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赏剑大会 晚春时分,繁花似锦,绿草如茵,到处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此刻风景 秀丽的,有“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之美誉的黄山更能把人带入如诗 如画的境界。在一条古道上正有两骑从山上下来,牵着马缰的是一男一女两名青年, 男的英俊,女的妩媚。那个男的想到不久就可以见到心仪的姑娘,心中欢喜不胜。 那个女的想到很快就可以与好友见面,也是心头雀跃。他们是江湖三大枪法世家之 一路家庄庄主路霸天的一双儿女,男的叫路明,女的叫路瑶,这趟远门是赴扬州浮 云山庄少庄主李临风的“赏剑大会”。 李临风出道已有四年,江湖雅号“临风剑客”,被誉为武林后起之秀,与华山 派新任掌门梅剑风齐名,并称为“武林双风”。这“武林双风”一南一北,双方尚 未正式比试过,不知是“南风”压倒“北风”,还是“北风”盖过“南风”?李临 风新得一柄名剑“朝天”,可削铁如泥,于是邀请在江湖中结交的朋友和同辈世交 齐聚浮云山庄,共赏宝剑。 路氏兄妹边走边扯着闲话,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与他们擦肩而过的一位神情落寞、 面容憔悴的“灰衫”男子。他的长衫本是白色的,只因多日未洗,又终日在外风餐 露宿,衣衫沾满了灰尘,白衫也就变成了“灰衫”。灰衫男子也没有将路氏兄妹看 在眼里,擦肩而过,竟想不起两兄妹衣服的颜色,更不用说服饰、长相如何。 他的心思宁可专注于没有生命的景物,也不愿意放在人的身上。他甚至有点愤 世嫉俗。他从小失去双亲,有一段时间靠行乞为生,后来有幸拜入一位高人门下, 并与小师妹相恋,但小师妹后来移情别恋。他现在除了一颗破碎的心之外,别无长 物。他就是自行脱离华山派的石上泉。他虽然远离了于静文,但是始终无法摆脱于 静文给他的沉重打击。愁怀难遣,唯有寄情山水,浪迹天涯,每有名山大川或者不 为世人所知的清幽景致必不肯错过。 石上泉与路氏兄妹擦肩而过走了十数丈,耳边传来路瑶的声音,“哥,你说浮 云山庄的‘赏剑大会’除了我们还会有什么人参加?”不禁放缓脚步,仔细倾听。 石上泉是华山派练功最勤奋的弟子,不关心江湖中的任何事情,对江湖的人事了解 有限,但对江湖中排不上名的浮云山庄却耳熟的很。这是因为浮云山庄的少庄主李 临风与他的情敌梅剑风并称“武林双风”。 只听路明答道:“(成都)郭家堡少堡主郭琰、(济南)归燕堡少堡主魏轻、 (邯郸)怀仁堡少堡主仇文博肯定会去,(开封)中原镖局少局主伍良衡可能会去, 还会有什么人去就不知道了。” 三大堡与中原镖局在武林中名头甚响,石上泉虽然不问世事,在派中听人谈得 多了,也就知道了。武林中没什么名气的浮云山庄的“赏剑大会”居然吸引了武林 三大堡和中原镖局的少主参加,正谈论此事的那对兄妹想必也非平凡之辈。石上泉 好奇心大起,便决意去一趟扬州,左右无事,顺便见识一下唐代大诗人杜牧笔下的 “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的繁华之地也好。次日在黄山最高峰天都峰 观看了云海、日出之后,石上泉便抄近路赶往扬州。 当石上泉进入宣州地界时,与一位神秘女郎同时投宿一家客栈。那女郎脸罩黑 纱,大半个脸都被遮住了,看不出她的容貌如何。但是从她具有美女风范的窈窕身 段和善睐的明眸可以推想出她长得很美。 黑纱使身材无限美好的女郎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神秘女郎一进店就吸引了 所有的人的目光。但石上泉却没有给她太多的注意。翌日早晨石上泉与神秘女郎前 后脚离店,走到一片茂密的松林时神秘女郎开始施展轻功,飞鸟一般投进树林。 石上泉要赶路,也乘无人时展开轻功,没驰出多远,忽然背后两处要穴各被一 粒松子击中。石上泉身子向前冲的余势未消便扑倒在地,心中一惊,四下张望,发 现偷袭自己的人竟是昨晚同住一店的神秘女郎,一边暗中运气冲穴,一边生气地问 道:“在下与姑娘无冤无仇,姑娘为何偷袭在下?” 神秘女郎轻哼一声道:“你好像不服气,我问你,我投那家客栈,你也投那家 客栈,我前脚出店,你后脚跟着出店,我施展轻功,你也施展轻功,你这样做有何 目的?” 石上泉顿感哭笑不得,自己竟被她误会是登徒子,苦笑道:“姑娘,你误会了, 这纯是巧合。” “巧合?怎么会这么巧?”神秘女郎生气地反诘。她即使生气,声音还是很优 美。 石上泉心里不得不承认,“她的声音在我所接触过的女性中是最好听的”,被 她点中穴道跌了个“狗啃屎”的恼怒不翼而飞,很乐意跟她攀谈,甚至还想听她骂 自己几句。这种微妙的感觉连石上泉自己都感到惊讶,开玩笑地道:“也许在下与 姑娘有缘吧。” “谁和你有缘,你再胡说看我不割了你舌头。”神秘女郎把挂在腰际的剑拔出 一截,恫吓石上泉,只不过看不到她脸上凶巴巴的神情,不免让人觉得遗憾。石上 泉脸上立即露出夸张的神情,只差没有吓得尖叫。神秘女郎心道:“原来他只是个 无胆的家伙。”眼中闪出鄙视之色。 石上泉大感受不了,真气一紧,竟霎时冲开了被制的两处穴道,双掌一撑地面, 身体弹起,站在神秘女郎面前。 神秘女郎惊道:“我的独门点穴手法你怎么会解?” 石上泉避而不答,反问道:“如果在下说自见姑娘第一眼起就爱上了姑娘,姑 娘相不相信?”话说得虽然清清楚楚,语气却很模糊,让人无法猜透他的心思。 神秘女郎不知道石上泉是认真还是开玩笑,觉得自己很难对他生气,皱眉道: “相不相信都一样,反正我不会爱上你。你另请高明吧。恕不奉陪。请不要跟着我, 否则我下次出手就不是点穴那么简单了。”说罢飘然而去。 石上泉望着伊人消逝的方向出神,他对神秘女郎的情挑本是半开玩笑性质,想 不到弄假成真,竟真的爱上了神秘女郎神秘而独特的美。 浮云山庄在扬州城西约十五里处,依山而建,占地甚广,庄内楼台亭阁星罗棋 布,气势恢宏。朝廷一品大员的府邸亦不过如此。往日庄院的大门一天从早到晚总 是紧闭着,今日却是敞开着的。而且庄中总管带领四名小厮侍立在门口,迎候远方 到来的贵客。 总管之父当年曾是江湖中的独行大盗,因黑吃黑遭人追杀,为现任庄主李天雄 之父所救。总管之父感恩图报,认李天雄之父为主人,终生为李家效力。总管之父 在入庄十年间屡有建功,被主人赐姓李,授以总管之职。总管子承父业,亦以李为 姓,因是李家两代老仆,办事又精干,甚得李天雄器重。李总管这天可累坏了,从 早上忙到天黑,接待了来自全国各地数十个武林名门望族的公子、小姐。其间仅副 总管给他换了一会儿班。一连几个时辰,不但要站着,还要保持笑容,焉能不累? 白天浮云山庄人来人往,石上泉根本就无法潜进庄中,只有静待夜幕降临。在 石上泉的苦候中夜晚终于来临,在夜幕的掩护下,石上泉成功的潜进庄中,正欲逐 屋搜寻宝剑,忽然有人走出房门。石上泉急拔身形,跃上屋檐,以毫厘之差避免被 人发现。 当先走出屋的人是一个二十上下年纪的白衣男子,相貌英俊,身材适中,双目 隐泛精光,气度极是不凡,正是江湖中颇有名气的“临风剑客”李临风。石上泉与 李临风素不相识,但一望即知对方非是等闲之辈,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探头张望, 还收敛体气,减弱呼吸,以免被李临风察觉到自己的存在。 石上泉细听脚步声,竟有数十人之多,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终于忍不住探头偷 窥。只见屋檐下不远处,假山鱼池之前黑压压地站满了人。虽然他们服饰各异,但 都衣着光鲜,装扮华贵。其中不少美貌少女头上的明珠在皎洁的月光下闪闪发光。 他们都是青年,男的英俊,女的靓丽。浮云山庄一下子齐集这么多俊男美女,难道 只为一睹宝剑的风采? 石上泉凝神静看。他的目光在众人脸上移来移去,最终停在最先出屋的青年男 子身边的少女脸上。那少女容颜秀丽,身材苗条,上身着一件红底碎花棉袄,下身 穿暗青百褶裙,远观有出尘之姿。 过了一会儿,一名十三四岁的童仆端来一个狭长的红木匣子,呈递给白衣男子。 众人的目光立即被红木匣子吸引了过去。石上泉见木匣长达三尺,厚约两寸,宽约 半尺,心中一动,“里面就是他们要赏的剑?” 果然,白衣男子在众人的期待下打开木匣,现出一柄带鞘的长剑。“锵”的一 声,白衣男子拔剑出鞘,剑身锃亮如镜,但却没有众人想象中的剑泛寒光。有的人 发出失望的嘘声,有的人对李临风了解较深,知他为人稳重,若不是绝世好剑,绝 不会千里相召赏剑,只是静静地看着,候他的下文。李临风将剑摆弄了几下,众人 只见眼前剑光一闪,眼睛本能地一眨,看清剑好端端的在李临风手中,明白是剑身 反射月光所致,不禁齐声惊叹。 李临风微笑着道:“各位,有谁知道这柄剑的来历?” 众人立刻沉默下来,搜肠刮肚地苦思冥想。石上泉只知道江湖中的四大名剑和 张天远曾用过的“秋露”剑。四大名剑和秋露剑未闻有能反射月光的,石上泉肯定 自己想不出那柄奇剑的来历,就不用想。 不一会儿一个蓝衫男子道:“这柄剑可是三百年前失传江湖的‘寒月宝剑’, ‘剑不败’老前辈用过的那柄宝剑?” 石上泉注意的李临风之妹李月容脸露惊喜,赞道:“郭家表哥原来不单对剑法 有研究,对剑也有研究。三百年前的前辈高人用过的剑也知道,真是难得。”李月 容在大庭广众之下赞她表哥,立刻引起一部分人的不满。一时间鼓噪声大起。显而 易见李月容有不少追求者。 李月容对鼓噪者大瞪其眼,装出一副凶巴巴的模样,道:“人家学识渊博,夸 赞一下也不行吗?”只是她的容貌太美了,纵然挤眉弄眼也还是一个美女;她的声 音也太娇嫩了,虽在发嗔,仍然是那么好听。她这一凶倒看得众人一呆。李月容没 办法,只好向其兄不依道:“哥,你看你交的这些朋友!” 李临风哈哈笑道:“妹妹,谁教你长得这么漂亮。” 李月容大感娇羞,更加不依道:“你欺负我,看我不告诉娘。” 李临风陪笑道:“好妹妹,我哪敢欺负你?我爱护你还来不及呢,如果说夸你 也是欺负你,那我以后保证再也不夸你了。”众人一齐哄笑。 李临风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各位远道而来,车马劳顿,在下想让各位除了 一睹宝剑之外,还有别的收获,”神秘一笑,续道:“各位可以比试一下武功,谁 的武功最好这柄‘寒月宝剑’便归他所有。另外,还有一点,我想对某些人来讲也 许比得到‘寒月宝剑’更重要的是,舍妹会密切注视比试的过程。各位若能放手施 为,表现不俗,或许能得舍妹青睐也未可知。” 此举大出众人的意料,“啊啊”惊喜之声纷纷自少男们口中传出。有些自信过 了头的人以为宝剑与美人已是囊中之物。 李月容粉脸立刻变得通红,她虽然早就得知父兄借赏剑之名为自己择婿,却不 料其兄会当众说出来,顿感窘迫,跺足道:“你怎么说了出来,羞死人了。我先回 房了。”说罢转身离去。 -------- 起点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