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天现佛莲 风,惨烈至极,雷电交夹着巨大的冰雹,更有满天飞舞的碎石,阴云愁惨,寒 风凛冽。 呼啸的劲气流动声,巨爆的雷声,一切的一切,似乎构成了一个虚幻的世界、 松涛之声,虎啸猿啼,根本就再也无法加入这插曲之中。 “小心!”哈凤也忍不住惊呼出来。 其实,蔡风早已感觉到了那股强大无匹的压力自四面八方聚涌而至。 转身、抬头,并甩出哈凤,一切的动作是那般利落而干脆,蔡风知道自己在做 什么,也清楚自己所遇到的将是有史以来最为可怕的对手。 那是一种感觉,实实在在的感觉,蔡风不仅是高手,还是猎人,猎人对于危险 的敏感度绝对超过任何人! 面对如此恐怖的对手,蔡风竟有种沮丧的感觉,他从来都没有感到沮丧过,即 使以前遇到的所有可怕对手。可是今日却是个例外,也许的确是,他从来都未曾想 过,人世之间居然有人能将掌练到这般境界。 天与地,地与人,人与自然,一切都显得混沌,一切都没有间隙,那是一种无 限收缩的网罩,而蔡风就是这张网罩之中的一条可怜小虫。 似曾相识的一掌蔡风记得叶虚曾经施展过,但那一掌与这一掌相比几乎是一个 地下,一个天上,但大致的意境却是一样。 蔡风知道“怒沧海”在这一掌之下再也不是绝对的优势,甚至根本就不会起到 任何作用。自从蔡风能够丝毫无忌地施展“怒沧海”之后,他对“怒沧海”的威力 已有了充分的了解,可是眼前这一掌的力量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蔡风咬了咬牙,做出了一个决定,双手紧握冰魄寒光刀,刀身的血丝消失得无 影无踪,变得晶莹剔透,更泛起一层晶玉般淡淡的佛光。 蔡宗几乎呆住了,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这柄邪刀竟然有如此驯服之时,不仅驯 服,更似乎成了一柄祥和的圣物,只怕无著祖师做梦也不会料到这一现象会在一个 年轻人手中出现。 蔡风出刀,身子就像充满氤氲的球,悬浮而起,显得怪异莫名。 “沧海无量!”蔡风犹如一尊巨神,双手握刀直刺天幕,口中狂呼而出。 “蔡风!”三子忍不住惊呼,虽然他并不能使出这一刀,但他却知道这一刀的 可怕,不仅是威力的可怕,更可怕的是那毁灭性的反冲力,就连蔡伤所具的功力也 被反冲力震伤,又何况蔡风这个体内存有隐患之人? 蔡风又何尝不知呢?但在束手待毙与战死之间他必须做出选择,他更不是一个 弱者!强者,那就必须选择战死,哪怕只剩最后一丝力气,也要一拼! 蔡伤曾对他讲过,施展“沧海无量”不仅要使自身功力达到巅峰状态,还需拥 有至高无上的佛法修为,方能将“沧海无量”发挥至极限,而己身不受其伤。如果 这其中有一点没有达到,那“沧海无量”不仅仅会伤敌,更会反噬其主,甚至会使 施展之人暴体而亡,尸骨无存,这本是一种接天地之能量、超出人体极限的武学。 因此,蔡伤告诫蔡风绝对不能使出这一招。 蔡伤知道,以目前蔡风的功力,要想使出“沧海无量”而自身不损仍做不到, 尽管蔡风借毒人之躯将自身功力提升了数倍,甚至功力已经达到他这个级数,但其 精纯程度绝对不够。还有,蔡风虽具慧根,更有佛缘,但却佛心不深,佛性更浅, 世俗红尘之事绝对抛之不开,因此,他才告诫蔡风不能使出“沧海无量”。 此刻,蔡风再也顾不了这些。 “哗……”天空似乎在刹那间崩塌,雷电全都聚于冰魄寒光刀身,散发出璀璨 的异彩,佛光流转,更将蔡风整个身形完全罩入其中。 整个天地似乎在瞬息间变得一片祥和,一切的转变都只是在电光石火之间。 冰雹由散而聚,碎石、断枝都向那团佛光靠拢。 蔡风在刹那间消失于瑰丽奇异的佛光之中,冰雹、碎石在他的周围形成一道飞 速旋转的屏障,一股疯狂的气流夹着电火在屏障外流转。 那灰影怪人似乎也吃了一惊,蔡风竟在屏障护体时冲出了他的掌势之外,大概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一个如此年轻的小和尚居然能闯过他的掌网,但他对和尚的恨 是积下了数十年的怨毒,不杀光这里的所有和尚他绝不会罢休。 ※ ※ ※ 泰山风起云涌,天象骤变,百里之外全都清晰可见,这种异变对于附近的居民 来说,几乎是从未有过的事情,而且还下起了冰雹。 那些抱头窜下泰山的武林人物几乎全被打得满头是包,不仅如此,更是衣衫尽 湿,冻得嘴唇发青,只有少数几个戴着竹笠上山的人,此时竟成了幸运儿,不过也 冻得够呛,但谁也不敢作太多的停留,玉皇顶上之乱他们是有目共睹的,似乎深怕 泰山也会因此而崩塌。 有些人开始后悔上山。骂骂咧咧地,但却并不敢骂蔡风,至少众人中还有些人 十分尊重蔡风。 其实也并不是每个人都急着下山,相反,在这时候竟还有人上山,此时山路渐 滑,来者挤着窄而且险的山道向山上疾行,共有三人。 没有人注意到这三人的面目,也许是因为他们的面目都掩在竹笠之下。 有个竹笠对于挡冰雹来说,的确好多了,但如果有人仔细观察这几个人的话, 他们一定会发现这几人根本就不必用竹笠挡冰雹,因为冰雹落入他们头顶一丈内时 已经化成气蒸发了。 这三人都是高手,而且不是普通高手,绝对不是!普通高手也没有这般可怕的 绝世功力,他们并没有抓住路人询问玉皇顶之事,其实他们通过捕捉空中散发出来 的劲气和风声,及密骤的雷电交击声即可知道玉皇顶发生的战况之激烈。不过,让 他们心惊的却是山顶那道升腾而起的佛光。 不,应该说是佛莲,一片虚无的空中,升起一朵纯白而圣洁的佛莲,几有数丈 见方。 “沧海无量!”其中一个戴着竹笠之人忍不住惊呼出声,然后才说了声:“不 好,风儿他……”话未说完,整个人便已如箭一般向山顶射去。 佛莲之艳丽、之凄美、之圣洁。使人似乎做了一场梦,更让人涌起一种顶礼膜 拜之感。 雷电交击声越来越狂,天空也越来越亮,只因为佛光大绽。 佛莲,一朵绽至极处,又再生一朵,那个向山顶疾奔的人禁不住立足,似乎有 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目光,世间居然有人能生出两朵如此巨大的佛莲,这几乎是完全 超乎了他的想象。 此人正是蔡伤,他终于赶到了泰山,而他身后的两人却是陶弘景身边的门童之 二,矮门神风扬与胖门神陶通。 蔡伤的确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自己也只能将“沧海无量”推到一朵巨 莲的境界,而眼下虚空之中竟出现了两朵巨莲,此等情况岂不是说这发刀之人的境 界和功力比他还高?可是这怎么可能呢?当世之中会“沧海无量”的只有他与其子 蔡风,而蔡风的功力和佛心又怎会达到这般境界? “蔡师兄,怎么了?”风扬奇问道,他一向都是这般称呼蔡伤,因烦难与陶弘 景为同辈,又关系极好,蔡伤也称陶弘景为师叔,所以矮门神称蔡伤为师兄,正如 蔡伤与戒痴、戒嗔之间一般。 戒嗔和戒痴之师“尘念大师”并非烦难的同门师兄弟,而是同属佛门一系,又 是白莲社的后人,因此,他们都以师兄弟相称。当初慧远弟子遍布天下,也便使烦 难最初师叔、师伯满天下,后来他自立门户,但仍诚心向佛,依然有许多人追随。 因此,蔡伤与戒痴之间就以师兄弟相称,戒痴原本在玉皇庙之中,只是后来转住少 林寺。 “不可能,我们上山!”蔡伤喃喃自语道。 ※ ※ ※ 蔡风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竟能将功力提升至这种境界。 冰魄寒光刀几乎与他心心相通,满天的刀影将虚空一寸寸绞碎,包括石头、断 枝,甚至空气和冰雹,一寸寸地绞碎。 佛性之中无杀,但佛性之中却存在着除恶、驱邪,在这玉皇顶上,几乎每一寸 空间都弥漫着张狂的魔性。 那灰影怪人的拳和掌总是那般直接而有效,几乎包容了天地间所有的变化,那 是一种让人无法形容的境界。 雷电交缠、撕扯,蔡风也不知道有多少刀与那灰影怪人正面相对,但他却十分 清楚,冰魄寒光刀之中有一股超强的佛性在流动,更使他的功力在提升,也弥补了 他佛心的不足之处。 蔡风当然不知道,这柄刀经过了两代异域高僧的苦练而成,几乎倾注两人的毕 生心血,而蔡风的佛学刚好将存于刀中的佛功借用,且此刻更抱着必死之心,他在 知道自己只有一个多月生命后,几乎是大彻大悟,心若死灰,此时救出哈凤,生平 心愿已了,其心境之恬静,更接近佛心,而且刀身本来就融入了无上禅意,这便使 他无意间具备了发出“沧海无量”的条件。 劲气在虚空中不断地炸裂,外围没有来得及逃走的人群,许多禁受不住蔡风与 那灰影怪人的牵扯力量,竟被拖得向两大高手所制造的气场中靠去。 没有人会不明白,进入气场之中,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被绞成碎肉。 无数道旋转的飓风在不同的方位、不同的地方缠转成有形有色的巨龙,附和着 乌云,犹如森罗地狱中的阴风愁惨,与那圣洁的佛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其实,天空之中并看不出什么东西,只是混沌一片,混沌得有些妖异,惟有惊 雷怒电怒劈不休。 蔡宗受伤的躯体被一股强大的气流掀起,禁不住骇然飞退,目光有些古怪地望 着那隐显的巨大佛莲。他知道,那是无数柄冰魄寒光刀的组合,并不是一种艺术, 也并非专为艺术所设,武学和艺术是相通的,只是境界的不同,什么样的境界就能 达到怎样的艺术效果,这并不需要故意做作,那是一种水到渠成的过程。蔡风竟能 将冰魄寒光刀发挥到这般神奇无伦的境界,的确让蔡宗感到无限心惊。 心惊的人不仅是蔡宗,还有叶虚、尔朱归,以及蔡风的对手——那古怪的神秘 怪人。 那怪人怎么也没有想到一个如此年轻的小伙子,竟然拥有如此霸道、如此神奇 而无与伦比的绝世刀技。 “玉顶将灭,佛莲自现,佛莲自现……”晦明禁不住呆呆地自语起来,眼前的 这一切不正是他师祖尘念大师临终之前的预言吗?这是一种无法理解的巧合,抑或 是苍天有眼? “轰!”天空中再次暴响,那两朵巨莲散乱,无数道灰暗的飓风冲击而上,竟 使佛莲灭去一朵。 天空中的乌云被两股强大的冲天气劲撕裂而开,阳光自乌云的缝隙间洒下,照 在天空中那交缠的两股不停炸裂的气团上,形成一种怪异的彩芒。 所有交手的人全都停止了,包括戒嗔和那神秘的白发老者,他们的目光中都绽 放出异样的神采,根本就无心再打,纷飞四射的碎石在他们周围散落,尽数被无形 气墙所挡。玉皇顶上,除了几个功力极高的人外,其余观战之人几乎全都散尽,没 有人敢再停留于山头,也没有多少人能够抗拒那疯狂肆掠的劲气。 天街的木屋尽数掀倒,矮桩、小树摧枯拉朽般尽数折断。 “阿弥陀佛,我佛有灵!”戒嗔面带喜色地喧了声佛号,心中更涌起了对师尊 的一种敬慕,想到尘念当初所留的十六字警语,此刻才真正明白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蔡风!”哈凤惊呼出来,她是惟—一个不愿意离开而又功力不很高明的人, 此刻哈凤的惊呼完全被虚空中的无形劲气给绞碎,根本就不成声调。 三子也禁不住跟着惊呼,但他的声音也与哈凤没有多大区别。 他们的确应该为之惊呼,因为那神秘怪人竟然打散了两朵巨大的刀莲,而蔡风 更身现虚空。 蔡风的手中无刀,冰魄寒光刀在虚空中如一条迷幻的神龙,疯狂游走、飞翔, 环绕着与那神秘怪人交缠,而蔡风的躯体飞升,竟升达十余丈高的虚空,以人们完 全无法理解的形式定在高空之中。操控冰魄寒光刀的是心神、是意念,蔡风的心神 和意念。 刀与人,以佛心相通,以神灵相合,以天地之间的浩然正气为媒,亲密无间地 化为一个隔开的整体。 佛莲散灭,蔡风升空,异象再生,乌云又合,虚空之中,蔡风双手上举,以开 天之势扬起。 “哗……噼……”电流如狂般飞射而下,直射入蔡风的双掌掌心。 “蔡风……”哈凤喊得声嘶力竭,但蔡风听不到她那急虑焦烁的呼喊,更无法 感应到那种浓浓的深情。 在蔡风的心中已没有任何俗念,只有一个佛意,那就是除魔!他不知道神秘怪 人是谁,也不管对方是谁,但却明白对方拥有毁灭苍生的魔意,那张狂的魔意使原 本祥和的玉皇顶混沌一片,杀意和凶邪之气四处弥漫,更几乎将整个玉皇顶掀下一 层,如此可怕的魔功,正激活了冰魄寒光刀潜在的佛念,刀身之中的佛念本就是为 制邪抗魔而种,此刻与魔意相击,自然生出抗意。 蔡风与刀身心意相通,是以心中惟有除魔一念,灵台空明,犹如整个宇宙般空 无一片,没有生与死的概念,没有情与仇的牵挂,孑然一身,与天、与地、与宇宙 共生共灭共为一体。 蔡风被无情的电火烧焦,而整个身子却渐渐透明,散发出一种祥和的佛光,衣 衫尽数化成飞烬,在那晶莹剔透的肌肤之中,似乎可以看到血脉的运行,电火在他 周身缭绕。当蔡风的躯体几近半透明之时,双手骤合,两极的雷电疾窜而上,接上 天际两片渐合的暗云,犹如虚空之中垂落的一根光绳悬吊着蔡风的躯体,显得怪异 莫名。 “沧海无量!”蔡风的声音变得低沉而郁闷,犹如自九天而下的梵音,激荡着 群峰天宇,然后挥出合十的双掌。 “哗!”蔡风完全消失在电火之中,一束晶莹的强光与蔡风双掌间的电极相接。 那是冰魄寒光刀,刀身乍亮,犹如九天骄阳,璀璨无匹,照亮了昏暗的玉皇顶 每一个角落,连三子的眼睛都受不了,闭合起来。 “托天裂地,两相无极!”那自石底窜出的怪人狂吼一声,拖起数丈长的灰色 气团向蔡风飞撞而至。 “哗……”那旭日般的强光陡然炸开,天空之中乍绽三朵巨莲! 天地一下子变得祥和,冰雹骤止,乌云尽散,明媚的阳光辉洒而下,那破败的 场地变得那么生动。 暖风流过,有温情传送,更有一种恬静在酝酿。 恬静之中,酝酿的是毁灭,对生命的毁灭,对万物的毁灭。 晦明、晦心诸人竟然全都感动得跪下,似乎从中悟出了无穷无尽的佛法。 叶虚双手合十,做出了连他自己都未曾想过的动作,蔡宗居然在流泪,大颗大 颗的泪水犹如晶莹的珍珠。其实,叶虚的眼中也闪过泪花,只不知是为了什么。 虚空之中荡漾着一片祥和的佛光,一种空无和纯静的意境使每个人在刹那间明 悟了世情,明悟了一切该明悟的东西。 没有人出声,也没有声音,皆因所有人的意识全都失去了作用,全都显得虚无。 惟有心在感受,用心去明悟,无论好还是坏,更不管天空中谁在交手,有什么奇景。 “轰轰……哗哗……”雷电猛劈,击落在地上。也撕裂了所有人的梦,毁灭性 的气劲鼓涌而出。 叶虚首当其冲,然后是戒嗔、尔朱归与那神秘的白发老者,全都被无形的冲击 力撞飞,以他们的功力也完全不受控制。 蔡宗、三子和巴颜古及哈鲁日赞亦被抛飞而出,他们的功力更显不济,几乎连 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哈凤惊呼,整个身形竟飞出十数丈,向南面的深谷之下抛去。 一道白虹划过天际,更有一道灰影重重坠落地上。 白虹,是蔡风手中的冰魄寒光刀,天空中的圣莲化于无形,冰魄寒光刀被震飞 而出,蔡风更狂喷出一大口鲜艳的紫血,如流星般划过虚空,整个人竟向哈凤追去。 “砰!” “师父,师祖……”尔朱归与白发老者及叶虚立稳身子后,迅速向那坠落的灰 影扑去,并焦烁地呼喊道。 “蔡风!”三子声嘶力竭地叫着,而蔡风却好像听不到,即使听到了也没用。 蔡风在虚空中抱住了哈凤,但此刻二人已正向深谷之中飞坠,如一颗流星般沉 入深谷之中。 “呼!”又有一道身影自深谷内飞上玉皇顶。 “公主!”巴颜古一惊,迅速扑上,接过飞上玉皇顶的躯体,却是已昏迷过去 的哈凤。 “三公子!”游四竟在这时候赶到山谷边缘,只见一点犹泛着莹润之光的影子 向谷下坠去,眨眼间便没入云雾之中,那是山腰上的云雾。 当叔孙怒雷赶到时却已迟了一步,他只追上了那飘洒而下的点点紫红色的血迹。 三子抱头而跪,那莫名的悲怆使他胸中的杀意狂涨。 在玉皇顶的一角,尚静静立着一个头戴斗篷的女子,她是叔孙怒雷的孙女,也 就是劫走游四的少女。她呆呆地望着那白云悠悠的山谷,脑中依然在上演着蔡风那 如流星般划破虚空坠入深谷的动作。她可以断定自己今生今世都不可能抹去这一刻 的震撼和感动,以前也从来没有如这一刻般细想过一个男人的细节。 戒嗔也为之大惊,迅速赶到深谷边,但只能看到白云悠悠,一片空无。 蔡宗却并没有太过留意山谷旁之事,他只是在注意他的刀——冰魄寒光刀。 刀,并未落地,而是落入了一个人的手中,一个正赶上玉皇顶的人。 蔡宗见到这人欲向山谷边缘射去,但是又打住了,而将面部移向叶虚那个方向, 移向那重重坠落地上的古怪老者。 “东岳圣帝区阳!”那握着蔡宗冰魄寒光刀的人冷冷地吐出这样六个字,叶虚 立时感觉到那人的杀意在狂涨,这并不是受刀所控的表现,而是出自握刀之人的内 心。 “蔡伤!”说话的是叔孙怒雷,在他自深谷旁转过身来之时,就看到了那个手 握冰魄寒光刀的人。 “蔡伤?”尔朱归警惕地望着叔孙怒雷口中的不速之客。 那与蔡风交手的古怪老者此时轻轻地咳出一口鲜红的血,身上竟散发出阵阵雾 气。 “师父,这是弟子的徒儿叶虚!”那白发神秘老者向那怪人恭敬地道,然后又 朝叶虚慈祥地道:“虚儿,还不快快叩见师祖?” “让孙叶虚见过师祖!”叶虚忙跪下向那老怪人拜了下去,其动作似乎根本不 将旁人放在眼里。 “老爷子……”三子和蔡艳龙诸人收敛悲伤,全都过来向蔡伤请安,游四更似 乎深怀歉意。 “我知道,这不关你们的事。”蔡伤淡淡地道,目光依然盯在那怪人的身上。 “蔡师弟,老衲有愧……”戒嗔颓然行来道。 “师兄不必再说了,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一切都不必太过在意……” 蔡伤的声音在平静中显得有些苍凉。 蔡宗心头对这初次见面的蔡伤竟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贼秃驴,快叫尘念老秃驴出来见本帝!”那怪人似乎此刻才缓过气来,打量 了叶虚一眼,便摇晃着身子站起身形,依然极为凶悍地向戒嗔喝道。 “区阳,你做恶还不够吗?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劝你还是回头吧!”戒嗔 也叱道。 “哼,本帝在这暗无天日的烂石头下受了四十五年零三个月八天的活罪,谁来 偿还?放下屠刀,说得倒轻松,快去让尘念老秃驴和烦难来见我,否则,本帝就杀 光你们这些光头臭和尚!”那怪人吼道。 叔孙怒雷吃了一惊,惊骇地问道:“你就是当年不拜天的大弟子区阳?” “什么不拜天,本帝没有那种师父!你又是谁?”那怪人吼道。 “没想到你这魔头还在人世,看来老夫今日也要开开杀戒了!”叔孙怒雷心中 有些暗暗吃惊,他自然知道区阳这个人,因为他们可以说是同一个时代的人物,甚 至还有一段夙怨。 《乱世猎人》卷三十二终 幻剑书盟扫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