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百娇遭拒 且说张融雪一怒之下离开太阳谷,展开轻功,风驰电掣般穿越正在溃退的官兵 队伍,不到半个时辰下了乌蒙山,当掠过一处凉亭时,觉得在亭中歇息的女子的侧 影很熟,就踅回凉亭。张融雪走近一看,发现她竟是扬武的文学老师,也是自己除 父母、师父之外最尊敬的人奚百娇。 “奚阿姨。”张融雪惊喜地叫道。奚百娇认不出着女装的张融雪,面现讶色。 “我是融雪呀。”张融雪道。 “融雪?”奚百娇细看张融雪的眉毛、眼睛、鼻子、脸、嘴、身材,与印象中 的张融雪一一对照,发现此美女张融雪即彼美男张融雪,不,应该说彼美男张融雪 即此美女张融雪。美男张融雪是假象,美女张融雪才是真的。 “少宫主。”奚百娇朝张融雪裣衽一礼,道,“百娇参见少宫主。” 张融雪忙伸手扶起奚百娇,道:“奚阿姨快快请起,融雪不敢当此大礼。扬武 已经继承宫主之位,融雪已经不是少宫主了,奚阿姨不知道吗?”奚百娇摇头表示 不知。张融雪诧异地问道:“奚阿姨怎么不和李师兄、黑白无常在一起?” 奚百娇的脸刷地一下红了,“这个,这个……”半天说不出话来。 “奚阿姨如果不方便告诉融雪就不要说。” “其实也没什么,事情都过了这么久。那天下午……”奚百娇将自己被扬武强 暴的经过粗略地道出。张融雪一颗心不住地下沉,勉强听奚百娇讲完,强自镇定心 神,问道:“奚阿姨去太阳谷,是不是想报复扬武?” “不是,”奚百娇顿了顿,含羞道,“我已经怀了他的孩子,我想,我想让孩 子有个完整的家,所以我就……” 张融雪的心沉到万丈深渊,余下的话都没听到。奚百娇看出张融雪的脸色不好, 关切地问:“你怎么啦?我看你的脸色好像不对劲?” “哦,我没事。”张融雪像忽然想起一件事,道,“官兵已经包围了太阳谷。 你一个人上山太危险了,让融雪送奚阿姨上山吧。” “官兵包围了太阳谷?什么时候开始的?现在情况怎么样?哦,对了,你怎么 会从山上下来?” “你放心,他们刚刚打了一场胜仗,天星教的秦玉带兵驰援来了。” “噢。”奚百娇实在弄不懂,天星教与青教应是敌对的,为何来援,想不明白 就不去想,好在青教打了胜仗,总是一个好消息。“我们走。”张融雪说走是展开 轻功急驰的意思,哪知奚百娇真的一步一步地走。“奚阿姨跑不动吗?”张融雪问。 奚百娇一笑道:“不是跑不动,是有了身孕不敢再蹿高跳低,如果是在平地我 还敢施展轻功,但在山路我就不敢了。” 张融雪没有怀孕的经历,不懂得怀孕三四个月是流产的高危期,奚百娇小心是 应该的。像奚百娇那样的走法,走到第二天太阳下山也到不了太阳谷,张融雪怎耐 烦那种走法,道:“奚阿姨,让融雪挟你上山。” 奚百娇点头同意。张融雪遂挟起奚百娇,展开轻功,如腾云驾雾般飞驰,路旁 的树木迅速后退,两侧的山峰在往后移,地面因张融雪的高速移动而不住抖动。陡 峭的山势好像对张融雪的速度没有影响。奚百娇如果不是习武之人,胆子够大,准 会吓得闭上眼睛。 张融雪挟着奚百娇,没多久便翻越十几重山岭,太阳谷四峰在重峦叠嶂中隐约 可见。有时山路难行或是太过迂回,张融雪就踏着山间草木的顶梢借道。奚百娇心 中暗赞:“她毕竟当过少宫主,这等轻功常人不要说望其项背,就是想象也难。” 奚百娇本想再问张融雪为什么从山上下来,但考虑到她正在提气急展轻功,不宜开 口说话,便忍住没问。 张、奚二人很快便来到官兵的营寨前,一群岗哨喝问道:“什么人闯营?”只 搭上箭尚未来得及弯弓,张融雪便至岗哨跟前,使出一招“排山倒海”。官兵们顿 被一股强风吹倒,抬眼望时已不见敌人踪影,忙敲响铜锣报警。张融雪心中怨气无 处发泄,便拿官兵出气。“排山倒海”掌力到处,一排排官兵倒下,一个个营帐飞 起,数万官兵无人能挡张融雪的锋锐,顷刻之间人仰马翻,乱成一团。不少官兵还 以为是青教大举来袭。好在张融雪无意于伤人,只以强劲掌风将官兵击倒,也没有 多作停留,直穿营寨而出。 张融雪挟奚百娇驰上太阳谷北峰。北峰守卫中几名小头目围上前来,向张融雪 行了一礼,恭声道:“张姑娘。” 张融雪微一颔首,道:“这位奚姑娘是你们教主的文学老师,你们带奚姑娘去 见你们教主。” 奚百娇道:“融雪,你不和我一起去见扬武?” “我不想见他,你自己去吧。”张融雪说完就转身下山。 “融雪——”奚百娇喊了一声,张融雪没有应。北峰守将高远得到张融雪重返 北峰的消息,赶来见张融雪,张融雪已去远了。 一小头目向高远禀明奚百娇的身份,高远肃然道:“原来是奚老师,失敬,失 敬。” “好说。”奚百娇谦逊地道。高远道:“教主在听雨轩,我派人带奚老师去见 教主。”“多谢。”奚百娇道。 “红十七。”高远喊了一下红衣武士第十七号。“属下在。”红十七应道。 “你带奚老师去见教主。”“属下遵命。” “奚老师请随在下来。”红十七当先领路。下北峰颇有一段路,奚百娇问红十 七,“刚才那位高堂主气度不凡,不知道他的大名如何称呼?” “奚老师好眼力。”红十七赞了一句,道:“他叫高远,江湖人称‘北刀’。” 奚百娇“啊”的一声,没料到他是二十年前江湖中的风云人物。“奚老师也听过高 堂主的威名?”“我虽然晚生了几年,未曾目睹‘北刀’当年的风采,但对他的威 名却早有耳闻。” 不久奚百娇来到听雨轩。外层侍卫通知内层侍卫,内层侍卫禀报扬武。扬武已 与秦、贺二人用过午餐,正在与秦玉研究军情,忽闻奚百娇求见,禁不住生气地道 :“她来干什么?”站起身对通传侍卫道:“我出去看看。” 奚百娇正在雕龙石柱撑起的顶棚下,汉白玉台阶上等候,见扬武从门口出来, 不由自主地往前移了几步。“你来干什么?”自扬武口中吐出的冷语令奚百娇的遐 想成为泡影,从心底生出一股凉意,奚百娇如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我来……我 来看你。”奚百娇心虚地道。 “你我互不相干,有什么好看的?”扬武没好气道。 “你还在生我的气,我,我……” “生气?怎么会呢?我与你早已一刀两断,我不会对一个毫不相干的人生气。” 扬武的语气有嘲弄的意味。奚百娇自知伤了扬武的心,委曲求全道:“我知道我伤 了你的心……” 扬武粗暴地打断道:“以前的事不要再提了。如果你找我没有别的事,那么请 回吧,我现在很忙,没有时间陪你。” “你,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我做错了什么?我只不过拒绝了你一次,而你,你 对我的伤害却断送了我一生的幸福。” “我不知道你对幸福是怎样理解的。多少女人想嫁我为妻,而你却一再拒绝我, 视我如是洪水猛兽。你要我怎样对待你?我原本很想娶你,但是你看不上我,我有 什么办法?” “如果我现在看上你了呢?” 都说女人善变,扬武今天总算见识到了,他像见到世上最奇怪的事一样睁大了 眼睛,疑惑地问:“你不是逗我吧?” “千真万确!”奚百娇肯定地回答。 扬武的目光转为同情,道:“太迟了。” “什么太迟了?” “相信你没有忘记‘恨不相逢未嫁时’这句名言,这还是你教我的。我已经有 了未婚妻,不可能再娶你为妻。” 惊闻“噩耗”,奚百娇脑子嗡地一响,脚步也变得虚浮起来,好像站立不稳, 怔忡了一会儿才问道:“她是谁?” “我的未婚妻有三个,第一个是师妹张融雪,第二个是‘北刀’高远的长女高 剑萍,第三个是天星教教主傅平的侄女贺桂兰。” 奚百娇一阵眩晕,道:“好,三位姑娘都是人间绝色,难怪你……我只想问你, 你和三位姑娘订立婚约是在对我,对我无礼之前还是之后?” “当然是之后。我没有对不起你,是你拒绝了我,我才和她们订下婚约。虽然 我有三个未婚妻,但是你不要误会我是花心的男人。这里有很多意外,我一言难尽。” 扬武深吸一口气道,“不管怎么样,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看来这就是我们的命。” “这么说你是不想对我负责任了?你到底有没有对我动过真情?”想到嫁与扬 武无望,奚百娇不禁情绪激动。 扬武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当初我想对你负责任你却不让我负责任,现 在我负不了这个责任。这不能怪我,也不能怪你,只能怪命,一切都是上天早已安 排好的。” “你说的好听,”奚百娇轻蔑地道,“你以为你是负责任的男人?离开我才多 久高有三个未婚妻。我的一生都给你毁了,而你却风流快活,你这也叫负责任?” “你究竟想怎么样,非要杀了我才解恨吗?”扬武从身边侍卫的腰间拔出佩刀, 塞进奚百娇手中,解开胸前衣襟,露出留有一道寸许剑疤的胸口,以手指着心窝, 叫道:“来吧,朝这里刺。上次你没刺中心脏,我才侥幸不死。这次刺中一定能让 你如愿。” 见到自己在扬武胸口留下的本该致命的剑痕,想及自己当时的绝情,奚百娇顿 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什么怨气,怒气都消了,所有的苦水只能自己咽下。“我来不 是想杀你。既然我们无缘,那我就告辞了。”奚百娇不敢看扬武的胸口,低垂着目 光道。 “慢着,山下官兵封锁了所有的道路。你是怎么上来的?” “是张融雪带我上来的。”奚百娇无力的道。 “融雪?你怎么会遇到她?她怎么不来?她现在在哪里?她还在生我的气吗?” “对不起,你的问题我一个都不能回答。” “这倒也是,以融雪的聪明,见奚百娇来找我,总该猜测出什么。她想必气更 大了,所以不来见我。”扬武暗忖。 “我可以走了吗?”“不行,山下到处都是官兵,你一个人很危险。你就在这 里多呆几天,等我们打退了官兵再走。” “我有没有危险是我自己的事,不用你操心!”奚百娇说罢便转身欲离开太阳 谷。扬武身子一闪,闪电般出手点了奚百娇的穴道,然后退回原地。 奚百娇身子不能动,但能言语,嚷道:“你让我走,你放开我。你凭什么把我 留在这里?你说过我们毫不相干,我有没有危险与你何干?” 扬武索性连奚百娇的哑穴也闭了,吩咐手下道:“去玉凤堂请几个姐妹来,把 她架走,好好看住她,不得有失。”侍卫应是,准备走时,扬武道:“等等,通知 各峰关卡,没有我的命令,不能放任何人出谷。” 奚百娇心道:“好精明的男人。只可惜这个男人不属于我。” 侍卫领命而去。 扬武回到客厅,脸上掩饰不住倦色,与奚百娇的简短对话竟比大战一场还累。 “怎么去了这么久?奚姑娘是你的文学老师,你怎么不请她请屋?”贺桂兰忍 不住问道。 “她不想进来。别提她了,好吗?”扬武岔开话题道。 “她冒险见扬武,怎么会不愿进屋深谈?其中必有文章。”贺桂兰心中这样想, 表面上则顺从地点头同意了扬武的要求,但心中的疑问怎么也挥不去。 -------- 起点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