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避敌 当石上泉与文锦霞策马行至汝阳地界,在一片枫林中遭遇到第三批蒙面杀手的 阻截,与前两批不同的是这批蒙面杀手仅有三个人。交手中石郎发现三名敌人是来 自天星教、华山派和少林派的三位顶级高手。尤其是那位华山派高手无论身材、功 力火候、武功路数都像极了石上泉的师傅于显,这令石上泉感到伤心。这三名敌人 都有能与石上泉相撷颃的身手,经验都是那么老到,出手毫无差错,自然几乎没有 予敌攻击的破绽。石上泉被迫陷入苦战——从所未遇的苦战。 原来这三名蒙面杀手的身份非同小可:杀气最重、目光最犀利的青衣使剑杀手 是天星教教主傅平,白衣使剑的杀手为“七派联盟”盟主兼华山派掌门于显,赤手 空拳,以布裹头的杀手是少林派最著名的高手“一不戒”大师。若非石上泉鬼神难 测的无形剑气总是在危急时刻发挥起死回生之效,而且他的剑术收发自如,已臻至 招在意先、天马行空般的无拘无束、迷雾般无迹可寻的至高境界,十招之内便难保 性命。 无形剑气损耗真气很快,百招过后石上泉便感乏力,二百招过后身法便便迟滞 下来,不久右小腿挨了傅平一剑,顿时血流如注,没过多久背部又被“一不戒”大 师的“大力金刚手”重击一掌。内外伤齐发,直教石上泉血气翻腾、两眼金星乱冒, 脚步虚浮。但是保护“文姐姐”的强烈信念支撑着石上泉没有倒下——他要为她流 尽最后一滴血。 石上泉受伤极重,摇摇欲坠,文锦霞心里不知道有多痛,但她什么话也没说, 她不能使爱郎分神。她早已下定决心——追随爱郎到黄泉,人间地下永不分离。所 以她表面看来镇定如初,不,应该说她现在比任何时候都平静、心安。 石上泉若对文锦霞无情无义,不顾她的死活而只身逃走,即使以傅平、于显和 “一不戒”大师三大绝顶高手联手的强大威力仍不能阻止他全身而退,但是石上泉 放弃了独自逃生的机会,仅仅为了与相识不到一个月,仅是名义上的妻子的文锦霞 同生共死。文锦霞怎么能不为情深义重的未婚夫而感动,而满足?人生得一有情郎, 死亦何憾? 石上泉对文锦霞的深情虽然没有感到天地,但却感动了他自己,“断情真气” 在沉寂中爆发,如江河决堤般来势汹汹。石上泉手中铁剑顿时射出长达六尺的金黄 色剑芒。剑芒有如实质,穿透傅平右肩,傅平惨叫一声,身形暴退。 于显惊呼:“断情真气!大家快退。”当先转身逃走。傅平紧随其后,“一不 戒”大师断后。石上泉没有追赶敌人,缓缓收回“断情真气”,剑芒随之缩短直至 消失。石上泉确信敌人逃远后,头一晕,铁剑拿捏不稳,掉在地上,头一栽便要倒 地。文锦霞在石上泉怀中,心中着急却不能扶石上泉,唯有使自己的身体在下,让 石上泉倒在她身上。 石上泉昏迷不醒,文锦霞心中一急,便哭了出来。石上泉的右腿鲜血还在汩汩 的冒出,文锦霞心道:“决不能让石郎在昏迷中流干了血。”便啜泣着轻轻从石上 泉身下滑出,给他止血,包扎伤口。包扎好伤口,哭了一会儿,文锦霞想起敌人可 能再来,便抱着昏迷的石上泉上马,避开大路,专走小路,两人共乘一马向东而逃。 文锦霞选择向东逃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她武功虽失,但识见仍在。在石上泉与 三大蒙面高手的力战中她发现三名敌人分属天星教、华山派、少林派,汝州北面的 嵩山是少林派发源地,西面的洛阳是天星教势力范围,西南面是回头路,布署在那 里的敌人未必都赶到石上泉、文锦霞预定路线的前方,西南面也不能去。东北方向 是他们预定旅程的前方,从三次遭伏击看来敌人知道他们去上京。文锦霞几乎可以 断定前方有敌人在等着他们。如果敌人真的布下的是天罗地网,以他们现在的状况, 往东北方向逃无异于自寻死路,剩下的唯一的可能的生路就是东方。 文锦霞一手驭马,一手抱着石上泉,尽量让他舒服一点,但在飞奔的马背上要 想完全没有颠簸是不可能的,再加上冷风一吹,石上泉不久苏醒。文锦霞喜道: “石郎,你醒了,我担心死了。” 石上泉倚在文锦霞怀里,感受着她的酥胸传来的温暖和令人迷醉的柔软,那种 舒适的滋味让他感觉内外伤的疼痛轻了不少,嘻笑着道:“霞姐,我昏迷的时候你 有没有哭?” 文锦霞似乎不满爱郎此问,道:“怎么没哭?如果不是担心敌人去而复返,我 会一直哭到你醒。” 石上泉笑道:“那我就不会这么快醒来。” 文锦霞好奇地问:“为什么?” 石上泉道:“古人说美人的眼泪是珠泪,很值钱的。” 文锦霞真拿石上泉没办法,他伤得这么重,前途凶险难测,他还有心情说笑, 遂没好气地道:“你又不缺钱花。” 石上泉与文锦霞在荒野中露宿了一夜。石上泉发现自己内伤的严重性远远超过 自己的估计,没有十天半月休想复原。疗了一夜的伤,只是体力稍复,伤势并无好 转的迹象。文锦霞身体虚弱,吹了一夜冷风,加上奔波劳累,竟染上了风寒。石上 泉的心情不禁沉重起来。 翌晨,改由石上泉抱着高烧的文锦霞上马,为了不让文锦霞被冷风吹袭,石上 泉让文锦霞一反两人共骑的常规姿势,让文锦霞面对面地伏在他怀中,而不是倚在 他怀中,并用他的外衣把文锦霞的身体裹得严严实实,不让哪怕是一丝的风侵袭她。 为了文锦霞的病石上泉冒着暴露行踪的危险,踏上官道,驰往最近的县城。这种大 胆的、在当时的人的眼里有伤风化的骑姿自然引得路人侧目。 石上泉向当地人打听到该县最有名的医生李神医的诊所,李神医给文锦霞开了 几剂药,就地熬好,由石上泉喂文锦霞喝下。喝完药,付了医疗费,石上泉又匆匆 载着心爱的女人离开该县。 日暮时石上泉与文锦霞行至许昌地界,望见前方有一座占地颇大的高墙围起的 宅院。石上泉便驰马上前,打算向主人借宿一宿,走近才看清宅院的匾额上书“万 家庄”三个鎏金大字。此“万家庄”即二十年前江湖四大宫中的“回春宫”,当年 “回春宫”宫主万年春投靠黑白一统教,充当孔曾辉的马前卒,做了不少有违武林 侠义之事。在黑白一统教覆灭后,树倒猢狲散,“回春宫”迅速走向衰落。万年春 之子万祥继任宫主之后,深以其父的所作所为为耻,改“回春宫”之名为“万家庄”。 所谓的二十年前江湖四大宫,指“朝阳宫”、“回春宫”、“迷离宫”和“缥 缈宫”。“朝阳宫”即四方会木朝峰的家,当年也是黑白一统教的走狗,黑白一统 教土崩瓦解后,“朝阳宫”也跟着烟消云散。“迷离宫”为世仇日月圣教所灭。昔 日声名赫赫的四大宫如今仅剩下“缥缈宫”。二十年来“缥缈宫”行事低调,向少 涉足江湖,几乎被武林同道淡忘。 石上泉心道:“万家庄与武林各派几乎没有往来,在这里借住一晚应该不会有 危险。” 庄门还没关,石上泉抱文锦霞下马,牵着马步入庄内。一名年老的男子迎上前, 道:“尊客光临敝庄,有何贵干?” 石上泉答道:“内子有病有身,不便风餐露宿,欲在贵庄借住一晚,不知主人 可否行个方便?” 老者忙道:“尊客请稍候片刻,容老朽通报敝庄主。” 不一会儿,万祥随老者出来,见男客人虽然神情委顿,却有一股掩不住的英气, 女客人虽然病恹恹的,但她的绝世姿容仍使人惊艳。万祥心中不禁对这对不速而至 的神仙眷属暗暗喝彩。万祥冲着石上泉、文锦霞友好地一笑,道:“老夫便是此间 主人,两位贵客宠顾寒舍,老夫欢迎之至。只是山居简陋,无以待客,还请两位将 就。” 石上泉忙道:“万庄主太客气了,愚夫妇冒昧打扰,万庄主不加拒绝,已令我 们感激不尽。” 万祥见石上泉谈吐文雅,更生好感,道:“老夫看小兄弟也是武林中人,不知 可否赐告姓名?” 石上泉道:“在下若说真实姓名可能会给贵庄带来意想不到的灾难,请庄主原 谅在下不能讲出真实姓名。” “灾难?”万祥心中疑惑,但石上泉既不愿讲明,万祥也不便追问,道:“那 老夫就不多问了,两位请入庄。”转头对老者道:“把客人的马牵到马厩好好喂养。” 老者领命而去。 文锦霞的药烦请庄中婢女煎好,文锦霞喝了药之后便早早进入梦乡。石上泉在 床上运功疗,直至天明。 翌晨,石上泉盥洗之后在回廊上走动,看见一个青年男子正在院子里练枪,见 他的枪法破绽重重,感念主人盛情款待,无以为报,便上前指点道:“仁兄的枪法 沉猛有余,灵动不足;刚烈有余,婉约不足;厚重有余,轻便不足,看起来威风八 面,实则不堪不击。” “哦?是吗?倒要请仁兄指教?”青年男子是万祥之子,名叫万坚,向来自负 枪法,不能接受石上泉的指教,不服气地道,挑衅地意味极重。 石上泉道:“指教不敢,在下愿陪兄台过几招。” 万坚枪法称冠邻近数州县,除了乃父之外别无对手,闻石上泉之言不禁精神大 振,抱拳道:“请赐教!” 石上泉是客,先行出招,“四季剑诀”之“春”以掌代剑发出,幻起漫空掌影, 带着柔和的掌风罩向万坚,动作潇洒飘逸,如美丽少女蹁跹起舞令人赏心悦目,毫 无张牙舞爪之态。 万坚丝毫不敢轻敌,沉喝一声,施出看家本领。掌影顿如肥皂泡一样破灭。石 上泉“夏”招发出,左掌击在枪杆上,长枪向外一荡,石上泉乘机抢进万坚身前, 右掌按在他胸前,含劲不吐。万坚脸色数变,终于接受了难以接受的现实,颓然道 :“你赢了,但只表示我的枪法还没练到家,并不表示我的枪法像你说的有那么多 缺点。” 石上泉道:“你的说法没错。任何武功,无论刚猛还是轻灵,也无论是阳刚还 是阴柔,只要练到极至,都能无敌于天下,也就无所谓破绽。但是一般的人武功都 练不到极至,既练不到极至,武功就有破绽,既有破绽就要想办法弥补,力争达到 完美的境界。在下指出仁兄枪法的不足,并无讥诮之意,只是想提醒仁兄路子走错 了。这好比一个人能挑一百斤,他天天锻炼,即使练到体壮如牛,最多也不过挑两 百斤,但如果用马车或者牛车,拉四五百斤也不算什么。”这个比喻指万坚再在刚 猛的路子上苦练枪法,收效也是甚微,不如尝试一下轻灵的路子。 万坚顿时醒悟,对石上泉作揖道:“小弟受教。兄台真是聪明过人,难怪武功 这么好。” 石上泉微笑道:“仁兄过奖了,在下的武功是付出比别人更多的汗水得来的。” 万坚刚刚豁然开朗忽又皱眉道:“小弟家传枪法只讲刚猛,不讲轻灵,没有名 师指点,小弟永远也练不成轻灵的枪法,永远也攀不上枪道最高境界。” 石上泉道:“万法皆由心生,仁兄不必丧气,你自己就是你最好的师傅。” 万坚像明白了什么又像什么都没明白,恭声道:“小弟资质愚钝,请仁兄进一 步指点。” 石上泉道:“枪法本无所谓刚猛和轻灵,硬要分出刚猛和轻灵,那也是由人的 心意决定的。贵庄的枪法若由峨嵋派女弟子来使,未必能让人感到刚猛,同样‘峨 嵋剑法’若由仁兄来使,也未必能发挥‘峨嵋剑法’轻灵之长。这说明了一个问题, 所谓刚猛的枪法可以使得轻灵,所谓轻灵的剑法也可以使得刚猛,轻灵与刚猛就看 你的心意了。正所谓举重若轻,举轻若重,轻重并不是绝对的,仁兄一心一意认定 自己的枪法乃当世最刚猛的枪法,所以枪法就走刚猛的路子。若能心中不存此见, 多一点灵动,多一点秀气,多一点变化,相信仁兄的枪法必能‘百尺竿头,更进一 步’。” 万坚道:“在下明白了,多谢兄台指点。” 石上泉道:“明白是一回事,但要真正做起来又是另一回事。枪法非在下所长, 在下在枪法上不能给仁兄更多的帮助,但王家枪法的传人是在下义兄的手下,仁兄 如有困难不妨去找在下的义兄。其实在下的义兄在枪法的理解上已超过王家枪的传 人。” 万坚问道:“不知兄台的义兄是哪一位高人?” 石上泉道:“在下这位义兄便是‘东徐冰,西扬武’中的青教教主石扬武。” “啊,原来是石教主!也只有兄台这样的人才配做石教主的兄弟。”万坚赞道。 石上泉道:“仁兄过奖,时候不早了,在下去看内子起床了没有,失陪了。” “兄台请便。” 这时候文锦霞已经起床,并且已盥洗完毕,现正在对镜梳妆。李神医开的药很 灵,文锦霞服了两贴病已好了大半。文锦霞在寡居的十年中从未刻意修饰过自己, 这是十年来她第一次细心地打扮,透过铜镜她知道十年前那个无忧无虑、艳光照人 的美女又回来了。 从镜中看见爱郎走到身边,文锦霞轻轻别转头,嫣然一笑,问道:“石郎,你 看我美不美?” 石上泉脸上做出夸张的表情,道:“哇,我的妻子打扮得这么漂亮,为夫怎么 禁得起诱惑?” 文锦霞心中欢喜,却白了石上泉一眼,佯嗔道:“这是别人的家,拜托你讲话 注意点,让人听见了多难为情。” 石上泉戏谑道:“霞姐的意思是在自己的家里我就可以肆无忌惮,为所欲为了?” “我没有说,不许你断章取义。”文锦霞气结道。与爱郎调情心中实有说不出 的舒服,头昏的程度好像也轻了不少,不亚于喝了一碗良药。石上泉道:“东西收 拾了没有?”文锦霞随口应道:“收拾好了。我们什么时候走?”扭回快发酸的脖 子,继续对镜贴花环。石上泉道:“等你梳妆好了我们就走。”“马上就好。” 石上泉背一个大包,拎一个小包,与文锦霞一起到万祥的起居室向主人辞行。 石上泉道:“打扰贵庄一夜,给庄主添了不少麻烦。我们夫妇也该走了,款待之情 容后图报。” 万祥道:“公子客气了。出门靠朋友,谁能背着铺盖出门?公子要走,本来老 夫不该耽误你们的行程,但是尊夫人的病尚未好全,外面风大,恐对尊夫人的病情 不利,两位何不在敝庄多呆几天,等尊夫人养好了病再走?若老夫两眼未花,公子 应该受了内伤,不如就在敝庄养伤。现在的江湖太乱了,伤好了比较安全。” 石上泉犹豫着该不该接受万祥热情而友善的邀请。万祥的邀请对石上泉无疑很 有吸引力,但石上泉生性不愿受人恩惠,所以有些委决不下。正在这时万坚跑进屋 内,对石上泉道:“师父,你要走啦?你能不能多留几天,弟子有很多问题要向师 父请教。” 石上泉道:“仁兄说笑了,在下只不过指出你的枪法中不足,并没有传你一招 半式,不敢以师父自居,仁兄也不必认真。” 万坚道:“兄台的武功固然高出小弟不知多少,武学的见解也是深刻而独到, 发人所未发,令小弟茅塞顿开,在小弟心中早已将你视为师父,只是刚才没好意思 叫出口。若兄台不认为小弟朽木难雕,不堪造就,希望兄台能收小弟为徒。” 万坚一脸的诚恳和恭敬,让人难以拒绝。石上泉道:“小弟与仁兄年龄相若, 怎么能当仁兄的师父?” 万坚道:“年龄不是问题,只要兄台有可以让小弟学习的地方,兄台就可以做 小弟的师父。” 石上泉沉吟一下,道:“老实说,我很忙,没空教你。不如这样,我们兄弟相 称,师徒关系就免了,我在这里多呆四天,传你一套剑法。如果你能将剑法融入枪 法,相信枪法必能大进。” 带着些许失望,万坚面露喜色,道:“好啊,我先谢谢你啦。我还不知道该怎 么称呼你?” 石上泉道:“我姓石。” 万坚道:“石兄快把包放下来,早饭已经准备好了。” 石上泉道:“我还不知道你的尊姓大名?” 万坚道:“我姓万,名坚,”指着万祥道:“他是我爹。” 石上泉道:“原来是少庄主,失敬失敬。” 就这样石上泉和文锦霞在路家庄多呆了四天。石上泉白天教万坚“四季剑诀”, 每天一招,晚上疗伤。四天之后文锦霞的风寒完全好了,石上泉的内伤也好了七七 八八。就在石上泉教完万坚“四季剑诀”,与文锦霞准备起程离庄时,华山派弟子 送来大红请帖,腊月初二华山派掌门于显的宝贝女儿于静文与于显最得意的弟子梅 剑风新婚大典之日,邀请万家庄庄主万祥夫妇出席于静文与梅剑风的新婚大典。 得知初恋情人,青梅竹马的于静文很快就要嫁作他人妇,石上泉心中涌起一种 说不出来的复杂难明的情绪,已被他成功忘记的于静文的形象忽又异常清晰地浮现 在脑海中,多少个美好的日子仿佛就在昨天,一种淡淡的哀伤向石上泉袭来。好在 他已经心有所属,那种失落感并不强烈。石上泉突发奇想:假如去年自己离开华山 派时武功有现在这么高,像现在这么明白女人的心理,懂得在适当的时候表露自己 的爱意,知道如何用大胆的、挑逗的话拉近与意中人的距离,知道如何哄女人开心, 于静文会不会放弃梅剑风,与自己重归于好?如果于静文不放弃梅剑风,他会不会 主动追求她?“啊,我怎么能想这个!”石上泉想起两位未婚妻,心中不禁生出深 深的负疚感。正是: 情已逝,怨已了,往事如水注东海; 说不爱,却难忘,相思已渺入梦来。 初恋的历程是一种梦境般的美好经历,初恋失败的结局是一种感伤,因为美好 才感伤,因为感伤才有震憾人心的力量,多少人到老都不能忘记初恋,这也许正是 初恋的魅力所在。 离开万家庄后,石上泉不向北行,而向西进发,他决定在与于静文作永远的分 别之前见她最后一面,他说不出这样做的理由,也知道自己这样做没有任何意义, 但不为什么,他就是想再见她一面。 -------- 起点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