总之你就好自为之吧!”说完, 她的视线转向不远处的安检通道。只见刚才还排得老长的的候检队伍,此刻已经没 多少个人。收回目光,她看向香橙,呶着下巴朝安检通道的方向说:“时间也差不 多了,你赶快去排队吧!” 香橙往安检的方向看了眼,发现时间确实不早了,于是朝她颔首道别,拎着行 李往安检口走去。 叶恋旋双手环胸站在原地,默默地看着香橙走到安检口,行李一一地让安检人 员检查过后,她瘦小的臂拎起旅行袋,慢慢地向候机室走去。直到香橙的影子模糊 到看不见后,她的目光才微微敛起,右手自白色DIORCU手袋里掏出手机,低头拨号。 摇滚乐过后,话筒那头很快便传来一个阴柔的声音。 叶恋旋神色一凝,下意识地压低声音说:“我是叶恋旋。” “……” 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叶恋旋往香橙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脸色变得有点复杂, “是的,她已经进了候机室,飞机45分钟后会在艺旭市的旭东机场降落。” “……” “不用向我道谢,我们只是各求所需而已。我能做的都做了,其它的你就看着 办吧!” 挂断电话,她暗叹了声,目光变得狠绝。 我说过我不会赌没把握的局,香橙,你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不自量力。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