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筱青,你的决定不能再改变了吗?”陈阳一只手臂撑在桌上,一只搭在椅子的后背 上,对着坐在床上的筱青问。 “不能,”筱青低声地说,“陈阳,我必须搬走,对你我都好一些。” “是吗?”陈阳凝视着她,“就算是我的挽留很自私,只为了我自己,你也不再考虑一 下了吗?何况,你住在这里,房租可以省下不少,我又可以去接你下班,方便好多。” “我知道你的好意,我也很感激。真的,陈阳,我无法表达我对你的感激。这几个月如 果没有你这样的帮助,我都不知该怎么办。可是,我不能再这样让你帮助下去。我心里压力 很大,觉得对你很内疚。这样下去,我会受不了的。” “筱青,你为什么不能理直气壮地接受我的帮助呢?这样的帮助对我来说,并不是很大 的付出。” “可是,对我来说很大,陈阳,我凭什么接受你的帮助呢?” “因为你需要我的帮助。不是吗?”陈阳站起来,走到筱青的面前,“筱青,虽然我只 认识你这么短的时间,但是,我清楚你的性格。你不是那种能够依靠得了自己的人。这是一 个让人疯狂和疲惫的城市,我担心你一个人无法把握。” “谢谢你,陈阳,谢谢。可是,我不是一个三岁的小姑娘,我快三十岁了。假如我不认 识你,我就不要活了吗?”虽然话是这样说,筱青心里却被陈阳深深地感动着。并不是每一 个她认识的男人都想这样主动地帮助她。 “筱青,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呢?”陈阳在她旁边坐下,手挽着她的肩,“如果你不认识 我,你也会照样地生活,照样在这个城市里生存,只是,也许你会有更多的困难和不快。如 果我能使你少一些困难,使你顺利些,我会很高兴的。你知道我说的这些都是真的,是不 是?”陈阳很温柔地说。 筱青点点头。她内心的某一个温柔的角落被陈阳触动了,在这样的地方,听到这样的表 白,让她欣慰得酸楚。可是,她又能怎样呢?陈阳的好意,不是她能回报得了的。因为他所 想要的,并不是她能够给的。 陈阳的手臂在她肩上紧了紧。这样一条瘦弱的手臂,这样一种她不想依靠的温情。她低 下头,拉起陈阳的另一只手,然后,把头轻轻靠在陈阳的肩上。这样瘦弱的肩,这样一份她 无法接受的挽留。如果这也算是缘,又是一场什么缘呢?男女之间,还有什么缘呢? “筱青,不要叹气,我希望你过得很开心,不管你是否接受我的帮助。”听到筱青在他 肩上轻轻地叹气,陈阳温柔地拍着她的背说。 “陈阳,你知道我无法爱你的,你知道的,你何苦还要对我这么好?”筱青抬起泪水晶 莹的眼睛,看着陈阳那张她已经看熟悉了的脸。 “筱青,不要问这么多,好多事情,不是因为和所以能够说明得了的,是不是?”陈阳 叹口气,接着说,“我们这所有的人,在这里过日子已经是不容易了,能彼此帮着些,日子 会好过些。我知道我也帮不了你大多,但是,我尽力吧。我挺为你担心的。你来美国这么多 年,却依然这么多愁善感,也不知道你以后会不会吃苦头。我是真的不愿看到你吃任何苦头 的,只希望你过好。” “不要担心,陈阳,不要为我担心,不会有什么的,不会的。” 筱青双手捧起陈阳的那只手,贴在自己脸上,“无论怎样,陈阳,我很庆幸认识了你, 有你这样一个朋友。如果,”她凝视着陈阳的眼睛,“如果你也把我当作朋友的话。” 陈阳轻轻抽出自己的手,双手捧着筱青的脸。”她的脸,在灯光下,总是那样地落寞, 楚楚动人,甚至有些凄苦。“筱青,如果我不把你当朋友,我能把你当什么呢?” 筱青黯然无语。是啊,能当什么呢? “筱青,凡事要想开些。人生里可以放弃的东西其实是很多的,不要太执著,过多的愿 望总是会使人痛苦。愿望和能力之间的差距,不是经过努力可以消除的。放弃一些,对自己 是宽容。” “陈阳,你怎么这么深沉?”筱青想开开玩笑,可是,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我 知道的,我知道。” 她说着,把唇主动地送了上去。陈阳有些迟疑地吻着她,她却很坚定很固执地搜寻着 他,吮吸着他。这不是回报,她心里说。 她实在是想像一个女人爱一个男人那样地爱他的,在这一瞬间。 也许,不是她想象的那种爱,但是,她想让他体会到一个女人所能给予他的温情。她向 来自命为“具有古代思想的现代女人”,重情却不固守所谓的“贞节”。以前,她总是对朋 友说:“既然能以身相许,为何不能以身取乐?”既然她不在乎一种肉体上的亲密,对于一 个这样无私地帮助自己的男人,为何不能和他有一晚的肌肤相亲呢? “筱青,不要,不要这样。”在急促的喘息中,陈阳试图推开筱青。 “嗯,别动,别动——”筱青不肯松开自己唇,“别怕,让我来,我想,我想给 你……”她的双手抱住陈阳的颈子,把他拉向自己,“能不能把灯关掉?我不喜欢太亮的灯 光。”她的声音像是被什么塞住了似的,含混不清。 灯关掉了,春天的风从敞开的窗户里吹进来,无声无息,却含情脉脉,在屋子里纱一般 流淌。亲密和结合之间,愿望和欲望之间,有时是无关的。筱青慢慢地除却衣衫,然后又慢 慢地除却陈阳的。她的身体和他的身体,在依稀朦胧的夜色里,同样的纤瘦和光滑,闪耀着 同样月白色的光。筱青的手,若有若无地从陈阳的额头滑向他的下巴;然后顺着他的脖子, 向下滑去。她很认真地做着这一切,好像在聚精会神地表演,而陈阳是她手中的一件乐器。 一遍一遍地,她的手抚摸琴弦一样抚摸他,令他的身体在她的手下,开始放松然后膨胀,如 舒缓的小夜曲滑向激情的交响乐。 “筱青——”陈阳抓紧筱青的手,热气从他口中呼在她脸上。 “嗯——别,过一会儿,再过一会儿——”筱青的身体伏在他的身体上,唇贴在他耳边 说。她的声音嘶哑着,颤抖着。 她开始吻他,也是从他的额头吻起,慢慢地,若有若无地吻了下去。 海浪就是这样来的?缓缓地,一浪接一浪,前赴后涌,集聚着,堆积着,然后,天翻地 覆,石破天惊地吞噬了岸之后,再慢慢退下。贝壳、海星和圆润的石子,都恋恋不舍地留在 沙滩上,海岸线湿润地伸延到看不见的远方……“筱青,筱青——”陈阳激动地哭泣着,他 不知道自己也是这么强壮有力,也能让一个女人,在他的怀抱里融化成午后温暖的海水。 “陈阳——”筱青怜惜地用指尖拭去陈阳额头上的汗水,然后把他拉向自己,让他伏在 她的怀里:“陈阳,你看,你不是很好吗?”她的口气,就像母亲对孩子那般轻柔。 “筱青,这……这,是我的第一次。”陈阳吻着筱青耳朵和后颈交界的地方,嘶哑着带 点哭音说。 筱青没说话,手轻轻地拍着陈阳的后背。她有些如释重负,不知是不是因为她终于“帮 助”了他?可是,她自己也是很快乐的,在这样的时候,是不是?因为带了些“奉献”的色 彩,她顿时觉得自己有些“纯真”了,是一种感恩式的纯真,和她自己的欲望无关,尽管在 这样的过程里,她的肉体,也得到了淋漓尽致的欢畅。 除了十八岁那年和她一起初尝禁果的初恋男朋友,在她的生活里有过的那些男人中,还 没有一个像陈阳这样对她说“这是我的第一次”的。想到这里,她不禁把陈阳搂紧——只因 为怜惜。请点一下,不会影响您的浏览!谢谢对我们的支持! ※ ※ ※ “胖子被人杀了!”听筒里传来瘦子喘吁吁的声音。 “什么?”阿孟一惊,不禁在沙发上坐直了身体。 “什么事?”看到他这样吃惊的样子,正端着酒杯走过来的阿蓝忙问;阿孟对她摆摆 手:“说详细点。” “我昨晚和胖子约好今天下午去昆士的仓库验上星期进的那批货,说三点半在‘唐人 街’的‘丽晶酒店’前碰面。可是,我等了半个小时,也没见他,就给他打电话,却没人 接。我想他肯定已经出门了,就又等了半个小时,还是不见他的影子。于是,我就去了他的 住处,敲门也没有人应。不知为什么,我觉得不对头,就撞开门进去了,发现他的尸体躺在 床上,是被勒死的。”瘦子的声音开始哽咽阿孟好半天没有讲话。胖子跟了他这么长时间, 一直忠心耿耿,虽然他常惹事,但是心地很善良。可是,现在却被人给害了。 他的胸口被塞住了。 阿蓝在他旁边坐下,无语地把酒杯放到面前的茶几上。 “我马上过去。”说着,阿孟挂断了电话。 阿蓝用询问的眼光看着他。她今天打扮得很素雅,米色的套装和略施的脂粉,显出了她 的性格和品味。 “胖子被人害了。”阿孟叹了口粗气,低声对阿蓝说。 阿蓝的细眉向上一挑,接着便垂下眼:“我和你一起去吧。” 她轻声地说。 “不用,那样的场合,你别去了。对不起,看来今晚我们又不能一起出去吃饭了。” “没关系,我自己随便吃点好了。你要小心。”阿蓝说着,站起来,帮阿孟系领带, “不知会不会是‘广青帮’干的?若是他们,你更得警惕些。” “不会。胖子惹过他们两次,若他们这么快就杀了胖子,不是成心让我们知道吗?” 阿孟匆匆地跨出门去,门在他身后膨地一声带上了。听着他急促的脚步在楼梯上咚咚地 响着,阿蓝一时不知所措。她把自己蜷缩在沙发里,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她前前后后 地从一个频道换到另一个频道,然后关掉电视,叹了口气,两眼瞪着天花板发呆。 “这日子总是没法安生。”阿蓝自言自语地说。跟了阿孟两三年了,她并不觉得是为自 己。自从她经别人介绍给阿孟做会计师认识他后,她就没有再为自己过。她和关叔一起掌管 他的进账出账,陪他应酬,又照顾他的生活。她总在最恰当的时候出现在他的身边,为他做 最恰当的事情。她喜欢处在这种她觉得很重要的位置,也喜欢这种每天都有新异刺激的生 活。什么事情都无法预料,但什么事情都不会超出意外。从这样的生活里,阿蓝体会到自己 的能力和本事。 但是,好多时候,阿孟好像并不愿她很过分地参与他的事情,这常使她有些不快。她不 是个能安安静静地躲在男人背后的女人。她很爱那种“掌握”的感觉。请点一下,不会影响 您的浏览!谢谢对我们的支持! ※ ※ ※ “布兰达,我是米勒,亲爱的,最近好吗?” “甜心,是你啊,我很好。怎么好久没消息了呢?是不是嫌我的姑娘们不合你口味?” “也是也不是。最近忙,我在‘唐人街,的一个客户这段时间接二连三地出了些事,有 些方面需我出面,所以就没机会给自己找乐子了。再说,像我上次告诉你的,我厌倦了美国 女人,想找个中国扭新鲜一下。” “很抱歉,像我说的,中国女孩一般不会做这种事,听说她们把贞节看得很重呢!” “哈哈哈,你听说的是哪个年代的事?妓女可是在中国自古以来就有。‘唐人街’那些 地下妓院里,除了韩国女孩就是中国女孩。” “那你怎么不去找?” “我说过了嘛,那些女孩档次太低,大都是偷渡过来的,既上不了学又找不到什么工作 的,而且,她们的客人基本上是在餐馆打工的那些中国男人,都不知道是否干净呢。” “可是,甜心,我实在帮不了你这个忙。嗳,你不是刚提到你的中国客户吗?你和他的 关系怎么样?” “很好,很熟,常在一起。你问这干什么?” “你这么笨吗?既然很熟,为什么不让他帮你找一个?” “他是个很正经的男人,保守得很,让他给我介绍,他绝对不会干的,除非我说要他帮 我找个未来的妻子。但我实在没法当真,听说好多中国女孩,你找她,她就以为你将来要娶 她呢!我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可怜的宝贝,你是说你真的找不到你想要的女孩了?” “所以我才找你啊,可你总不帮这个忙。” “不是我不帮,是我帮不了。没有人来,我到哪里去找?说实话,我连个中国熟人都没 有呢!” “看来我只好失望了。真孤单啊!”米勒夸张地说。 布兰达笑了:“少来这一套。你孤单是自找的,漂亮可爱的女孩多得是,你非脑袋搭错 筋要什么中国妞。真想不通东方女人干巴巴的有什么好,一点都不性感。” “哈,小巧玲珑,这就是她们的魅力,而且,东方女人温文尔雅,善解人意,又充满着 当今少见的古典美。你看过中国电影《大红灯笼高高挂》和《霸王别姬》没有?看过,记不 记得那个女影星巩俐?美得没法形容!我最喜欢看的就是她挽着发髻,穿旗袍的样子,那是 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上帝啊,如果能让我和这样的女人温存一夜,我死也瞑目。” “看来,我更不能帮你找一个这样的中国妞了。否则,你死了,我的姑娘们少了一个主 顾,不是少赚好多钱吗?”布兰达开着玩笑,“你这番话被我的姑娘们听了,她们非掐死你 不可。” “看,你想的只是钱。真世故,还怪我不喜欢白女人?”米勒给自己点上一根烟,看着 手腕上的表,“宝贝,我得走了,还有个聚会呢,以后再给你打电话吧。” “那你今天只好一个人去聚了?不从我这里要个姑娘?” “好吧。我回家冲个澡,换衣服,你就给我挑一个,让她直接来我家里好了,反正你知 道我的地址。多谢了,再见。”请点一下,不会影响您的浏览!谢谢对我们的支持! ※ ※ ※ 屋顶的小阁楼,被初夏的太阳晒了一天,又闷又热,像是被一床巨大的棉絮紧紧地裹 着。一台小风扇,在窗口摇头摆尾地拼命吹着,可是,吹出来的却全是热风。一盏发着昏暗 光线的台灯,摆在窗前两张床之间的一只破桌子上,越发让人烦躁。 其实,筱青和安迪的床,并不是床,不过是两个破旧的床垫,连床架都没有。两个床垫 之间的距离,刚好是桌子的宽度。屋子的一端,有个低矮的小壁橱,挂着几件花花绿绿的衣 裙,是她们两个在自己休息的日子偶尔出去逛街时的“礼服”——平时一天到晚呆在餐馆 里,一成不变的是黑裤白衣,让筱青不时地悲哀地觉得,自己的一生,可能就在这样的毫无 美丽色彩可言的黑白搭配之间,在这张桌子和那张桌子之间,在上茶上水端菜之间,在收盘 收碗之间,一寸一寸地溜走,快得让她抓不住,指缝间只有从桌上拣起来的一两张一元面值 的美金。每当她拿起这小小的没有任何分量的淡绿色纸钞,她会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这张 纸这样轻,却值得筱青赔进自己所有的梦想和生命吗?可是,究竟什么才是自己的梦想?当 她把这淡绿色的纸装进自己的黑裤口袋的刹那,她根本想不起自己本来是做着什么样的梦 的。没有梦的日子,过得又慢又快,每一天,都长如百年,从太阳升起到黑夜降临,其中的 过程像是电影里的定格,没有移动的感觉;可是,每天回头一想,才发现所有的日子都不留 痕迹地过去了,如白驹过隙,于尚未定神之间,已无影无踪。 “真累啊,都散架了。”安迪穿着背心短裤,呈“大”字形躺在床上。“不过,今天挣 钱不少呢,加上老板给的底薪,快一百了。” “十二个小时,”筱青叹口气,“平均下来,一个小时也没多少呢。这可真是血汗钱。” “你别不知足了,积少成多,挣一个是一个,而且,我们吃在餐馆,拿的是现金,不用 交税,有多少就是多少。” “当然,总比没有强。可是,安迪,一天到晚就窝在这个餐馆里,连外面刮风下雨都不 知道,为的又是什么?” “为什么?为生存为生活啊!没有钱,你吃什么住什么?没有钱,连件漂亮衣服都舍不 得买。” “一想我得这样在餐馆里干下去,我就不寒而栗。有时,我都要发疯了。闲的时候盼望 忙,为的是客人多小费多,可是一忙起来,我心里就烦,有时真想大喊大叫,想把盘子照着 客人的头上摔过去。” “筱青,你别这么悲观。你已经念完了书,总会找到工作,打工是暂时的,是过渡而 已。况且,即使找不到你喜欢的工作,你也不要有这样的心态。只要你心里淡然,打工又能 怎样?都是为了生存、生活,不过是手段、方式不同嘛。你看钱叔,不是在餐馆干了一辈子 了吗?我们还是在外面,他是在厨房,一天到晚,油烟味熏着,抽风机响着,我们进去喊 着,他不照样是过得乐呵呵的?” “可是我念了那么多年书……” “念书又怎样?不要总抓着自己的梦想不放,有时,人没有能力实现自己的梦想,反而 徒增烦恼。人家不是说痛苦产生于能力和愿望之间的不平衡吗?学会面对你未曾期待的事 情,你就不会惊惶失措。” “安迪,我真羡慕你能看得开,也能做得到,我不行。我希望有一种富裕的浪漫的生 活,这是我多年来一直的愿望。可是我现在和这样的愿望根本沾不上边儿!我真的不甘心, 当然,”筱青的语气降低了,叹口气,“我也无能为力。不甘心,我又能怎样?”她抬头看 着那个摇摆的小电风扇,“我又能怎样?就像这个电风扇,即使转得身碎躯裂,也吹不来凉 风,是不是?” “你真是让人好气又好笑,这是哪跟哪啊?”安迪笑笑,“富裕和浪漫,你是怎样衡 量?有的人钱多得没法花,并不见得很富裕,有的人不食人间烟火,也不见得很浪漫。富裕 和浪漫,只是种心态,我是这样认为的,不知你怎么想,它没有什么可以来衡量。” “我只希望不需要一天十二个小时,一周六天在餐馆打工,不需要满脑子里都是‘湖南 鸡’和‘四川牛’。” “这其实很容易。你别想自己是在餐馆打工,想着自己是在和别人一样上班,想着并不 是每个人都能端得了盘子,心里就放松好多了。” “自欺欺人?”筱青苦笑,“最难的,是欺骗自己。我做不到,端盘子就是端盘子,我 无法把它美化成别的,因为那些盘子都是沉甸甸的,很实在呢。” “幸运的人毕竟不多,大多数人的成功和如意不都是慢慢来的?你现在端盘子,挣钱不 多,却也够吃住了,然后再慢慢找别的工作,找你自己喜欢的。我总觉以后总是会好起来 的。” “我这人总是悲观,不够自信。我要有你的一半就好了。” “有我的一半什么?你书已经念完了,我却还在打工存学费,我还羡慕你呢!” “照你说来我应知足了?” “是啊,知足长乐嘛!” “嘿,怎么和陈阳和杨伟一个腔调。” “这证明真理掌握在多数人手中。”安迪笑了,“对了,你和陈阳还常见面吗?” “不常。有时候打个电话,哪有时间啊?下班就想回来休息,休息日又有别的事情需要 处理。何况,我虽然感谢他,却对他没什么感情,也就觉得没什么必要见面。,,“也是, 这种事情,简单些好。唉,到美国以后最大的遗憾,就是不能像在国内那样‘谈’恋爱了。” “安迪,你以前是跳舞的,追你的人肯定很多吧?” “那当然,可是,打定主意来美国,把那些机会都错过了。来了这里后,却没时间没心 思‘谈’恋爱了。只能‘做’爱。” “真形象!”筱青大笑,“你说的还真有道理呢。我看你看杨伟时的眼光很特别呢。” 她侧起身来,一手撑着头,看着安迪说。 “我很欣赏杨伟的性格和为人。可是,我能怎样呢?”安迪笑笑,眼中却有丝在筱青看 来是很无奈的光,“他和他太太共同经历过那么多日子,这样的日子,在两个人之间,是种 无法割断的关联,而且,他又是个责任感很强的人,不会做任何对不起太太和儿子的事情。” “那你心里不是很痛苦?” “不会,只是有些惆怅而已。我这个人在感情上也拎得清,不会把自己弄一团糟,而 且,这毕竟是我单方面的,什么也没产生,心里也就没有什么不可忍受的了。只要觉得和他 相处很愉快,就足够了,总比给别人打工好,是不是?” 筱青佩服地点头:“安迪,我相信你这样的性格,将来肯定会过得很幸福。”她说的是 心里话。 “但愿吧。”安迪把台灯拉灭,“反正我对将来总是抱着信心。 睡吧,不早了。” “可是,有时候我觉得杨伟城府很深,有些说不出来的怪怪的感觉。”过了好长时间, 安迪又丢过来一句。请点一下,不会影响您的浏览!谢谢对我们的支持! ------------------ 文学殿堂 扫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