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退出 一 宁素如黯淡的眼神深深浸没了我的心灵。此刻她的身影似乎弱小许多,让我感 情的空槽里涌满了激荡的哀怜。我搂住她,看着她。她望向了远处的深深翠翠的密 林,躺在我的怀中,眼中凝出了幸福的泪水。 是她救了我,用她不多的鲜血,用她毕生的功力。 当另外一个人的精血溶入自己体内,这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当我感到自己今生 再也无法偿还她所付出的代价的时候,她用手贴住了我的嘴唇,轻轻地摇着头,说 道: 你可以还的,她美丽的脸庞上绽放出甜蜜的微笑。 保护我,用你一辈子。说完,她用嘴唇代替了手的位置。 二 但她的初衷似乎改变了,于是我们离开了药王谷,来到了另一个地方。 这里我原来带你来过的,是我曾经闭关修行的地方。她的语气中丝毫没有我悲 哀中想象的情感。她看着我,说道,你能陪我住在这里吗? 在一个执手相对,眼眸交映的时刻,她用哀乞的软语提出了一个让我痛苦得无 法拒绝的要求。那个时候残意还紧紧地贴在了我的身边,但我点了一下头,借着吻 向她眼睛的嘴唇挡住了她望我的视线。我不想她看到我表情后的表情,我只想看到 她现在满足地闭上眼睛的样子。 三 离开药王谷那天的清晨,我捧住了两个木盒子,来到了依稀迷茫的临空崖。 仲春的湿气让海天溶成了一片,但耳边回荡着的仍是依旧的声响。我默默地打 开了两个盒子,并排着,靠近悬崖的边沿。我退却了几步,跪下,对着它们,像失 忆前的瞬间那样,做出了相同的动作。 那次是我想忘却了自己,而现在我想忘却他们。但我知道,这些,都是我永远 也做不到的。 于是我将他们的残迹投向了大海。在我看来,只有大海才能容下他们,才能容 下他们对我的一颗心。 在盒子里的粉末弥漫在这片混沌的空间里的时候,大海似乎咆哮了,甩出的浪 花狠狠地打在抵触的岩石上,发出了破空的怒吼,唤醒出那在深处沉睡的太阳。金 色的阳光自云底透出,逐渐离析着远处模糊的一片。 终于,眼前的闪耀出那团炙烈的火红。整个天地在刹那静置下来,成为清晰的 分界。 我闭上了眼睛,让风拂去我骨间的酸软。路老的眼神仿佛从地底传来,像那团 飘至空中的火红一样,使命般地告诉了我四个字。 报仇!称霸! 它还告诉我,这是它未完成的使命。 四 但我好像要退出了,宁素如也是。到后来她根本不会提到报仇。最后,我们离 开了这个我们要离开的地方。 五 但我的欲望在那一刀刀,一声声中被裂出于内心的底部了。在我每劈下一刀的 时候,那浑圆的木材在暴戾的劲气的炸裂中支离破碎。可我同时看到了宁素如那慢 慢消瘦的脸庞,一股柔情缓缓地冲散了激烈的冲动,我看着她,让她靠在了我的肩 膀上。 你陪陪我吧。她说着,这是她最近常说的话。但我没注意什么。 -------- 起点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