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太虚双影 化凡道姑面对群山感慨万千,一望无垠的碧野,并没有给她带来多少欢乐。 崔南飞说:“再向南走,有一眼秀泉,洁净照人,可谓山川之清奇,道姑愿去 否?” 化凡道姑点点头道:“看看也可。” 他们刚走到山脚下,一道人影突地向他们飞扑过去,速度之快,令人乍舌。忙 乱中,崔南飞与化凡道姑同时出手,四掌拥出如潮的劲浪盖向那人影。对方被他俩 的内力阻止,一闪跃到旁边。 崔南飞惊道:“是太白上神,你为何向我们出手?” 太白上神哈哈大笑起来:“老夫要惩治逆徒,与你们何干?” 化凡道姑说:“谁是你的弟子?” 太白上神一指郑小叶、罗彩说:“就是她们两个不知尊师重道的东西。” 化凡道姑瞪大了眼睛,笑道:“你认错人了,她俩是我的师妹,怎会是你的弟 子呢?” 太白上神叫道:“你胡说,她俩明明是我的那两个不孝之徒!”崔南飞笑说: “太白老儿,你是否神昏眼花,她们怎会与你有瓜葛呢?” 太白上神“嘿嘿”笑起来。 他的神智全乱了。他是个心胸狭窄的人,化虹与柳凤冒犯了他,又使他失去做 师的尊严,他恨极了她们,可又无可奈何。两人逃离后,他砸桌子摔椅子,指天骂 地。发泄了一阵私愤。 心里稍为平静了,他便出来走动。 山风习习,清泉幽幽,他被眼前的好景好色所迷,就坐下练起功来。按说,向 他这样的高手纵是狂怒一时,稍静片刻即可行动,不会出现难以入静之事。可他盘 坐好后怎么也不能忘记刚才的那一幕,越想越气,怒不可遏时,举掌击向旁边的大 石。就在这当儿,他忽觉脑中一响,如山洪崩发一般,他眼前一片模糊,一颗心沉 进深渊。他在瞬时之间知道自己因狂怒气乱,走火入魔了。立刻他就失去了刚才的 自己,脑中混沌不开,什么也分不清了,两眼流下串串老泪。是悔是恨他也不知道 了。但有一个念头却还占据着他的心灵,那就是时刻不忘惩罚两个逆徒。 崔南飞见太白上神成这般模洋,不住地摇头、叹息。 郑小叶说:“上神前辈,我们不是你的弟子,你到别处找吧。” 大白上神傻笑了两声,忽地伸手便抓,一把扣住郑小叶的手腕,哈哈大笑: “看你还往哪里跑,我们再比试武功。” 郑小叶因一时之忽,落人太白上神之手,花容失色,后悔不及。 太白上神狠一用力,郑小叶一声惨叫疼晕过去。 大白上神哈哈狂笑:“还是你不行,连我一捏都受不了,告诉你,这是为师没 传你的分筋错骨之法哈哈……。” 罗彩大急,她深替郑小叶的安危担心。 崔南飞冲化凡道姑一点头,两人如怪鸟行空,飞扑过去。崔南飞一招“老君炼 丹”击太白上神的太阳穴,化凡道姑使出“麻姑献桃”的手法点向他的“膻中穴”。 两人出其不意齐攻太白上神,其势又猛,确实够太白上神应付的,他万不得已,只 好放弃郑小叶迎敌。崔南飞与化凡道姑都是击打的他的死穴,若一处被击中,立刻 便死,一点余地也没有,所以他不敢怠慢。 郑小叶被扔到一旁。罗彩连忙抢上前把她扶起。她的手腕被太白上人捏得黑紫, 印子极明显。 太白上神一式“青龙摆尾”,脚踢化凡道姑,拳打崔南飞。别看他神智不清, 功力却未减分毫,掌过处,劲风割肤,威力不小。他们两人斜身一跃,躲到一旁。 化凡道姑志在救郑小叶,并没有想与太白上神决一高低,故而不再出气。太白上神 却不甘心,他要除去两个逆徒,岂能容别人干扰?他两腿弯曲,猛然蹬地,旋转着 身子飞升而上,在空中一个翻侧,双手抓向罗彩与郑小叶。这是他的绝学“乾坤翻 转”,其势锐不可挡。化凡道姑与崔南飞不敢硬接,他们使出围魏救赵之法,攻其 必所救,太白上神见崔南飞踢出“玉阳腿”击他档部,身如虾向下一蜷,腰突扭, 闪电般改变方向袭击崔南飞。他的速度实在快极无比,崔南飞只好使出“云里滚” 绝技外翻。但仍然晚了一点,被太白上神击中左肋部,崔南飞猛吐一口鲜血,化凡 道姑不敢稍停,使出她从不用的“美女投怀”,用肘去撞太白上神的心窝。她的这 一招快而疾,太白上神反应迟缓了一点,被她顶中下巴,他大叫一声,翻倒地上。 两眼金星乱飞,头晕目眩。 郑小叶、罗彩双剑挽起花儿,急刺他的要穴。太白上神的武功虽然颇高,但也 被这种快节奏的打法弄得手忙脚乱,,不得不使出最笨的驴打滚躲过少女的长剑。 崔南飞被太白上神击伤,虽然伤势不重,可激起他满腔的怒火,伸手掏出三枚 月牙形的铁链甩了出去。这是他的独门暗器,名日“月牙刀”,锋利异常。三枚月 牙刀划起三道光射向太白上神。此时,他刚避开郑小叶她俩的剑,还没缓气,哪里 有太多的能力闪躲从三个方向射来的暗器呢?但他又不能等让暗器射中,只好左脚 踏地,腾身向上弹起。但是,他刚飞离地面三尺,便被两枚月牙刀击中,肩头和腰 部鲜血淋漓。太白上神如犯怒的雄狮,在地面上一滚,如鹰扑兔般击向崔南飞。他 忘记了疼痛,也不顾伤势,非要置崔南飞于死地不可。 然而,事实绝非谎话比拟,中了月牙刀的部位严重地影响了他的攻击力道。化 凡道姑飘然闪进,一掌直指太白上神的面门,意在牵制他的注意力。太白上神在重 重困难面前再也无法游刃有余地活动,向左一歪,。双掌劈向化凡道姑。而这时, 郑小叶与罗彩的剑又从两侧刺到,太白上神别无选择的余地,只好“狮子滚绣球” 窜到一旁。他连连不能得手,心火更盛,而受伤的地方也愈来愈痛。他越是想大展 神威,身体就越与他过不去。他两眼喷火,却只能损自己。 崔南飞服下自己带的伤药,深深地长吸了几口气,说:“道姑,我们不要与他 争斗,一个半疯的人还有什么大作为呢?” 化凡道姑后退一步,正要招呼郑小叶他俩离去,忽听一声尖笑:“几个人斗疯 子实在有趣,为何不斗下去呢?” 他们一怔,“混元八极功”云先生如幽灵似的冒出来,他说话阴阳怪气,又傲 岸无比。 崔南飞笑道:“原来是云先生,你也想和太白老儿分个高低?” 云先生点头说:“的确很想。” 他两手突然齐出,指如钢钩,上下相互招应,啄向崔南飞的太阳、期门两穴。 这正是他的拿手好戏“双鸟争食”。 云先生的手臂劲力通达,迅快如风,崔南飞料不到他会突然下手,没有准备, 慌忙中一式“阎王抖袍”双掌旋而外拨,同时疾推。云先生的功夫比崔南飞高不了 多少,要一招得手也不易,他厉啸一声,纵身而起,在空中猛然摆腿,使出‘倒踢 昆仑’奇技。郑小叶见崔南飞势危,娇斥一声,纵剑刺去,罗彩更精,反手一掷, 长剑脱手而去,意是“羿射九日”。 光芒一闪到了云先生面前。这两个少女的巧妙攻击使他大是困惑,没有好办法, 只有提腿斜身向外摆动。这样一来,他就处于完全挨打的局面了。 化凡道姑见有机可乘,随手发出三枚银针,射向云先生要穴。她们的配合算不 上天衣无缝,但对云先生来说,应付不易,每处危险都可能要他的命,万般无奈, 只好急使“千斤坠” 下跌。他在这种时候用这种办法,对敌确是够笨的,可他实在想不出高明的招 儿。不管他愿望如何,要想躲过三人的全部袭击安然无恙是不可能的。他避开了郑 小叶、罗彩的剑,他认为这两人危险最大,却“招待”了化凡道姑的针,腿肚上的 肉和左肋被射中。 他在地上一滚,拨出射中身体的两根银针,随手甩向郑小叶、罗彩,并叫道: “来而不往非礼也。” 两个少女对敌经验不丰,见对方袭击,急忙用剑一拔,却扑了空,稍一迟疑, 两人各挨上一枚,好在射中的不是要害,对她们影响不大。 太白上神在一旁见云先生如此狼狈,哈哈笑起来,他原是可以帮助云先生的, 可他却不那么干,见别人与他一样,心里舒坦。 云先生知道他半疯半颠,当然不能指望他能给自己什么帮助。他正要再次发招, 身后却突然多了一个人,他却没有发现。 化凡道姑一怔,那人一指点中云先生的“命门穴”,一股热流涌进他的身体。 他大叫一声,向前便倒。 崔南飞惊道:“阳子君。” 那人哈哈笑道:“正是老夫。” 化凡道姑说:“不知道兄何处来?” 申秀说:“我就在此修行,几十年了。” 太白上神见云先生被制,猛然发招劈向申秀。他这一手突然袭击还起点作用, 左掌扫中化凡道姑的肩头。申秀右掌向怀中一搂,划了半个孤形,猛然推出。他的 功夫是走的阳刚之路,内力涌出,如热水激流,能把人烫毁。太白上神挥掌迎上, “啪”的一声,太白上神踉跄后退,而申秀却稳如泰山。太白上神被申秀的内力灼 伤,气得咆哮如雷,双掌舞起,攻向申秀。忽然,一道光影飞至,竟是一颗玉白的 珠子射向太白上神。他想躲已是不及,闷哼一声,珠子穿透他的胸膛,鲜血狂溅。 申秀愕然,忽见三个人站在了他面前。待他看清来人,脸色大变。来人竟是 “太虚宫” 宫主欧阳青与“太虚双影”许一、周五。崔南飞虽没见过欧阳青,可根据传说 中的形象,他也能猜出来。他和申秀一样心头狂跳。欧阳青的武功高到了极点,他 们自忖是万不及一的。 当然,他们这样想与传说把欧阳青神化有关,他们纵不是欧阳青的对手,也不 是相差十万八千里,不过三筹而已。 要知道,武学越是到了高级境界,一筹便是一个天地,大不相同。 化凡道姑也感到了气氛不对,这三个人来头不小。 欧阳青干咳了一声,阴笑道:“你们几个小辈无事在此打斗,不如跟我到太虚 宫去干点正事,免得横生意外。” 云先生在地上叫道:“前辈救我。” 欧阳青轻轻一挥手,一股幽蓝之气射去,云先生立时站了起来。他冲欧阳青施 了一礼,说:“多谢前辈相教。” 欧阳青“嗯”了一声。云先生说:“晚辈尚有事,就此别过。” 他刚要转身,欧阳青两眼射出凌厉的光芒,云先生一抖,好厉害的阴力,连目 光也如刀子似的,刺得人肤冷。 欧阳青说:“小子,老夫救你难道是为了你一声谢么?”云先生忙说:“前辈 息怒,晚辈在何教主处听差,不敢有所怠慢。” “放肆!”欧阳青气恨地说:“何元录算什么东西,你敢拿他来压老夫?” 云先生忙说:“晚辈纵有三个胆也不敢如此,请前辈别误会。” 欧阳青“哼”了一声说:“谅你小子也不敢小瞧老夫!你们几个人,都统统随 老夫入宫,做我的奴隶也比在外面胡闯强,那样,你们老死也不会有什么长进。” 郑小叶“哼”了几声,说:“我们不要做谁的奴隶,我们就喜欢自由自在地生 活。” 欧阳青手一挥,光影一闪,没见他如何动,郑小叶便被打倒在地,脸颊上泛起 几道红印。 她爬起来,倔犟地说:“我们就是不去,看你能如何?” 许一在旁边笑道:“主人,让我来教训她一下。” 欧阳青点头。许一双掌合十,小声念祷起来。郑小叶忽觉千虫万蚁撕咬她的脑 子,顿时摔倒在地。滚动起来,那痛苦实在难以形容,片刻,她便大叫:“我去… …,我去……。” 许一微微一笑,退到一旁。 欧阳青对初战告捷甚为满意。 郑小叶本是刚烈之人,她所以屈服,并不是软骨头,实在与不能自控有很大关 系。 欧阳青笑道:“你们看见没有,与我顶撞是没有好下场的,还是乖乖跟我走吧。” 云先生说:“前辈,我实在有急事要回禀何教主,您就放我走吧,我们两家不 是互相合作了吗?” 欧阳青冷冷地说:“何元录还不配与老夫平起平坐,你不要再动什么心眼了, 对你来说,顺从是最大的福音。” 云先生冷冷地道:“人若言而无信,翻手为雨,覆掌为云,那还在江湖上称什 么雄呢?” 欧阳青“嘿嘿”一阵冷笑,说:“你是不服气老夫是不是?那好办,只要让你 闭上嘴,你就心平气和了。” 欧阳青右掌忽抬,抖动三下,一股大力压向云先生。他的这种内劲与别人的不 同,是真正的“太虚之气”,你是运功抵抗,它便以十倍于你的刚坚摧毁你,你若 顺应它不作对抗,它又会把你压烂,总之,你怎么做都不合适。云先生想急身后退, 那怎么成呢?他还没来及闪跃,无穷的大劲已把他粉碎了,霎时间,他成了血人, 惨不忍睹。 欧阳青面无表情地说:“你们哪个不从,下场一样。” 申秀心火狂燃,他逍遥一辈子,临到暮年怎会甘心成为别人的奴隶呢?所谓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正是为的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正气。“ 他瞅准机会,把自己的半生“元刚”聚到右掌上,一声呼喝,闪电般劈向欧阳 青,一团红艳艳的火球喷过去。欧阳青的功夫实是达到了“动静台一”的境界,轻 轻一摆,如青天上的白云般飘离,申秀逼出的乾元丹火没有能伤他分毫。他冷然一 笑,斜掌砍去,一道紫幽的劲气把申秀分为两段,血雨迸洒。一代高手,就这么交 待了性命。 崔南飞与化凡道姑见难以善了,趁欧阳青劈击申秀的空儿,两人联手发难,四 掌吐出如潮的劲气,压向欧阳青。他们以为纵不能伤了他,也要让他手忙脚乱。哪 知欧阳青左掌反摆向外旋着劲儿极其自然地扫动了一下,海不扮波,风不吐尘,看 不出有什么威势,而他们两人却如纸片儿般飞了起来。 郑小叶与罗彩欲救他们,被许一、周五截住。 崔南飞与化凡道姑仿佛被漩涡的激流缠住,一点也使不出力。欧阳青扭头转身, 右手五指连点,发出几缕指气,两人惨叫连声,血流如注,摔倒地下。欧阳青指气 穿过的地方都是要害部位,他们二人是活不成了。 郑小叶扑过去,伏在化凡道姑身上流下哀伤的泪水。 罗彩也奔过去,泣不成声。 化凡道姑脸色苍白,断断续续地说:“要记住……我们峨嵋派是没有软骨头的。” 两少女含泪点头。 一旁的崔南飞动了一下,想站起来,没能够成功,痉挛地伸手指指欧阳青,气 绝身亡。 化凡道姑也几乎在同时死去。 欧阳青嘿嘿笑道:“没有软骨头?真是醉死不认酒钱;骨头若硬何至于死呢?” 郑小叶道:“我们的武功虽不及你,却未必屈服。” 欧阳青哈哈大笑起来:“那是我不想让你屈膝,否则的话,钢铁也要低头。” 罗彩说:“休说大话。” 欧阳青笑嘿嘿地说:“你们不怕死,不怕受罪,你们怕不怕我把你们嫁给动物?” 他的这句话立刻把两个少女吓傻了。如果真是那样,纵有不息长江水也洗不尽 耻辱,宁可不入天堂,也不愿受此残害。 欧阳青见她们娇躯抖颤,更加得意地笑道:“若是受不了自寻死路也是怕的表 现,想想吧,你们能坚持住吗?” 两个人不敢再反驳了,那是她们不愿做的事。 欧阳青说:“你们既然同意了就乖乖跟我走吧。” 罗彩欲言又止。她实在不愿跟他们走,可在她面前只有两条路,一是死,一是 妥协。可自尽岂不也是逃避吗? 欧阳青从怀里摸出点什么东西,一掌击去,粉红色的粉雾笼罩了死去的人们。 霎时间,尸体全都变成水渗进土里去。 许一上前抓住她俩,一手扯一个,随着欧阳青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