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昂贵的音乐 与梅开芳作别后,展云开寻了一家整洁的小店用午餐。饭菜刚上桌,七八名青 年小伙突然逼近展云开,各自摸出匕首,不由分说地同时刺向展云开。展云开眼疾 手快,一手抓住一匕首,架开另两把匕首,另一手施小擒拿手捉住一名敌人的手腕, 一扭一送,那名敌人腕骨断折,抛跌出去,撞倒另一名同伙。展云开身不动,脚未 抬,转瞬间空手打退了五名手持匕首的青年。另三名青年吓得脸色大变,招呼一声 同伙,当先逃出小店。 展云开觉得有必要问个清楚,从桌上拿了两根筷子,随手一甩,两根筷子从跑 得慢的两名青年的发髻穿出,插入墙里数寸。“站住。”身后同时传来冷喝。两青 年乖乖地转过身子,面向展云开,听候发落。 “你们是什么人?受何人指使行驶刺我?”展云开威严的声音道。 “我们是方帮的人,是白将军让我们来杀,杀少侠的。小的上有高堂,下有妻 儿,少侠饶命啊。”两青年颤栗着哀求。 “又是方帮的人,白将军是不是南门守将?”展云开追问道。 “是。”两青年知无不言。 “那狗官还不死心。”展云开心中冷笑,顿了顿道,“你们走吧。” “多谢少侠不杀之恩。”两青年叩谢之后大喜离去。 一日展云开在皇城之北的大街闲逛,一缕筝音传入耳中,那筝音旋律优美,悦 耳之极,展云开寻筝音而至一座茶馆。那茶馆为砖木结构,高四层,雕梁画栋,十 分气派。牌匾上书写着“安顺茶庄”四个鎏金大字。筝音是从三楼传出。 展云开长这么大只是舞枪弄棒,从未接触过音乐。第一次听到如此美妙的音乐, 迷醉得无力自拔,虽明知这种毫华茶肆不是自己能进的地方,双脚仍不自禁的迈进 “安顺茶庄”的大门,登梯而上。在二楼楼梯口,两名小二冷冷看了展云开一眼, 道:“登楼五两纹银,颜素素小姐的出场费三两,茶点二两。” 展云开一愕,悻悻地转身离开。不要说五两银子,就是一两银子展云开也拿不 出。 展云开从“安顺茶庄”出来之后,功聚双耳,使听力十倍、百倍地加强,欣赏 起免费的昂贵的筝音。那筝音第一曲激烈高亢,好像置身于金戈铁马、战鼓喧天的 战场。第二曲则低回婉转,如泣如诉,好像在讲述一个凄艳的爱情故事。第三曲清 越悠扬,基调欢快,听了使人有一种从人间飞上天庭,不知愁苦为何物,更不知今 昔是何年的感觉。筝音急时似急流飞瀑,缓时如小溪流泉;清越时恰如珠落玉盘, 又如刀剑争鸣,重浊时似空旷处听到一声闷雷,又似钱塘江潮惊天动地的怒吼。直 到曲终展云开才迈开步子。 从此展云开记住了“颜素素”这个名字——虽然对她没有任何印象,因为她的 筝音使他明白了人世间很多美好的事物没有钱是得不到的。可以说素不相识的颜素 素弹奏的筝曲改变了展云开的命运,从此人间少了一个随遇而安、淡泊名利、轻视 富贵的人,多了一个追名逐利,奋发向上,积极进取的青年。 论实力,“京城六派”中除了方帮、“飞云镖局”之外就数漕帮最强了。而且 漕帮名声不恶,帮中弟子多出自劳苦民众,不像方帮是市井流氓的乐园。出于第二 次萌芽状态的单恋失败,对美女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排斥心理,展云开决心加入漕帮, 希望凭自己的武功闯出一番事业。这也正是展云开的父母殷切期望的。 展云开的父亲武功虽然不错,但在江湖中还有很多人比他武功更高,当年就是 因为他外祖父瞧不起他父亲的武功,顽固地阻挠他父母的婚姻,他父母才不得不私 奔。他父亲资质不是绝佳,武功永远不能傲视天下群雄,便寄希望于天资聪颖的儿 子他日能名满江湖,替他洗掉多年的怨气,令展云开的外公相信女儿没有选错夫婿。 漕帮总坛设在城西,运河南岸里许。展云开属于行事果断、雷厉风行那种类型 的人。一离开“安顺茶庄”就立即奔向漕帮总坛。在总坛门口展云开为门卫所阻, 门卫照例询问展云开的身份、来历和来意,展云开如实回答。门卫告诉展去开每月 初一漕帮公开招聘人才,请展云开下月初一再来。展云开不愿等,要求见漕帮帮主, 门卫拒绝了展云开的要求。展云开便与门卫争执起来。 过了一会儿,展云开知道只有使用非常手段才能引人注目,就先行动手,小试 身手,数招之间即将四名门卫打倒。院内十几个漕帮弟子闻讯赶至,又在顷刻间被 撂倒。 展云开闯入漕帮大院内,迅即被数十个漕帮弟子包围。展云开高声道:“我要 见漕帮帮主。” 漕帮总管的助手齐执事道:“阁下打伤了我们的人,想见我们帮主也行,先过 我们这一关。兄弟们,上。”漕帮帮众拥近展云开,各式兵刃同时递向展云开。 “雪山掌法”威力太大,展云开不愿打伤未来的自己人,便施出“周氏散手”。 展云开出手极快,根本就不容敌人近身——在被人围攻时被敌人近身是极其危险的, 只要被一个人缠住其他的人就会乘虚而入,所以展云开主动出击,以比漕帮帮众快 得多的身手将他们各个击破。 漕帮警钟大作,数不清的漕帮帮众从四面八方涌向出事地点。在被漕帮完成包 围之前,展云开已经将数十名漕帮弟子全部打倒。漕帮涌至的帮众足有三百名,但 展云开毫无惧色,仍然气定神闲。 漕帮总管李挺抬手平息场上的喧哗,高声道:“阁下是什么人,竟敢擅闯本帮 总坛?” 展云开朗声道:“在下展云开,想加入漕帮,将来扬名立万。” 漕帮帮主马可道年届五十,在二十年前江湖大乱之时发动叛乱夺得帮主之位, 是个精明厉害的角色。马可道道:“展朋友武功高强,小小的漕帮只怕容不下展朋 友,展朋友还是另择高枝吧。”稍稍停顿,道:“天星教、五湖堂都比漕帮强大的 多,展朋友何不到天星教或者五湖堂一展凌云之志?” “可是在下偏偏看中京城的风水。”展云开道。 “好,只要你连胜三场,老夫就让你如愿。”马可道道。 展云开问道:“阁下是什么人,口气这么大?” “老夫忝为漕帮帮主。”“原来是马帮主,请派人出战。” 马可道的目光望向一长脸高个老者,道:“王副总管,请你出战第一场。” 王副总管抱拳为礼,大声应道:“属下遵命。”走近展云开,略一抱拳,道: “请赐教。” 展云开回了一礼,道:“请——”两人不再客气,拳掌交接。展云开第一招惑 敌,第二招印在王副总管胸前,击得他连退数步。群情大哗。展云开道:“承让。” 王副总管知道展云开掌下留情,不敢再战,默默退后。 第二场李总管出战。李挺为刀三嫡传弟子,内功深湛,招式精纯,武功已入有 刀无刀无甚区别之境。因当年被人追杀至重伤时被马可道救了一命,故屈身漕帮担 任总管之职,对马可道忠心耿耿。 展云开陡遇强敌,精神大振,认真地将“周氏散手”六十四式从头演练。展、 李二人以攻对攻,四掌翻飞,煞是好看。漕帮弟子拍手喝彩,为李挺加劲。三十招 过后李挺还打不败一个无名后辈,自感颜面无光,便以掌代刀,施出毕生绝学“英 雄三刀”。 展云开感应到对手气势大盛,亦出绝学,以“疏影横斜水清浅”应“横空出世”, 以“暗香浮动黄昏近”反守为攻,然后以“梅花依旧笑北风”攻“英雄暮年”。两 人在空中连交数十掌后身形分开,展云开连退三步,而李挺退了十数步之多。这下 高低立判。 “李总管武功非凡,在下佩服。”展云开道。 “‘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老夫老了。”李总管感叹道。第三 场马可道原打算亲自出战,见展云开武功深不可测,不愿冒一世英名毁于一战的危 险,临时改派副帮主董敬出战。 董敬乃“杀人不偿命”商荣师弟,受马可道重金礼聘出任漕帮副帮主,与李挺 同为马可道旗下最得力的战将。董敬精研剑法,掌法非其所长,见展云开实为掌道 高手,不敢空手应战,便道:“展朋友的拳脚功夫已经见识过了,董某想领教展朋 友的兵器功夫。” 展云开道:“也好。”右手一扬,三丈外的一名漕帮弟子的铁剑出鞘,飞入展 云开的掌中。漕帮帮众惊呼出声。展云开微微一笑,道:“借这位兄弟的剑一用。” 董敬人摆好剑势,展云开随便一站,却令董敬觉得他守势简直无懈可击。展云 开迟迟不攻,董敬怕再僵持下去会被对手的起手势吓倒,那可真的闹笑话了。于是 董敬抢先出手。董敬的剑法以快见长,展云开擅使剑魂阁三大镇阁之宝之中的两种 剑法“追魂三十六式”、“夺命三十六式”,也是以快见长。剑魂阁另一宝是“风 雨十八剑”。两人以快制快,短兵相接,实是惊险万分,看得在场三百多人屏息凝 气。 展云开将昆仑、峨眉、武当、华山等派剑法杂乱使出,交手不过四十招竟用了 二十余种剑法,场中不乏高手,却无人能看出他的师承门派。先前场中高手见展云 开“周氏散手”使得好,还猜他是雪山剑派传人,现在见他能使这么多种剑法,又 否定了前面的猜测。 展云开剑法之所以如此博杂,是因为他妹妹自幼失踪,十几年来他的父母为寻 找他妹妹,足迹踏遍天下,会过不少高人。他的父母凭着记忆将别人零零碎碎的剑 法传给了他。展云开虽然未能将各家残缺的剑法融会贯通,但可灵活运用,信手拈 来,皆成妙招。 董敬剑法亦是博采众家,但却远不及展云开的广博,越打越惊,脸色也越来越 难看。展云开打得兴起,不知不觉与董敬过了百招,待醒觉交手过久不利于自己扬 剑立威时,便改用“天山剑法”,“风轻云淡”、“白云悠悠”、“追云揽月”连 绵而发,迫得董敬招架乏力。之后展云开以“乘风破浪”撞开董敬的剑,贴其剑滑 行,诈作削其握剑的四指,董敬被迫弃剑认输。 马可道依言准许展云开入帮,不过一反常态,不按展云开的身手分配他的职务, 而以他新入帮寸功未立为由,将他安排在码头看管仓库。这是因为马可道认为展云 开加入漕帮有所图谋,留他在身边已经是一件危险的事,只是迫于当众许诺,给他 高职更加危险。 -------- 起点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