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灯光引来蟋蟀虫灾 路面挖坑只为取水 非洲之角的热带草原是被现代文明遗忘了的角落。这里人烟稀少,荒芜的草原 上点缀着稀少的农舍,这些农舍是用树干和树枝搭起来的半圆型简陋棚子,外面盖 以干草或破塑料布。人们赖以生存的手段就是放牧和少量刀耕火种式的农业,雨季 前可以看到草原上烟火缭绕,这是村民们在焚烧野草,为雨季到来后的播种作准备, 但由于非洲人不打鸟,播下的种子大部分会被鸟吃掉,所以收获甚微。朱巴河和谢 伯利河是索马里境内仅有的两条河流,一到雨季,河流中鳄鱼出没,有时河里也会 看到成群的鱼,中国工人初到这里时,河里的鱼居然不怕人,在河边用手都可以逮 到活鱼。后来逮鱼的人多了,鱼也变得精灵了。 索马里没有春夏秋冬四季之分,只有雨季和旱季之差别,一年到头气温都在30 到40多度之间变化。地处南半球的索马里一月份是最热和最干旱的季节。灼热的太 阳照得使人睁不开眼睛,在露天作业的中国筑路工人皮肤被晒得与黑人相差无几。 头顶瓦罐的索马里妇女为了去买一罐水,要跋涉几十里路。阿巴路经理部根据中国 大使馆的指示,腾出了一辆水车,从工程专用深井中抽水后给索马里村民无偿送水, 村民在水车旁毫无秩序的抢水场面就象一场争取生存的搏斗,抢夺的结果使大部分 水泼翻在地。 更使人受不了的是这里的卫生条件。 由于没有足够的天然和人工蓄水手段,在一年两次的旱季中,索马里大多数地 区都要经受干旱的煎熬。在雨季到来前夕,牛羊或骆驼几乎找不到一点可维持它们 生命的水源和青草,当这些可怜的生灵在烈日下行走时,一些坚持不了的在路上倒 下后再也爬不起来。索马里的牧民没有收埋牲畜尸体的习惯,它们死在什么地方就 让它在什么地方摆放,若有鸟群来啄食掉,在地上留下的只是一堆尸骨。要是来不 及啄食掉雨季就降临的话,渴死的牲畜在雨水中一泡,生出无数的苍蝇,将病菌四 处传播。工地食堂的炊事员尽管下了很大力气搞好卫生,但对快速繁殖的苍蝇仍防 不胜防。我们经常可以从鸡汤中捞出死苍蝇来。 非洲之角一年两次的雨季是农牧民盼望的季节,雨季的第一场雨降临时,饱受 干旱之苦的村民会奔出家门,任凭大雨冲淋全身,在大雨中跳跃欢笑。大概是受非 洲人感染的缘故,我回中国后,仍保持对下雨的好感,下点小雨,都不想打伞。雨 季是万物复苏的季节,枯黄的草原重新转绿,干枯的池塘重新有了积水,干瘦的牲 畜也开始长膘产奶。 穆斯林的开斋节也在第一个雨季到来后的5月份降临,举国上 下用杀牛宰羊和载歌载舞的方式庆祝他们的节日。 在人们欢庆雨季给他们带来的欢乐时,病菌和虫害也伴随而至。 随着项目上部分施工人员的回国,我可以一个人住一间工棚房间了。由于人员 的减少,一到夜晚,工地显得十分安静,静得只听得见虫鸣声。为了安全起见,经 理部周围架起了几盏探照灯,夜晚,强烈的灯光射向我们的住房,谁知雨季一到, 灯光竟引来了一场虫灾。 雨季中的一个夜晚,一阵连续的叮咚声把我从睡梦中吵醒,我担心是小偷又来 偷厕所的铁皮瓦,我起床后从窗子向外望,没有看到小偷动静就又钻进蚊帐继续睡 觉。第二天一大早起床后去开房门,门象被什么东西顶住了一样推不动了。我再用 力一推,门推开了,一看,竟是黑压压一堆蟋蟀堵在房门口。昨天晚上的叮咚声原 来是蟋蟀在铁皮瓦上的撞击声。门一打开,蟋蟀立刻向房间里蜂拥而入,拥向墙壁, 拥向床铺,拥向地面,拥向天花板,顷刻,房间的六个面变成黑色,成了蟋蟀的世 界。附近被探照灯照射的几排房子都是同样的遭遇。蟋蟀赶也赶不走,大有要在我 们房间安营扎寨之势。我们烧了开水,加入一些洗衣粉,配置成“杀虫剂”,泼向 这些层层叠叠的黑色昆虫,忙到中午,才把它们歼灭。中午在火辣辣的太阳下一晒, 死蟋蟀开始散发恶臭,我们立即用手推车将它们运到营地外挖坑深埋,死蟋蟀足足 装了十几手推车。这几天,可为难了炊事员,稀饭里和汤里随时都会蹦进几个蟋蟀 或其他它小虫进去。我们的汗背心和裤裆里也随时都可抓出几只活蟋蟀来。晚上看 录相是工地上唯一的高档娱乐,但虫灾季节一到,录象就看不安宁了,电视机一打 开,虫就会疯狂地扑向荧光屏,大如牛眼的甲壳虫,发出沉闷的嗡嗡声,撞向荧光 屏,大有要把荧光屏轰碎之势。有时我们在看录象时,会有一条蜈蚣或一只蝎子爬 到脚上,猛咬一口后逃离。 在黑非洲伴随贫穷的还有愚昧落后。 在这里居然还保留着残忍的割礼习俗。小女孩从两三岁开始就被强行割掉阴蒂, 妇科病就成了中国驻索医疗队在索马里遇到的最常见的疾病。索马里妇女因身材瘦 高而被称为非洲美人和黑珍珠,可谁能知道这陋习给索马里妇女带来的痛苦。 由于缺水,村民们就得在雨季设法储水,于是筑路工地上的空沥青桶成了黑人 的抢手货。他们在雨季将水储在桶里,在旱季慢慢用。用完了储存的水,他们就得 去远处买水。我们修筑的公路沿线是沙性土壤,即使在雨季也积不起水,但当我们 修筑的公路铺上沥青混凝土层后,村民们意外地发现在沥青路面上挖个小坑,能积 起雨水,他们就可以用小瓢在坑中舀积水。于是,我们修好的路面就不时出现被村 民挖出的小坑,让我们的筑路工人补不胜补。当我们向监工就此情况提出工程费用 补偿要求时,监工回答说,在养护期结束前,修补工程缺陷都是承包商的职责,没 有另外费用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