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三章 鬼母授技 蓦地她想起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不由吓得直跳起来,这一动,可把她痛得 惨嗥一声,差一点晕了过去。 昨天的事情太可怕了,对头到底是什么来历呢?武功之高,简直到了骇人听闻 的地步。 她怕敌人忽然回醒过来,那时想逃就难了,当下强忍伤痛,挣扎着离开古庙, 逃出一里多路之后,方敢包扎伤口,敷服灵丹…… 至于红樱鬼母和方若攻一直过了中午,方始醒来。方若攻一运真气,经脉通畅, 内息平和,竟然没有一点不舒服的地方,昨夜的混身胀痛,恍忽若梦,已成陈迹。 她一跃而起,不由呆住了。原来感到身子特别轻快,真力弥满。 红樱鬼母睁开双目,笑道:“小妹,试试你的内家真力,比起以前如何。” 一面说,一面却拣起一套自己干净衣衫,递过去,方若玫的衣服都已经撕破了。 方若玫应了一声,匆匆把衣服穿上,她身材矮小,穿上衣服之后,肥大得不成 样子,就把衣袖裤管一卷,腰间来上一根布带。这样一打扮,娇着满脸洋洋喜气, 居然好看得很。 她娇笑地道:“让我来表演掌力。” 缓缓地走出树腹,先吸了一口真气,故意做作了半天。又向鬼母扮个鬼脸,伸 伸舌头,霍地一掌,击在一块圆鼓形的大石上。 方若玫曾练过东极五奇中浮云子的阴神功,掌发处不带丝毫风声,只见她在大 石上轻轻按了二下,纤纤玉掌缓缓向石内沉入,片刻之后,当她把手掌提起时,不 由呆住了。 原来,大石上出现一个深约七、八分的掌印,掌指螺纹显然,在平时,方若玫 最多能印石三分,就是五凤中功力最高的金凤欧阳慧娟,也不过印石五分而已。 她见自己竟有如许成绩,不由惊得呆了,当时还不敢相信,就又另选了一块坚 实异常的大青石,挥掌一试。 这次,印石仍有七分多深,由于全神贯注试验的结果,掌印指纹印得更是清晰, 她果看了半晌,顿时狂喜起来,一把抱住红樱鬼母,情感激荡地连叫“姐姐”不已。 红樱鬼母笑道:“总算一夜辛苦,没有白受,但倘若不是有敌人骚扰,影响了 功候,你此刻足可印石一寸左右……” 话声至此,口气一转道:“一饮一啄,莫非前定,虽然不能像预期中的那么完 满,但有此成,就亦堪告慰的了。” 说到这里,又向方若玫笑了笑道:“昨天教你的吸星手,练给我看看。” 方若玫喜应一声,双目半睁半闭,照昨天传授的窍门,把真气缓缓运转了三匝, 足足化了一盏茶时间,蓦地把十指缓缓伸出,指尖笼罩住那颗黄桷树的矮枝上的树 叶…… 她只感到指尖上产生一股吸力,开始的时候,是若有若无的,渐渐地吸力增强, 矮枝的树叶振动了起来。 逐渐动的幅度愈来愈大,发出一阵瑟瑟的声响。 红樱鬼母很高兴,暗暗点头,仅只一夜时间,就有此成就,足证方若攻的资质 悟性,都是相当的不凡了。 方若玫使了半天劲,累得喘吁吁的,结果只吸三、四片黄叶,因此很不高兴。 红樱鬼母笑道:“别不满意了,依你目前进步的情形看来,也许到明天就可以 应用了呢!” 随即指出了几项应加改进的地方,果然方若玫在第二次试验的时候,就有了很 大的进步。 红樱鬼母更高兴了,天下没有比教导聪明的徒弟更高兴的事情了,因此红樱鬼 母教得很认真,说道:“本门的武功,大部份都是阴柔毒辣异常的,练的时候,往 往伤生害命,有干天和,但只有二项功夫例外,第一种就是‘吸星手' 第二种却是 类似道家罡气的‘幽冥灵风’,威力当然是很大的。” 方若玫喜道:“吸星手和幽冥灵风比较,那一种的威力大些。” 红樱鬼母不知不觉地笑了,道:“那是二种不同的功夫,各有千秋,是无法比 较的,吸星手练到炉火纯青的时候,不但能吸摄敌人的兵刃暗器,甚至能乘势反伤 敌人,随我所欲,以敌制敌,至于幽冥灵风呢,练的时候很不容易,但威力之大, 却不是一般的内家劈空掌风,所能抵御的,可以说得一声‘无坚不摧’四个字,乃 是本门第一奇功……” “真的有这样厉害呀!” “当然喽!” “姐姐,我也要学。” “咦!”红樱鬼母一怔道。“很难的呢!” “我不怕,姐姐,我也要学……” 她缠住红樱鬼母不肯放手,弄得红樱鬼母还真是没有办法,只得叹口气道: “你真是我命中的魔星,你的吸星手还没有练好呢,又想练幽冥灵风了,贪多吃不 烂不行的。” 方若玫涎脸道:“行的行的,我可以分开练啊,上午练吸星手,下午练幽冥灵 风……” 其实,红樱鬼母早就有意把一身武功,倾囊相授,所以才把幽冥灵风的功效, 说得十分详细。此刻见方若玫一心想学,心里可高兴极了。 但她还想乘机激励方若玫一番,故叹了口气,道:“要练成幽冥灵风,那是好 辛苦的,每天至少要化上三个多时辰,而且不能间断,练功期间,心魔内忧,一个 把握不住,立刻走火入魔,不但前功尽弃,甚或半身不遂,从此成了废人。” “我不怕,我要学……” 红樱鬼母又故意叹了口气,道:“好吧,只好教你了。” 说完话,伸手在怀中摸出一只灰白色的石盒,盒上雕刻了一个骷髅头骨,十分 狰狞可怖。 方若玫皱眉道:“好怕人咯!” 红樱鬼母笑了笑道:“这有什么怕人呢,以前咱们北邙鬼教门下的弟子,出门 行道之时,均以骷髅为记,混身上下也挂满了大大小小的骷髅头骨。” 说的时候,就把石盒揭开了,盒里放着一本书,约有十数页,封面上写着血红 的四个大字“北邙鬼录”。 这就是红樱鬼母昔年得自深山的一本异派秘籍了。 红樱鬼母叹一口气道:“这本书共分十一章,除了一二两章是基本的入门功夫 之外,其他都是各种奇功的练法和拳掌的招式,致于‘幽冥灵风’是在最末一章中……” 说的时候,就把书递了过去道:“你化三天的时间,把十一章全文背熟,有不 懂的地方,再来问我好了。” 方若玫好高兴哪,喜孜孜地一翻,随手翻到第八章,书上写着三个大字——血 尸掌。 她好奇地阅读了几行,顿时汗毛矗立,脸色大变。 原来书上详细记着尸掌的练法,每天需要杀害一对天癸甫至的童男童女,用他 们的血,浸洗双掌,然后运用内功,把血液缓缓透过掌上的毛孔,吸入体内,这样 需要持续三年之久,方始有成。 功夫练成之后,敌人只要略中血尸余气,二个时辰之后,混身发热,一周就死 于非命。 至于被血尸掌直接击中的,更是立刻毙命,全身脱节而死,万无幸理。 方若玫娇靥通红,很不高兴地道:“这本书太恶毒了,把它毁掉算了。” 红樱鬼母长叹一声道:“你说的话不错,但这本书虽然不好,但也是前人耗尽 心血的作品,何况其中另有几种掌法剑法,颇能道人未道,毁去不免太可惜了。” 但方若玫始终不高兴,恹恹地翻到最后一章,开始阅读“幽冥灵风”的练法。 果然,幽冥灵风的练法,和血尸掌大不相同,虽然也躁径另辟,不算正派的武 功,却也不必伤天害理地杀害人命,而且深奥玄妙,发人来发,有很多地方是具有 相当价值的。 方若玫默默地记忆,有的时候为书中独特的见解所动,不觉手之舞之,足之蹈 之起来了。 一直到黄昏时分,红樱鬼母叫她吃饭,方始如梦初觉,但兀自思索着幽冥灵风 的深奥玄妙之处,食而不知其味。 看得红樱鬼母又好气又好笑,但心中的得意,却无法拿言语来形容的。 方若玫一抬头,忽然看到树壁上还悬着一柄蓝光闪闪的长剑,剑柄上满级精圆 的珍珠,却没有剑鞘。便诧道:“咦!那不是白云仙子董绮云的伍侯剑吗?剑鞘呢?” 红樱鬼母笑嘻嘻地道:“像她这副德性,不配持有这柄神物利器。” 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道:“伍侯剑是昔年伍子胥的传家之宝,‘古今名剑录’ 上曾有记载,为当世三大名刃之一。” “三大名刃?什么是三大名刃呀?” 红樱鬼母笑道:“南昌藏龙堡的怀玉宝刀,天外三魔中毒心老魔的心魔剑,还 有就是这柄伍侯剑了……” 方若玫恍然大悟,点了点头道:“可惜伍侯剑鞘没有在,像这样锋利的剑,就 算用纯铜制一个剑盒,也是插上就裂的。” 红樱鬼母道;“我有一块千年蟒皮,柔韧异常,做剑鞘倒是很合适的。” 方若玫好高兴,取下伍侯剑略加抚拭,只觉得蓝光闪闪,寒气侵肌,照得人头 发眉毛都成了蓝色。 方若玫本是练剑的人,她所学的乃是东极五奇中浮云子的云霓八剑,看到削铁 如泥的宝剑,当然是爱不忍释的了。 红樱鬼母笑道:“你既然喜欢,这柄剑就送给你了……” “真的啊!”方若玫高兴得跳了起来。 只见她喃喃地道:“灵翠峪开府的时候,师父和海师叔要考较各同门的武功, 我既有伍侯剑,又练了吸星手和幽冥灵风,一定能出出风头了。” 这一席话,使得红樱鬼母奇怪起来,问道:“灵翠峪开封,考较什么武功啊。” 方若玫道:“八月中秋,师父和海师叔共同成立南天派于灵翠峪中,开府之后, 所有的门下弟子,都要通过飞龙洞中所设的十三道严关……” 说到这里,她连忙又解释道:“本派的飞龙洞,相当于少林寺的罗汉堂,专门 测验门下弟子的功力,能通过飞龙洞中所设的各项关口,就可以奉令下山行道,否 则就要再行苦修,一直到通过飞龙洞为止。” 话声至此,她笑了一笑道:“我是本派中年龄最小武功最弱的人,一定比不过 师兄师姐们,所以我很担心,但现在就不怕了。” 红樱鬼母诧道:“为什么不怕了呢?” “因为现在我的功力,仿佛超过了师兄师姐们了呢,何况,你又肯教我武功, 也许拿个第一名都说不定。” 红樱鬼母听到这里,不觉雄心勃发,暗忖道:“离八月中秋,足足还有二个多 月时间,我下点苦功,使得方若玫能在飞龙洞中,独占鳌头,秀出群伦,我这个做 姐姐的也有面子啊!” 她这样一想不打紧,方若玫可占了大便宜。 她们二个一连在古庙中耽了三天,方若玫除了把“吸星手”练成之外,幽冥灵 风也已把全部练功法门记下了,更学了北邙一派很多的独门招式。 这天,方若攻想起离开四位姐姐,已经有好几天了,提议出山,红樱鬼母也因 老树已毁,无法容身,也需另找栖身之所,而且她也想去灵翠峰一趟,看看五行神 龙乔海雨和彩凤令主段思凤二人,究竟有何过人之处。 二人相携出山,方若玫的踪迹,很快地被江南绿林道的眼线发现,于是方若玫 知道了师父和师姐们,都已回灵翠峪去了。 江湖浪游无益,方若玫就邀了红樱鬼母同去灵翠峪。 灵翠峪在山西境内的中条山中,位在黄河以北,垣曲冀城之间。鬼母与方若玫 二人,沿着夏邑商邱的驿道,先到了开封,顺便游览了龙亭铁亭之胜,再到偃师, 由孟津渡河不数日,就过了垣曲进入了中条山区。 中条山绵亘数百里,北通太行,南濒大河,群山环抱诸峰耸立,方若玫已是再 度来此了。 想起不久之后,就可以及师父及师姐们见面,尤其自己这一次还结交了一位本 事极大的姐姐,因祸得福,更是高兴万分。 越过了二座大山,眼前出现一条曲曲折折的山谷,二边是高达数十丈的峭壁, 一径中分,也不过只有一丈多宽,在谷径的入口处,依着山势,建了一幢三层高楼, 绿瓦红墙,气象巍丽。 方若玫指指楼房道:“这是新建的,上次来的时候,还没有呢!” 上次来的对候,是在三年之前,那时也才只五岁多一点呢! 那楼房的形势很好,底层比谷径高了三丈有余,作五角形最高的一层,离地有 十丈之高,登临其上,足可俯瞰谷径内外数里方圆的地面,形势之佳,足证设计此 楼者的才华见识,的确不凡。 红樱鬼母看到这里,不由一挺拇指,赞了一个“好”字。 红楼的最高一层的屋檐之下,有着“迎宾阁”三个大字,每个字足有七、八尺 方圆,写得龙蛇飞舞,苍劲有力。 方若玫等还没有走近谷径,就见迎宾阁的大门开处,走出二男二女四个清秀异 常的少年来。 男的都穿着一身青罗长褂,缎鞋白袜,女的都是黄裙白衫,蛮靴罗袜,一本正 经地缓缓行来。 红樱鬼母看了一眼,心中赞道:“大概是南天一派该当兴隆,光是负责迎宾的 弟子,无论容貌根骨资质,都是上上之选,较之方若玫妹妹毫不逊色呢!” 方若玫这时早就跳起来,挥舞着双手道:“翠师哥、红师哥、秋姐姐、兰姐姐……” 一面喊,一面早就跑了过去,只见二男三女凑在一起,说笑得好不高兴,咭咭 呱呱地没完没了。 原来那“翠师哥”,姓姬名铁翠,本来是卞寒玉卞老人的徒弟,艺出藏边须弥 山珠穆朗玛峰绝顶玄冰仙府的门下,后来卞老人走火入魔,就把姬铁翠引进乔海雨 的门下。 至于那“红师哥”呢,乃是雷音派掌门白发龙女上官馨的幼徒,姓韩名红,那 白发龙女原是乔海雨的师姐,为了协助乔海雨创立南天派,也推荐了不少弟子给他, 这韩红乃是第一个受到推荐的人。 红樱鬼母见他们谈得高兴,含着笑容缓缓地走过去。方若玫高兴地道:“各位 师哥师姐,这位是杨老前辈(红樱鬼母叫杨美兰),她的武功高极了,教了我好几 套武功。” 此时的红樱鬼母,已经换成了一身道装,神清气爽,飘然有出尘之致,已经不 用来奇形怪状的装束。 韩红、姬铁翠、杜晚秋、吴兰因等都是聪明绝顶的人,一见红樱鬼母的气度绝 异俗流,早就一口一声地连叫老前辈,叫得好甜。 红樱鬼母高兴得哈哈大笑道:“你们不必叫我老前辈,我和方若玫乃是姐妹称 呼,你们也跟着叫吧!” 吴兰因秀目一眨道:“那你要教我们武功……” 她讲话的时候,秀目连眨,半真半假的,逗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红樱鬼母笑道;“我那点旁门左道的玩意,对你们没有多大用处的。” 吴兰因一听口气很活动,又见方若玫附耳说道:“她的本事大呢,快去求她……” 谁知道给红樱鬼母听到了,笑骂道:“小猴儿,最会捣蛋了,下次再也不传你 武功了。” 方若玫涎着脸笑嘻嘻地道:“好姐姐,她们都是我最要好的师兄和师姐,你把 ‘北邙三式’传给大家好了。” 红樱鬼母又笑又骂地道:“好小子,你倒会慷他人之慨。” 但她也并不坚持,竟把“北邙三式”的招式手法,以及发劲施力的窍巧所在, 一一剖析极详。 要知道“北邙三式”,乃是北邙鬼录中的绝招,变化精微,威力绝大。韩红、 姬铁翠、杜畹秋、吴兰因四人,学得好不高兴,无意之中,就对红樱鬼母异常感激, 双方成了极好的忘年之交。 传完招式,姬铁翠牵来三匹骏马,道:“兰师妹引领玫师妹和杨老前辈进峪……” 吴兰因喜应一声,三人都上了马,方若玫瞧见吴兰因身穿黄褐白衫,不由奇怪 地问道:“兰姐姐,你怎的换上了这身服装呢?” 吴兰因笑道:“这是海师叔的命令嘛,全峪的男女弟子,都穿了规定的服装, 每人都有职司,忙得很呢。” 说到这里,又高兴地道:“最近可热闹极了,天天有客人来访,有的来到之后, 和师父师叙谈几句话就走了,有的就住在峪里,足足有好几百人之多呢!” 方若玫听得好有兴趣。 这一日,方若玫喜孜孜地向湖边走去,忽然发现飞虹桥畔,有条人影微微一闪, 行踪仿佛很是鬼祟。 她不由浮起一阵奇怪,独个儿轻悄悄地掩过去。 湖水拍岸,清风徐拂,除了天籁之外,也无人声。 她并不死心,继续向发现人踪之处,搜索过去,不知不觉间,已经远离了荷香 榭。 空际旭日初升,斜照在湖面上,水波涟漪,反射出万道金光,闪耀不停。 方若玫看得痴了,她虽在灵翠峪住了几天,均是黎明即起,但为了苦练武功, 那里注意得到这大自然的美景呢!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叹了一口气,目光徐徐扫掠过去,忽然凝注在一块雪白 罗帕上面。 罗帕的一角上,绣了一只翠绿色逃陟,手工很精致,乍眼一看,仿佛像活的一 般。 方若玫微微一惊,暗忖:“这大概是逃陟公主的东西吧!她竟敢真的来此,刚 才见到的人影是不是她呢……” 她的心里疑疑惑惑的,一抬眼,看见草地上另有一块粉红色的手绢,只露出一 星绢角,所以刚才竟没有发现。 她连忙伸手捡起,嗅得幽香细细,分明也是女孩儿家用的东西。 手绢很小,比手掌大不了多少,但在绢的一角,竟也绣着一宗事物,不过不是 逃陟罢了,而是一朵五彩缤纷的花儿,千台重叠,繁英细碎,竟不知名。 方若玫感到很奇怪,这分明是另一个人所用的手绢,手绢上绣着一朵花蕊,好 像曾听旁人谈起过以花蕊作为标记的,叫什么“花蕊公主”。 “不错,一定是花蕊公主了!” 想当年,海师叔和师父,不辞千里之遥,远赴天璇岛,求取毒龙香,因此和花 蕊公主相识。 而这花蕊公主在武功上,固然足以挤身当今高手之林,而最厉害的,还是她所 炼成的数百种奇香,令人防不胜防,因此才一现身中原,就和逃陟公主、光明公主、 冰魄公主名列武林四公主。 “但是花蕊公主和海师叔及师父,份属好友,既然在此现身,为什么没有听大 家谈起呢!” 想到这里,眼前人影一晃。有一个人忽然现身,那来势恍若鬼魁,倏忽出现, 把个方若玫吓了一大跳。 定睛一看,竟然也是一个女郎,十六、七岁的年纪,长得清清秀秀,弯弯细细 的蛾眉,菱角似的红唇,皮肤好白好白的,白得像鹅毛,又像雪花,脸上冷冰冰的, 眼神锐敏,给人一种清冷寡合的感觉。 方若玫一喜,心想:“她一定是花蕊公主了……” 连忙把那条纷红色的手绢递过去道:“这条手绢是你的吧!” 少女眼中飞起一丝奇异的光芒,伸手接过,细看了二眼,问道:“你在那里拣 到的……” 方若玫诧道:“就在这里呵,咦!你……” 少女并不回答,依旧冷冰冰地瞪了方若玫一眼。 这一眼,看得方若玫心中一阵冰冷,甚至连身上都感到了寒意,不由暗自大怔。 但立刻她就感到很是不愤,只因她平时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今天的事情,实在 太奇怪了。她感到大大的不服气,暗忖:“就算你是花蕊公主好了,我也不必怕你 呀!” 想到这里,狠狠地瞪着眼睛,向前跨一大步,和那少女对面而立。 蓦地,她又是一怔,这次竟然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寒战,原来对方竟是十分严厉 地瞪了她一眼。 那少女的眸光奇怪极了,亮如电,厉如刀,乌黑的眸子中,竟闪动着寒碧色的 精光,和她眸光一对,仿佛有一种凉忒忒的寒意,侵肤而入。 “除非是花蕊公主,谁人能有此功力呢?如不是花蕊公主所炼奇香的功效,谁 能在不知不觉中,使我全身发冷?” 越想越对,方若玫不由说道:“花蕊公主,我师父和海师叔很想念你呢!” 少女微微一呆,忙问道:“他们在那里?” “在太元洞府中呢!” “太元洞在那里?” 方若玫连忙告诉了走法,话刚说完,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听说花蕊公主此 人,很是和气,笑容不离口角的,为什么这个少女是如此的冷冰冰呢!竟同冰雪塑 成的人儿差不多。 “哎哟!不好了,她大概不是花蕊公主吧?”方若玫暗暗地想。 少女衣袖微扬,身形一动,从方若玫身畔掠过,看来并不甚快,但转瞬之间, 已出去了好几丈路。 方若玫又是一怔,身形好像堕入冰窖似的,冷得发抖,敢情少女身上,竟能传 出一种奇异无比的寒气,就在她掠过身侧时,寒气更重,几乎受不住了。 方若玫忽然想起一个人来,此人在江湖中大大有名,尤其是近三个月来,几乎 把冀、察、热、绥、齐鲁、普、陕一带地方,弄得谈虎色变,望风而惊。 ——那人就是光明公主司徒兰 在五年之前,她就仗着冷星指奇功和一只通灵雪獒,把白发龙女上官馨打伤, 如今事隔五年,她的功力一定更为精纯了。 想到这里,她不由朗声叫道:“司徒公主——” 原来光明公主复姓司徒单名一个兰字,所以方若玫有此称呼。 这时,那少女已驰出了十几丈,闻言霍地回过身来,冷冷道:“本公主本想放 过你,但你竟然认出了本公主,只能委屈你一下了……” 她的身形微停,但在一晃眼间,却已倏然出现在方若玫的面前,相去不过数尺, 伸手可及。 方若玫大惊,长长地吸一口气,混身骨节“辟辟拍拍”一阵轻响,真气如珠走 玉盘,遍贯全身。 匆促之中,她一掌护胸,一掌捏诀前伸,手臂半屈半伸,已经构成一招绝妙的 解数。 司徒兰美眸一睁,寒光四射,发现对方这一招大有名堂,叫什么“少阴再引”, 乃是东极五奇中浮云子独创的奇招,用之于防身的,是无隙可击的绝学。 她不由冷冷笑道:“原来你是彩凤令主段思凤的传人,看你的装束相貌,大概 是五凤之一吧……你是那一凤?” 方若玫丝毫不敢松懈,眼睛瞪得圆滚滚的,一瞬不瞬,口里说道:“晚辈是墨 凤方若玫……” “墨凤……方若玫,墨凤……”光明公主低声吟了二遍,脸上依旧不露丝毫表 情地道:“听说你们曾击败神风剑客柯施罗等多人,还算不错……” 方若玫虽觉对方言语狂傲,但听得连对方这般大名鼎鼎的人物,居然也知道自 己等击败柯施罗的威名,不由很是受用,微微一笑道:“公主过奖了,晚辈不过是 侥幸获胜的……” 话声至此,口风一转,又道:“海师叔和上官馨师伯,时常想念公主,要不要 晚辈引领公主前去……” 司徒兰脸上浮起一种奇怪的神色,不是喜悦,也非悲哀,只是一种极为落寞的 幽怨,口中喃喃自语道:“唉!一别五年,一别五年了,不知他长成何等模样了, 是不是还记得我呢!” 她的目光从遥远的天际收回来,落在方若玫的脸上,神色时阴时晴,倒教方若 玫测不透是什么道理了。 她十分警惕地全神戒备,对这一位神秘而清冷的女郎,不免浮起一种莫测高深 的感觉。 司徒兰神色一正,眸亮如电,缓缓道:“我也很想念他们,但是目前却不能去 见他们,而且我还不愿意让他们知道我已进入了本峪,故不得只好暂时委屈你一下 了……” 说完话,她的单掌微微扬起,欲发未发,冷然道:“我看在乔海雨的份上,并 不会太难为你的,但你最好自己识相,让我点住你的穴道……” 方若玫愤然,抗声道:“公主家学渊源,功力深厚,若玫虽然万非敌手,但身 为南天派门人,当无束手就缚之理,只好和公主舍命周旋了……” 声调锵锵,大义懔然,司徒兰很生气,冷冷道:“让你看点厉害!” 倏然点出一指,这一指并不是向方若玫点出的,而是点向方若玫身侧的一片草 地上,只见指风到处,首先涌出一股寒意,仿佛气候突然变得奇冷异常,踉着草上 的露水,变成一颗颗的冰珠,草色也由青而黄,最后全都枯萎了。 方若玫目睹这种变化,心神的震撼可想而知,暗忖:“这一指倘若点在我的身 上,只怕连血脉也冻结起来了。” 耳听得对头冷冷地道:“你扪心自忖,能否接得住我的冷星指一击。” 方若玫目中射出坚定的光芒,徐徐地道:“晚辈舍命奉陪,虽死无憾……” 光明公主冷哼一声,衣袂飘飘,倏然推出一掌。 只见一股寒风,应手而起,方若玫不敢正面抵挡,单掌一穿,右肘微张,身形 已飘然滑开数步。 但她已感到一股异常劲厉的风力,在身侧呼啸而过,衣袖裙袂,随之飞舞不已。 光明公主清喝一声,脚步一错,双掌箕张,倏然欺身而前。只见她掌拍指戳, 进退出没之间,恍如鬼魅,由于她挥掌出指之间,寒气蓬勃涌出,以致在数招之后, 方若玫感到好像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奇寒刺骨。 这还是因为方若玫在遇到红樱鬼母之后,功力大进,否则就这一股迫人的寒气, 先就禁受不住。 司徒兰一连发出三招,只见对方除了脸上略现惊容之外,并没有因寒气加强而 僵木,不由也感到很奇怪。 虽然她目前最多只使出五成功力,但由于她生具异禀,又服过冰雪精英凝成的 太阴墨参,所以江湖中人很少能敌住她三成功力的掌风,何况今天瞧方若玫的功力 颇为不凡,所以又加上了二成,谁知道依旧奈何不了她。 想到这里,她不由动了好胜之心,冷冷道:“段思凤门下,果真名不虚传,再 吃我一掌……” 话声甫毕,雪白的玉掌微错,那手指纤细如春葱,粉光致致,皎白夺目。 方若玫那敢丝毫大意,全神凝注,口里却朗朗说道:“即请公主赐技下教……” 光明公主低哼一声,双掌使劲一搓,只见一片蒙蒙白雾,应手而起,然后缓缓 挥掌推出。 掌来得很慢,但笼罩的部位却广,尤其五指轻颤不定,方位难以捉摸,出手虽 然平淡,却暗寓神奇,藏有无穷变化。 方若玫名师之徒,见状心头一震,在这刹那之间,脑中掠过许许多多招式的动 作,但竟没有一个能使用的,着急之下,身形蓦地后退,倏左倏右地急摆二下…… 旧雨楼扫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