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爱情的真相 在贺桂兰自杀后不到一个时辰,在天星教做客的叶成文、叶成武兄弟率一帮天 星教武士追踪而至。扬武正全神贯注地为贺桂兰疗伤,心中忽现警兆。叶成文暗恋 贺桂兰多年,见贺桂兰坦胸露乳与扬武相对,妒火中烧之下顿失理智,拔剑疾刺扬 武后背。叶成文的剑锋刺中扬武后背,结果却让叶氏兄弟和天星教众武士惊讶不已 ——剑锋刺进扬武背部肌肉半寸许就再也无法深进。原来扬武替贺桂兰疗伤正处在 紧要关头,无法分身应敌,唯有暗运内功护体,听音辨位知道敌人剑锋直指自己的 背心要害,便将护体真气聚集于背心,形成两尺多厚的真气保护层,叶成文的剑穿 越扬武的真气保护层便如穿越一堵墙,触及扬武的背部已是强弩之末,若非叶成文 家学渊源,内功已有相当火候,就不能穿透扬武的真气保护层而伤到扬武。 扬武立即运转一股阳极真气,由剑传至敌人握剑之手,叶成文顿觉五指如被火 烧般剧痛,本能地弹开,扬武分出一半内力送至剑创之处,长剑立即被逼出体外, 剑柄飞射向叶成文。由于距离近,叶成文避之不及,被剑柄倒撞得气血翻涌,忍不 住喷出一口鲜血。写来话长,其实叶成文从偷袭扬武到受伤喷血只是眨眼间的事。 天星教众武士心中惊叹“盛名之下无虚士”,“扬武纵横天下,实有鬼神莫测之能”。 叶成武发现更震惊的事,顾不得关心叶成文的伤势,道:“大哥,贺师姐受伤 了,伤在心口。” 叶成文这才注意到贺桂兰的衣裳被鲜血染红了,不由失声道:“贺师姐受伤了, 这可怎么办?” 叶成武瞟了乃兄一眼,怪叶成文冒失,不仅差点滥杀无辜——叶成武认为扬武 虽是他的敌人,但罪不至死,还几乎连累贺桂兰送命——只看她伤口的位置,就知 她的伤势有多重,但叶成文是兄长,叶成武不便指责,只说道:“他正在为贺师姐 疗伤,以他之能,师姐不会有事,我们先出去,不要影响他给贺师姐疗伤。”于是 叶氏兄弟与天星教武士悄悄地退出被鲜血染红的新房。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在叶氏兄弟焦急的等待中,迎来了次日夜幕降临大地的 时刻。扬武稳定了贺桂兰的伤势,便收回功力,将贺桂兰抱到床上,让她静静地在 休眠中自行愈合伤口。 叶氏兄弟见扬武走出房间,忙上前问贺桂兰的伤势。扬武对叶成文的冒失与视 人命如草芥的做法很反感,不客气地道:“贺桂兰的事你们不必管,我不想见到你 们,限你们立刻离开,否则休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叶成文出身豪门,除了被父母管教之外,几曾受过别人训斥,不由涨红了脸, 道:“不客气又怎样?你不怕天星教和百花宫灭了青教吗?” 扬武凌空虚抓,掣出叶成文腰间佩剑在手,曲指一弹,精钢所造的剑立刻断成 两截,叶成文吃惊得倒退两步。分别不到两年,扬武已非吴下阿蒙,以他天不怕地 不怕的性格,会做出什么事来实难逆料。扬武半睁星目,不屑地看了叶成文一眼, 冷冷地道:“只知倚仗父荫没用的家伙,你听好了,只要我有一口气在,青教就不 会被人灭掉。” “你——”叶成文气得说不出话来,连脖子也粗了。叶成武轻扯其兄的衣襟, 低声道:“大哥,我们走。”叶成文心有不甘道:“我们就这样走了?贺师姐怎么 办?”叶成武答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我们是人,不是神,无法为贺师姐 的命运作安排,这里的事我们解决不了,我们走。”叶成文怨毒地看了扬武一眼, 恨恨地走了,与叶成武一道,率同天星教二十余名顶尖高手。本来他们是准备从扬 武手中抢人的,但被扬武有意无意显露的“真气阻剑”、“隔物传功”、“凌空摄 物”、“弹指断剑”四大奇功吓住了,便放弃了原先的打算。在明知没有取胜希望 的情况下放弃对强者的挑战,这无关勇气,可算是弱者的自我保护。 贺桂兰的自杀对扬武产生了极大的震动,使他奇迹般地消除了极度自私,有极 强的占有欲的魔性,恢复了理智。扬武对占用新郎和新娘的洞房感到过意不去,赶 走了叶氏兄弟和天星教武士后便向新郎和新娘赔礼道歉。新郎和新娘随天星教武士 目睹了扬武端坐不动反令叶成文受伤吐血的绝顶武功,对扬武很敬慕,对扬武昨日 野蛮破坏自己的婚礼付诸一笑。扬武道:“我们还要借贤夫妇的新房住一段时日, 快则十天,慢则一个月。”顿了顿,从怀里摸出一张一百两面额的银票,续道: “这张银票就当在下弥补贤夫妇的损失。” 新郎祖上数代经商,家资颇丰,但对他来讲一百两银子也不是小数,新郎正色 道:“小弟是一个商人,从小就对飞檐走壁的侠士很崇拜,兄台武功之高,小弟这 种不懂武功的人做梦都想不到,能认识兄台是小弟的荣幸。愚夫妇已另外布置了新 房,原来的新房我们不急着用,兄台要住多久都可以,别说十天、一个月,就是一 年也没关系,至于银票,我们不能收。小弟虽然从商,但是商人难道就不可以结交 朋友吗?如果兄台愿意把小弟当朋友看待,就请收回银票。” 扬武把银票揣进怀中,赞道:“爽快,草莽出英雄,市井有豪杰,兄台快人快 语,小弟欣赏的就是兄台这种人。兄台贵姓?” 新郎道:“贱姓陈,未知兄台高姓大名可否赐告?” 扬武道:“贱姓杨,木易杨。” 陈姓青年道:“小弟就高攀一声‘杨兄’了,杨兄,请怒小弟交浅言深,只过 了一天,杨兄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在感情上杨兄远不及你的武功那么坚强,天 涯何处无芳草,以杨兄的人品和武功,走到哪里都是女人眼中的亮点,这个女人不 欣赏你,会有别的女人欣赏你。” 扬武叹道:“‘情到浓时情转薄’,我现在终于明白了,只可惜我明白得太晚 了。”扬武与贺桂兰感情破裂后,对“情到浓时情转薄”有了新的领悟,所谓“情 到浓时”是对感情太在意、太投入、太执着,将自己封闭在两人世界,一心一意想 着所爱之人,对两人之外的人和事漠不关心,甚至拒绝接触外界,自以为能够天长 地久、海枯石烂,其实两个人相爱能否至死不渝根本就没有保证,只凭感觉,而恋 爱中的人往往头脑发热,迷失方向,一味地美化甚至神化自己所爱之人,对自己所 爱之人的一切缺点视而不见。且不说这样的感觉是否可靠,人的头脑不会一直处于 发热状态,总会有冷静清醒的时候,一旦清醒,就会重新审视自己与所爱的人,自 己是否太注重外貌而忽视内心的勾通和情感的交流,抑或对方的外貌是否与自己心 目中的完美形象尚存差距,只不过自己被灌了爱情迷汤以至失察。即使自己不清醒, 对方也有可能会清醒,一旦所爱的人不再欣赏自己,不再为自己而着迷,拒绝自己, 双方的感情就会迅速降温,自然就会“情转薄”。 扬武原以为自己爱贺桂兰至深,爱到天荒地老永不变心,海枯石烂矢志不渝, 没想到仅经历了一件事——贺桂兰宁可自杀,也不愿把身体献给扬武,扬武感到自 己不为贺桂兰所倾心,所爱慕,自尊心受到严重的伤害,对贺桂兰的满腔情爱就化 为乌有。原来自己对贺桂兰的爱意是如此脆弱,如此不堪一击,就像雾,风一吹就 散了。 在扬武的理解中,真正的爱情应该是这样的:爱情像酒,年久日深不会变味, 反而会更加香醇;爱情像诗,字里行间表达的意思已经非常精彩,余味更是无穷; 爱情是优美的乐曲,给人带来美的享受;爱情是忘忧草,让人远离烦恼;爱情是房 屋,让相爱的男女在一起共同抵御风霜雨雪的侵袭……爱情是,当回首往事时,是 与意中人共同度过的每一天,当展望未来时,是美好的憧憬和无限的向往,当遇到 困难时,他(她)无惧,因为他(她)从她(他)那里获得勇气和信心,当苦恼时, 他(她)会向她(他)倾诉,当快乐时,他(她)愿意与她(他)分享。真正的爱 情是“爱到深处无怨尤”,只要爱一个人,不管她(他)的出身如何,品行如何, 也不管她(他)爱不爱自己,有没有伤害过或者正在伤害自己,都不跟她(他)计 较,无论她(他)做了什么错事,都能原谅她(他),对她(他)痴心不改。真正 的爱是只知奉献,不求回报,只要能令心上人幸福、快乐,他(她)愿意为她(他) 做出任何牺牲。 扬武眼中的“真正爱情”是一种理想化的爱情,可遇而不可求,多少年来扬武 一直都在追求这种近乎完美的爱情,但最终都以失败而告终。当他失意于贺桂兰时, 他把爱意转嫁于高剑萍,把高剑萍当作另一个贺桂兰,让自己对贺桂兰的爱在高剑 萍身上延伸。与高剑萍相处了一年后,他觉得自己并不爱高剑萍,自己真正爱的是 贺桂兰,于是离开高剑萍,投向贺桂兰,最后发现自己已不再爱贺桂兰。其实扬武 所爱的“贺桂兰”就是高剑萍,只不过他“指鹿为马”地把高剑萍当做“贺桂兰”, 与虚拟的、幻想中的“贺桂兰”相爱,实际上就是与真实的“高剑萍”相爱。 蓦然回首,扬武发现自己错得多么厉害,连自己最爱的女人是谁都不知道,以 致无端伤害了高剑萍。想起高剑萍,扬武充满了歉疚与懊悔,所以才有“明白得太 晚”的感慨。陈姓青年不了解扬武复杂的内心世界,当然听了扬武的感慨不知所云, 又因与扬武交浅,不便深究,沉默了一会儿道:“杨兄饿了一整天,要不要先吃点 点心?小弟这就让下人给杨兄做饭。”扬武道:“好,麻烦陈兄了。” -------- 起点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