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终於,邬宝衣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其实这次相邀两位,并无存心欺诈之心, 但实因事关重大,怕单凭本帮数百弟子,亦不足以消灭这个杀人帮会」。说到这 , 邬宝衣故意的顿了一顿,「两位也是江湖中人,亦知道成大事不拘小节,若有任何 怪罪,此事一了,本人定当负荆请罪」邬宝衣并没有再往下说,望著二人,他正在 等著反应。 欧阳子望向韦庄,见他一面满不在乎的样子,便向邬宝衣说道:「现在江南的 情况如何」? 邬宝衣见二人似无怪责之意,心中顿感安慰:「这个杀人帮会的主持人的确奸 狡,自帮主南下,曾经召唤各地有关的武林人物不果後,便一直螫伏不动,敝帮猎 犬堂经多方追查,亦不得要 ,现在只知他 著十数个亲自调教的杀手,但行纵却 一直未明。」 「此事与贵帮可有什堋特别的关连」? 韦庄突然的冒出这一句,邬宝衣一时间亦呆了一呆,但瞬即定下心神,脸上露 出一个难以启齿的表情,过了好一会才说道:「都是在下无能,御下无方,管治不 力,致有堂中弟子心存异志,盗取帮中储存的重要宗卷,藉此要胁江湖中人为其卖 命」 「这个人是谁」?欧阳子不待邬宝衣往下说,便急著追问道。 「是常胜堂堂主」。邬宝衣望著二人好一会,终於吐出了这一句话。 此语一出,韦庄与欧阳子不禁倒抽口凉气。 江湖中各大帮会派,都各自有堂主,管、执事等分掌各类事务,以便分工合作, 各司其职。而丐帮号称三十六分堂,但除了堂主以上的人外,从来没有人能说得出 三十六个分堂的名称,除了经常在江湖中走动的数位堂主外,其他的分堂确是鲜为 人知,而其中常胜堂更一直只是江湖中的传闻。 江湖凶险,人心奸诈,而帮会门派之间为了自身的利益,不时明争暗斗,各出 手段,而有时为了达到目的,更不得不用上江湖中人忌用的方法,包括谋杀、掳人 勒索,而执行这些行动的人在帮会中通常由帮主或门主直接指挥,而他们的行事标 准就是只求目的,不择手段。 而传闻之中,丐帮负责这类的行动就是常胜堂,而据闻堂主就叫常胜。 听说常胜的剑法奇高,堂中全是随时效死的杀手,而丐帮能称雄中原,扫除各 方 碍,常胜堂当记绝大功劳。 可是,这样一个重要的分堂,不只在江湖之中,什至在丐帮内真正知道的人也 并不多,什至传说除了常笑与邬宝衣之外,丐帮中再无第三个人可与之联络。 想到这 ,欧阳子突然想到一个人,一个几乎要了他的命的人:「那堋,长江 渡头上的 面人就是常胜堂的堂主」? 邬宝衣点头说道:「那次他 著堂中弟子向你袭击,实在出於我们意料之外, 所以兵车堂的人马一时亦措手不及,可是很奇怪,自那次之後,他们一直消声匿迹, 所以帮主才会在江南久不行动,其实我们也正寻找他的下落」。 韦庄一直听到这 ,才开口说道:「其实常帮主的原意是怎样的」? 「本来,帮主是希望亲自率 各堂弟子南下,与江南五堂合力消除此武林大患, 而在各堂南渡部署期间,先借助二人帮助查访,令对方以为我们还未掌握一切,待 准备完成後,因得悉对方已招集曾经为其卖命的江湖人物,意欲加强实力,於是藉 你二人回京之便,故意散播谣言,用意是引开那些江湖人物,使常胜不能集中人马, 可是,想不到他竟会亲自出手,但一击不中後便一直没有再次出现」。 欧阳子听後,略为想了一想便道:「虽然此事关系重大,但为什堋连我们也瞒 著呢」? 「这其实亦是迫於无奈,因为当初发觉常胜堂有变後,经过多方追查,发现神 鹰与长生两堂与此事有关,而羽扇堂的聂玉华与神鹰堂的宁普晋亦关系非浅,若事 机不密,怕令丐帮分崩裂离,此亦非江湖之福。故此斗胆向帮主建议事前完全不对 两位明言,得罪之处,还望两位海涵。邬宝衣在此向两位道歉」。说完向二人拱手 行体。过了好一会,见二人并无表示,便接著说:「两位何不就在敝帮住下,也好 让我作地主之谊,今夜做个东道,向两位洗尘兼谢罪吧」。说完便召来两名弟子: 「欧阳兄与韦兄大慨也累了吧,不若先行往客房休息,今夜再行相请两位吧」! 韦庄二人听後亦不再多言,跟著两名丐帮弟子离开。 邬宝衣待二人离去後,亦往後堂步去。 转入後堂,邬宝衣步进一间书房,在 前坐下,略一沉思,便挥笔写道:「欧 阳子与韦庄已在总堂住下,虽有不满,但尚未有放弃之意。叶枫确是才智出众,可 堪备用,但对卓华知遇之恩未能放下,恐坏大事,聂玉华亦将於日内到达总堂。总 堂内一百精英亦已 集,各副堂主均在本位,只待时机,请即示下」。 邬宝衣写完後再详细的看了一遍,待字迹完全消失後,便翻过纸张,再用另一 种笔墨写道:「韦庄与欧阳子已在总堂下榻,各堂副堂主亦能克守本份,帮内事务 正常。江南五堂非真心诚意,将兵车堂弟子置於青龙堂中,似无必要,还望三思」。 写完後小心的用信封封好,再将房中的一个书架移开,将信放进墙上的一个洞 内,再将书架移上,随即转身离开书房。邬宝衣没有再回望多一眼,因为快驿堂在 丐帮中是专责传递书信及安排帮中弟子在调度途中的作息及马匹舟船等交通工具, 尤其对他与帮主之间的信件往还,更从来没有任何闪失。故此他很放心,亦从不担 心。 京城北郊,一座幽雅的山房,布 清淡的偏厅,一个年过半百,精神饱满,一 双眼虎虎生威,面对著两个人,一个又乾又瘦,拥有一双兀鹰利爪般的手,眯著一 对三角眼,恥嘴 的老人家。另一个看来只有十多岁的小丫头,但一双眼却深沉老 练,愈看年纪似乎愈大。 「老人家、丫头,你们的意思是说杜三娘就是杀徐管事的凶手」?中年人的语 气略带点疑惑。 「回堡主,此人功力深厚,擅用黄蜂针,一双流云袖亦有九成火候,武林中除 了杜三娘,我实在想不出还会有谁」。停了一停,老人家继续说:「而且她亦亲口 承认人是她杀的,我想以杜三娘的脾性,还不会刻意说谎吧」! 中年人低头不语,过了好一会,那个年纪似大不大的小丫头般的姑娘,用一张 娇小而略有几份稚气的孩子声说:「奴婢实在很不明白,若只为区区一个杜三娘, 堡主大可派老人家或我来就成了,实在用不著小姐劳碌奔波,千里迢迢的跟著姓韦 的跑来京城,还要」 中年人不待她说下去,便摆摆手说道:「江湖风浪,可不是光坐在 房就能略 一二的,若不给机会她在江湖中走动走动,将来有谁晓得宫家堡有个宫大少姐,若 我百年之後,即使燕儿雄材伟略,亦会被人小觑,到时再要扬威立信,亦已经太迟 了。而且这次正好我宫家堡有人遇害,打著这个幌子,量他什堋五堂丐帮,亦不敢 说半支不字,若不趁此时机,燕儿那有机会遇上这等场面」。中年人说到这 ,面 上露出一阵不解的神情:「只是此事似乎与丐帮内部有莫大的关连,其中因由,实 非外人可知,幸好燕儿还算听话,一直只在外围观战,若不慎卷入其中,恐怕日後 丐帮与我们可没完没了」。顿了一顿,中年人抬头望向二人:「此事在我宫家堡已 算了结,但往後可还有很多好戏,你们两个要紧跟著燕儿,从旁指点,也好让她见 识见识那些所谓名门正派暗地 干的好事」。 黄昏,陈留地界,五匹快马,扬尘官道,带头的一位华服妇人,略施脂粉,轻 斥扬鞭,不停催马。 突然一声长啸,划破长空,华服妇人立时扬声勒马,同时右手一抬,後面跟来 的四匹马亦同时在身旁停下,其中一个滚鞍下马,俯身用耳贴著地面,好一会站起 来说道:「五个,三里外」。 华服妇人略一皱眉,立时一声「散」!同时手一扬,身伴的人立时纵马奔出官 道,妇人用眼往四周巡视一番,亦随即进入林内。而林中立时有两个黑衣人奔出官 道,用带叶的树枝轻拨地下,倒退著将所有的马蹄印扫去,再没入树林之中。 不一会,五匹快马由远而近,狂奔而至,但恰恰经过树林前,带头的马突然人 立而起,长啸一声,而随後的马匹亦随即停下。 带头的人在马上向四周环视,突然似有所觉,大喝一声:「小心中伏」,此语 才落,各人立时翻身落马,就在此时,一阵急劲的破风声从林中射出,其中一人闪 避不及,跌撞下马,立时毙命。 其馀四人纷纷从身上拿出武器,背对背的围成圈状,戒备起来。 过了好一会,带头的见没有什堋动静,便慢慢的从怀中拿出一块令牌,高举过 头,向树林方向大声叫道:「丐帮在此辨理内务,帮外人等,请即回避」。说完停 了一停再道:「聂堂主,帮主令牌在此,速速现身,与本人同回总堂,听候总堂主 处置,其馀四位羽扇堂弟子若能同往,则决不追究」。 此话说完後好一会,高举令牌的手才缓缓垂下。而四周除了偶然传来数声归巢 飞鸟的 叫外,什至连风声也没有。 突然,树林内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位身穿华服的妇人, 著四个劲装汉子,慢 慢的步出树林。 「聂堂主」,拿著令牌的汉子将令牌向著妇人面前伸,「此乃帮主亲授信物, 在下亦只是奉命行事,还望聂堂主不要为难」。 「我道是谁,原来是纶巾堂的严管事,你一向在江南纳 ,这次巴巴的伴著我 赶路,也实在辛苦了,小女子在此谢过」。说著微微一拜。 那个严官事皮笑肉不笑的抱拳还礼道:「此地不是聚旧之处,而且夜路难行, 还是请聂堂主即时上路吧」! 聂玉华甜甜的笑著说:「严官事说得也是,黄泉路上,我也该送你一程」。此 语才落,身後四名劲装汉子已飞身跃起,直向严管事带来的人扑去。 严管事制剑在手,大声喝道:「大胆叛徒,竟敢公然抗命,帮主令下,违者杀 无赦」。说著已扬剑错步,直向聂玉华攻去。 聂玉华不闪不避,右手一扬,一阵半雾半烟似的白色粉未,直向严管事劈头撒 去。严管事身形一窒,手中长剑在身前一舞,但粉未似有若无,挥之不去,严管事 当场被撒了一面,随著一声 厉的叫喊声,严管事翻倒地上,双手在脸上乱抓,同 时全身抽搐,痛苦万分。 馀下的三名大汉眼见严管事不济,登时乱了阵脚,其中一个转身飞跃上马,但 缰绳还未抓著,背上已中了一支尺多长的弩箭,箭力奇猛,穿身而过,那人看著身 前染满鲜血的箭镞,还未及呼叫,便已倒毙马下。 剩下的两人眼见如此,立时拼命狂攻,希望杀出一条血路。 其中一个使蝴蝶刀的一轮刀光暴起,将聂玉华带来的人迫退,随即展开身形, 直向来路奔去,但跑不出十步,箭光飞射,人已倒下,馀下的一个使铁 的在四人 夹击之下已多处受伤,但仍拼力死战,聂玉华见久攻不下,一咬牙,伸手往怀中一 探,拿出数根怠针,看准机会,直向那人射去,随著最後一声惨叫,场中的五人先 後毙命。 聂玉华未作停留,立时引著四人向树林方向奔去,而同一时间,林中亦奔出数 个身穿黑衣的蒙面人,其中两个熟练的将地上的尸体及兵器栓在马背上,再驱赶马 匹前奔,其馀的清理地上的血迹及脚印,不及半柱香时间,数人已整理好一切,立 时再飞奔入树林之内。 黑衣人才一消失,一阵急速的马蹄声已由远而近。 七匹快马,五名大汉,身上各配兵器,活像暴风般奔驰,一刻不停,掠过树林 前的官道,直往陈留而去。 当马蹄声消失後,聂玉华与四人策马在树林中步出,聂玉华向身後四人道:「 我聂玉华由现在起已与丐帮无关,此後亡命天涯,亦不知何处生根,四位随我多年, 实在不忍相累,不若就此告别,也好各奔前程」 「我们誓死追随聂堂主」!未得聂玉华说完,四人已异口同声道。 聂玉华环视四人,轻叹了一口气:「四位既有心相随,日後亦不必以堂主相称。 此次返回江南,希望能与普晋会合加强实力,也好与常笑周旋」。说完跃马扬 鞭:「此地不宜久留,还是赶快上路吧」! 四人听後,亦纵马加鞭,直往南行。 五人离去後,林中传一阵轻轻的马啸声,随著马蹄的踏步声,树林中走出七八 名朦面的黑衣人,带头的向四周观察了一会,随即举手扬鞭,其馀的黑家人立时分 成两批,各自向不同的方向奔驰,而带头的黑衣人亦拍马向聂玉华等人的方向追去。 夜,终於来临,就在黑衣人走後不到壹柱香的时间,一阵急剧的马蹄声响彻官 道,六匹马快马,四名大汉,直奔至树林前,带头的大汉身穿锦袍,腰前斜插一双 短戟,神情焦燥,气急败坏的说道:「的确在这 出事,姓聂的婆娘也真够胆量, 竟敢勾结外人,残杀帮中弟兄,程普、张安生,你俩即回江南总堂,向常帮主禀告 此事,我与李家雄即回京师向总堂主请罪,纶巾堂各死难兄弟,就让方熊独自送回 长生堂吧」!停了一停:「此次失职,我自会一力承担,各位不用担心」。 三人其中一个说道:「杨管事,我们同为帮主出力,既然有错,又岂可由你一 人担载,我们还是赶快上路,也好早日回报」。其馀二人亦随即点头附和。 杨管事亦不再多言,随即策马,与另一名大汉直往江南前去。 而其馀二人亦快马加鞭,其奔京城方向。 丐帮江南总堂的後园内,宁普晋独立窗前,自聂玉华调回京师後,他的心一直 忐忑不安,尤其神鹰堂在江南的事务收拾妥当後,自已一直有被监视的感觉,而纶 巾堂的弟子亦经常徘徊左右,虽然并无实№影响,但出入行动,总有不便,看来常 笑对自已己无信任可言,而丐帮终非可恋之地,可是自己若谬然出走,又怕累及玉 华,想著想著,心中不禁暗暗叹了一口气。 就在此时,他的亲信和正豪 从门外进来,才一关上房门,便示意宁普晋不 要张声,一边将手上带来的酒菜摆开,一边说道:「宁堂主,很久没有和你喝酒猜 拳,来来来,这就是驰名杭州府的卤水张猪耳朵,还有鸭肾干,坐下来,我们慢慢 详谈」。 宁普晋立时会意,边向台边行去,边说道:「近日正值丐帮多事之秋,亏你还 有这份闲情」。当他们行近台前,并没有即时坐下,只站在窗口与和正豪之间,以 身体遮掩著窗口,而和正豪立时用手指上油迹在台上快速的书写著,而口上郄说道 :「就算天要塌下来,今天也非和你大醉不可」,此语才说完,台上己写上八个字 「即时行动,会聂太湖」。 宁普晋看此数字,即时用手将台上的酒菜一拨落地,顺势抹去用油写上的字迹, 然後高声斥责道:「现在是何时候,你竟妄顾帮主禁酒之令,你知不知罪」。 和正豪此时亦恶言相向:「姓宁的,不要装出这个堂主模样,我可不吃这一套, 你若这样不识抬举,可不要怪我」。 「什堋,难道你敢以下犯上」? 二人正要上前动手,门外走进两名头扎青巾的人,说好说歹的,正想将二人拉 开时,宁普晋与和正豪同时发难,宁普晋左手按著一名弟子的口,右手一拳直插心 脏,而和正豪一招鹰爪直扣另一人的咽喉,二人同时丧命。 和正豪将二人的尸体藏在床下,与宁普晋若无其事的步出房门。 两人刚踏出总堂的大门,一阵既短且急的哨子声响彻总堂,二人一刻不留,立 时展开身法,直往前奔,才跃前不足十丈,身後己传来一阵密集的人声,而一张雄 亮的声音自背後响起:「宁堂主,奉帮主口谕,任何人等,不得擅离总堂,即时生 效,如有违者,格杀勿论」。说话的人正是纶巾堂的江维扬。 宁普晋与和正豪头不回,脚不停,直向前奔,而一阵马蹄声突然在身後响起, 一阵长啸,和正豪的眼立时一亮,右手一扬,宁普晋即时会意,二人同时一跃而起, 而两匹空马亦於此时从身後奔至,二人才落马背,立时纵马飞驰,直往官道进发。 总堂的警哨才起,江维扬不待弟子通报,便直往总堂门外冲去,才到门外,己 看见宁普晋与和正豪正在飞奔出外,於是立时喝止,但二人并无停下之意,於是一 马当先,飞身向前,突然一阵急速的马蹄声从旁响起,还未及回头,五匹俊马己扬 尘而至,其中带头的两匹马并无驱策的人,只是一直向前狂奔,江维扬正觉不妥时, 宁普晋二人己飞跃上马,江维扬大喝一声,立时提气纵身,正待扑上前去时,一阵 劲风暴起,一个黑衣人在马上轮起大刀,向著江维扬背後劈去。 ---------- 转自21世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