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得遇高僧 日子水一樣淌過去。 五日一小集,半月一大集。大集總是在縣城裡,熱鬧得一塌糊塗. 王小乙沒精 打采地守著攤擔,拿不出笑臉來應付周圍一大群孩子。 王小乙其實不止捏麵人這點本事,泥人兒他也會捏,甚至廟裡塑菩薩的活兒, 他也乾得比誰都棒。但是柳金定會調治「百花蜜」,摻在面裡那個香甜,配上「巧 手王」的手藝,叫買了麵人的小孩們又是淌口水,又是想吃捨不得,要抓幾天腦門. 更有的買了先笑,後來愁得發哭。 「巧手王,巧手王!一群馬跑過去,你一眼數得出多少條馬腿,是不是?給我 捏個八駿圖吧!」一個稍大的孩子叫道。 「王二叔,王二叔!一群鳥在天上飛,你聽得出是鷹是雁是天鵝,給我捏個百 鳥朝鳳吧!」 一個略小的孩子舉著手裡的銅錢更神氣地叫。 王小乙打起精神,打發走他們,趕緊回家。 早些兒回去,出其不意撞破她。「捉賊拿贓,捉姦拿雙. 」名正言順休了她, 免得夜長夢多。半夜裡的聲音可真嚇人啊。 老婆啊媳婦兒,王小乙把擔子一撂,蹲在路邊抱住頭悶聲哭了起來。 「阿彌陀佛……」 一聲佛號裡,王小乙抬起了頭. 只見一個胖大和尚,鼻直口方,雙耳垂輪,目 光炯炯,拄著一根大禪杖,寶相莊嚴地沖他合什行禮. 「阿彌陀佛,施主為何傷心 啼哭?」 「我……」王小乙欲言又止,把淚一抹,挑起擔子便走。並非家醜不可外揚, 而是自己的老婆雖然蹊蹺,可是太會疼人了。 眼前一晃,和尚擋住了去路。「阿彌陀佛!施主,我見你印堂發暗,面帶黑氣, 莫非撞著了什麼妖物?」 「光噹」一聲,王小乙險些把擔子砸了。他抖著聲音,「這、這、你也看得出 來?你、你、你、大師是五臺山還是峨眉山下來的,還是少林寺的?」 「貧僧雲游四海,法名「法海」。」 「法海?!」王小乙大驚失色。「用雷峰塔捉西湖白蛇的那個法海?」 和尚再次合什行禮. 「阿彌陀佛!那是貧僧前幾世的事情了。」 王小乙站在路旁,額上滲汗,思前想後。我臉上有妖氣?別人都看得出來?我 老婆果真不是人?以前說她象仙女,卻是妖精?是花妖?是狐精?不會是鬼吧?她 這麼勤快能幹,又有人說她是田螺姑娘,可那也是田螺精啊!法海大師找上我,她 是白蛇精、白素貞? 王小乙想得一身搖搖擺擺,把頭一抱,蹲在地上急得又哭了起來。 「施主不必著急,你是不是叫王小乙?妻名柳金定?乃王家村人氏?」 「大師明察,幫我消災解難吧!」王小乙苦苦哀求。 「你放心,任她什麼妖魔鬼怪,我都替你拿下。你家住村裡什麼地方?」 「村西頭,門前五棵柳樹。」王小乙說完,又哭道:「可是大師,她嫁給我三 年,田頭地裡,灶下炕上,沒一樣不是拿得起放得下,我倆恩恩愛愛,天下哪去找 這樣俊俏能幹這樣體貼可心的老婆啊……」 「人妖殊途。以前她對你再好,也會揀好日子害你,而且禍害更大。」法海肅 穆道:「你仔細想想,近日來她可有什麼異常之處?」 「她……她三更半夜起來,在水……上漂,在樹……梢上飛,她……」王小乙 縮回話尾,沒有說出捉姦一事,掩飾補充道:「她還半夜悄悄磨刀。」 法海點點頭,道:「施主,她的禍害之心已見端倪,可憐你三年都在夢中啊。」 「大師,大師!」王小乙跪下來求道:「她若不害人,你也就算了。即便她做 過什麼壞事,你也給她一條生路,勸她棄惡從善,本本份份做我的寶貝老婆乖媳婦 兒……」 「阿彌佗佛!」法海一搖禪杖,上面的的鐵環一陣亂響。「可憐你一片癡心。 好生回去吧,不要打草驚蛇。」 叩頭不止的王小乙一抬頭,和尚已沒了蹤影。果然神通廣大。 -------- 凤凰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