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出乎意料 蔡风的行事的确出乎他的意料,更是心思细密,智计百出,从头到尾的计划都 显得是那么周全。 “我们也该进去了。”蔡风吸了口气道,旋又向无名五道:“可投下了慑魂香?” “一切都按公子的吩咐做好了,兄弟们全服下了解药。”无名五道。 蔡风叫了声好,再自怀中掏出一个瓷瓶 先倒出一颗药丸服入自己腹中,再给每 位葛家庄兄弟一颗。 “服下这解药才可以下地道。”三子道,说着也服下一颗药丸。 众兄弟哪还迟疑,尽数服下解药,蔡风这才将瓷瓶交给王仆,道:“你们跟不 跟我们一起下去?” 王仆笑道:“自然要!”于是也倒出一颗药服了下去,众王家的弟子亦一人一 颗,心中却暗赞蔡风办事周到,若投下“慑魂香”,那地道口的设防自然全部瓦解。 不需再提防有人攻击。 蔡风诸人迅速跃入地道之中,无名五却领着数十名兄弟在外接应。 地道之中光线并不是很暗,更不觉得气闷,每隔几步便有一个通风口,是以, 众人在地道中竟感到极为舒适。 地道极宽 竟像迷宫一般,四处都是岔道,洞顶极高,竟像是用来住人一般,但 蔡风却并不犹豫,无视岔道,一直凭着感觉走,他嗅到了元定芳散发于空中的特殊 香料,这是凌能丽亲自配制,正常情况可在虚空中下五天不改,这地道中虽然通风, 但也有限,那香味依然隐隐可以嗅到。 蔡风和三子皆有一个好鼻子,像猎犬一般的鼻于,蔡风更是一个极好的厨子, 厨子对于任何香味都极为敏感,这种香料,别人或许闻不出来,但却绝对无法逃过 蔡风的鼻子。 出奇的是,地道之中竟毫无阻碍,偶尔有数道机关,却被蔡风轻易破解。 众人仍是握紧手中的弩机,绝对不敢有半点松懈,在这种环境之中,随时都有 可能出现致命的危机,是以,大家皆提高警惕,步步为营。 蔡风并没有吩咐大多的人跟来,跟来的只有十余人。而其他人全都分布在地道 口附近,每隔十步便留下三名兄弟接应,绝对不会给敌人有可乘之机。 地道中有很多出口,而这些人所分布的位置更与地道出口相近,以确保绝对安 全。 蔡风、三子与十名葛家庄兄弟,及王仆、王仆身边的人也全分留在地道之中, 一共十三人,但这些人却无一不是精英。 再入五大,蔡风已经感觉到了危机的存在,但最先说出“小心”二字的却是三 子,似乎三子比蔡风更早一步感觉到危机的存在。 三子和蔡风各附一壁,众人全分散在两人之后,只要蔡风和三子走过的地方 机 关立刻便会废去,他们对机关巧器的布置太熟悉了,是以,想用这些东西困住他们, 岂毫无可能! ※ ※ ※ 林间杀意越来越浓,人声俱寂,惟有轻微的呼吸声和偶尔自树上下落的雪团那 轻微的闷响。 风意甚寒,刀意更寒,慈魔的黑木刀上,竟然结了一层薄冰,在晶莹透明的薄 冰之中,那乌沉沉的暗黑色,显然极为夺目,更有一种难以解说的邪异。 赤黄两位尊者在喇嘛教中的地位极高,更得到了蓝日法王的指点,其武功之强 横,域外无人不知,喇嘛教许多大事都是由五大尊者出面,蓝日和华轮根本就不必 费心。 费天并不知道这两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他们就像慈魔一样神秘,但不管怎样,他 看得出来对方是两位绝世高手,单凭刚才硬拼的一招便可证实这一点,那被称为黄 尊者的武功甚至还在他之上,至少此刻在他饿了两天之后,眼前情况的确如此,不 过费天并不怕,他初出江湖,斗志之盛绝不逊于慈魔。 赤黄两位尊者也绝不敢小看这两个对手,特别是慈魔,似乎潜力无限 自己的人 也不知道多少次迫他陷入绝境,但他仍顽强的活了下来,像是一个不死的战神,而 且每次之后,慈魔的武功都会有一定的提高,是以,连华轮大喇嘛都要至中土一行, 为的就是这可怕的慈魔。 慈魔的刀似乎越来越寒,那寒意似乎要自刀上崩碎为无数利剑,割肉削骨,隐 隐乌芒自晶莹的薄冰之中渗出,给刀身镀上了一层玄奇的色泽。 谁都知道 慈魔的这一击将惊天动地,所有的人都将目光凝于慈魔的刀上 但在这一刻,慈魔动了,并非出刀,而是踢脚。 虚空之中刹时一片混乱,满是飘飞的雪雾,朦朦胧胧,根本就无法看清各人的 处身所在! 黄尊者突然感觉到一股极寒之气自腋底袭来。 腋下乃人身最为脆弱之处,若是此处被重击,只怕不死也得重伤。 黄尊者想都未想便挥掌击出。 “呀!”一声绝望而凄长的惨叫划破了林间的死寂。 赤尊者感到一阵风掠过,挥掌疾攻,竟然重重击在一人的身上。可他的直党告 诉他,这人绝对不是敌人中的一个,既然不是敌人,那就是自己人。 “轰!”慈魔的身形陡震,疾退,黄尊者也绝不好受,他出手仓促,根本就未 能用上全力,而慈魔的刀却透着一股可怕的寒意,只让他的手掌一阵麻木,寒意更 自经脉回流内腑,若千万只小虫钻动,让他心头骇然。 “哈哈……痛快!痛快!。费天的声音却从众苦行者群中传来。 赤尊者在依稀的雪雾之中,竟骇然发现费天满D鲜血,而他所击的只是一具尸 体,喉间一个巨大的血洞仍在缓缓流出血水。 “嘛呢叭咪!”赤尊者双掌合十,竟诵起神咒,他怎么也想不到费天竟吸干了 这名苦行者的血液,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难道,这人真是自地狱中逃出来的魔 王?是以,他想以神咒震服这魔鬼。 “现在让你看看老子的厉害!”费天喝饱了鲜血,精神大震,周身更隐泛红芒, 异邪莫名。 慈魔飘身疾退,避开黄尊者,撞入众苦行者之中,乌木钝刀在漫天雪雾之中若 云龙乍现。雪花竟似被一股无与伦比的引力拉扯得凝成巨大一个雪球。 那些苦行者也不是弱者,但事出突然,又对黄赤两尊者寄望过高,在雪雾纷飞 之中,先是被费天乘机而入,生吸人血,那种残忍的杀人手法,只让他们心头狂震, 而慈魔的动作更快 他们只能勉强出刀相抗,同时全都驻然暴退。 慈魔一声冷笑,脚下加快,刀势更烈,撕天裂地的杀气带着充满摧毁力量的寒 意向众苦行者狂撞过去。 “砰砰……”一阵暴响,那团雪球疯狂炸开,里面犹如注满了汹涌的气流,向 四周扩散冲击。 ‘呀……”惨哼之声和惊呼之声响成一片。虽然慈魔这一刀并未能让众苦行者 身死,但雪球的碎片犹如一颗颗弹丸,夹着刺骨的寒意,也极具杀伤力。 黄尊者大怒,双掌若充血一般澎涨起来,头也涨大一倍,掌心更透出一股淡淡 的金色彩芒。 雪雾竟在刹那之间静止了下来,天地间的一切都似乎骤然静止。 费天吃了一惊,心中暗验:“这是什么武功?” “小心,密宗大手印!” 慈魔提醒道,同时身形疾旋,并不与黄尊者硬接。 慈魔并不想用眼睛,是以,黄尊者那铺天盖地的掌印,他根本就未曾看到,但 在他的心中。却清晰无比地感觉到那两只手印的存在,他甚至可以将树林中的一切 都了然于胸,他的心,静若上水,但绝对没有半点变化可以逃过他的感应。 “轰!”一声巨响,慈魔知道,黄尊者的掌印与自己擦肩而过,只是毫厘之差, 险而又险。 慈魔的刀,出现之处却是黄尊者胸前一尺半之处,被黄尊者击碎的大树之侧斜 绕而上,角度之刁钻,就像那弧度的玄奇一般,没有半丝挑剔。 ‘轰!”黄尊者竟以膝盖狂击慈魔的刀身,身形倒仰之时,再弹膝,动作连环 若行云流水。 慈魔本想再斜划一刀,那绝对可以重创黄尊者,但他不能轻视黄尊者弹出的一 脚,在他刀锋犹未曾划在对方身上时,他将被那一脚踢中,甚至再也无法击出这一 刀的后着,因此,他惟有退。 撤刀,身形却向赤尊者撞去。 赤尊者与费天硬击五掌,但并没有胜负之分。两人身体都坚韧而抗击,倒真是 棋逢对手。 让赤尊者感到心惊的,却是费天居然不惧他的大手印。在他与费天两掌相击之 时,费天都会化掌为爪,准确无比地抓在他的掌心,总有一股邪异劲气使他大手印 的力量不能尽情发挥。 费天的武功的确极为邪异,吸食了人血之后,似乎越战越勇,水不知疲劳一般, 更不惧刀枪,攻击他的苦行者们,刀枪砍刺在他身上反而被他击死,而无法伤得他 分毫,只是衣衫被割破许多裂口。 赤尊者正战得怒火大起。突觉背后劲风大作,寒意逼人,便知道是慈魔攻来。 心头禁不住大骇,对付费天必须全力而为,这时又来个比费天更为可怕的慈魔,他 哪敢再硬接?双掌一压,意图压下费天的双掌,再借力飞升。 费天嘿嘿一声冷笑。对身后砍来的两柄戒刀不闻不问,双手一抡,正是刚才他 毁箭的那一招。 赤尊者陡觉费天两爪之间生出无尽吸力,使他欲罢不能,更无法借力飞退。 “嘿嘿,想逃,没门!让你尝尝老子的‘幽冥灭’的厉害!”费天得意地道。 “呀!”平时那些苦行者将黄赤两尊者当成佛一般.必要之时,竟不惜为他们 去死。 就在慈魔将要劈中赤尊者背门之时,一名苦行者挺身插入中间。 “噗!”那苦行者的脑壳便像是易碎的蛋壳,在慈魔的刀下暴裂开来。 脑浆飞溅 带起腥红的血丝,在虚空中竟然凝成冰块,合着尸体向赤尊者背门撞 去。 慈魔只要再推刀一尺 绝对可以重创赤尊者,但他不能。因为他并不想死,要他 入地狱的人正是黄尊者。 黄尊者虽然没有慈魔的身法快,但那雄浑的力道却比他更甚,被那苦行者阻了 一阻后,竟被黄尊者欺到慈魔身前。 ‘噗!”一声沉闷的暴响过处,慈魔倒跌而出。 黄尊者怒出金刚杵,他几乎从未曾动用过这件兵刃,但他知道,大手印并不能 对付眼前这两个可怕的敌人.这不是感觉,而是事实。 慈魔以前与紫尊者交过手,并破了紫尊者的大手印。是以,大手印对他来说并 不陌生,也并不是太可怕的武功,只不过黄尊者的功力比之紫尊者更深厚一些而已, 但大手印同出一源,根本不可能对慈魔产生多大影响。 费天更是一个似乎刀枪不入的怪人,那怪异的爪法和莫测的功力,根本不怕大 手印,他可能知道大手印的厉害之处,每当赤尊者使出大手印之时,两爪必抓对方 要脉,让大手印无法显示其厉害之处。 密宗大手印更是一种极耗功力的武功,它是将全身的功力聚于一掌而发,使潜 能加速摧发,是以,大手印一出,几乎可以发挥出平日两倍的功力,这也就是大手 印的可怕之处,但费天那邪异的气劲似乎有瓦解大手印催发潜力的功能,让它无法 发挥威力。 赤尊者虽然去了慈魔那一刀的威胁,但那具尸体若千斤巨石般重重撞在他背上, 正值费天那“幽冥灭”最强盛之时。本来,赤尊者仍可抗衡那强大的拉扯力,但这 一记猛撞,顿使他失去了平衡,身子不由自主地向费天倾去。 费天一声怪笑,双臂向外一分,挑开赤尊者的双臂,身子若野兔归巢般撞入对 方怀中。 赤尊者暗叫不好,但已经来不及了,只得运劲于胸,抬膝上顶。 “轰!”赤尊者哇地喷出一口鲜血,飞跃而出。 费天也捂着小腹倒退,‘噗噗……”一连七八刀都斩在他的身上。却是众苦行 者乘机出手。 费天被斩得“哇哇”乱叫,若非身具“不灭全身”绝世护体神功,只怕此刻他 已成了一堆碎肉,但这几刀竟然损失了费天的皮肉,让他感到惊骇不已。 “啊!”费天一声狂吼。双臂暴涨.手臂之上的衣衫若碎布一般尽数裂开,如 钢铁般的臂膀澎涨而起,两股无与伦比的气劲随着他手臂的挥动而疯狂。 “呀……”数声惨叫,夹着几具飞跌的躯体,如残虹般的血水与洁白雪花衬托 出一种鲜明的对比。 费天踉跄而退,腹内一阵绞痛,赤尊者哪一膝几乎让他五内俱裂,虽然他并不 畏刀枪,但身受这种强横气劲的冲击却也受伤,何况在撞击赤尊者时,背上中了两 刀。虽然无法伤他皮肉,但却使他真气一滞,无法发挥最强的抗体功能。 慈魔飞跌而出,竟然钻入雪底,像是融化了一般,踪影难觅,地上的积雪也并 无异常的现象。 黄尊者并不感到意外,他早就听说过,不要与慈魔在雪原上交手,慈魔就像是 雪原之上的精灵。更可借雪遁形。没有人知道慈魔是怎样悟出这种绝技的。 慈魔这些年来,大部分时间是在沼泽和雪山之中长大,对这些借自然外界事物 作掩护的保护法,懂得如野兽一般多。动物可借保护色之类地避免被敌所害,慈魔 在时刻有可能裹户兽腹的情况之下。也学会了如何最好地保护自己。 赤尊者在呕着血,费天的那一击力道之猛。几乎让他昏死过去。但他所修练的 瑜珈心法却保住了心头的清灵,没有失去感觉,但已失去了再战能力。 黄尊者正在侧耳细听之时,费天身下的雪花突然暴裂四射。那些攻向费天的众 苦行者在瞬间只觉眼前一片模糊。冰寒的杀意汹涌而至,他们全都骇然惊退。 黄尊者身形飞扑而上。 费天却冲天而起、他身下正是慈魔。 “想走!”黄尊者怎会放过这样一个诛杀慈魔的大好机会?错过了今次,只怕 日后他再想找到慈魔的行踪都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毕竟中原并不是他的势力范围, 众多的江湖门派,更让域外的宗教难以施展手脚,好不容易将慈魔堵死在这片林中 他又怎会放过? “呼……”一片黑云向黄尊者当头罩下。 黄尊者一惊,右手一挥,“裂”地一声竟将那片黑云撕成两半,却是一张浪皮。 当然,这片黑云不仅只有狼皮而已,更有一双脚,一双以狼皮为掩护的脚。 “轰!”黄尊者不得不抬掌仓促迎敌。 慈魔早就将一切算得极准,这是从千百次拼杀中得到的最佳经验,此乃黄尊者 所无法相比的。 黄尊者无可奈何地降落于地,而慈魔却再一次带着费天飞射而起,却是借了黄 尊者之力,这一招的确有些出乎黄尊者的意料之外,想不到慈魔竟如此狡猾,刚才 逃走只是一种假象,实际是要借机给黄尊者一记猛击。然后才会借力逸走。 慈魔绝对不是傻子,在没有优势的情况下绝不会苦战,任何事情总得量力而行, 死战,那是蠢人所于之事,黄尊者的武功的确比他胜过一筹,在劲道之上,他更要 比黄尊者逊色,而兵刃之上,黄尊者的金刚杵乃是吐蕃国四大宝物之一,也许他的 冰魄寒光刀会胜过金刚杵,但限于功力的差距,顶多只能战成平手之局,而对方更 有这些苦行者和不明身份的敌人,费天也受了重伤,此时不走。只怕惟有死路一条, 是以他毫不犹豫地便选择离开。 慈魔的身子落在树上,认准方向在树枝之间纵跃如飞,虽然带着一个人,但仍 然犹如猿猴一般敏捷而利落。 “追!”黄尊者有些气极败坏地吼道。 “嗖嗖嗖……”那群慈魔不明来历的人搭箭便射,但却尽数落空。 此时正值严冬,树叶虽然落得干干净净 但树枝仍密,且树枝之上又压满雪团, 慈魔所过之处,大团大团的雪花飞落,弄得林间一片模糊、箭矢更失去了准头。 众苦行者在树下飞快地追赶着,黄尊者将赤尊者交给几名苦行者,自己也如飞 追赶。 “嗖……”一批不知从何处射来的劲箭,没头没脑直射向众苦行者,事出突然, 几个苦行者竟然闪避不及,被射伤倒地、黄尊者有神功护体。这种普通箭矢全都沾 衣即落,但也让他大大吃了一惊,甚至有些骇然。 正当黄尊者猜想究竟是什么人所干之时,又飞来了一大簇一大簇的劲箭。 这次众人有备。劲箭尽数落空,但就是这样阻了一阻,慈魔和费天已经踪影全 无。 黄尊者大怒,杀机陡盛。恨不得将这群阻上他们行事的人撕成碎片。 “呀呀……”绝望的惨叫自后方传来,接着遥遥传来了赤尊者的一声惨哼。 黄尊者大惊。不用想他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当即顾不了杀敌便调头回跑。 当他赶回之时,地上静静躺着几具仍然温热的尸体。正是护守赤尊者的几名苦 行者,每人都是死于剑下,而赤尊者已经踪影全无,地下惟有一片零乱的脚印,黄 尊者不由得呆住了。 地上两道长长的痕印向远方延伸,完全看不到尽头。 并非马车的轨痕,而是两道平滑的拖板,显然是一个大雪橇,另外还有一片零 乱的梅花印,却是狗所留下的。 这群人显然蓄谋已久,并非仓促行事,甚至一直潜伏在附近。而这群神秘人物 又是谁呢?黄赤两大尊者初入中原、又怎会有这样一群敌人? 黄尊者一阵迷惑,但也显得有些无奈,惟有顺着轨痕拔腿狂追。 幻剑书盟扫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