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爆裂 一 但看在你是路临空孙女的份上,我就算了——这个男人其实不适合你,他有过 很多的女人! 她最后一句说得很重,尤其说到“很多”的时候,我可以清晰地瞧见路影清的 脸上的痛苦的绝望,她狠狠地咬着嘴唇闭上了眼睛,脸上的肌肉仿佛要挤出血来, 青色的经脉绽起,整个秀丽的脸庞要炸开一般。借着自己肉体的折磨,她难以抑制 住地抵抗着。 赤裸的女人叹了口气,说道,你本不该认识他的,他叫花错,他是个错误。我 会把他带到一个只有我和他在一起的地方,不会让他再祸害人间了。 她说的时候,从我的上方向她的眼睛里望去,眼眸里竟蕴涵着憧憬。但还躺在 地下的女孩的喉咙里,却发出了阵阵沉闷但格外刺耳的声音,那是路影清,一个可 爱的女孩子,她的嘴角边流出了一串暗红的血迹,在映得苍白的唇色里,惊心动魄 出一种伟大的真情,震慑了她,爆发了我。 二 这是一种感动催化出的力量,是在第一眼看见路影清的时候埋下的。它曾经激 活了我的生命,现在却点燃了我的潜力。让我知道了自己在极度压抑下的背后的爆 发是多么的强大。 这是一种弱者在绝望时上天故意的施舍的力量,用以维持他那所谓的虚伪的公 正,以至人间不会出现一边倒的无聊。 三 看到路影清痛得昏死过去的样子,一股来自身体核心的气劲从四面八方炸出, 激荡得我的经脉剧烈地膨胀,与流动的血液混合,形成实质性的鼓动,让我的骨骼 吱吱地响动,对抗着身体周遭的紧捆。 在肉体的变形中,我突开了这个女人的怀抱,带有强烈愤怒意识的拳头轰在了 她毫无防备的赤裸的胸膛上。 一股体内柔劲卸去了我拳头上的大部分力量。但她还是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 了墙上,口中的鲜血朝我这边喷出。几滴打在了我的脸上。 我转身,慢慢颤抖地弯下腰去,伸出难以控制的右手,摸向了路影清的鼻唇间。 游丝般的热气慢慢湿润了我的手指,也重新湿润了我的眼。我滑向了她的嘴边, 轻轻地捏开了她的嘴,口中含住的粘稠的血液顺着嘴角流下,淌在了我的手指上。 那是温热的血,热得我眼前一阵发黑。 影清!憋在我喉头下的声音仿佛要炸开喉咙般喊出,撕裂开清晨和谧的宁静, 露出了原本隐藏其间深深的悲痛。 四 我抱起了影清,但一个身影挡在了我的面前。赤裸的女人抹去了嘴角边的血迹, 我不许你走,她展开了她的双臂,大声叫到。 走开!我喊得浑身颤抖,怀中的影清软软地随着抖动着,血液再次从她的口中 滴出,连成一条长长的血线,打到地下。 于是我重新打出了拳头。 飞出,摔下,挣扎,站起。眼前的女人举起了捏着那根墨箫的手,但又缓缓地 放了下去,闭上了眼睛。重复着阻挡的动作。而眼泪却从她的眼边渗出了。 想不到你竟然这么狠心!你尽管打吧,我是绝对不会让你走的! 我毫不忧郁地重复着,因为怀中的女人已经完全感觉不到什么了。她的嘴自然 地张开,血液不断地从里面淌出,流下,打出令人麻木的声响。 但眼前的女人还在支撑着,最后一拳将她打出了门外。她挣扎着站起,一次没 有成功,第二次,第三次。直到看到我要跨出门口的时候。 她猛地突起,想跃到我的面前。但脚下的软弱让她跌出,倒在了我的脚下。 她紧紧地抱住了我的双脚,我不会让你走的,不会让你走的,你知不知道,我 找了你好久,好久,我不会让你走的。你杀了我吧,我是不会让你走的。 她的呓语般的独白让我莫名地松开了拳头,一阵热的湿意从我的腿上传来,那 是她的抽噎流下的泪痕浸出的。 你还记得我吗?我叫宁素如,一个被你从水牢中救出的苦命人!她仰上了脸, 泪水在她的脸上将血迹浸开。 你是花错啊,你是我的花错啊!她呼唤着。 五 两个女人,一个死去般躺在我的怀中,一个求死般倒在我的脚下;一个想挽留 住我的现在,一个想呼唤出我的昨天。我像是被卡住在时间空洞的罅隙里,永世不 得翻身。 麻木的双手麻木地松开,掉下了怀中的女人,也掉下了自己。 -------- 起点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