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唐蕃古道 黄河源头的“女儿国” 这个女国名苏毗,女王达甲瓦,丈夫号金聚,是羌族的部落,最先居住在青海 河源一带,迁徙到西藏后以逻些(拉萨)一带,她们的疆地北接于阗(新疆西南的 于田),南靠吐蕃(西藏山南一带),西境天竺(印度),东邻多弥(青海通天河 一带)。 沿青藏公路再往前走,就到日月山了。这日月山山名就是由于唐文成公主在此 山抛日月宝镜而得名。提起文成公主,不得不提起文成公主的“夫君”吐蕃赞普松 赞干布;而提起松赞干布就不得不提起松赞干布的父亲朗日论赞。而提起朗日论赞 就不得不提起朗日论赞攻破的“女儿国”。 羌族部落中值得一提的就是这个最早驻黄河源头的“女儿国”。 提起“女儿国”,人们可能会记起《西游记》中那个“女儿国”,那里的女人 喝了泉水就可以怀孕。那是在新疆。 谁也想不到青海最早还有一个“女儿国”。这个“女儿国”比《西游记》中的 “女儿国”更加真实一些。 一千三百年前青海的部分领地:青海果洛附近(黄河发源地一带)就是女儿国 的辖地。 而黄河上游的青海贵南拉乙亥乡又发现了距今六七千万年前的文化。拉乙亥文 化属中石器时代,当时的社会形态大约处在母系氏族公社早期阶段。黄河上游的甘 青地区出土的彩陶最多,从甘青古文化可窥探这样一幅母系社会的生活情景:女酋 长带领女人们点燃篝火,迎接打猎归来的男人们。 传说,周穆王在青海昆仑山不仅游览了黄帝的殿堂,而且还到西海——青海湖 边石室与西王母——母系社会的女酋长幽会。在云雾缭绕的瑶池之上,周穆王许诺, 三年后会有期!不知这会不会是“女儿国”的前身。但另有说法是“女儿国”是由 古青唐(西宁)迁徙过去的。 这个女国名苏毗,女王达甲瓦,丈夫号金聚,过去是羌族的部落,现已融进藏 族等民族。最先居住在青海河源地一带,迁徙到西藏后以逻些(拉萨)一带为中心 逐步扩大领地,成为一个大国。她们的疆地北接于阗(新疆西南的于田),南靠吐 蕃(西藏山南一带),西境天竺(印度),东北与多弥(青海通天河一带)为邻。 真是一个大国伫立于许多小国和部落的割据风雨烟云中。 不知苏毗女国是不是母系社会的最后的定格。 公元五八六年,“女儿国”遣使向隋文帝朝贡,《隋书》称为“女国”。 在这个国家中,国政由女王和小女王各一人共同执掌,男人只管打仗,不参与 政事。 苏毗有两个都城,女王达甲瓦驻年卡宁波(今日喀则一带),小女王弃邦孙驻 儒那堡寨(拉萨河源地区),这个地方离现在的拉萨还有百多里,今天的拉萨地区 当时名卧马塘,只是女王属民放牧的地方。公元七世纪初,苏毗小女王吞食了女王 的领地,一些贵族不服,他们暗通南邻的吐蕃赞普密谋叛反,这就为较先进的吐蕃 灭掉苏毗提供了机会。 吐蕃是中国古代藏族政权,是现在藏族的祖先。公元七世纪到公元九世纪在青 藏高原建立,是由位于西藏山南地区的雅隆农业部落为首的部落联盟发展而成的奴 隶制政权。雅隆农业部落之所以发展强大起来,可能与青海羌人无弋爱剑的后裔带 去了河湟先进的技术有关。吐蕃过去也是羌族的部落,迁到西藏较早,民住条件自 然好些,今天的南琼一带。从约五世纪末吐蕃第八世创普(吐蕃的首领)起,冶炼 矿石取得银、铜、铁;又制造木犁用牛力开垦河谷平原作田,引湖水灌溉,开始有 了农业。到第二十八世赞普时,改进农业,兴修水利,牧地与农田相接,国力日渐 兴盛。到第三十世赞普时,杂养牛与骡,定物价蓄积干草,牧业开始发达。 就在这时苏毗发生了内乱。吐蕃的第三十一世赞普论赞弄襄与苏毗谋反的贵族 盟誓,亲提一万精兵渡雅鲁藏布江,攻破儒那堡寨,从此苏毗领土被吐蕃占有,因 为这一胜利,他受尊号为朗日论赞,意思是“政与天比高,盔与山比坚”。苏毗的 一些叛臣有功,都得到朗日论赞赏赐的大批奴隶和土地,成为吐蕃的重要大臣。 朗日论赞重用这些新臣引起旧臣的不满。到朗日论赞晚年时内有旧臣离叛,外 有羊同(又称香雄在今阿里一带)、达布、工布、娘波等国和苏毗的残部孙波从四 面起兵攻击。朗日论赞后来被叛臣毒死。 就在这决定吐蕃兴亡生死攸关的时候,出现了西藏历史上一位伟大的人物松赞 干布(弃宗弄赞)。就是松赞干布完成了统一西藏的大业,并娶了唐文成公主。 关于苏毗“女儿国”也与《西游记》中的“女儿国”一般有许多的美丽的传说。 在《西游记》中的“女儿国”里没有男人,女人只需喝一个泉中的泉水就可怀 孕。而青海的“女儿国”故事比这个还要美好:相传刚开始的“女儿国”也跟那个 “女儿国”一般没有男人,女儿只要到黄河源头的星星滩中去洗个澡就可以怀孕。 看那夏日源头星星滩,有无数的涡,那里面有多少的谜在回旋? 星星滩上常常风雷雨雹滚动,雾气氤氲成一片,这个时候是洗澡最好的时候。 据说“女儿国”的后裔一年一度的洗澡节就是因这个风俗而起的。 后来由于“女儿国”越来越强大,征服了不少的羌族部落,俘虏了不少的男人, 所以“女儿国”中才有了男人,只是他们开始的地位就似蚂蚁王国中的工蚁、公蚁 一样。女王就像至高无上的蚁王一样。 日月山,“唐蕃要衢” 站上山顶,望一望,只见日月山东麓的雨水、山溪全流入湟水汇入黄河;西麓 的雨水、山溪则百流,汇入青海湖。那“分天地泣鬼神”的磅礴之势中,青海的东 部农业区与西部牧业区就这样被日月山“活生生”地给“撕裂”开了。那,似乎是 恋人之间的一种生死离别…… 青藏公路弯了一个大拐儿,雨雾迷离中,就看到路右边那个巨大的俄博,这是 这一路我见到的第一个大俄博。它,是进入牧区的标志。 在青海你经常会看到图腾“日月同辉”。看样子不论是青海的哪一个民族, “日月同辉”是一个’至用的图腾。可是这个“日月山”却是还有另一种含义。 看一看海拔约三千五百米的日月山紧紧夹着青藏公路,似不敢出一口大气的样 子,我的咽喉似乎立刻被人扼住了。我立刻明白这被称作“唐蕃要衢”是太恰当不 过了。也就是说过了这个日月山就从原来的大唐进入吐蕃了。因为过去曾以日月山 为大唐与吐蕃的一道界线。 攀上日月山顶,定了定神,再向东西两边眺望,那全然不同的两种感觉如此清 晰!东边干打垒式的黄土庄廓点点隐现、冬小麦片片翻动、树木高高矮矮地走来走 去;向西看,除了几列子电线杆如几列模特儿高挑挑地在空旷的“舞台”上展示自 己的伶仃以外,竟没有一棵树木、一间房屋可以依赖,更找不到任何一种比草更高 的什么,那真正是一片无垠的草原,向天收成一个芳草萋萋,白雾迷离的意境。一 只藏鹰从草原的上空飞过,留下一个孤独的影子,这影子似乎是草原上最高的什么。 日月山就是这样将东边的田原与西边的草原毫不含糊地分开,并让它们形成鲜 明的对比,那是怎样的一种收势与放势!似乎是一个人身上的两种截然不同的性格。 那是自然界怎样的一个奇观呀!不论你觉得怎样的不可思议,青海的东部农业区与 西部牧业区就这样被日月山“活生生”地给“撕裂”开了,那似乎是恋人之间的一 种生死离别!整个的天地都充溢在一种悲剧美的氛围之中。日月山的这种属于西部 男子汉的蛮横与粗犷在这特定的地方却让人感到:不讲道理也可以是一种可爱!且 是一种不可以用语言尽述的可爱! 雨下大了,再一望,只见日月山东麓的雨水、山溪全流入湟水汇入黄河;西麓 的雨水、山溪则西流,汇入青海湖。看来倒淌河只一条,倒淌溪却有千条万条。东 边的水与西边的水分出那么一种磅礴之势,似乎“世界”都可以这样区别开。原来 这日月山还系入海水系与内陆河流的分水岭。似乎是“一切”只要从这日月山过, 那么将会发生质的变化。这边与那边,居然是完全不同的两个“面”,截然不同的 “两个世界”。 那个巨大的俄博在山下看时是一个大的石堆上放满了树枝。它有一根立在中间 的主经幡,上面牵出无数的布条子,成一个大圆。那每一根布条子似乎都有近十米 长。那经幡悲壮地刺向青天,让人感到再向前走将进入一个与过去感觉完全不一样 的圣地。那褂满了各种色彩的布条子,在风中剥剥做响,震荡出一种苍凉与悲壮渲 染出一种博大的气势。而从山顶上看那种气势全然没有了,只如一个平面的“日月 同辉”的图腾,只是更加地显示东边与西边的不同。 我忽然产生了一个疑问:再向里走,我还是我吗?或许,就在此刻,我已不是 原来的我了。我已被那磅礴之势分开还是聚合?一时里竟有些儿恍惚。 从这个分界我向日月山深处看去,便望出一个大的弧度,拗动在天与地之间。 我忽然发现那从不被我注意的界线,那总也朦胧的界线,似一条透明水晶的光带子, 镶嵌在苍茫的天与地之间——远方居然晴着,那分界竟是被远山后的夕阳染成血红, 褪向金黄,再褪向鹅黄,最后溶成一片昏黄。山界的上边被一条湖蓝讨了,下边被 钢蓝村了。那众山先是一片迷雾,后是隐退了……一切都是隐隐绰绰的,唯有界线 那么美丽那么透明地显示在天地之间,并如巨大鲨鱼翻身一般留下一个美丽的弧度。 那是怎样的一个明暗交织的弧度?不由地望痴了,那种分天地的气势展示出一种惊 心动魄的悲壮。 界线原来是这样的一种美丽! 一个人独自撑着一方天,伫立在日月山上,看两边溪流成烟成雾,漫起滔滔红 浪。想日月山可是独自在这里立涕久之? 面向西,俄顷之间,觉一股浸凉之气,一下子从毛孔中长驱直入,直达肺腑, 更进骨髓,而身上汗水,霎时收尽,陡觉凉快中有几份寒意。再转向东,后面的毛 孔又一下子打开,更有长风直入,直入骨髓,与生命中的另一寒意在骨中扭成一团。 津液汩汩自丹田透出,后面的凉却推出前面的热来。 我恍惚看到了我的细胞在风中的投影,它们都带上正负两极,微红微白,雪花 在里抚动,泪水在里隐动,阴阳鱼儿在里游动。 在这种分裂之中人的情感达到一种饱合,达到一种泪水的饱合。而这样的气势 的冷峻与残酷中却更有一种缠绵的柔情在天地间萦绕、弥漫、渲染。由不得你不为 自己的灵魂深处的什么而微微颤动,由不得你不为情感深处的什么而深深憾动。 那两边的田原与草原有两种不同的气场。它们在日月山的上空被一种神力撕扯 着。东部农业区与西部牧业区之间的缱绻柔情恍惚是一个一个透明的气圈儿,我分 明看到那交合之心气脉在流转,看到隐现的阴阳鱼痛苦地不要别离。苍凉在我的生 命中渐渐地充满我膨胀我向两极分裂我。我恍惚第一次明白自己还有阴阳两极。 这样的撕裂中我感到自己生命中那些触角都充满悟性。那轻病在我的生命中那 样轻柔地探索着、繁殖着,蕴酿出一种内力,如发芽的种子,展现出一种一往无前 的内劲,似乎真的要将我血淋淋地撕扯开。 日月山就是这样闻名于世的! 日月山就是这样成了古代边防重地和“茶马”互市的地方。 而“日月同辉”:“囗”是这里的汉族藏族蒙族回族人民的一个永远的图腾。 古堡,哈拉库图 那古堡似乎有“心”。“心”里面萦绕着一股悲壮之气。几簇冰草瑟瑟地将那 悲壮之气向未知的方向扩散,让人的精神为之凛然。 哥舒翰下令将吐蕃的三万俘虏全部斩首,有违令者绝不宽宥。石堡城下的山沟 竟被尸体层层填满,血雨腥风令刽子手们都不寒而栗…… 日月山因山顶土质红色而古称赤岭。 一种传说是将士的鲜血染红的。这里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 “汉下白登道,胡窥青海湾;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唐·李白) 一种传说更加离奇:说赤岭很久很久以前如同火焰山一般燃着熊熊大火。这火 中住着许多的怅鬼冤魂。火苗如毒蛇吱吱地喷毒。这道火墙别说东边的人过不去, 西边的人过不来;就连东边的太阳也过不去,西边的月亮更回不来。 传说归传说!不能归入正史。但细细看日月山上的土,还真的赤红赤红的如同 着过火的样子,而偶尔显出灰白色,真的似是烧出的灰烬的感觉。 青海古时是古特提斯海。这赤岭是不是洋中脊火山喷发地带?我心里狐疑万千。 公元七三四年(唐玄宗开元二十二年),唐与吐蕃遣使于赤岭划界立碑,双方 保证:“不以兵强而害义,不以为利而弃信。”定为互市,赤岭遂成为重要的贸易 集市,并正式确定赤岭为唐蕃古道上的重要边防关隘。 在日月山下东边的哈拉库图(又名哈城),是隋唐颇具盛名的石堡城,自隋朝 筑城设戍后,到唐代改设振武军。那里一大堆石头依稀可分辨是古城堡的断堡残壁。 当年,石堡城如虎踞龙盘,三面悬崖如惊翅而起的秃鹫,只有一条“腿”盘绕而下, 连岩羊都望石堡城惊叹。 唐玄宗天宝初年,赤岭上界碑才立起三个春秋,血雨腥风就笼罩了赤岭。先是 河西节度使崔希逸带兵越过日月山口,突然袭击致使吐蕃勇士上万尸首横陈西海草 原。吐蕃赞普闻讯大怒,命令出兵河湟,把成熟的庄稼抢收。他们把汉族的屯田区 做为麦庄,让那些戍边的唐人给他们当耕牛跑马。 唐玄宗颁下圣旨,令哥舒翰挂帅出征,十万精锐杀向河湟流域,顷刻间,五千 吐蕃精兵被贯尸割首剖腹挖心,“吐蕃麦庄”血流成河。 赞普立派遣三万壮士赴日月山东边的石堡城据险迎敌。天宝八载,哥舒翰调集 重兵进驻山口,下令搜捕吐蕃壮士的妻女。妻女声声呼唤令吐蕃壮士肝肠寸断。哥 舒翰令二勇将绕道潜伏石堡城背后,守城的靠绳索抓钩爬上山头。前后夹击,哥舒 翰攻下石堡城,吐蕃首领拔剑自刎,三万壮士统统成了唐军的俘虏。哥舒翰下令, 将吐蕃的三万俘虏全部斩首,有违令者绝不宽宥。石堡城下的山沟竟被尸体层层填 满,血雨腥风令刽子手们都不寒而栗…… 上千年的凄风苦雨,没有人真正知道石堡城边发生过多少起此类的血腥事件。 而唯知内情的石堡城却只有默默唯有默默。 细细地看那些断堡残壁,你会窥探出许许多多远古的秘密;静静地谛听那古隙 幽洞中吹出的声音,你似乎可以听到远古战场的厮杀声。那是一种苍凉的气势,似 有无数面旗帜在风中猎猎翻飞。那石头上面坑坑四四似乎凝着风凝着雨凝着那些已 作古壮士当年的雄风。 苍凉中石堡城向我展示出独属于它的重重叠叠的生命内含。 静静地谛听这石堡城,能听到一种奇怪的合声。这虽曾是古海底可不是石英石, 不会录音的,怎么会听到合声呢?唯一的解释是境由心造。 那石堡城似乎有“心”。那“心”里面萦绕着一股悲壮之气,似乎会在夜里低 声地呼唤那些惨死勇士的名字。几簇冰草瑟瑟地将那悲壮之气向未知的方向扩散, 让人的精神为之凛然。 那些大石块就那么空空地支撑着,恍惚留下苦苦地挣扎过的痕迹!似乎想演示 那沧海桑田的变化;又似乎想诉说自己经历的那些年轻的生命。 从那古堡的幽洞中向里窥望,却见角落中尘网重重、蛛网叠叠。一种磁音悠悠 地如四脚蛇从幽暗中蹿出,在我心头久久萦回,似是沧桑岁月留下来的特别的回音。 感觉这古堡似乎仍是有生生不息的激情。而这“激情”又被岁月的风烟蒙上那么厚 的灰尘,似乎是让人感悟那么一种平平淡淡的真实内含。 从洞中把目光拔出来,再一次将目光投向那一堆乱石。我看到一个影子从一块 巨石上奔突出来,倏忽即逝。那恍惚是一个蒙古勇士骑一匹蒙古马。 再定眼看那石上真有暗红色的阴影,这可是千年前的血渍?恍惚真有蒙古骑士 高速奔跑中撞死在这块巨石上。所有的痕迹被吸人那石中,吸得无影无踪,看不到 了,连骨都看不到了。可是我却分明感到那个骑士戴着护住颈窝的无檐帽,披着坚 固而柔软黑漆皮编的铠甲,身上背着两只弓两个箭筒一把弯刀,一把手斧,一根悬 挂在马上的铁棒,一支带有铁钩作拉人下马用的长矛,一条马鬃制成的系有活结的 绳子。 这马矮小,如同野马,很难驯养的感觉,不仅颈粗短而且身子、腿统统粗短如 耦。可是却有一种势能,勇敢、有毅力、耐力,四蹄稳妥。这就是当年匈奴征服西 羌人,征服罗马帝国的马吗?这就是当年成吉思汗征服中国征服世界,成吉思汗后 裔征服青海的马吗?那中凝着一种脱动的野性。 为什么感觉是蒙古马蒙古人?而不是吐蕃人吐蕃马?而不是吐谷泽人吐谷浑马? 我也说不清。就是感觉那影动中隐现蒙古人的骨性,肩幅中有一种不可思议的野性。 还有一个真切的感觉——那是一个进攻者留下的瞬间。 再一次回望,那影动又不见了,恍是做了一个白日梦。心里对这古堡是否在这 个世界上都狐疑万千。 再看时又是那暗红色的几道,恍惚是一种速度的痕迹,淡淡地蒙尘。 再看那古堡幽幽的黑洞,里面似一只老狼窥探着,似乎这些山石都是长期埋伏 下来的,似乎那沟壑中都安排好了看不见的陷阱。 定眼再看又是什么也没有,只是几块石头,淡淡地蒙着岁月的风尘。 那“淡淡”那么自然地表达出“生命”中各种复杂的感受;那么轻松地尽述出 “生命”所历数的隐衷。似乎这是描述沧海桑田变化最妥当的一种方式。 一时里感觉这遍山的红泥土都是岁月风尘湮没的一种“表情”。 最深地感受似是灵魂深处的。 转身离去,有一种阴阴凉凉的气丝丝缕缕地追我。回望那些游丝,澹澹泊泊的, 散散漫漫的,让人莫名地感到生命中的各种复杂的情感似乎是终于有所寄托;情感 中各种莫名的感受似乎终于有所附丽。天地间鼓胀着一种似是泪水的什么。 恍惚今生今世此时此刻我之所以站在这里那是一种千年前就有的“缘”,而我 与古堡要“说”的在见到的那一瞬已经完成。 远处,有风有雨呼呼地碰击着哗哗地聚散着,如无数匹战马,拗拗地拐着弯儿, 犟犟地扬蹄嘶鸣着。它们是在渴望着一场血与火的决战吗?为什么?天地苍凉中有 一个更为远古的回声袅袅地湮散着?让人不禁想起这样的诗句:“远征人兮西羌。 祁连高揭兮青海汤汤,天鸡振翼兮野马腾缰。结发从军兮吊古战场……朔风兮兮月 苍苍。为君起舞兮唱(伊)(凉)!”(清·尤侗) 近处,更多的风尘籁籁洒落,尘封出一个更加静幽更加不可以轻举妄动的世界。 我忽然觉得,这里更似是一个生命的“关隘”、“要衙”! 窕窃淑女,“藏王”好俅 唐王忙着接见其它各国的使者,似乎忘了藏使者的存在。禄东赞一天向上传一 枚金币。奇怪,凡是拿过这金币的人都恍惚中了“密咒”,开始为藏使者说话、奔 波。七天后,唐王终于召见禄东赞…… 青藏公路的东段基本上就是唐蕃古道其中一段,当年藏王的求婚使者就是沿着 这一段青藏公路走向长安的。。 关于文成公主进藏的民间传说很多,多得如同牛毛一样。这些传说故事我从小 家住青海民族学院时就十分爱听。当时我们孩子们把“松赞干布”叫“送藏干部”。 因为民院就是向青海牧区输送“送藏干部”的,以致于那时的“系”都不叫“系” 而叫“社会教大班”。“送藏干部”我们叫得好亲,故事也说的好亲。我们每一个 人都会讲好多个“送藏干部”的故事。爸爸的书柜中有无数青海民院教师们自己下 青海的五个州百多个县收集的民间故事小集子,其中许多小集子都没有正式刊号。 那时民院老师朱刚等就是专门整理这些民间故事的。 传说松赞干布结束了战争求婚,派得力的大臣禄东赞到大唐去正式求婚。临行 前松赞干布交给禄东赞七枚印有密咒的金币,一副凝着雪山神力的宝甲,三封密信。 藏历火候年四月初八,一支驮着各种珍宝的使者队伍浩浩荡荡登程。 他们走呀走呀,走了很久很久,终于到达了长安城吉祥门外。 禄东赞拿出金币在地上划了一个圈,这个圈就变成一眼泉水;穿宝甲围泉走了 一圈,泉边就“长”出一个宫殿,绿树环绕,再走一圈,树林中就出现无数的仙女, 树林外就长出一道宫墙。篷头垢面的禄东赞们跳人泉水让那些仙女给他们洗澡。他 们洗澡的声音惊动了整个长安城。禄东赞换上干净的衣服,派人从宫殿中观察长安 城。禄东赞命那些仙女在宫殿窗前对着长安城跳舞。禄东赞知道唐太宗就住在长安 城里面。 长安城中有十万户百姓,四方各有一条大道直通东南西北四座城门。长安城墙 高大雄伟,女墙间士兵林立,令人望而生畏。 天竺王的求婚使者早已到达东门外,大食王的求婚使者早已到达南门外,霍尔 王的求婚使者早已到北门外,加上不同国家不同部落的求婚使者带的千余骑已云集 在长安城外。藏王的求婚使者占的正好是长安城的西门外。各路使者都想完成聘娶 公主的重大使命,气氛热烈形式壮观,竞争十分激烈。 其它各国的使者忙着去见唐王,可是禄东赞却不紧不慢。似乎他根本不想见唐 王。禄东赞一天向上传一枚金币。奇怪,凡是拿过这金币的人都恍惚中了“密咒”, 开始为藏使者说话、奔波。 唐王忙着召见各国的使者,似乎根本不知道藏使者的存在。 唐王只是发现长安城西又多了一个宫殿,而那个神秘的宫殿如同海市蜃楼一般 天晴时现,天阴时隐,变幻莫测。长安城里的百姓越来越多地涌出城看禄东赞的宫 殿中那些仙女跳舞。第七天,唐王终于按纳不住好奇,命传诣召见神秘宫殿的主人。 传诣者远看禄东赞的宫殿富丽堂皇,美女如云,近看却只是几顶牛毛帐房而已,越 发觉得奇怪。便带禄东赞去见唐王。 禄东赞先将各种珍宝献上,随后拿出宝甲:“陛下,我乃藏王的求婚使者。这 宝甲乃雪山神力锻造,它具有奇特的魔力!穿甲绕一个地方转一圈,就可为这个地 方的人除百病、辟百灾,并且要什么有什么,是无价之宝,谨作为聘礼,请把美丽 的公主嫁给我们吧!”唐太宗说:“远看你们藏王似财势旺盛,近看却是空空荡荡。 从各方面而言藏王均不可与我们大唐相比!看你千里迢迢而来的缘故,我给你放生。 你回去问问你们藏王敢不敢执行十善法规。如果敢,我们再谈是否把公主嫁给你们 藏王!” 禄东赞忙把第一封信捧上:陛下,如此一个来回,几千里路遥,路漫漫风迢迢, 何时方可回转?最快也需一年!若遇白灾则需二年!为了一件事不值在汉藏之间奔 波!藏王早给你写了一封答复的信。 唐太宗打开,却见金字辉煌:尔有法,而吾暂无,若视法而嫁女,吾愿施五千 幻术,法一日即就。幻术实乃精神之气场!无所不能,无所不到!“法”护芸芸众 生,芙芙众生护公主,众星捧月,十善法规一呼必应。 唐太宗大惊失色:“藏王口气不小!你回去问问你们藏族有没有修建高楼的技 术?有无琼楼玉宇?如有,再回来谈嫁公主。否则不谈”。 禄东赞捧上第二封信:“陛下,如此一个来回,雨雾迷离白雪茫茫……正常需 二年,若遇黑灾需三年,无需奔忙,藏王回答在此!” 唐王将第二封信打开:“中原寺刹宝殿颇多,藏地并无此技。若以此技而嫁公 主,吾愿用五千幻术建一百又八处琼楼玉宇,门皆向唐。” 唐王更加惊异:“你们那里有没有金山银海,有则嫁公主,回去问问你们藏王 吧!” 禄东赞将第三封信递上去:“陛下,如此一个来回,路漫漫其修远兮!若遇黑 灾则需三年,若遇黄灾则需四年。时光悠悠,生命短促,不需回去,回答在此!” 唐王只见信中写道:“尔有财富,吾自叹不如,然若喜财而嫁女,吾愿施五千 幻术,启四方财门,金银财宝、粮食布帛,倾刻之间滚滚涌来,何止金山银海,堪 与财神斗富。” 唐王又吃一惊。暗自思忖:看来我这女最终是要嫁藏王了!虽然天竺法王佛恩 浩荡;虽然大食王名气好;霍尔王武强体魄…… 可是一想藏区实为蛮荒之地,唐王不甘心。唐王对求婚的使者们说: 我们都是邻国,我不会偏袒任何一方。现在我们比一下,哪国使臣最有智慧, 公主就嫁哪国。 大臣禄东赞 唐太宗李世民要求替藏王求婚的大臣禄东赞从九千九百九十九个美女中选出文 成公主…… 替藏王到大唐求婚的大臣禄东赞,在青藏可是一个重要人物。青海各地关于文 成公主进藏等许许多多美丽的民间传说中都有他。他足智多谋,曾一度深得松赞干 布的宠幸。从某一个角度说,他是我们青藏的“阿凡堤”。凡是智力题似乎都与禄 东赞有关。 禄东赞做了松赞干布的得力大臣后,为藏王献上许多的好主意。据民间传说, 去大唐求婚都成了禄东赞给松赞干布出的主意。 求婚时唐王出的九十九道智力题也是由禄东赞而不是由松赞干布一一解出。这 些民间故事在青藏流传很广,这些智力题在青藏流传的故事中众口不一。大约就与 阿凡提的智慧故事一样是历代民众聪明智慧的集大成。 一道是如何用线穿一个九道弯的玉玲珑。禄东赞将蚁王的味儿抹在玉玲珑的一 孔上,然后将腿上系线的公蚁放在玉玲珑另一孔里,并向这个孔里吹气,蚂蚁顺了 风向着蚁王味儿的方向爬,线就穿好了。一道是九十九匹母马与九十九匹马驹,让 大家辨认哪个马驹是哪个母马下的,别国使者只知道辨认,而禄东赞放开马驹,马 驹就向自己的“母亲”跑去;一道是九百九十九根去皮首末均匀的木头,让大家认 哪一头是树根哪一头是树梢,别国使者只知辨两头秤两头,禄东赞把木头放入水中, 根在下末在上,一下子分出首末;一道是深夜将使臣诱人迷宫看谁先走出来……但 给我留下最深印象的一道是我小时听后再没有忘记过的一道: 唐太宗李世民要求禄东赞从九千九百九十九个美女中选出文成公主。 禄东赞几经波折找到了文成公主的乳妈,乳妈对禄东赞说: “唐王其实不偏心,疼女儿是平常心,就算吐蕃是饿鬼的地域,唐王也敢往里 扔。” “公主亲的是我这样人,长相习惯我当然不能告别人,只求公主找个好王子托 终身,不求千两万两金。” 禄东赞说:“这个不难!我有办法!让藏王现形任你老人家选择。” 禄东赞找了三块大石头,上面放了一口锅,锅里盛了水,水面上撒了各种羽毛, 再在上面盖上一块红木板。上罩了一口缸,缸口上钻了一个眼儿,缸的外又罩了一 个网,找了一个吹火筒,插入缸眼中,让乳妈从吹火筒中向里吹九十九口气后再向 里看。 乳妈吹够了九十九口气向里一看,只见里面是幽微洞亮的。乳妈先是看到了雪 山,接着看到了冰湖,再接着就看到冰雪之间的海市蜃楼,里面隐现出年轻英健、 潇洒不羁、气宇不凡的藏王。 乳妈说:现在我可以说了! “公主肌肤泛幽红/口中莲花香扑扑/头上旋只小蜜蜂/力颇显现贝螺纹/左 颊隐现莲花形/柳眉间有白毫相/微启朱唇现牙纹/五层衬衣罩香纱……” 乳妈唱完又交给禄东赞一小瓷盒蜂蜜:文成从小抹这种蜜!到时你若怕找不准, 你打开这盒就有酿这种蜜的蜜蜂飞来,你只需再把盒盖盖上,蜜蜂就会飞过去围了 你所要找的公主转。这样你就可百发百中地找到文成公主了。 禄东赞听完十分高兴,赏给乳妈无数的珍宝,乳妈还不要。 三天后,东门外滩上汇集了九千九百九十九个美女。 天竺王的使者、大食王的使者、霍尔王的使者……各自挑了两个他们认为最美 的美女,吵吵嚷嚷地出来了。 禄东赞带领随从绕到左侧,一边看一边唱: “第一个像仙女/飘飘逸逸似游魂/第二个似妖精/妩妩媚媚似精灵/第三个像 仕女/娟娟雅雅似琵琶/第四个像村姑/清清爽爽似代茶/第五个像闺秀/秀秀气 气似胡琴/这位大概是公主/脸色微青泛红光/口里乌波罗花香/头上旋着小蜜蜂 /脸蛋上有莲花相/额头上有度母纹/体荣天地之灵气/震慑仙魔人鬼神/黯然所 有女妙龄”。 唱罢,打开装蜂蜜的小瓷盒,只见围了那姑娘转的小蜜蜂就飞过来围了瓷盒转, 引来了更多的小蜜蜂。禄东赞盖上小瓷盒只见那些小蜜蜂便飞过去围了那个姑娘转, 转出一环金光镜绕。禄东赞便用一根新箭杆,系上一尺红绸,然后用箭齿抓住轻轻 一拉公主的裙带,公主就跟过来了。 禄东赞如愿以偿地选出文成公主,让唐王心服口服。其它国王挑出的只是一些 美女。 唐王不动声色地对求亲的使臣们说:你们都是我大唐的国亲,这些姑娘都是我 们大唐的女儿,请把你们选出的我们大唐最美的女儿们迎回贵国吧! 知道真相后,其它国使臣个个垂头丧气。 这些故事在青海流传得相当的广,种类多得几乎可以将童年时的我飘浮起来! 情悠悠,思悠悠,藏胞对禄东赞寄予了无限深情。而那穿越时光的灵慧,聪明, 与这种灵犀在尘世经受的苦难,被藏胞们演义成无数的民间故事,形成了那么博大 的一个气场!环绕着青藏高原,那么凄迷,那么美丽。 而青海有一位藏族学者说:文成之所以可能走上进藏之旅就是因了禄东赞的相 伴。而文成一到就受到冷落,禄东赞一到就被关押,就是藏王实施了“掉包计”。 传说禄东赞之所以被挖眼睛流放青海湖畔,就是为了割断他对文成的感情。 是耶非耶?这是文成公主心里的隐秘,有待于进一步考证。或许这本就是一个 千古之谜。 值得探寻的是,禄东赞的故事为什么会与青海湖的传说有那么多的联系。 我看过几个地方的文成公主雕像,有的诚实憨厚近乎绝顶笨拙,有的慧灵颖透 近乎于绝顶聪明。那深藏在女人心底的情感可能除了她自己没有一个人能知道。 而更多的传说禄东赞护文成回国后,为新建的大昭寺选址牛奶湖(都以为牛奶 湖系魔鬼出没的地方),而触怒了松赞干布,被剜去了双眼,流放到青海湖一带。 还有一说是被群臣挖去眼睛,流放青海湖一带。有人以为禄东赞失双眼的主要原因 就是他太聪明了!“天机不可泄露”,而他屡屡泄露“天机”,怎不遭天妒。 传说禄东赞来青海湖时,青海还没有湖,只有一口井,被大石头盖着。可是有 一次禄东赞的儿子去汲水忘了盖石头,结果顷刻之间,日月山下漫成了一片汪洋。 禄东赞因眼看不见反而向水起的方向跑去,儿子一边跑一边替父亲打着汹涌的水浪, 一位阿卡忙调动南边的南宝赛山把泉眼堵住。可是青海湖却形成了。忧郁的禄东赞 最终消失在青海湖的烟波浩渺之中…… 传说终归是传说,历史终归是历史。史载,吐蕃赞普松赞干布在布达拉宫的佛 堂逝去后他的孙子器弩悉弄承继了王位,权臣禄东赞执掌朝政欺上瞒下,不顾甥舅 之国以和睦为本,以武力扩士群疆,准备称霸西方。首先禄东赞调兵突袭吐谷浑, 把诺曷钵与弘化公主逐出故乡,然后在湟水岸边扎下营房,多次挑衅,唐宝忍无可 忍,著名将军薛仁贵金盔银甲,捧着逻娑道行军大总管的金印,指挥十万雄兵在青 海湖附近的大非川草滩扎下了数千顶军帐。就在这时,吐蕃权臣禄东赞一病身亡, 由他的孙子钦陵承祖业独掌朝纲。 虽然,这与禄东赞死在青海湖畔的传说相吻合,可是时间。经过出入太大。传 说现实形成鲜明对比。 这一点更说明禄东赞在青海已成为两个人物,一个是历史人物禄东赞;一个是 神化人物禄东赞。禄东赞在青藏已成为智慧的化身。不仅如此,禄东赞的孙子钦陵 也如此。“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钦陵不仅用“骄兵之计”击败了汉家名将薛仁贵,而且执掌吐蕃朝政三十余年, 高坐布达拉宫把道道命令下颁。赞普器弩悉弄多少年来形同虚设。圣明的赞普怎肯 受制于权臣之手? 有一日,钦陵带领两千亲党去深山狩猎。他们驱糜鹿,赶虎豹,黑熊,狂欢之 后宿营幽谷。半夜,如雨的石块突然落下,亲党们被砸成血饼肉团。钦陵被砸断右 腿,用赞普亲赐利剑宛出自己的双眼又割断了自己的咽喉,一代英才惨烈死去。 由此看来,藏族人民是把禄东赞也当成一个“神职转世系统”来对待了。传说 中禄东赞的悲剧命运正好是禄东赞爷孙两人命运的综合。青藏的活佛是代代转世的, 由此更可窥代代转世的“智慧神”。而把孙子的悲惨命运加在“一生得志”的禄东 赞身上更证明了这一点。 这里我想起青海诗人世奎写的诗:“格峰瑰伟锁寒烟,跃马昆仑过大川,赤岭 难融千载雪,黄河直泻九重天。” 文成公主抛“日月宝镜” 文成公主在日月山抛下“日月宝镜”,人说抛下的是亲情。“日月同辉”表达 的当是一种阴阳大气在一种平和的交合状态中,那是一种阴阳平衡。“日月同辉” 若用来形容社会当是一种社会的“安宁”;若用来形容感情那当是“爱情”而不是 一种“亲情”。可不是?从没有听说过亲情可用“日月宝镜”来形容的。这里抛的 不当是亲情而是爱情。那么父皇赐镜则更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了。 传说,当年唐太宗亲自搀扶文成公主上了銮驾,并下诏江夏王李道宗伴送,千 工百匠追随,各种宝物绫罗饰品器具等是神马神驼驮着才成行的。一路上琴瑟管弦 萦绕漫漫古道。现在,从西安到日月山不论坐汽车还是坐火车顶多三天,可是当年 从唐都到日月山据说文成公主却走了近三个月。这才是去拉萨一半的路程。这一路 风霜雪雨山高路远,更行更远更萧索,故而行程极为缓慢。何时才可以到拉萨生见 藏王?前程未卜。而生身故土难舍难分,公主摆不脱那离别愁绪,禁不住黯然神伤, 整日恍恍惚惚。“过了日月山,两眼泪不干”。而前路更有什么? 传说,文成公主一行人到达日月山时松赞干布派接的人来了,路两边挤满了藏 胞,燃着“火桑池”,每隔一段一个接待的“加太不”(大帐房)。捧上的酥油茶 却是盛在当地认为最珍贵的人头盖骨镶金边的碗中。献上的哈达虽是无比飘逸无比 皎洁,捧上的项链却是一串骷髅,那是用缩骨术缩小成珍珠大小的被松赞干布征服 的百多个羌族部落头人的头骨串成的项链。那是凝集着神力、法力、魔力的无价之 宝,戴上这项链你就会得天地人鬼神相助。 这是古老的吐蕃最隆重的礼节。日月山不再苍凉!空气中涌动着节日的气氛, 弥漫着柏香味儿、酥油味儿、麝香味儿。吐蕃人民的热情汇成一片使赤岭真如起了 火。他们有的叩长头;有的捧上哈达;有的捧着烤全羊、酥油茶、牛血酸奶。 文成公主受这大礼却花容失色。文成从山口向西望去,只见茫茫荒野瘴气萦绕, 离离衰草中一个一个芨芨草塔头如溺死将士仍在怒发冲冠。瑟瑟冷风带着砭骨的寒 意,穿裙人髓,如毒蛇乱蹿,令人毛骨耸然,肌肤起栗。再听那风声,如同大鬼小 鬼齐声长啸。文成公主昏了过去了。可不是?不说是冬天,就是夏天,这些芨芨草 仍是枯叶萋萋,奋然向天,只有隐隐苦绿出没其间,只有稀稀秋虫啾种类啷啷,只 有硕大的盐老鼠跳动。这情境怎不唤醒文成心里的凄清萧瑟,满腹幽怨。 只有在这时才能真正明白生命的渺小,生命的柔弱。文成公主禁不住哀怨满腹。 文成病了,发着高烧。可可西里传来的风声如死海的浪潮一般涌上心头。 文成公主知道过了这个山口自己便离开了父母的呵护与保护,走出了父母的爱, 走出了过去的一切,一种从没有过的不可用语言形容的恐怖感与失落感涌上心头。 这些传说我以为是真实可信的。因为我小时去黄教圣地塔尔寺拉练就在小金瓦 殿看到过骷髅项链、镶金边的人头盖骨碗、抽的人筋、剥的人皮。那是农奴制时的 产物!在青藏农奴制时曾一度被认作圣物被当成寺院的镇物。而日月山一过那草原 真以芨芨草形成的塔头垫子为主。 据说,文成公主进藏时,唐太宗担心文成公主远行想家,不仅带了千工百艺, 而且赐给她一面“日月宝镜”。这宝镜是用父皇金库中最贵重的白金造的月亮红金 造的太阳。想家时,只需拿出一照,就能从镜子中看到长安,看到父母。父皇吩咐: 到了拉萨建一座象征唐蕃友好的吉祥塔,把金日月放在塔顶上,让它与日月同辉。 西行已千里的文成公主在溟濛中越想越想家,便伸手向禄东赞要“日月宝镜”。 可不是?当天上人间的氤氲之气散去,少女的思绪落在一片泽地,文成公主这 时多么想在亲情中找到一种依托。 禄东赞看文成触景伤情,哭不前行,便将真“日月宝镜”换成石镜递给上去。 文成一扯包裹的生牛皮,镜上的金粉剥落,镜中既无长安又无父母,哭得越发伤心。 禄东赞说:“启禀公主,你父母尊为人主,富有四海,独以顽石配送,未免重财轻 人。你还有什么留恋?何值你怏怏不前?”文成公主哪里肯信,思家更甚,终于病 倒。 迷蒙中,文成梦见自己带的释迦牟尼像化为白红黑花黄五种颜色的佛,另有白 红黄花黑五队人马涌来争抢自己带的佛还有自己的一缕飘魂。 恍惚之中一团彩云,飘来白红黄花黑五种度母,将“日月宝镜”为文成捧上来。 那宝镜正面镌刻着八水绕长安的恢宏;那宝镜反面雕刻着雕栏玉砌皇宫的壮丽。文 成又看到长安又看到父母。文成跟着那丝竹声向着那有花有树有父母的地方飘飘逸 逸,如儿时尽情地舒展自己:一会儿偕女佣曲江边踏青,绣鞋上点缀绿色露珠晶晶, 一会儿独坐闺房吟诗作画,纨素罗裙叠印翠竹重影;一会儿众姐妹御花园嬉戏玩耍, 惊起玉液池蝴蝶秋虫……飞着飞着,魂魄却被吸人一个血淋淋的骷髅内。文成再照 那“日月宝镜”只见一个骷髅对自己“洞笑”。 忽忽悠悠一场梦惊醒,文成公主冷汗淋漓。文成倏然明白那宝镜中家乡的树影 就是那骷髅的投影,而那血的浸透声竟是汉宫的丝竹声。拿出那一串骷髅项链再一 看,又是一惊一吓,浑身虚汗一收一泄之后,金光一闪,项链里面却是坐着自己带 的释迦牟尼,栩栩如生,透过骨看到的却是一种生命的辉煌。而佛在金色中,如是 在一个涅槃塔中,那火越来越大越来越金红,最后凝成那么美丽的自己并不认识的 一个梵语字,那字身子却是火光中隐现的人骨,那字头却是隐现的头骨,在那个字 下有一滴滴乳露滴下,那么浸沁人心,那么润滋肺腑。文成感到浑身上下一股清新, 病郁之气竟抽丝而去。 当是成熟了,少女时曾有的“放恣”与少女时曾有的“飞扬”当如隔日黄花凋 零萎谢了。一路上情感的纠葛,使文成心力交瘁。而现在当是抛去旧梦的时候了。 当是了!当抛不抛,命已如一缕游丝了。她将“日月宝镜”抛于山下,毅然前行。 都说抛下的是亲情,这里我有一种疑义,凡是稍明事理的人都知道“日月同辉”, 表达的当是阴阳大气在一种平和的交合状态中,那是阴阳平衡,若用来形容社会当 隐示社会的“和平”“安宁”;若用来形容感情那当是“爱情”,当是“儿女情长”, 而不是“亲情”。父皇母后本就是“日月同辉”再加一个“月”怎叫“日月同辉”? 若真是“日月同辉”当是愿藏王与文成“日月同辉”。若真是这层意思,怎可在这 抛下?可不是?从没有听说过亲情可用“日月宝镜”来形容的。《红楼梦》中贾琏 被王熙凤迷惑后得了相思病,那一僧一道不就是送给贾琏一个《风月宝鉴》结果要 了贾琏的命。是啊!哪个少女不怀春?“开辟鸿蒙,谁为情种?都只为风月情浓”。 这里抛的不当是亲情而当是爱情。亲情只当是表面上的,暗里却是风月之情。 那么父皇赐镜则更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了。当时的文成,也是知风花雪月的 少女了,怎么可能心里没有人呢?“我有所念人,隔在远远乡。我有所感事,结在 深深肠。”而文成走到日月山口还没有见过藏王,纵然松赞干布英健出色,怎么可 能是所系之人?那些美丽传说只不过是藏胞们虚构的而已。纵然后来文成与松赞干 布情深意笃,当时怎可能情寄于斯呢?而“日月宝镜”不正是“风月情浓”的隐面。 另一方面,当时松赞干布已娶了泥泊尔的尺尊公主等别国公主(松赞干布正娶的据 说有四位),怎可能是文成“所臆独哀之人”?文成抛出的日月宝镜,更是别有苦 衷。 而最难的决断当是少女的不被人知的自我决断,这种发生在少女生命中的从不 为人知的事情,才是人生最关键的一笔,那心思可能从来就没有对人说过,只是少 女心里的一个永远的秘密。从某种意义上说抛去的正是那秘密。当时并没有一种胁 迫,而是少女自己给自己实施的一种决断,自己给自己施行的一种酷刑。 可不是?千古以来除了我们女人又有谁能找到这个线索,又有谁可能听到可可 西里的风在我们女人的生命中隐隐现现。 抛下的当是爱情。哪怕是与自己朦胧的幻象、偶象告别也当是抛下的爱情。与 由这爱情引发的亲情绝不是纯亲情,个中情感可能只有文成自己知道了。 那镜子被摔成两半,一半如月亮一半如太阳。藏蒙同胞便将这赤岭改叫日月山。 一路上文成公主学习用藏刀吃那血水不干的牛羊肉,唱那呛鼻的酥油茶,吸那马肚 子中的马奶。 松赞干布,文成公主的“夫君” 公元七世纪初叶,在松赞干布十三岁那年父亲在部族的权力争斗中遭到暗算, 便登上了国王的宝座,做了赞普。他完成了统一青藏的大业后做了一个梦,梦见无 数仙童佣着一个仙女向他飘来…… 日月山曾是唐蕃界线,可是吐蕃最后占领了青海的东部农业区——河湟流域, 赞普的势力之手覆盖了整个的青海。而吐蕃三十几代赞普,在青藏影响最大的还是 松赞干布。 文成公主要嫁的人就是松赞干布。 松赞干布生于公元六一七年。他叫弃宗弄赞,松赞干布是人们对他的尊称,意 思是才智渊深。史书上称他“‘骁勇多英略’”。 松赞干布从小就感到父亲三十一代赞普论赞弄襄(尊号朗日论赞)的身边危机 四伏,父王的旧臣离叛,外有羊同、达布、工布、娘波等国和父王攻破占领的苏毗 “女儿国”残部孙波从四面起兵攻击父王,可谓“四面夹击”。松赞干布最真切的 感受是恐怖感。多少次松赞干布从恶梦中惊醒,梦见父亲被暗算,结果终于应验— —父亲在部族的权力争斗中遭到暗算,被叛臣毒死。 公元六二九年才十三岁的松赞干布就身不由己地被推上藏王的宝座,成为吐蕃 的第三十二代赞普。他继位后的第四年出于对旧臣势力的恐怖迁都卧马塘,这是因 为:一方面吐蕃旧都琼结一带旧臣势力雄厚,他要摆脱这种束缚和威胁;另一方面, 将统冶中心转向卧马塘,有利于指挥北讨西征。 迁都卧马塘之后,松赞干布用新臣镇压旧臣的叛乱,征服孙波,又用王族中的 进步势力镇压了新臣中的谋反者,并采取与群臣每年举行一次小盟,三年一次大盟 和重用能干的禄东赞为大臣等措施,稳定了内部,巩固了王权。 青藏原来有一百五十多个聚散无常的羌族部落,这些羌族部落大都是青海古唐 川(西宁)河湟羌族首领无弋爱剑的后裔,是从青海河湟流域迁徙过去的。这些部 落后来组成了吐蕃、羊同等大大小小的国家。 松赞干布西征北战,逐步征服了周围的小国。公元六四四年征服羊同部。 到七世纪初的唐代,青藏高原西南部现西藏所在地已完成向阶级社会的过渡, 首领松赞干布最后完成了统一西藏建立吐蕃王朝的大业,史书上称“图柏特”、 “吐蕃”。据考证“蕃”可能来源于“苯”——当时藏族普遍信奉的巫教的名称。 松赞干布将吐蕃王朝定都逻娑(即逻些,今拉萨)。松赞于布定都后仍是感到 没有安全感,他马不停蹄地建官制、立军制定法律、创文字、扩兵力,形成了以赞 普为中心的集权奴隶制贵族统治。发展以畜牧业为主的经济。吐蕃度过了危机,走 上了强盛之路。 那时中国内地正值唐太宗治下的唐朝贞观初年。中原文化发展,经济繁荣。 吐蕃虽走向繁荣,可是新建的政权仍在风雨飘摇之中,伴随松赞干布的似乎还 是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怖感。他刚刚平息的那场旷日持久的内乱,在自己身上留 下道道伤痕,每到天阴雨湿,身上的伤痕便隐隐作疼,松赞干布在寻找一种更加博 大的保护,而这保护似乎必须与女儿有关才安全。 据民间传说,松赞干布完成统一大业后曾做过一个梦。梦中无数的仙童拥了一 个仙女向他飘来: “丽人兮窈窕,羽衣兮飞逸;飞眉兮顾盼,流目兮春心;脉脉兮幽怨,怯怯兮 怅然;荷露兮含泪,清泉兮带雨;多情兮万种,所意兮谁人; “梵天兮净土,蜃气兮缭绕;天界兮一方,河源兮圣地;潇洒兮不羁,英健兮 不拘;气霸兮不狂,才俊兮不溢……” 那仙女一甩袖子,松赞干布就飘飘逸逸地上了那“云船”,在那云中飘逸。他 如饮了仙酒,迷迷糊糊地听了那女子唱的却是从没有听过的一首歌: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顽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悦君兮君不知?”(越人歌) 醒来后细细地想:那是哪个王国的仙女?端庄而又婀娜,高贵而又多情,丰腴 而又苗条,聪颖而又灵秀? 松赞干布请来藏族星相高人与占卜高人,都说东偏北方向有一个强大的磁场。 而那正是长安所在地。 松赞干布听到青海湖边的吐谷浑国与唐联姻,十分嫉妒。 不能不说松赞干布爱慕汉唐丽人,不能不说爱慕唐朝文化,不能不说是为了进 一步发展西藏,不能不说是为了西藏的和平安康。公元六三四年(唐贞观八年), 松赞干布派出第一批使臣访问长安,唐朝使臣回访了吐蕃。以后,松赞干布几次派 亲信大臣到长安请求通婚,唐未允。任性的松赞干布为此挑起与吐谷浑的争战,并 侵犯松州(四川松潘),唐胜后唐太宗审时度势接受了松赞干布的请求,答应以宗 室女文成公主嫁给他。太宗贞观十四年(公元六四○年),“吐蕃遣使献黄金器千 金以求婚”。贞观十五年春正月丁卯,吐蕃遣其国相禄东赞来迎女。丁丑。礼部尚 书、江夏郡王李道宗送文成公主归吐蕃。 公元六四一年松赞干布终于如愿以偿,与唐文成公主联姻。 松赞干布征集民众,在布达拉山,为“阿姐甲莎”建了一所庄严辉煌的行宫。 成婚后,文成公主住布达拉宫。松赞干布就向唐太宗自称为臣。 松赞干布乐于接受先进的“东西”。他迎接公主时见到“大国礼仪服饰之美”, 就首先自己学习:“……袭纨绢,为华风。”以往的藏族居篷帐,他尊重文成公主 的建议大兴土木:筑城池、造宫室、建寺庙。 松赞干布还遣派酋豪子弟赴长安,人国学习诗文,请唐人到拉萨“典其表疏”。 有些吐蕃贵族子弟到长安学习后对汉族的古典文学都颇有造诣。 松赞干布处理与大唐的关系十分谨小慎微。 公元六四六年唐太宗征服辽东胜利返回,松赞干布立即派禄东赞带一个黄金铸 成的高六尺可盛酒三斛的金鹅到长安献给太宗。还奉上一张热情洋溢的祝贺表章: “才闻陛下发驾,少进之间,已闻归国,雁飞迅越,不及陛下速疾。忝预子婿,喜 百常夷,夫鹅犹雁也,故作金鹅奉献。” 唐太宗在公元六四九年驾崩,高宗继位时,松赞干布致书长孙无忌等人:“天 子初即位,若臣下有不忠之心者,当勒兵以赴国除讨。”并献金银珠宝十五种置太 宗灵前吊唁。 唐高宗嘉许他,公元六四九年松赞干布受唐封为驸马都尉、西海郡王。后又封 为宝王,并赐杂彩三千段。 唐太宗死后的第二年,松赞干布去世,高宗也“遣右武卫将军鲜于匡赍玺前往 吊祭。” 现在中国古代的著名建筑,西藏的政治文化的中心布达拉宫,七世纪时松赞干 布始建,后世屡有修筑,至清顺治二年(一六四五年)达赖五世大加扩建后,始具 今日规模。原为西藏农奴主政教合一统治的中心。布达拉宫高一七八米,东西长四 百多米,群阁高耸、金瓦巍峨的依山建筑,汉藏文化合融,气势宏伟,里面有大量 的雕塑、壁画、明清两代的敕书、印鉴、匾等文物。 从某种意义上说:松赞干布是现今西藏政治宗教中心的奠基人。 松赞干布才活了三十四岁,当赞普却当了二十二年。逝者如斯,可是却给我们 留下了太多回味的空间。 “日‘婷’”“月‘婷’” 日亭与月亭分别占着青藏公路边的一个山头、真的如何夹着青藏公路的两个乳 峰上的乳头。那亭子是红色的,多角形的,如两朵欲绽未绽的牵牛花儿,打着筒儿。 只是那两个乳峰一前一后,如同那个仰躺的女人倾斜着身子。 文成公主在日月山留下的足迹当是风过无萍了! 而文成在日月山抛日月宝镜的故事也只是一遥远的梦而已,可是现在的人却让 它重现了,重现在日月山上,它的表现形式就是日亭与月亭。 日月山闻名中外,可是这个日亭与月亭,是近几年才盖起来的,属于后面贴在 “名声”上的两块“金”。 日亭与月亭在青藏公路一边一个。 日亭与月亭分别占着路边的一个山头,真的如同夹着青藏公路的两个乳峰上的 乳头。那亭子是红色的,多角形的,如两朵欲绽未绽的牵牛花儿,打着简儿。只是 那两个乳峰一前一后,如同那个仰躺的女人倾斜着身子。 都说这日月山口也是一个风口,我也跟着风望去,感到身子一下子恍在一股悲 鸣中了,隔着上万上亿年时光的风恍惚一下子从远古吹来,吹的人心里鼓满苍凉。 日亭与月亭里面有壁画、石碑等。细细看都是纪念文成公主进藏的。 亭子里有石碑。青海师大著名学者赵宗福教授对我说,那碑文是他写的。亭子 里壁画以禄东赞为松赞干布求婚的故事为题材。如“五难婚使”、欢迎公主进藏的 《欢庆图》…… 文成公主进藏对青藏社会的推动作用从这两个亭子中可以窥见一斑。 从壁画中可以看出文成公主带进藏的有释迦牟尼像。传说此像“乃帝释天王赞 助,用十种稀世珍宝,由布释噶玛铸就,系佛陀自己开光”,此佛举世无双,原造 于印度。传说文成公主进藏时,各种物品都用骡马驮载,唯对这尊释迦牟尼佛像却 专门造舆装载,并派汉族大力士神喜、尤悦挽之,直送逻些。 这座金色的阿觉,打坐宝座,身着彩色花袍,头戴嵌宝彩冠,披了数条黄绿色 的哈达,飘带,佛龛象一座小小宫殿。前框两侧有两条精巧的腾空长龙护卫。佛座 后有二龙拥一金凤。佛前悬一巨大的珠形饰物。两旁立着唐代汉族人的塑像,据说, 这就是跟文成从长安护送“阿觉”入藏的汉族大力士。 这在之前松赞干布娶的尺尊公主也给青藏带来了一尊释迦牟尼佛像,那是八岁 的释迦,名叫“米决多杰”。为了供放两尊佛像,文成、尺尊、松赞干布三人终于 商议建造大昭寺。 文成公主进藏几乎全方位地改变了青藏人民的宗教信仰!由这一点你便知文成 公主进藏对于青藏地区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 从壁画中还可以看出:文成公主进藏时不仅带有无数稀世的珍宝,还为吐蕃带 来了种籽。乐器、药物、经史、诗文、工艺书籍、佛经、佛像、绸缎等大批礼物。 “文成公主呀,你来自遥远的地方,带来的种子有三百六十种,青藏的粮食从 此像山一样。 文成公主呀,你来自遥远的汉唐,带来的工艺有三百六十种,青藏的工业从此 兴旺。 文成公主呀,你来自遥远的汉唐,带来的绸罗有三百六十种,青藏的生活从此 色彩缤纷。 文成公主呀,你来自遥远的汉唐,带来的禽畜有三百六十种,西藏的草原上从 此歌儿飘香”。 ……后世这种夸张的传说,反映了在藏族人民心中的文成公主对西藏农牧业、 手工业发展的贡献之大。 传说,临行时,唐王仍嫌文成公主带进藏的东西不够多,又问“不知你们那里 有没有棕色土?有没有鹅卵石?有没有野玫瑰?有没有蔓菁菜?”禄东赞回答:我 们那里没有蔓菁菜。于是又拿了蔓菁菜的种子。 松赞干布娶回了文成公主的同时也“娶回”了汉族先进的纺织、印染、冶炼、 印刷、种植、制造等等技术工艺。 据说,文成公主不仅给吐蕃带来了先进的农业技术,造房技术、汉族地区的历 算、医学、文学、音乐艺术等,还帮藏王创造文字、普及教化、改革西藏事务。吐 蕃的服饰、游艺等一些习俗也传到唐朝,促进了唐蕃之间的文化交流。 文成进藏,在藏族人民看来,如同天上降下一个活菩萨,带给他们数不清的精 神与物质财富。所以文成公主怎能不美丽呢? 只有站在这里,我才感到:从古到今,汉藏人民的血缘关系千丝万缕,复杂纠 葛!亭中石碑,被龙之九子托着。那托着的可是我们汉藏人民千百年来共风雨共患 难的骨肉亲情?而这种感情在这里用这种形式表达出来显得那么真挚。 文成给藏族人民到底做了些什么?使得藏族人民对她的情感这样的深?这是一 个谜。传说中带的东西是大唐带的,文成不可能亲自教藏人种地,亲自教藏人认汉 字……那都是一些具体的汉人做的,那都是一个整体的行为。为什么金城公主等其 它几位公主都没有文成公主影响大,许多的公主甚至没有人知道她们。是她们带进 藏的东西没有文成多?可不是?那一个一个公主走过,几乎没有留下什么民间传说。 这又是一个谜。是因为文成带了佛?可是尺尊也带了一尊佛且比文成带进佛时间还 早。是松赞干布本人的魅力?可是松赞干布先后娶了尺尊公主与文成公主等四位公 主。我想一定是文成公主本人有什么特别的魅力贯穿青藏的历史中,只是没有文学 作品真正将这点表达出来而已。 日亭月亭,“日‘婷’”“月‘婷’”。 青藏的历史,丽人的愁肠 最早,这些西北粗犷的游牧民们战争的目的往往是那样的单纯,纯得让人感到 他们是那样的“可爱”。常常地他们以双方那么多的生命为代价取得胜利后,并没 有心思真正占领这个部落的地盘,只是掠走这个部落酋长的公主妻妾。而议和的条 件往往是部落酋长主动献上自己最宠爱的公主最娇美的妻妾。 这,就是嫁公主可以安定的一个重要的理由了吗? 最早,这些西北粗犷的游牧部落间战争的目的往往是那样的单纯:以“爱情” 为目的。纯得让人感到他们是那样的“可爱”。常常地他们以双方那么多的生命为 代价取得胜利后,并没有心思真正占领这个部落的地盘,只是掠走这个部落酋长最 美丽的公主、最妩媚的妻子。而议和的条件往往是部落酋长主动献上自己最宠爱的 公主最娇美的妻妾。 成吉思汗的母亲河额仑就是他的父亲从蔑儿乞部的部落酋长那里抢来的。而成 吉思汗的妻子李儿贴就曾被蔑儿乞部抢走,怀有孩子术赤后,又被成吉思汗抢了回 来。并恢复了孛儿贴高贵的地位。 而抢一个女人的代价总也是两个部落死很多的人。这种部落的争抢一直持续了 成千上万年,引发了无数次战争。如建初元年(七六年),安夷县吏掠夺卑南(水) 羌妇为妻弓愧三个羌人部落的暴动…… 于是主动献上自己的公主或是主动奉送自己的妻妾就成了西部两部落议和的重 要前题。 “丽人倩兮,美目盼兮”,却是在历史的烟云之中。 如果我说青藏的历史曾是一副丽人的愁肠你一定会十会惊奇。因为一想到西部, 你总会想到男人的粗犷。提起西部的历史,你可能会想起格萨尔、松赞干布一类的 英雄豪杰。“关山万里远征人,一望关山泪满巾;青海城头空有月,黄沙碛里本无 春”。(唐·柳中庸) 可是你绝想不到在藏传佛教成为青藏政教合———的统治性宗教以前好长一段 真正维系青海西藏安康的却是一些红粉丽人。 而奇怪的是联婚出现好的结果往往多是公主“下”嫁,而“上”嫁的结果往往 反而激化了矛盾,甚至引起战争。公元六九八年,突厥汗王默啜把自己打扮成唐室 正统的保护人以反对武后的篡位。武后命自己的侄子迎娶突厥汗王的女儿。可是默 啜“正气凌然”地拒绝了:他的女儿不能嫁给武后的侄子,而是要嫁给被武后废立 的正统皇太子(七○三)…… 是的!穿梭历史的绝不只是一个文成公主。文成公主进藏,绝不是“前不见古 人,后不见来者”!在这些丽人的长队里,文成只是其中的一个,既不在排头,也 不在排尾。若不是她的“丈夫”松赞干布出类拔萃,若不是她带进藏的宗教几乎全 方位地改变了青藏人的信仰,若不是黄教在青藏的统治地位,她或许也会和那些红 粉丽人一般湮没在岁月的风尘之中。几乎没有人知道她们的姓名!几乎没有! 何处去寻这些丽人的踪迹? “春归何处,寂寞无行路,若有人知春去处,唤取归来同住……”(黄庭坚)。 我想,如若能让这些把青春爱情生命都献给西部的丽人现形,那当是怎样的一种美 丽呀! 早期的丽人西北行,有记载的,可追溯到西汉时期。当时外夷为患,以匈奴为 最。 汉初,青海河湟地区的羌人臣属于匈奴。匈奴以羌为右臂对汉朝北部构成威胁 (公元前二○六年)。虽后匈奴与羌被汉从河西走廊强行分开,可是总也是藕断丝 连,遥遥呼应。匈奴之强,起于东周,至秦始皇后时,连岁用兵,竭中国之力,始 能逐之远去,不敢南下,犹恐乘一时之疏虞,故态萌,侵入内地。遂役民夫数十万, 建筑长城,以严华夷之防。 及汉高祖之时,匈奴人关,高祖亲将三十万众御之。又复被困平城,幸用陈平 奇计,始能脱围,不得已乃用娄敬和亲之谋,以缓其势。至吕后之世,匈奴遗书丑 低,也只能忍耻受辱,听其骄横跋扈。到了汉武帝手内,欲雪前朝之耻,大加挞伐, 又有卫青、霍去病智勇双全,领兵征讨,匈奴屡遭惨败其势顿衰,知不能敌,遂援 例请求和亲,汉武帝许之。自后匈奴之酋长,必求婚于汉,以为不侵不叛之证。匈 奴既得汉女,立为阏氏(皇后)。胡借重女轻男,阏氏甚有权力,故能挟制匈奴, 不侵汉朝边界。数年来赖此相安无事。王昭君就是其中的一位。 祁连、敦煌间有个乌孙国。约公元前一六一年西迁到伊犁河与伊塞克湖一带, 都赤谷城。西汉时六十三万人从事游牧。汉武帝元狩四年(公元前一一九年),张 骞使乌孙。武帝曾两次以宗室女为公主嫁乌孙王,后属西域都护。近代哈萨克族中 尚有乌孙部落。可惜这两位公主的姓啥名啥还有待我进一步考证。 比文成早和亲的是文乐公主。这种“准第一”当然是相对的,还可向上追溯。 吐谷常是辽东鲜卑族一支,西晋未年西迁,伏俟城是吐谷浑建在甘青的都城 (都城多次迁徒)中最有影响的一个都城。伏俟城东距青海湖约十五里。伏俟城是 吐谷浑王国后期一百二十多年的首都。吐谷浑王夸吕在公元五二九年左右移都伏俟 城之后,夸吕继续推行父辈的外交政策,娶东魏的广乐公主为妻子。 第二位是光华公主。隋统一南北后,原与隋有过冲突的在青海境内建国的吐谷 浑遣使到长安聘问。接着吐谷浑王世伏似送女给隋文帝请求联姻,隋未允。隋文帝 于开元十六年(公元五九六年)以光华公主嫁给世伏,与吐谷浑结为甥舅之国,这 是汉代和亲政策的继续。世伏被杀死后,其弟伏允继位,遣使请依本民族习俗以光 华为妻。隋文帝诏公主随其本俗,双方关系在那一段很好。一女伺二夫这本就是一 件耐人寻味的事情。 第三个是弘化公主。唐太宗贞观八年(公元六三四年),唐鄯州刺史派轻骑到 青海湖地区掠夺吐谷浑马群,吐谷浑也派兵袭击凉州。大唐帝国在经营西域,青海 是它的战略中心地带。唐四路出击吐谷浑。伏允退保于阗后自杀,,慕容顺率军投 唐后被唐封以西平郡王,但不久被他的部下杀害。唐又立顺的儿子诺曷钵为西平郡 王。贞观十四年(公元六四○年),唐以宗室女弘化公主许嫁诺曷钵。 这时,邻近的吐蕃王国势力逼近吐谷浑,吐谷浑内部一些动摇分子想袭击弘化 公主劫持诺曷钵投奔吐蕃。唐吐合力平息了这次变乱。唐太宗派员抚慰了诺曷钵与 弘化公主。永徽三年,诺曷钵与弘化公主到长安谒见高宗,这是远嫁边疆的公主中 唯一一位回过长安的。 唐后又以宗室女金城县主嫁诺曷钵之长子;宗室女金明县主嫁次子。诺曷钵父 子两代与唐室结为近亲。 第四位才是文成公主。贞观十五年(公元六四一年),文成公主到达青海吐谷 浑境内时,吐谷浑诺曷钵和弘化公主夫妇曾隆重迎送文成公主一行人,曾在今青海 兴海县建立行馆。没想到没多久吐蕃就逼得吐谷浑王室四处逃离。 第五位是金城公主。武则天大周圣历二年(公元六九九年)。大唐与吐蕃的关 系终于暂时缓合。则天长安四年(公元七○四年)吐蕃赞普器弩悉弄死,七岁的弃 隶缩赞立,派使者到长安求婚。中宗龙景龙三年(公元七○九年),唐才以中宗养 女(原为雍王守礼女,是中宗的任孙女)金城公主嫁给吐蕃赞普,唐蕃友好关系重 建。 在吐谷浑亡国后一百多年中,唐一直维护了唐蕃之间的团结友好关系。 以前看了历史常有人感叹“女为惑蛊”、“以骊姬之惑君”、“哲夫成城,哲 妇倾城”。看了青藏的历史相信你会有一个新的感觉:争战是写在男人的生命中, 和平却是写在女人的生命中。就算是“为女人而战”也是男人之间的,并不是女人 的“美丽”所致。青藏安康有好长一段历史不就写在我们汉族丽人的生命中。历史 那般冷峻地将国家的安危强压在柔弱女子的肩上,可是这些精灵却把多少的温馨洒 向人间。 “自从贵主和亲后,一半胡风似汉家。”(唐·陈陶) 是的,是中原的丽人们断断续续地走出、婀婀娜娜地扭出一段西北历史的长河。 是汉唐的公主们种下春草,撒下牛羊,点下清泉,溶化历史的烟火风云,并捧出一 份恬静。 联姻通好,是唐帝国在统一全国的事业中始终贯穿的一项重要政策。唐不仅与 吐谷浑联姻,也与回纥联姻,更与吐蕃联姻,在历史上更为有名。 而下嫁与上嫁公主的命运都是变幻莫测的。 何处觅寻公主陵墓 在海拔二千五百米的阿尔泰深山草原,俄国学者娜塔丽妞挖出了一个巨大的冰 块,冰块里面隐现一位身着丝绸的美丽公主。她是谁?是位汉朝的公主?是位隋朝 的公主?还是位唐朝的公主?有人认为这个冰美人是两千多年前的王昭君,有人认 为是一千多年前嫁到青海吐谷浑国的光华公主,有人以为是吐谷浑王伏允退保于阗 自杀后嫁西平郡王诺曷钵的弘化公主…… 在离青海湖不远的海拔二千五百米的阿尔泰深山草原,俄国学者娜塔丽娅在中 苏边境铁丝网附近挖出了一个巨大的冰块,冰块里面隐现的是一位身着丝绸的美丽 公主。 横卧在中国、俄罗斯、哈萨克斯坦和蒙古四国边境地区的阿尔泰山是中国历史 上西北游牧民族的发祥地。 当时,娜塔丽娅带她的学生清理完古墓上的碎石,顺盗墓人留下的大洞先挖出 一口用木头与石头做成的薄棺,棺里是一具男人的骷髅,棺外还有三匹马的陪葬。 男棺的下面是一口大棺材。大棺木本身是一个挖槽的落叶松原木,铺鹿皮。这位墓 主是在春天安葬的。 娜塔丽娅小心地揭开墓主裹着的貂皮,只见冰块里面隐现的是一位身着丝绸的 美丽公主。在公主弯曲的膝盖处放着一个红布袋,里面是一面铜镜。 有人认为这个珍贵的冰美人是二千年前汉朝的王昭君。王昭君,西汉南郡秭归 人(湖北)人,名嫱,字昭君。昭君元帝时被选人宫,竟宁元年(公元前三三年), 匈奴呼韩邪单于入朝求和亲,她自请嫁匈奴。人匈奴后被称为宁胡闹氏。呼韩邪死, 菘前阏氏于代立成帝又命她从胡俗,复为后单于的阀氏。对汉朝与匈奴的和好起了 一定的作用。理由是昭君的长女须卜居次云的丈夫须卜云曾做过匈奴的辅政大臣一 类的官,负责管理这一地带。 传说,当年单于游猎而回,忽得暴疾,溘然而逝。而当时匈奴之国俗,单于死 后,阀氏尚在,其子继位,即妻其母,仍为阏氏,子死孙复,亦复如是,必阏氏死 后,始得另娶。 单于死后,昭君的儿子世子即日嗣位。世子不愿从汉俗而愿从胡俗:“儿为胡 人,自然该从胡俗。”世子“其志已定”,昭君“汝志既定,我亦不能勉强。椎须 待汝父人土之后,方能遂汝之愿。”昭君至此死志已定。后昭君仰药而死。且没有 与丈夫合葬,而是“独留青冢向黄昏”,这个墓中的情景似乎与传说不符合。 有人猜想这个美女是隋朝的光华公主。土谷浑国都伏俟城在青海湖的西北隅。 这种猜想也与一个传说有关:光华的丈夫世伏被杀,其弟伏允继位,遣使请依本民 族习俗以光华为妻。隋文帝诏公主随其本借,双方关系在那一段很好。唐太宗贞观 八年(公元六三四年),唐鄯州刺史派轻骑到青海掠夺吐谷浑马群,吐谷泽也派兵 袭击凉州。大唐帝国在经营西域,青海是它的战略中心地带。唐四路出击吐谷浑。 伏允退保新疆于阗后自杀。伏允的儿子,慕容顺率军投唐后被唐封以西平郡王,但 不久被他的部下杀害。就是在这样的兵荒马乱中,夹在吐谷浑、唐、隋之间生死末 卜的光华逃向青海湖西北的阿尔泰深山草原…… 可不是?光华公主的墓应当是在青海。可是,在哪里?没有人知道!那么多的 考古学家民史专家,没有人知道! 有人猜想是唐朝嫁与青海吐谷泽国的弘化公主。 弘化,唐太宗宗室女。贞观十四年(公元六四○年)嫁吐谷浑王慕容顺的儿子 诺曷钵。龙朔三年吐谷泽被吐蕃击破,她和诺曷钵率部落数千帐奔凉川。 这个猜想,与这样一段传说有关:吐蕃势力强大,逐步东进北上,驱使吐谷浑 东迁。高宗龙朔三年(公元六六三年),吐谷浑大臣素和贵奔吐蕃,透吐虚实。吐 蕃以精兵突袭吐谷浑,吐谷浑不支,诺曷钵和弘化公主带残落千帐走凉州(甘肃武 威),当时吐谷浑请求内迁,唐求准。高宗咸亨元年(六七○年),唐派薛仁贵为 “娑道行军大总管”,领兵十万征吐蕃,并护吐谷浑王还国,但兵至大非川(青海 海南藏族自治州切吉原)“王师败绩”,吐蕃遂灭吐谷召而占领了吐谷浑原驻地牧 场。这个战役失败后,弘化公主曾回长安拜见过父母。一种传说是迁徙中的弘化公 主被另一伙打劫的胡人掳红尘;另一种传说是吐谷泽内部一些动摇分子再一次袭击 弘化公主,劫持诺曷钵为人质投奔吐蕃的过程中,弘化公主逃向阿尔泰深山草原一 带。做为战败国的吐谷浑本已被吐蕃与胡人夹持,更不敢失去大唐这个唯一生存的 后盾,故不敢报失。后是弘化的佣人做弘化替身,唐安置诺曷钵“夫妻”等在鄯州 (今西宁)居住。其部下数千帐徙浩门水南(今天门源、大通、互助一带)。后部 分留下,带易体及分部迁至灵州(今宁夏灵武)。改置安乐州以居之……武则天时, 改封西平大长公主的也非真正的弘化公主。甘肃凉州的弘化公主墓中埋的也非真正 的弘化公主。 …… 在这样的战乱中,被劫红尘又不敢报也是常有之事。反正那么多嫁西北边塞的 公主除了战乱后弘化公主回长安拜见过父母之外,没有一个再回过“娘家”,生死 只由人报。你想藏王连五世达赖之死都敢多年不报清朝朝廷,何况这些弱女子们?…… 可不是?青海既然有那么多位知名不知名的公主嫁过来,可是,却没有听说过 青海境内哪里有一座或是两座公主陵墓。为此我曾问过许多人,都是茫然不知,只 是一个老人对我说有一片公主草场,地点在哪也说不清。成吉思汗死后埋葬在神圣 的不儿罕山,即今的肯特山附近。可是传说那不是真正的成吉思汗墓地。而真正成 吉思汗墓地为防盗墓而让成千上万匹马在上面狂奔不已,让人们找不到地点更看不 出痕迹。那么,这公主草场是不是也是这样得名?细细聆听那草原上传来的风声, 真的似是疯狂激荡奔回的马蹄声。 内地各朝代的皇陵帝陵,总是有大大小小的陵墓,哪一个朝代的皇帝大王的正 妻后妃死后总有什么陵什么墓做为“最后的丽人痕”留下。就连内蒙呼和浩特市区 都留有昭君慕,西藏穷结县城对面山上藏王墓群中留有藏王的妃子墓,新疆喀什市 区留有香妃墓,甘肃凉州留有弘化公主基。可是唯有实行天葬、水葬、土葬、火葬 的青海居然没有任何一个陵墓做为嫁到青海的公主们“最后的丽人痕”。文成留下 的碑寺一类只能是纪念性质的,不能算是“最后的丽人痕”。 若说是青海兵荒马乱,留不下王室的陵墓,这似乎也不成立。在西宁东郊的乐 家湾的“圆儿山”,就是南凉王利鹿孤的陵墓。史载:“河西王利鹿孤在位三年, 一病身亡,臣僚们将他葬在西平的东方”……青海我生活了二十多年,唯一听到的 “最后的丽人痕”是青海大通老爷山对面的娘娘山。那个丽人还不是“青海王”的 王后王妃。传说,公元六○四年四月,隋炀帝杨广为到西域获取更多的财宝,以巡 游为名带文武百官、后宫嫔妃到达西宁。炀帝又是陈兵讲武又是设二百里猎场。五 月进兵现在的北川长宁谷,过星岭在金山大宴群臣,据说她的一位嫔妃看到他的骄 奢淫逸,以死相谏。这位嫔妃死后葬在金山化为金蛾。后山改名金蛾山,我们西宁 人叫娘娘山。到现在,娘娘山虽是西宁附近的一处游地,可是没有人知道那位嫔妃 的姓名。 就说青海近代史,西北王马步芳那么有名,可是没有人知道他的女人是谁。只 是听说马步芳逃到沙特阿拉伯后,他的妻日日用牛奶洗澡。可是那女人却没名没姓, 只是马步芳的女人而已。后查史书才知马步芳的妻子为河州马朝选之女,没有名字 只有教名,生一子马继援。马步芳有一私生子,其母情况更是一个谜。你想女人结 婚后连名都没有何处寻找坟。马步芳的马家坟苑遗址就我家曾住过的西宁东关青海 建材厂附近。小时我曾进入马家坟苑想找出马步芳的父亲与母亲的坟。可是进去后 我才知道根本无法找到!因为那么多的坟不论老少、男女、贫富、贵贱、职位高低, 是否阿訇,一律平等,形式都一样,根本无法区分。更何况青海穆斯林教徒的坟根 本就没有墓碑。后来,我到新疆喀什朝拜阿帕克和麻扎(香幻墓人),看到沿途的 大小麻扎与形态各异的坟:有似泥碾子、有似馒头……才明白,同是穆斯林教徒, 可是葬仪风俗是不同的。这更使我明白唯有在青海觅寻青海王的“后妃”陵墓是一 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 可不是?唯有青海是与众不同的。 别说少数民族王的后妃陵墓,你想在青海找到某一位汉族重要地方官的妻妾坟 墓,也是困难的。青海湖东北隅三角城——汉西海郡那么有名,可是从没有人听说 过城里城外有什么著名女人的坟。 而青海湖畔有西王母石室、黄河源头曾住“女儿国”,可是母系社会也没有留 下著名女首领的坟墓。 嫁到青海的那些公主真可以说是来无影去无踪。 原因是什么?是青海各个民族的各个部落你来我往几乎没有什么王朝能长久地 在青海扎住下来,死后很难留下遗迹?是青海西部实行天葬水葬,所以找不到公主 们“最后的丽人痕”?是青海的“王”大都是些英雄豪杰,对女人们“不屑一顾”?…… 可不是?青海自己的王后、王妃们居然在偌大一个青海没有留下任何一点“最 后的丽人痕”,这又是青海省的一个特点,一个不同于周边省的很独特的特点。仅 从这一点就可以窥探出青海经历了几多沧桑。青海的著名女作家阎瑶莲到格尔木曾 感叹那里的山无名水无名而我想再加一句“青海的公主无坟”。便是这样的一个故 事中,有无数个丽人婀娜在青海的历史风云中。 下嫁青海的公主们居然连“独留青冢向黄昏”都没有留下。没有人知道哪一位 公主的最后归宿在哪里!没有任何一点什么留下!只有风。浩浩荡荡吹拂在草原之 上。吹出千弦万调,带着几分哀怨,几分凄凉,带出空空旷旷的回音。 在青海都兰热水,有二百余座吐蕃大墓(有专家以为是吐谷浑大墓)。其中十 几座如同山一般,最大的墓高十一米,长五十五米。宽三十七米。 这里面当有某位公主的陵墓了吧? 可是采访结果令人失望。 考古结果表明,墓中所葬主人是唐代早期的吐蕃贵族。并可从殉葬制看出。墓 主人生活在奴隶社会。 都兰县曾是吐谷浑的中心,怎么墓主人会是吐蕃贵族?原指望在这里能找到广 乐公主、光华公主的墓,现看来似是没有指望了。 据考古专家估计:唐高宗时,吐蕃消灭了吐谷浑国,为了与唐争夺河湟流域及 青海湖周边地区,吐蕃贵族中的不少高级将领在青海统兵戍守与唐军对峙。因此推 出这些吐蕃大墓的主人是征战戍守青海的吐蕃高级将领。当然还有人推测吐蕃大墓 中埋的是吐蕃与唐作战时战死,病死疆场的吐蕃高级将领。这样说来,与唐著名将 领薛仁贵大战病死于青海湖周边的青藏智慧的化身、替吐蕃赞普松赞于布到大唐求 婚的大臣禄东赞倒有可能埋在吐蕃大墓中。 这可真是想寻的“最后的丽人痕”踏破铁鞋无觅处,而从没想寻的。“最后的 智慧痕”却恍惚就在我的身边。可是我还是不甘心。我专程去采访的青海民院研究 所著名的囗[mi]一之教授认为:吐蕃大墓不是吐蕃大墓而当是吐谷浑大墓。连著名 的教授都对吐蕃大墓持怀疑态度。这进给了我一线希望!可不是?只要是吐谷浑大 墓。那么。广乐公主与光华公主的墓就有可能在这里,那么,我就有可能找到不嫁 青海的公主“最后的丽人痕”。 黄河九曲“汤沐邑” 通过金城公主远嫁吐蕃赞普,唐蕃之间的友好关系又重新恢复建立起来。双方 以黄河为界,并在离青海湖不远的共和县境内黄河上架桥,以利往来。唐还在北岸 筑城,置独山、九曲二军并划青海境内黄河九曲之地为金城公主“汤沐邑”。 “黄河小九曲”。指从青海拉加寺到龙羊峡到循化那一段黄河,当然黄河九曲 分大九曲与小九曲。“黄河大九曲”泛指整个黄河。“黄河小九曲”以北以南的草 原叫“九曲草原”,也叫“河曲草原”。 望那黄河九曲,“汤沐邑”,只风哈哈白气从河面上冉冉升起。我似乎听到了 汉唐宫乐,听到了环佩叮咚,嗅到了香风阵阵。我似乎感到了金城公主的轻盈的步 态,又似乎看到了金城公生婀娜的身影。那是十朵雪洗过的金露梅,那是一枝冰擦 出的格桑花。“黄河九曲”似是从金城公生那弯弯的黛眉间流出那绛红的樱唇间吐 出。那是金城公主要表述的曲折情长。 金城公主西行,当然也是通过这条唐蕃古道。而且,黄河九曲“汤沐邑”又全 部在青海境内。所以,金城公主嫁吐蕃赞普,也是青海历史上的一桩盛事。 金城公主是在文成公主后进藏的。金城公生要嫁的赞普弃隶缩赞那年才十二岁。 金城是唯一一个在青海留下“汤沐邑’的公主。 什么叫“汤沐邑”呢?“周制,诸侯朝见天子,天子赐以王畿以内的,供住宿 和斋戒的封邑。后来皇帝、皇后、公生等收赋税的私邑也称“汤沐邑”。 唐太宗与松赞干布死后,唐蕃关系变得复杂而微妙,战火又一次纷起。 自唐高宗显庆年(公元六五六年)间起,吐蕃势力咄咄逼人。龙朔三年(公元 六六三年),吐蕃以精兵袭击吐谷浑。诺曷钵东奔凉州地区向唐请援。唐派左武大 将军调解两族和睦相处。咸亨元年(公元六七○年)、唐想护诺易曷还故地,不料 被吐蕃所败,唐军被迫讲和,吐谷浑故地被吐蕃占领。 则天长安四年(公元七○四年),唐吐关系已缓和。松赞干布的孙子赞普器弩 悉弄除掉权臣禄东赞的孙子钦陵仅五年就病逝。赞普器弩悉弄的几个儿子为争王位 闹得乌烟瘴气。大臣们只好请儿子们到佛堂抽签。结果七岁的小儿子中签成为小赞 普。这位赞普就是弃隶缩赞。小赞普派使者到长安求婚。直到中宗景龙三年(公元 七○九年),唐看到十二岁的弃隶缩赞孤立无援,唐才决定以中宗养女(原为雍王 守礼女,是中宗的侄孙女)金城公主嫁给吐蕃的三十五代赞普,重申和亲之谊。 吐蕃势力虽起,可是吐谷浑也算是“百尺之虫,死而不僵”。吐谷浑谒曷钵为 安乐州刺史、青海国王,仍袭称可汗号。在这种部族的争斗中孰胜孰败实难料。而 唐已卷入这场争斗中,虽是大国却曾是败方。这般复杂的历史背景使金城公主命运 令人担忧。 中宗既为国家忧患,又十分疼爱金城公主:“斯盖御寓长策,经邦茂范。” 中宗道:“金城公主,朕之小女,长自宫闱,言适远方,岂不锺念?但朕为人 父母,志恤黎元,始允诚祈,更敦和好。则边远宁晏,兵役休息,遂割深慈,为国 大计。”其情何等真挚深切。 是的!中宗深知生离死别之后国家的安危又一次落在一个本当是风花雪月的少 女身上。她充当的是和平的使者,自己的命运与民族的安康系在一起将会是怎样的 飘忽不定,真可谓“生死游刃”。个中甘苦谁知?恍惚历史这条线,必得由女儿的 愁肠方可以串起来。金城公主从此将处在两国的关系的焦点上。出嫁于战事纷纭期 间,两国关系稍有变化,她就命在旦夕。她不被当做“靶子”“礼品”就是被当做 “人质”,或是被充当“替死鬼”。“夹缝中求生存”怎不让人感叹。更何况十二 岁的赞普可否成为娇弱依人的金城公主一生的依靠? 中宗怎能不惭:“堂堂大唐,竟无勇保守边疆,兵败饮辱,只把一个一个弱女 送到天外,使之身浸寒风,耳闻角鼓,忍泣吞声,苦不堪言,欲诉无人解,欲喊没 人听。这不是仗着弱女儿的红颜薄命,保若一国千万户七尺男儿自家的安康吗?说 什么身为一国之主,说什么礼仪繁荣大邦,退敌无方,乞怜于柔情之女儿,这便是 自家的英明果断?这便是自家的智慧谋略?说什么以保国家,说什么以利安康?大 言不惭,岂不可耻!把一个一个弱女子生生‘葬送’边疆,踏上永远的不归路,走 上永远的无归途,从此音讯渺茫,使红粉长抱琵琶,悲叹于日月山外。‘宁为湘瑟 声中死,不作胡笳拍裹生’,不是吗?”中宗怎能不悲从中生。 尤在战争纷纭之时,金城公主又怎能不自艾自怨。倘嫁后安宁倒也罢了,偏偏 “前‘可’见来者,后‘可’见古人”,远嫁的公主哪一个不是沉浮在战事纷纭中, 哪一个不都怅然于战事双方不曾理解女儿的这种牺牲? 这样地辞别父母,不就是相当于对父母说:当只当女儿永远地去也!当只当女 儿已化为一缕飘魂!也省得亲人牵褂父母揪心! 那一缕游丝,由不得你不为她们的命运牵肠挂肚。 可不是,和亲安邦不仅要求金城公主为国献出青春生命,还有做为一个女儿最 最珍贵的“酿了十八年的女儿红”。那醇酒的奉献交付才是女儿最深的一种奉献最 痛的一种交付。 一条新开出的唐蕃古道当是不断有丽人去走的。不然怎叫一条路?一代又一代! 海市蜃楼中的丽人行,是真真实实的丽人行,不是西部的憧憬吃。 通过金城公主嫁吐蕃赞普,唐蕃之间的友好关系又重新恢复建立起来。双方以 黄河为界,并在今离青海日月山不远青海湖很近的共和县境内黄河上架桥,以利往 来。唐还在北岸筑城,置独山。九曲二军。以后又应吐蕃请求,划黄河九曲之地为 金城公主“汤沐邑”。 唐蕃之间“金玉绮绣,间遣往来,道路相望,欢好不绝”的好梦再续。 这件事在后来赞普上玄宗的表文中说:“外甥是先皇帝舅宿亲,又蒙降金城公 主,遂和为一家,天下百姓,普皆安乐。”这是我们这个多民族国家形成过程中的 光辉历史。国家安康,诗人们便来了灵感:“戎王子婿宠,汉国舅家慈。” 唐朝廷也认为:“国家与吐蕃代为舅甥,日修邻好,虽曰两国,有如一家”。 这种舅甥关系得到历代汉藏人民的推崇。 后来彼此又发生过多次战争:那班辅政大臣,常背小赞普擅自决断:曾率兵十 万侵入中原;曾兵分五路偷袭边关;曾拆毁黄河大桥……第二次和亲仍没能消灭战 事。战争给人民带了深重的灾难。开元十九年,赞普弃隶缩赞已是壮年,怎忍权臣 再挑战事,恭请金城公主修书一封上呈唐王,遣使七次往返长安,请结盟。唐玄宗 亲自颁下诏书,将赤岑做为“互市”的分界。开元二十二年(公元七三四年),杀 一只象征魔的白犬,唐吐使臣、亲手把会盟碑掩埋,马、牛、羊三牲摆上祭坛,甥 舅之国再申旧好,以赤岑为界,汉士不得掠夺吐蕃牛羊,吐蕃将士不得抢割汉家麦 子。 金城公主屡促和盟,但烽火不熄。后吐蕃第三十九代赞普弃足德赞继位后,公 元八二一年接连三次遣使向唐求和请盟,唐穆宗完全同意。并命宰相及大臣十七人 与吐蕃使官在长安西郊结盟。随后唐穆宗又派刘元鼎力会盟使到逻些(拉萨),弃 足德赞用重礼相待。公元八二二年,又在逻些东哲园设坛结盟,次年便在逻些立了 座“甥舅会盟碑”。立碑典礼十分隆重。 这“甥舅会盟碑”除大昭寺前有一座外,长安皇宫前和唐蕃交界的梅如地方也 立一座。 至于金城公主所带龟兹乐、绸缎及千工百匠及《毛诗》、《左传》、《礼记》 等对促进唐蕃交流又是文成公主之继了。 唐应吐蕃请求划黄河九曲之地给金城公主“汤沐邑”(就是作为供养她的地方)。 为什么偏讨一块黄河九曲之地做为“汤沐邑”呢?为何赐地偏赐黄河九曲之地 做为“汤沐邑”呢?这不似是一般的求赐,也不似是一般的赐地。是金城的一片曲 折心肠?还是唐蕃臣民的一片曲折心肠?抑或是唐皇的一片曲折心肠? 抑或,吐蕃求赐黄河九曲地“汤沐邑”,并不是图物质上有什么回报,而是以 那黄河曲折愁肠的形状隐示表达那一份复杂的情感,是让大唐理解自己企望和平的 愿望;另一方面,唐皇同意赐黄河九曲“汤沐邑”,也是希望吐蕃理解大唐求得和 平安康所做出的牺牲,所付出的良苦用心。 而吐蕃求赐,实则金城公主求赐,东方女子含蓄的抒情方式表达得恰到好外。 金城公主不仅暗示亲人自己的思乡怀旧之情,而唐皇也不仅在表达大唐人民对金城 公主的感激思念之情。而且唐皇、吐蕃、金城公主也是借此向各族的人民表达各自 共同的隐衷。一段“情”,曲曲弯弯地流淌,展示在天下人眼中。 可不是?由于语言不通,情感的沟通就形成了困难,这是不是就是战争的起因? 而这块黄河九曲之地“柔肠百转”,是青藏地区生活的汉、藏、回、土、撒拉、蒙、 哈萨克各族人都可以悟出的情感,都可以看懂的语言。这是无声的语言!真可谓 “此处无声胜有声”。 没有人意识到黄河九曲“汤沐邑”是青海各族人民的渴望和平的“世界语”。 这种“世界语”比犹太人柴门霍夫十九世纪末创制的“世界语”(Esperanto)早一 个世纪。当然,黄河九曲“汤沐邑”只能是“世界语”的“雏形”,只能是青藏的 各个民族渴望沟通的愿望。 据《圣经》中记载,远古时代,世界上的人说同一种语言能自由交流思想协调 行动,所以人类的力量十分强大,并且智慧非凡。他们共同建造了一座通天塔要直 达天堂,上帝对人类的智慧和力量十分恐怖,就让人类说不同语言。从此。人类就 由于语言的隔阂,无法协调行动,无法集中共同的智慧,而且还因互不理解而陷入 战争的泥泽之中。人类沦人战争的水深火热之中,上帝也就完完全全地主宰了人类 的命运。从此,人类的心中就潜藏一个神话:说一种语言,用一种文字,人与人之 间没有交际障碍。青海的各族人民更是渴望说一种语言。而黄河九曲“汤沐邑”正 是千百年处于战乱之心上的青海人民渴望说的一种语言中最想说的一句话。 那是怎样的一种通行的“世界语”。不论哪一个民族不论说何种语言都可以感 知那中的隐衷。真的如同一个神奇的“符记”;真的如同一个神秘的“谶语”。 这满河的水,曲曲弯弯;这满原的草,萋萋迷迷,也不过就是千百年说着这样 一句话了吧! 金城公主是希望包括唐皇、藏王在内的每一个唐蕃人都相互设身处地地想想, 多一份情感多一份默契就多一份理解多一份沟通,多一分理解多一份沟通就多一份 和平就多一份安康。个中深度当是只可感悟。 可不是?出嫁一时轰动,可是时过境迁,热闹之后,更衬不出唐后的清冷,谁 还时时记得远嫁天边的女儿。记不得了就记不得了,可是更让人伤心的是唐蕃之间 还是小的战争不断,且危机四伏,岂不是辜负了女儿所作出的牺牲?岂不是辜负了 女儿所付出的情感?怎能不让女儿有说不尽的失落感道不尽的怨怅感。 而公主本身不就是唐蕃之间的这么一段曲折情长吗? 这一曲折的柔肠贯穿在历史这副愁肠中,生动地隐现出汉藏人民:“永息旧好, 永息争端。”“喜兵革之不作,惟亲好之是崇。”这一历史主流。 女儿情长,如黄河水一般源源不断地流出,那是怎样的一种生生不息的情感, 在各个民族的“心底”流淌。 黄河九曲“汤沐邑”,那是丽人留下的一首曲折的思乡曲,那是丽人留下的一 首蜿蜒的相思谣,那是丽人留下的一首缠绵的咏叹调。那是一首起起伏伏着的无字 的歌! 金城公主们再没有回去过,唯遗下黄河九曲“汤沐邑”静静地回忆!只有一个 个“英雄人物链”上永远地穿梭着一个个美丽的身影。如同高峻的山峰中流转着一 条条美丽的溪水,婉转着一首首凄清的河流。而那一道道山溪那一股股山泉如美女 蛇盘曲在历史的云烟中,给岁月的长河增加了几许生气几许魅力。 “唐蕃古道” 打通唐蕃关系的是文成公主,但打通唐蕃古道的并不是文成公主。唐太宗贞观 八年(公元六四○年)唐代的弘化公主就嫁到吐谷浑国。而弘化生前吐谷浑就被吐 蕃征服。所以当是她打通了唐蕃古道。而更早女儿国从黄河源迁徙到拉萨,那么唐 蕃古道的另一半早就存在,只是线路待考。而从黄河源到日月山的路更是早已连通。 那么文成公生只不过是把这三段路连接了起来。真不敢想举世闻名的“唐蕃古道” 居然是这些柔弱女子的生命之线在风雹雪雾中扯出。 过了日月山不久,就到了倒淌河,在倒淌河青藏公路分岔,那向南的公路就是 青康公路。青康公路与唐蕃古道的走向大致相同。 相信吗?唐蕃古道是一个一个弱女子的背影拉出的路。 相信吗?那样的曲曲弯弯的路却是一个一个女人的婀娜在风雪中隐动。 看那路柔弱无骨,在飘缈的烟云中飘忽,便有一种感动在我心里波浪一般涌动。 这是路,并没有游动,知道是荒原的蜃气在做怪。那路的尽头是女子的黯然销魂处 还是魂飞魄散处?那么真切地感到那是一个一个女人的愁肠牵出的路。可是踏雪终 归无痕,人们只知文成而已。 唐蕃古道并不是文成公主一个人开出的,而是无数个女人一段一段开通的。 而最早的唐蕃古道不当是通向西藏而是通向青海。 真正打通唐蕃古道的并不是文成公主,而当是唐代的弘化公主。唐太宗贞观八 年(公元六四0年),弘化公主嫁吐谷浑诺曷钵。她当时已过了日月山到了青海湖 畔的吐谷浑国。青海湖的吐谷浑国后被吐蕃占领,所以到了日月山就等于到了吐蕃, 所以真正打通唐蕃古道的当是弘化公主,而不当是文成公主。而这条路也不是弘化 走出。隋文帝于开元十六年(公元五九六年)将光华公主嫁给吐谷浑王世伏,早已 从这条路上走过。只不过那时不叫唐蕃古道而当是隋吐古道。当时,光华公主到伏 俟城真的是西宁——贵德——承风岭,可是其中一段却是唐蕃古道的重要的一段。 当然还可向上追溯,如广乐公主等等等等。 而苏毗女国的女王从黄河源头迁徙到拉萨附近,那么是不是她们打通了后来被 称作唐蕃古道的另一半?而从日月山到黄河源的那一段唐蕃古道,早就存在。所以 文成公主只是把这三段连通了起来。 可不是?近千年的历史,好多朝代都有丽人远嫁边陲,所以唐蕃古道是无数丽 人足迹的叠加。只不过文成公主可能是走的最遥远最辉煌的一个。文成把别人走出 的路连通了,形成了一条真正的唐蕃古道而已。就如青海因为最高而被众多的河流 称作源头一般。 只是史书上说文成公主打通唐蕃古道,并不仅仅是指道路而言,而是有丰富的 内含而已。这里的唐蕃古道包括了许多的方面,而成为一种泛指。 所以,人们都这样说:文成公主入蕃和亲,不仅揭开了唐蕃友好关系的序幕, 而且还打通了唐蕃古道,发展了祖国的边陲通。驿顿站制度化是文成公主进藏以后 才建立起来的。 唐蕃古道与我现在走的青藏公路在倒淌河分开形成一个贯通青海的巨大三岔路 口。 唐蕃古道从长安出发,经今天水、兰州转入青海,经民和、乐都、西平(鄯城)、 临蕃城(今海堡)至湟源,顺羌水(药水),至库山、赤岑(日月山)、经尉迟川 (今倒淌河)、苦拔山、王孝杰米栅、莫离驿、公主佛堂(恰卜恰)、大非川、那 录驿、鄂拉山、暖泉、烈漠海(喀拉海),再由黄河北岸西上,至扎陵鄂陵二湖, 然后渡黄河,经玉树、藏北黑河,到达拉萨。 唐蕃古道途经青海的一段居然有一千公里之遥。其走向与今天的青康公路大体 一致。 唐蕃古道已有一千多年历史了,可青藏公路真正成为公路只有几十年历史—— 虽然一段段小路也存在了上千年,但终归不叫一条“古道”。所以唐蕃古道比青藏 公路更深的文化内含,更厚的文化堆积。唐蕃古道沿线的各种文化比青藏公路沿线 的各种文化有更深远影响。如《格萨尔王传)就当属唐古道上的文化。 从文成公主进藏有东线、西线之说,现青藏公路上的不动泉是文成公主放佛像 之地等传说看,青藏公路上的各种文化可能比唐蕃古道上的各种文化更为复杂。 岁月的烟尘中似有一种X光使唐蕃古道本来的模样在一张一张发黄的照片上骇然 显现。 古路上走的马。牛、羊的比马车多更比人多。那偶而上路的野牦牛长毛飘逸如 同尊贵的主,由不得马车不放慢速度。那些白唇鹿、藏羚羊、雪鸡、野毛驴更是目 空一切走得悠悠哉哉,由不得牛车、马车不停下来让它们先过去…… 那路上走的各种动物多了,如同无数细肠子纽成,真可谓千回百转柔肠万缕; 那条路上走的各种四轮双轮马车多了,如同无数的棕麻搓磨成绳,真可谓高低错落 粗细结合。有些地方路铺得好宽呀!隐在沟里、山中、河中,有些地方又束集在一 起,扭在一起,看着看着成一种倾斜之势,怎么着路就反转了一个面。那真的叫路? 冬天里是冰辙雪槽,夏天里是砾石坑坳,风天里是尘上飞扬,雨天里是坎坷泥泞。 那些小路那样地在原地打着圈子,却怎么一下子突围出来。那些沟槽看着看着 在那里扭来绞去,痛苦辗转,可是怎么就拐出的一个大弯来,恍惚是一个好大的气 势。“瞻欲大而心欲细,智欲圆而行欲方”。人类就是这样生生不息地向一个方向 走去,前扑后继地向一个目的地走去,就这样走出一条唐蕃古道来。不是吗? 真的似是女儿得多情拉出的路,真的是似女儿的忧愁扭成的路。那些蝌蚪般的 足迹,那些休止符般的足迹,在那进藏的高音低音五线谱谱表上谱下了怎样一曲 “霓裳羽衣舞曲”。那条路上走过多少叩着长头去拉萨朝拜的教徒;那条路上蹭过 多少跪着刻嘛呢石沿途传教的教徒。细细看看那条路吧!那些最不起眼的,都是一 些水渍,一些汗渍,一些血渍。 虽然路边不时有站在冰雪中死去的羔羊;虽然路边不时有背着搭裢的骷髅;虽 然路边不时有被当成白灵鸟地窝的骆驼头骨;虽然路边不时有吃红了眼睛的狼风一 般来回扫荡。可是它实实在在是一条路,扭着多少的相思与欲望通向高原雪域。 通往西藏的唐蕃大道,第一重镇要数恰卜恰镇。那里距西宁一百四十四公里, 离青海湖很近,为海南藏族自冶州首府所在地。古河源郡就在这里。吐谷浑曾在这 里筑水城,周围五六里当地藏民称为居化城。遗址残垣仍旧在,故人故事已飘零。 文成公主进藏时,当地人还在恰卜恰附近修过一个行馆,其遗址虽不复存在,可是 当地人还称那为“公主佛堂”。恰卜恰为青海的古战场和戍兵屯田之地。唐永隆元 年,在这一带置烽戍七十余所,垦田五千顷。至今恰卜恰以西一带,仍吠田隐隐屯 田遗迹尚可窥见。 离恰卜恰不远就是唐高宗成离亨元年时大将薛仁贵与吐蕃二十万之众战败的地 方,也就是历史上有名的“大非川唐蕃之战”。发生过战争的地方总让人感到一种 悲壮的感觉。 当时吐蕃势力强大,逐步东进北上,驱使吐谷浑东迁。高宗龙朔三年(公元六 六三年),吐谷浑大臣素和贵奔吐蕃,透吐虚实。吐蕃以精兵突袭吐谷浑。吐不支, 诺曷钵和弘化公主带残落千帐走凉州(甘肃武威),当时吐谷浑请求内迁,唐求准。 唐高宗咸亨元年(六七○年),唐派薛仁贵为“婆道行军大总管”,领兵十万征吐 蕃,并护吐谷浑还国,兵至大非川,在草滩上扎下了数千顶军帐。就在这时吐蕃的 大臣禄东赞一病身亡,他的孙子钦陵承继祖业独掌朝纲。禄东赞的孙子如爷爷一般 足智多谋,不仅熟悉经典而且精通兵法。钦陵熟知《孙子兵法》里讲“兵不厌诈”。 钦陵四十万大军主力按兵不动,只派五万老弱假意冲杀,不战自败。唐副将郭待封 中了吐蕃的“骄兵之计”连连催促主师薛仁贵迅速进军乌海。薛仁贵认为:乌海山 势险峻,烟瘴弥漫,-十万大军将误人迷津。可是,副将郭待封执迷不悟,强行带 本部人马开拔。钦陵闻讯暗喜,命令二十万大军去拦截辎重车辆断了唐军后路,其 余精兵分几个险要地带埋伏。 唐副将郭待封终于迫使薛元师进军乌海。郭待封到达乌海,没容安顿,吐蕃勇 士已呐喊着挥刀杀来。被困三日,郭待封才被告知:“薛元师退保大非川,血战几 天,矢尽粮绝,钦陵国师已接受了薛仁贵玉师投降”。郭待封在愧疚与悔恨中自杀。 当年的大非川上,四十万吐蕃勇士分列两旁。正中战床的虎皮褥子端坐着吐蕃 大将钦陵。钦陵一手持宝剑,一手举血洒。一代汉家名将一身缟素。“星在降娄是 逢时不祥”。钦陵讽刺奚落后不忍心让英雄死在边疆,敬酒三杯,送英雄带残兵踏 着累累尸骨返回大唐。“王师败绩”,吐蕃遂灭吐谷浑而彻底占领了吐原驻地牧场, 唐帝国失去了控制西海地区的力量。后唐安置诺曷钵夫妻在鄯州(今西宁)居住。 其部下数千帐徙浩门水南(今天门源、大通、互助一带)。后部分留下,诺曷钵及 分部迁至灵州(今宁夏灵武),改置安乐州以居之。 据当地人说,走在唐蕃古道大非川至乌海段,天阴下雨之时,雷雨闪电时,云 雾中常重现那次唐蕃之战。血雨如倾,腥风如河。有位叫扎西的藏族青年拿了一把 卷刃对我说,这把刀就是蜃景中再现那次血战时从云中掉下来的刀。我拿来看上面 还真的隐现古色古香的唐代字迹…… 早在唐蕃古道形成初期,河源地区,就留下了文成公主和松赞干布的足迹。 据《新唐书·吐蕃传》载:贞观十五年,以文成公主妻弄赞弄赞率兵至柏海亲 迎,归国,为文成筑城以夸后世。这里的河源即黄河源,柏海就是今扎陵湖。藏语 的意思是白色的海。 唐蕃古道越过河源就到了玉树。结古为玉树藏族自治州首府,也是古今交通重 镇。直到现在当地的藏族人还说,他们的耕种技术是文成公主传来的,家具、种籽 是文成带来的,纺织技术、冶炼技术都是文成公主带来的。 在玉树巴唐山的自满一带建有一座文成公主庙,现遗址仍保持完好。里面的塑 像藏族人民认定是文成公主,可是里面的壁画、石刻似是文成公主又不似文成公主。 似耶非耶,给我们留下了无限的空间。 过了玉树地区,再往西南前进,唐蕃古道就进入藏北草原逞赴拉萨了。 站在三岔路口,用高倍望远镜眺望青康公路,却是曲曲弯弯、绵绵长长,如是 菟丝花一样缠绵的生命,盘曲在历史的长河之中,盘曲在青藏高原的冰山雪帽之中。 真不敢想这“唐蕃古道”居然是柔弱女子的生命之线在风雹雪雾雨雾的变幻莫 测中扯出的。而这一路又扯出历史中几多的辛酸苦辣。 现在的唐蕃古道已是柏油马路,仍是看着看着走入人烟稀少,看着看着走入风 雪严寒。依旧是那只可感悟的满目苍凉。怎不令人浮想联翩。 唐蕃古道,一片迷茫中似有丽人的背影在白雾中婀娜。 吐蕃王朝的崩溃 末代吐蕃赞普沃松嫡孙、被诛贝考赞之子吉德尼玛兖逃到冈底斯山脉同仁波钦 主峰下。“万教之父”以父亲般宽厚的心怀使他绝处逢生。他被当地土王招为女婿 成为普兰、古格、拉达克王朝之父,拉开了七百年古格王朝的帷幕。“万教之母” 青海湖在“万教之父”同仁波钦的秘授下则以母亲般慈爱为吉德尼玛在古青唐(西 宁)再现了一个海市蜃楼般的吐蕃政权,让吐蕃王朝最后在青海湖中照了一次镜子。 文成公主进藏后没多少年,吐蕃就几乎占领了青海全境。 大约是在公元九世纪中叶,吐蕃帝国进入衰老,摇摇欲坠。 而王室内证,连年征战,赞普朗达玛灭佛兴苯,更是雪上加霜。 赞普郎达玛从他的处境中到底遇到了什么?意识到了什么?而一个赞普敢于孤 独地以苯教与已形成气势的精神文化佛教对峙,如螳螂挡车辙一般悲壮,这里又有 什么难言的隐衷…… 不论朗达玛的做法有怎样深刻的内含在里面,对吐蕃王朝都是一种致命的打击。 混乱中,那个让长安畏惧、中亚注目、据安丝绸之路百余年的吐蕃王朝慢慢地 被耗成了一个空壳子。吐蕃再也鼓不起昔日的雄风。 而苯教在沉默了多年之后,又以一种强劲的起势,展示着生命本身的力量。 就如两个敦巴打仗,佛教把苯教打败,苯教又回过劲来,行一次反攻。 而苦难深重的奴隶的承受力也到了极限,各种矛盾已到了一触即发的程度。就 如一大片长了几百年的森林,腐叶败枝已形成沉沉的沼气,到了自燃的时候。而佛 教做为奴隶们唯一的精神支柱又被人摇动,奴隶们恍惚这才意识到自己是怎样的生 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奴隶、平民起义整个儿动摇了吐蕃王朝赖以生存的基础。 九世纪下半叶,公元八四六年,末代赞普沃松之子贝考赞在后藏娘若香堡地区 (今西藏江孜地区)被奴隶义军擒诛。拉萨只经历九代吐蕃王朝便寿终正寝。 末代赞普沃松嫡孙、被诛贝考赞之子吉德尼玛兖这位落难王孙从娘若香堡以西 数百里开外的切玛雍仲被两位白发老臣奉命护送西行亡命。 暮色苍茫、风雪迷离。送葬的唯有绵延几公里的狼群。 狼群终于扑上来,肉搏之中,两老臣活剥狼群中领头狈的皮。 两老臣将赤裸的吉德尼玛兖差人送到目的地处死,然后打成孩儿状入葬。 两老臣返身挥泪为吉德尼玛送行: “前道几多坎险,请携此狈皮,逃向上部(阿里)方向,不但不会受狼群伤害 还能得到狼群护佑。”说的人凄凄惨惨,听的人也凄凄惨惨。 生不逢时的落难王孙掩面而泣,哽咽道:“汝等二位舍死相救之恩不忘,待吾 来生来世相报!” 吉德尼玛向西南边陲逃蹿。阿里地区大了!南是近印尼的喜马拉雅山,北是近 新疆的昆仑山,西邻克什米尔,东是连接西藏本土的后藏谷地和羌塘草原。吉德尼 玛漫无边际的逃蹿着。 这可真是风雪潇潇兮长路漫漫,骡骑走在曲折的小路上,吉德尼玛的背影显得 那样单薄那般孤伶。一个“狈”后面跟着一群很,就这样走过了坎险。 吉德尼玛这时只有可怜的求生乞望,哪敢再做帝王之梦。可是谁料想,吉德尼 玛就这次西上,竟然拉开的是七百年古格王朝的帷幕。 吉德尼玛并没有落魄多久,出走使他绝处逢生,使他成为普兰、古格、拉达克 王朝之父。这是为什么呢? 原来吉德尼玛漫无边际地走入西藏高原西南的冈底斯山脉。这个山脉被称作 “世界众山脉之源”。这个山脉的主峰同仁波钦被称作“万教之父”。同仁波钦以 父亲般宽厚博大的心怀接纳了这个落难王孙。他为吉德尼玛指路,使他径直走到当 地土王的面前。 受冈仁波钦神山指示,当地土王扶起跪着的吉德尼玛。此时象雄本土已熄灭昔 日的光芒,象雄十八王的大势已去。在那圣山圣水之间,他高贵的血统被当地认可, 他被当地土王招赘为女婿。当地土王女儿就如玛旁雍措圣湖一般接纳了这个落难王 子,并以女性的温柔抚平他所受的创伤。 冈仁波钦不愧为“万教之父”,他不仅是印度教、耆那教。苯教、佛教……的 中心,而且还解救各种宗教于危难之中。这一次他再一次让苯教与佛教在青藏高原 这片土地上并存。难怪同仁波钦会成为万教共同信仰的世界中心,一座东方的奥林 匹斯山,万神殿。在这圣山脚下恍惚已被一个世界遗弃追杀的吉德尼玛获得新生。 吉德尼玛的三个儿子长大成人。吉德尼玛进行了具有历史意义的分封。 封地:大儿子选择的普兰;二儿子选择的古格(扎布让,今扎达);三儿子选 择的玛隅。这就是后来的普兰王朝、古格王朝、和拉达克王朝。阿里三围也就是由 此而来。藏族历史称其为“三衮(王),占三环(围)”。所谓的三环:即普兰是 环绕雪山的地方;扎达是环绕岩石的地方;日土是环绕湖泊的地方。一个雪神佑护, 一个山神佑护,一个水神佑护。 后古格王国的势力渐渐强大,于三围中渐如遮天之日。吉德尼玛后裔爱达微松 后被拉达克所破,唯留古格遗址。直延到近代,拉达克王朝方才析离出西藏本土, 被纳入克什米尔。 现代对于阿里三围的说法多取上达普兰、扎达、日土三县之说。但做为当今西 藏自治区行政辖的阿里地区,除这三县外,还包括了噶尔、革吉、措勤、改则四县。 既然吐蕃王朝崩溃前几乎整个青海全境均归吐蕃有,建在西藏的吐蕃王朝崩溃 后,吉德尼玛到阿里去做了地土王的逍遥女婿,青海的各个吐蕃王朝的余部便陷入 一片混战之中,形成分裂割据的局面,各自为王。 而西藏的吐蕃王朝的许多势力退隐青海自保,更使得青海混乱不堪。 青海河湟地区的分裂局面从唐末、五代一直到宋初。互不统属的吐蕃各部之间 为争人争畜争山常常发生械斗,人民挣扎在水深火热之中。而北邻的西夏此时南侵 宋边西略回鹘和凉州,吐蕃大有统一西北之势,惶惶不可终日的河湟吐蕃首领们在 这种形势下推出吐蕃后裔(口)厮啰。 (口角)厮啰(公元九九七一一○六五),本名欺南凌温,是吐蕃家族雅隆觉阿 王的后裔,河州商人何郎业贤从西域高昌将放羊的他带回。(口角)厮啰是人们对他 的尊称,意为佛子。 河州大豪耸昌厮筠将十二岁的佛子视为自出,教他研文习武将他抚养大,不久 宗哥大首领李立遵等人又将他劫持到廓州(青海化隆),后到宗哥城(青海平安), 尊称为(口角)厮啰,并把二个女儿都给他纳入后宫。宗哥势力大发展,宋朝出使安 抚。李立遵谋叛反宋,被宋击败。(口角)厮啰离开宗哥投邈川。邈川首领同样谋叛 反宋,并将(口角)厮啰囚在一口井中,然后捕杀(口角)厮啰亲党,(口角)厮啰逃出 后利用赞普名号,结兵击杀了邈川首领的叛乱,然后迁居青唐城(西宁市)。 (口角)厮啰到青唐后得到妻子乔氏家族和青唐各大首领的大力相助,发展农业 和畜牧业,新生的新青唐政权出了生机,吸引了越来越多的部落的归服。 宋景佑二年(一○三五年),在贺兰山下建西夏王朝的西夏国主元昊看到自己 盘踞丝绸之路之后西域的商人、中原的行旅如避瘟疫一般避开自己,而带着驼队赶 着马群绕道走古青唐的丝绸之路南线,气得咆哮如雷,发誓要把吐蕃人赶入地狱。 元昊遣其公苏奴儿率兵二点五万攻(口角)厮啰猫(牦)牛城(西宁北川),夏人惨 败,苏奴儿被俘。元昊惊悉,大怒,亲率兵再攻猫牛城。三月苦战,猫牛城多少的 妻女被老人忍痛杀死犒劳了勇士;多少人家伤残者自残吩咐血肉之躯慰劳壮士。尸 体重重垒出新的城墙,将士们前仆后继用重重叠叠的尸体垒出新的城堡,为的是掩 护(口角)厮啰,掩护吐蕃主力的转移。三个月后攻下猫牛城。元昊再攻青唐(西宁)。 (口角)厮啰探知夏人欲渡宗哥河(今湟水),“插帜志其浅”。(口角)厮啰派人将 水中标帜移向深处,双方交战,西夏兵溃,纷纷照标织下水渡河,结果十有八九溺 死。元昊败后退回西夏。 从此祁连山以北的河西吐蕃和回纥都来青唐表示归服,(口角)厮啰政权日盛, 人口达百万之众。(口角)厮啰政权是西藏吐蕃王朝的回光返照,与吐蕃王朝一般信 仰佛教。而带有宗教形式的盟誓管理手段,增强了河湟吐蕃社会的凝聚力。成为继 西藏为中心的吐蕃王朝以后的、青藏高原出现的又一个以西宁为中心的强盛的吐蕃 王朝。 绍圣三年(一○九六年)(口角)厮啰后裔青唐主阿里骨死,子瞎征继位。不久, (口角)厮啰政权发生内讧,瞎征杀死其叔父苏南征。苏南党征之子投宋出策请宋军 收复河湟,宋军包围青唐城,青唐主瞎征弃城出逃,河湟地区陷没,吐蕃后三百多 年第一次中央王朝所收复。 至此,吐蕃王朝宣布真正的崩溃。 当初从青唐(西宁)迁徙到西藏的河湟羌首领无弋爱剑羌人后裔给吐蕃带去了 从秦学来的先进的农耕技术,促进了部落的发展,对吐替王朝的建立起了微妙的作 用。而这一次吐蕃王朝的真正崩溃不是在西藏而是在青唐。 吐蕃王朝起于青唐,最后收于青唐,这为青海图腾文化的存在及其神秘效应又 一次提供了诠释。而这种滞后性又给我们留下了许多值得反思的信息。 直到公元一六四二年五世达赖喇嘛罗桑嘉错掌握青藏政教大权,拉萨才又成为 西藏的政治文化中心。衰败中的拉萨才开始走向繁荣。 藏传佛教,此佛非彼佛 “万神之父”冈仁波钦主峰偏爱佛教,所以佛教由文成公主传入青藏后,陆续 出现了很多的教派:红教、准黄教、花教、白教、黑教(苯教受佛教影响)。真是 没有人都分清那缤纷的色彩。那是藏族人民喜欢的五彩氆氇、佛如手掌而五种教派 相当五个手指,黄教相当于大姆指,黑教相当于小姆指。“万神之母”青海湖,也 跟了对佛教情有独衷,青藏佛教兴起的三次浪潮都来自青海…… 青藏公路沿途牧民几乎全是藏传佛教黄教教徒。 藏传佛教出于“佛”而“胜于”“佛”!是耶非耶?耐人寻味!藏传佛教在青 藏高原形成的宗教氛围圆圆润润、博博大大,浓于“汉唐”不说,甚至浓于佛教的 诞生地印度。 也就是说吐蕃赞普松赞干布娶文成公主的同时也“娶”回了汉族人信仰的佛。 当然,此佛非彼佛。佛教在与苯教的长期相互影响、相互争斗中在佛教教义的基础 上吸收苯教与其它各派的一些神抵与仪式。后来藏传佛教教义上大乘小乘兼容而以 大乘为主,大乘中显密俱备,尤重密宗,并以无上瑜伽密为最高修行次第形成“藏 密”。 可不是?过了日月山,总也是嗅到一种半明半昧的非人间气息,那似乎是一种 浓郁的宗教气息。佛教似乎不是文成公主带进去的,而是佛教带着“乡愁”回到了 自己的“家”。这里的人在接受佛教,佛教也在改变自己以适应这里早已形成的宗 教气氛。 在文成公主进藏前,青藏人民原多信仰苯教。文成公主进藏后(七世纪)把释 迦牟尼带入青藏。松赞干布首先信奉佛教,并建寺译经。是所谓“前弘期佛教”的 开端。苯教与黄教最初的斗争是很激烈的。 “以‘柔’克刚”!是松赞干布独特的斗争方式。 佛、苯的长期斗争,被藏胞用一个美丽的故事来形容:“两个敦巴摔交,结果 难分胜负……” 苯教之所以还能在西藏生存下去,有两种传说: 一种传说:吐蕃赞普赤松德赞杀死代表苯教的像雄王来朋杰布后,那灵魂却不 肯从躯体中出来,并在尸中念咒经,使赤松德赞与那个王后(她原是像雄王的妃子, 与赤松德赞一起毒死了像雄王)头疼不已。无奈,赤松德赞只好派人拿了金牛角号、 银法号对了死尸吹了九天九夜的法号,求他从躯体中出来,并答应两条:一是建造 十三座灵塔;一是象雄虽亡,苯教不灭。 一种传说:佛教主神的弟弟与苯教主神的弟弟都是魔鬼,两个敦巴用不同的方 式征服魔鬼之后便开始摔跤,结果两败俱伤c他们明白了一个道理,在同一个时代里, 两种宗教是可以并存的,只要分出主次就可以了。佛、苯教义是一致的。于是苯教 就保留了下来。 佛教与苯教的争斗在赤松德赞时期得到大的发展。 九世纪中叶,赞普朗达玛兴苯灭佛,西藏的寺院被拆除烧毁,僧人被迫还俗, 许多拒绝谷的僧人被杀,血流成河。吐蕃王朝崩溃,“前弘期佛教”终止。若不是 青海吐蕃的残余势力反过来影响西藏的佛教,可能佛教在西藏早就寿终正寝了。 原业,朗达玛大肆灭佛之时,有三位在西藏曲卧日山上修行的僧人,携经卷经 新疆高昌逃到青海河湟流域。这三位西藏僧人坚持修行,并收了一个青海人做徒弟。 这个徒弟就是后被奉为藏传佛教“后弘期”、“下路弘传”的鼻祖喇钦,贡巴饶赛 (尊称,意为智慧大师)(公元八九二~九七五)。 贡巴饶赛原是一个苯教教徒。贡巴饶赛依佛教后,说法拜这三位四茂僧人为师。 贡巴饶赛成为高僧之后,培养了大量佛教僧徒。也就是说,当西藏佛教势力日趋衰 败的九世纪末,藏传佛教“后宏期”、“下路宏传”鼻祖贡巴饶赛以青唐(西宁) 东的河湟流域为“败下阵”来的佛教养息的地方,青海的各个寺院又培养了大批佛 教弟子,最终在十世纪中叶,实现了以青海等地为大本营向西藏进行的佛教势力的 反包围。当西藏的佛第二次兴起时,贡巴绕赛弘扬佛法起到与阿底峡大师一样作用。 佛教通过青海等地的势力在西藏复兴,是“后宏期佛教”的开始。 当年河湟流域佛教十分盛行。一九七七年我在互助红崖子沟下乡时就听社员们 说红崖子沟口的玻茂岩(现白马寺)的一个石窟中保存着“后宏期佛教”、“下路 宏传”鼻祖喇钦、曹巴饶赛的肉身佛。社员们对我说:那个已有九百九十八年历史 的肉身佛栩栩如生,身上散发出檀木的清香,并且头发、眉毛、胡子还在长。 这个肉身佛引起了少女时的我极大的好奇心。我一直想去瞻仰贡巴饶赛的肉身 佛,有一阵子简直达到了一种痴迷的程度。有一次终于有机会进入白马寺。沿木梯 我进入一个一个殿堂,最后到达了一个墙壁绘有一匹白马的殿堂,白马的右边有一 个幽暗的梯子通向一个神履的岩洞。我怀疑那就是供贡巴饶赛肉身的石窟。可是寺 僧不让我上去参观。 问起这个寺的名字。寺僧对我说:贡巴饶赛的三位西茂经师晚年来到这里在红 岩上凿洞修行,此崖改名玛藏岩。之所以改名玛藏岩是因为这三位西藏经师中有二 人名叫:玛释迦牟尼和藏饶赛。这个玛藏崖的名字就取这二位西藏经师名的第一个 字。贡巴饶赛晚年也追师而来在玛藏岩建寺修行。公元九七五年,被尊称为藏传佛 教“后宏期”、“下路宏传”鼻祖的喇钦贡巴饶赛在玛茂岩寺圆寂。为贡巴饶赛剃 度的五位僧人中有两位是汉僧。 问起这个寺为什么现在不叫“玛藏岩寺”而改名叫“白马寺”?寺僧对我说: 因为三世达赖的一匹白马死在这里,故这寺叫白马寺。 青海师大赵宗福教授是中国民俗学会理事、青海民间文学家协会副主席,他送 我一本他写的书中有这样一个历史传说:“吐蕃赞普朗达玛灭佛,引起僧人仇恨。 有一个叫白吉多杰的人骑一匹用炭涂黑的白马穿着黑面的羊皮祆在拉萨刺杀了朗达 玛。王室亲兵追赶,他骑马过拉萨河,河水一种黑马变成了白马。白吉多杰机智地 把皮祆翻过来,黑人变成了白人。白吉多杰这才摆脱了追兵的搜寻。最后白吉多杰 来到青海玛藏岩寺,那匹白马就死在玛藏岩寺。后人为了纪念白吉多杰刺杀暴君朗 达玛和他的白马,便把“玛茂岩寺”改名“白马寺”。 白马寺不仅吸引附近的藏、土、蒙古族人民来朝拜,而且还吸引从西藏来的华 教徒来朝拜。 这是一件非常神秘的事情。难道吐蕃王朝果真起于古青唐(青海河湟流域)而 且灭于古青唐?不仅是后叶蕃王朝的回光返照在古青唐——宗喀王(口角)厮啰在古 青唐建立起来第二个强盛的吐蕃王朝,古青唐的(口角)厮啰政权崩溃,青藏高原的 吐蕃王朝才宣告真正的崩溃;而且杀最后一个吐蕃赞普的朗达玛的人与马都跑到古 青唐;不仅“后宏期”佛教鼻祖起于古青唐而且藏传黄教的创始人及他的两个大弟 子形成的班禅、达赖神职系统都起于古青唐。这不能不说是青海图腾文化的又一次 印证。 而且追溯上去:秦献公时(公元前八三四年~前三六二年)爱剑之孙畏秦之城, 发羌、唐施种向西南迁徙,人土著,成为吐蕃先民的一部分,有一点很明了,吐蕃 之所以强在与爱剑从秦带回的古青唐又从古青唐带到吐蕃先进的农耕技术有一定关 系…… 难道吐蕃王朝的“文化源头”真的在古青唐?难道吐蕃王朝的“文化之根”真 的在古青唐? 十世纪末,青海出现了一个重要的人物(口角)厮啰(九九七~一○六五年,(口 角)厮啰意为佛子,是尊称。),由于他是吐蕃的王室后裔,受到青海藏蒙人民的拥 戴。(口角)厮啰在与地方豪强、僧俗上层李立遵、温甫奇的斗争中逐渐强大,终于 统治了青海河湟地区。被称为“宗喀王”。当时的青唐城(西宁)呈现出一派“胡 商簇拥,宝货山积”的繁荣景象。从西域远道而来的商人从阿拉伯等地运来宝石、 象牙、犀斛、香料、珍珠换取中国内地的丝织品、瓷器、茶叶、和蚕丝,经济的发 展促使了宗教的发展。当时青唐城中佛教徒云集,修佛习佛蔚然成风。那时青唐的 佛教徒除了诵经还进行“坐禅”——秋冬囤粮蛰居不出。有些佛教徒还跑到青海湖 海心山“坐禅”——“习禅者赢粮居之”。青唐城(西宁)距当时“宗哥城”(现 平安驿)只有三十多公里,与宗哥城隔河相望就是白马寺。一方面西藏的三位经师 与藏传佛教“后宏期”、“下路宏传”鼻祖喇勤。贡巴饶赛以那为“根据地”在那 里培养的大量佛僧,促使了青唐佛教气势的形成;一方面青唐已形成的浓郁的佛教 气势又反过来影响白马寺的佛教复兴活动。 青唐建立的第二个青藏高原强大的吐蕃政权:(口角)厮啰政权,对刚刚复兴不 久西藏佛教势力的巩固又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 欣欣向荣的藏传佛教陆续出现了很多的教派,除了上面说到的苯教(黑教)受 到佛教很深的影响,早期有:宁玛派(红教)。噶当派(准黄教)、萨迦派(花教)、 噶举派(白教)等。黑教、红教、准黄教、花教、白教,真是黑红黄花白,没有人 能分清那缤纷的色彩。就如藏族人喜欢的五种颜色,黑色的是宝石,红色的是太阳, 黄色的是金子,花的是草原,白的是羊群。就如藏族人民喜欢的五彩氆氇一般。 或许正是因为藏族人喜欢缤纷的色彩才有了这么多以颜色为代表的派别。也许 是各种的颜色都是由五种基本颜色组成,所以佛出现了这么多的派别。五种佛如同 五种基本色构成一个缤纷的世界。五种佛如同五边形,一种一个边,构成一个纷繁 的宇宙。 红教的都戴红帽;黑教帽前沿挂着黑色的穗子;黄教都戴共同帽;白教喇嘛穿 白色裙子和衬衣;花教寺涂三色…… 宁玛派(红教):‘宁玛”藏语意为“古旧”。十一二世纪时,西藏僧人中有 合称为“三索尔”的奉莲花生为祖师依其入藏所传密咒和所遗伏藏修习传承,遂成 一派。后弘期其它派产生,以其遵循前弘期旧密咒,故称“宁玛派”。 噶当派(准黄教):“噶当”藏语意为“佛语教诫”,意为一切佛语都是对僧 人修行全过程的指导。所崇本尊为释迦佛、观音、绿度母、不动明王,该四本尊与 三藏教法合称“噶当七宝”。噶当教法传播甚广,其它教派均深受其影响。宗喀巴 主要依其教义创格鲁派(黄教)。 萨迦派(花教):“萨迦”藏语意“白土”。因在白土上建寺故名,寺庙墙上 涂有象征文殊、观音、金刚手的红、白、黑三色花条,俗称“花教”。创始人宫曲 赞普,于家熙宁六年(一○七三年)在后茂建萨迦寺。传世体系。在元代第五代祖 师八思巴曾为元世祖忽必烈灌顶,尊为“帝师”并创制蒙古文字,封“大宝法王”, 为宗教首统青藏政教合一大权。后被白教取代。花教主要弘扬道果教授等显密教法, 不禁娶妻,惟规定生子后不再接近女人。 噶举派(白教);“噶举”藏语意为“口授心承”,为其传承金刚持佛亲口所 授密咒教义。该派主要学说是月称派中观见,其大印传承,不重文字,重在以证理 通达大印的智慧。以苦修为特色。与噶当派有缘。白教支系众多,其中帕木竹巴、 噶玛巴等支系的上层先后受元明两代三朝的敕封。清代黄教得势,噶举派中仅只贡、 主巴噶玛、达现四支系尚存有一定势力。主寺多在前藏。 关于红教在青海,我专门去采访了青海政协副主席、青海红教教长古嘉赛。古 嘉赛教长就是著名的青海红教教长古浪仓的儿子。 古嘉赛教长先是在四川被选为灵童,在四川佐庆寺出家。父亲古浪仓逝去后把 青海红教教长的职务传给了他。第三世转世古嘉赛也称第三世转世“红教呼图克图”。 古嘉赛教长对我说:青海信仰红教的人约有三四万,分新红教,老红教。红教 寺院分“出家寺”与“不出家寺”。红教徒大多可结婚生子,但也有如黄教徒不可 结婚生子的。红教寺分布在尖扎、刚察等县。红教出家寺有尖扎的南宗寺、古浪寺; 刚察的沙陀寺、角什科寺、秀诺寺、黄南同仁扎典寺…… 关于花教在青海,我专门去采访了青海政协副主席、十二族昂囗(颂)(相当 于“万户”)扎喜安嘉。扎喜大师是八思巴,是嫡系,是名医。 七百多年前,元末宋初,八思巴派自己的亲戚陪明好学的隆庆阿宁拉杰,直那 哇大师到青海安多地区,从事普渡众生的政教活动,在“一座山两个山头”的夏琼 寺。元末,朝廷赐封“昂囗”(相当于“万户”),到扎昂囗已经历了许多代。 扎喜安嘉大师一九二三年十月出生于今黄地册仁隆务庄十二部族昂货(颂)家, 八岁的隆务寺当“完得”(记音)。 扎喜安嘉大师对我说:青海花教寺院玉树最多。隆务寺原是花教寺现是黄教寺。 关于黄教在青海,我想从宗喀巴谈起。 一四○九年诞生于青海的当年同样是在青海河湟流域苦苦修行十年成高僧。五 十三岁的宗喀巴在拉萨大昭寺发起正月祈愿大法会,宗喀巴对佛教进行了一次大的 改革,创立了格鲁派(黄教,善规派)。同年在拉萨建立甘丹寺,自任法台,至此 众大弟于在各地建寺弘法,藏传佛教在青藏地地位得以巩固。宗喀巴把一世达赖嘉 操杰(后追认)安排在布达拉宫,把一世班禅克珠杰(后追认)安排在扎什伦布寺。 到最后在青海湖畔蒙族人为藏族人“推出”达赖、神职系统,黄教势力日趋强大, 在清朝扶持下掌握西藏政教合一大权。 而明万历三十二年(一六○四年)在青海互助土族自治县建立的佑宁寺,在黄 教与红教的斗争胜利后虽然没有成为黄教正宫,但做为“布达拉宫第二”出了众多 的名僧,培养出众多的弟子(清康熙年间佑宁寺寺僧剧增到六千人。设有显宗、密 宗、医明、时轮四个学院,成为安多地区第一大寺),为黄教在青藏统治地位的巩 固,为黄教向甘青蒙川传播都起了举足轻重的作用。青海众多的寺院塔尔寺、佑宁 寺均黄教寺。 有人这样形容青藏佛教五个教派:佛教如同手掌,各种宗教派相当于手上五个 指头。黄教相当于大指,苯教相当于小指(佛、苯教义最后相互影响)。 当然这么多种颜色,可是最高贵的是黄色,象征和平、丰收、富有、金子的黄 色,具有包溶性、归纳性的黑色。这是不是藏传黄教成为统治性教派的神秘诠释? 可不是?人夸人总是伸出大拇指,所以黄教当是占重要位置;人贬人总是伸出小拇 指,那里面深藏的是生命的珍宝,这是苯教具有顽强生命力的神秘诠释。 “藏传佛教”出于“佛”而“胜于”“佛”!是耶非耶?耐人寻味!藏传佛教 在青藏高原形成的宗教气氛圆圆润润、博博大大,浓于“汉唐”不说,甚至浓于佛 教的诞生地印度——印度佛教传到青藏后元气也被带到青藏,印度本土佛教反而被 印度教取代,十九世纪西藏的佛教反过来传回印度,可是佛教在印度的地位如同苯 教在西藏的地位一般。 可不是?青藏严酷的生存环境使得青藏需要一种宗教。青藏一直在屏息等待, 等待着一种能“包罗万象、涵盖大方”的宗教在这片宗教土壤丰厚的“宫腔”中着 床。而佛教雨露滋润青藏高原之后,其它地方渐渐蒸发干涸,唯有青海河湟流域如 同血质丰厚的宫腔,使佛教的种子——藏传黄教再次着床。青海河湟流域丰富的文 化沉淀,青海湖的柔情滋润使得藏传黄教还没生下来,就在“万教之母”的熏陶之 下具有了“包罗万象”、“涵盖大方”的特质。 而藏传黄教孕育在青海河湟流域,出世在西藏。藏传黄教正是青藏高原屏息等 待的那一种宗教?如果说,佛教是印度本土产生的宗教,那么藏传黄教就是表藏本 土产生的宗教。藏传黄教出于佛教但已不是佛教。“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随着达 赖,班禅神职系统缘起青海湖畔,更证实了这一点。这便是已哀败下去的佛教又在 青藏高原复兴的神秘诠释。 还有更神秘的一点。中国的地形图如一只回望的“母鸡”,而青海正是在卵巢 的位置上,而西藏雪线上白茫茫一片,正是“鸡蛋”出世的地方。中国“母鸡”回 望点正是青海。 可不是?佛教在青藏经历了近一千四百多年的风霜雪雨,终于孕育出真正属于 这一片土地的宗教——藏传黄教。 是的!青藏,可以说是宗教的一片净土。 这里有一件非常神秘的事情是为什么西藏的佛教兴起的三次浪潮都起自青海? 这更进一步说明青海图腾文化的存在。 “万神之父”同仁波钦主峰偏爱佛教,所以佛教由文成公主传入青藏后,才陆 续出现了很多的教派:红教、准黄教、花教。白教、黑教(苯教受佛教影响)。 “万神之母”青海湖,也跟了“丈夫”对佛教情有独衷,宠爱有加。“前宏期” 佛教结束,建都拉萨的吐蕃王朝崩溃后,“万神之母”把吐蕃王朝的都城从雪域拉 萨移居气候温暧的青海河湟流域:为青唐(西宁)送来了吐蕃后裔(口角)厮啰,建 立青藏高原的第二个兴旺的“吐蕃王朝”;“万神之母”在青海河湟流域“孕育” 了“后宏期”、“下路宏传”鼻祖喇勤。贡巴饶赛使他在西藏复兴佛教,拉开了佛 教“后宏期”的帷幕;“万神之母”派原驻新疆后驻青海柴达木的青海蒙古部落首 领固始汗,去帮助风雨飘摇中的五世达赖阿旺罗桑嘉措与四世达赖罗桑却吉坚赞, 使之握住青藏政教合一大权,并吹气让五世达赖扩建布达拉宫,形成磅礴气势; “万神之母”在血质丰润的青海河湟流域又孕育了宗喀巴,并以母爱的博大功宗喀 巴把红、准黄、花、白、黑融进自己体内创立了藏传黄教;“万神之母”让蒙族人 把离家多年的不知是佛教的多少代“孙”嘉操杰的亡灵与克珠杰的亡灵分别从布达 拉宫与扎什伦布寺叫到自己跟前,抚爱地摸着他们的头并给他们赐名儿:嘉操杰叫 一世达赖,克珠杰叫一世班禅,并向他俩吹出仙气,从而形成了可贯穿历史的达赖、 班禅神职系统…… 可不是?藏传佛教的元气在青海河湟流域;藏传佛教的原气场在青海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