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傅邪真吃过玄武的苦头,此人精通玄奇阵法,上次自己就差点被困住,这一次, 他又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阵法一经展开,玄武四人立刻急速转动,其速之快,令人眼花缭乱,傅邪真暗 道:“这样转下去,处在阵中的人必定头昏眼花,又怎能对敌?” 不过令人奇怪的是,四人只是一味地转动、变幻方位,却根本没有出手之意。 银刀法王已看出此阵虽比不上武当剑阵,不过步法的变幻却极为奇妙,也就是 说,自己根本找不到破阵的关键。 像天道老人这等高手早已瞧出,此阵唯一有可能出现破绽的,就是在玄武等人 出手之时,只因一旦出手,步法的转动必定有所凝滞,银刀法王就可以尽力一击了。 然而,玄武等人抱紧宗旨,绝不出手相攻,而银刀法王看不到对方的破绽,自 然也无法出手。 坡上的情景颇堪玩味,玄武四人如走马灯般绕着银刀法王打转,银刀法王抱刀 而立,身子却是一动不动。 石非不由道:“这算什么阵法,这样转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了局。” 傅邪真无意中抬起头来,只见东方隐隐露出一丝光芒来,心中顿时大悟。 玄武此举,只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罢了,一旦拖到日出之时,就算大功告成, 那时随便找个借口认输,也无关紧要了。 须知日出东方,阳光充盈大地,雄极的武功将再无月圆之憾,那时再与银刀法 王交手,则胜负之论就很难说了。 傅邪真暗暗赞叹,玄武此人,的确精明厉害。 银刀法王也看破了玄武的心机,然而四人既不出手,则毫无破绽可寻,他又能 怎样。 就在这时,忽听白虎“啊”地叫了一声,身形忽地停滞下来,银刀法王等了许 久,又怎能错过这个机会,长刀破空而出,势不可挡。 玄武等人大惊失色,慌忙向后疾退,虽说四人皆未受伤,不过阵法却已被破了。 玄武怒极,眼看就要大功告成,却被白虎破坏,不过他凝目瞧去,却是大吃一 惊。 原来玄武的肩头,竟插着一枝羽箭,此时犹在微微颤动。 众人看见羽箭,皆是耸然动容,射箭之人若没有识破玄武的阵法,又怎能其准 无比地射中玄武。 可是这么说,玄武的阵法,其实是让射箭人给破了。 玄武冲着人群叫道:“江水流,你竟敢暗箭偷袭。” 以箭法而论,江水流可谓天下第一,除了他,谁又能射出这么准的箭来。 江水流大感委屈,道:“玄武兄,我怎能助西域武林妖人,天道大师,你就站 在我身边,可曾见我射箭?” 天道老人道:“江兄的确不曾射箭。” 玄武大惑道:“若非江兄,谁也这么高明的箭法?” 傅邪真身处高空,自然瞧出羽箭是从外围射来的,他向羽箭射来的方向望去, 只见一里之外,有道人影一闪而没。 傅邪真暗自惊讶,此人在一里之外,居然能奇准无比地射中转动不停的玄武, 其箭法之高,时刻拿捏之准,绝对在江水流之上。 银刀法王大笑道:“不管怎么说,阵法已是破了,雄极,你我大战三百合。” 大笑声中,已冲到坡下,长刀迎风疾劈,正向着雄极的头顶。 此时正是黎明时分,太阳将出未出之时,是以阴气最盛,只需再等片刻,阴气 盛极而衰,则是阳光普照,阳气满乾坤。 虽说银刀法王只有极短的时间可以利用,然而以银刀法王刀法之精,雄极以其 二三成的功力,又怎能接其一招。 天道老人本就在雄极的身边,他若出手,自能轻易接下银刀法王的一招,不过 雄极何等身份,天道老人又怎能越俎代庖,削了他的面子。然而谁能知道,雄极的 武功竟有重大缺陷,根本接不住银刀法王的一招。 眼瞧着刀锋就将及身,雄极无可奈何,只得横刀上迎。 只听“喀嚓”一声,雄极连刀带人,已被劈成两半。 众人绝想不到雄极名满天下,竟连银刀法王一刀也接不下,不禁失声惊呼。 呼声过后,场上一片死寂,人人都似被施了定身法一般,雄极之死,实令大家 目瞪口呆。 银刀法王大笑道:“雄极,你想尽办法,也没有拖到日出之时,也是你命中该 绝。” 众人不明他话中何意,只有傅邪真与铁蝠娘心中有数。 傅邪真正暗自吁叹,想不到李正源的阴谋竟真的实现了,他向李正源瞧去,只 见李正源正与银刀法王交换了一下眼神,似是责怪银刀法王得意忘形,泄露天机。 不过他也太过小心,此时众人皆是极度震惊,又怎能识破银刀法王话中的玄机。 忽听石非叫道:“此人不是雄极。” 众人更是吃惊,急忙凝目瞧去,只见死者的脸上竟蒙着一张人皮面具,此时却 被银刀法王一劈而开,而人皮面具下,却是一张苍白的面孔。 玄武哈哈大笑道:“让大家受惊了,此人的确是城主的一个替身。” 石非不悦道:“贵城究竟在做什么?” 玄武笑道:“城主此举,实在是迫不得已,众人皆知,西域武林是我们最大的 敌人,可是却有人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勾结西域妖人。” 石非怒道:“谁敢勾结西域妖人?” 玄武道:“那人就是。”手指向众人点来,众人无不心脏剧跳,最后玄武的手 指所向,正是李正源。 此事傅邪真早己猜着,不过以他的身份,就算当面指认,别人也绝不会相信的, 如今刀神城却凭自己的努力办到,也算一件幸事。 李正源一副惊讶不已的神情,道:“玄武兄莫非是指我勾结西域妖人?” 玄武冷笑道:“不是你又是谁?” 李正源哈哈大笑道:“玄武兄实在爱开玩笑,捉贼拿赃,捉奸拿双,请问证据 何在?” 一个女子娇声笑道:“李正源,你何必硬撑下去,你见到我,心中还不明白吗?”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金夫人背着双手,从人群中缓缓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 位红衣少女,相貌平平,那自是金夫人的丫环了。 然而傅邪真瞧见那名少女时,却是心中一热,暗道:“这个小姑娘的身材好熟 悉,还有她的举动、神情,是了,难道她竟是玉芙蓉不成。”心情难免激荡起来。 众人见金夫人出面,无不恍然大悟,由此看来,所谓的雄极夫妇失和,果然是 雄极的计划了。 李正源神色不变,道:“在下实不知夫人在说什么?” 金夫人转向众人,道:“雄城主很久以前就知道,中原武林人士中,有人与西 域妖人勾结,并且此人身份显赫,是江湖中的顶尖人物,正因如此,雄城主极想揭 穿此人的身份,以免遗祸江湖,苦思之下,城主与我扮作夫妻反目,令我遁走刀神 城,其中的目的,自是为了便于我探访江湖。” 天道老人道:“夫人与城主这般行动,着实用心良苦。” 金夫人道:“我经过仔细探察,发现李正源最为可疑,于是便故意接近于他, 并且编造出一个天大的谎言来,那就是骗得李正源相信,雄极的武功每到月圆之夜, 便会减至三成。” 傅邪真连连摇头,想不到金夫人竟连自己也骗了,这也难怪,若不是金夫人所 说的谎言高明,而玄武等四人演的戏又足以乱真,又怎能演出这场好戏。 金夫人转向李正源道:“你以五大神器之一向我交换雄极武功的秘密,这一点, 想必你不会抵赖吧。” 李正源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在下与雄城主既是朋友,也是对手, 想得知雄城主的秘密,似乎并不算大错。” 江湖五老为了争夺武林盟主之位,早已就明争暗斗,这已是公开的秘密,李正 源此时坦然承认,众人倒也不好说他什么。 金夫人道:“不错,就算你知道雄极武功的秘密,并且在月圆之日向他挑战, 我们也只能说你会利用时机而已,可惜的是,你知道雄极在月圆之夜必定极为小心, 是以想找他挑战,就变成不可能之事。是以,雄城主与我皆推断出你必定会勾结西 域妖人,设下圈套,来达到杀害雄极的目的。” 李正源哈哈大笑道:“夫人的故事实在说的有趣。” 金夫人小嘴一撇道:“你在城中的一切,我们早已查得清清楚楚,简而言之, 你与银刀城主内外勾结,掠走雄飞,以迫使雄城主追出城来,这样,银刀法王就可 以趁机向雄极挑战了。” 李正源道:“这皆是夫人的一面之辞,银刀法王自己想出计策,骗出雄城主, 欲与雄极一较高下,又怎能怪到我的身上,至于他选在今日,那只不过是恰巧罢了。” 金夫人道:“知道雄极所谓秘密的人,只有你一人而己,想你不会否认。而银 刀法王在杀死所谓的雄极之后,曾说过一句话,不知众人可曾想了起来。” 石非脱口道:“银刀法王曾说,‘雄极,你想尽办法,也没有拖到日出之时, 也是你命中该绝。’” 金夫人拍手笑道:“正是,银刀法王若不知雄极的秘密,又怎能说出这样话来, 而若不是李正源故意泄露,银刀法王又怎知雄极的武功有月圆之憾。” 众人皆是大悟,无不怒目瞪视李正源,铁骑卫不须吩咐,已将李正源团团围在 中间。 李正源脸色变了数变,道:“金夫人,也许是我醉后失言,无意中透露了雄极 的秘密,却又怎能说我与银刀法王故意勾结。” 金夫人道:“事实上,我与雄极订出这个计划时,也知道想让你完全暴露身份 大有难度,是以,我们最初的目的,只是想做到心中有数,不致于受骗而已,我也 知现在的证据并不充分,不过恶人自有恶人磨,本夫人自会请出一位高手来对付你。” 她拍了拍手掌,立刻有一顶小轿抬了出来,众人见今夜高潮迭起,看起来极为 过瘾,如今又见金夫人玩出花样,皆是大感兴趣。 李正源负手而立,神情倒算镇定,仅以这点而论,此人无疑是枭雄人物了。 本来银刀法王该是这个场面的中心人物,不过李正源的名气实在太大,众人的 目光皆被他吸引了过去,银刀法王反而无人搭理。 银刀法王神情悠闲,在众高手环视之下,丝毫没有遁去之意,反而抱着欣赏的 态度,独自站在一边。 不过如天道老人、白眉神尼等众位高手,却一直对他虎视眈眈,绝不敢有丝毫 放松的。 此时场上极为安静,大家都等着金夫人说话。 红衣少女不知从何处取来一张椅子,金夫人大喇喇地坐下,道:“小红,下面 的话,就由你替我说吧。” 红衣少女走上前来,向众人深深地道了个万福,道:“小女子丁小红,向大家 施礼了。” 众人虽见她相貌平平,然而瞧她温文多礼,无不心生好感,是以还礼不迭。 红衣少女道:“大家当然不知道我是谁了,其实,我的爹爹就是两派弃徒,丁 开山了。” 傅邪真越看越觉得她像玉芙蓉,正在沉吟,铁蝠娘以传音入密说道:“邪真, 她就是玉芙蓉了,你现在就是她的二师兄,从现在开始,你就听她的吩咐。” 傅邪真喜极,想不到竟能在这里见到玉芙蓉,只是玉芙蓉与丁开山不是被刀神 城劫去了吗,为何却在金夫人这里? 众人这才明白,暗道:“丁开山身材奇矮,生出的女儿倒还不差,也算他的福 气了。” 铁蝠娘轻轻一顶傅邪真,傅邪真心中会意,叫道:“师妹,我在这里。” 玉芙蓉抬起头来,叫道:“二师兄,你怎也会在这里,那位夫人又是谁?” 傅邪真道:“我出来寻找师父,后来遇到这位夫人,她说可以替我找到师父。” 铁蝠娘笑道:“现在我虽没替你找到师父,可是找到你的师妹,仍算完成承诺 了,你的一千两银子,我可没白拿。”一松手,傅邪真轻轻落在地上。 众人暗笑道:“铁蝠娘居然也做起来寻人的勾当,这倒令人意想不到。” 傅邪真忍住激动的心情,与玉芙蓉站在一起,心情大畅。 石非道:“丁姑娘,你有什么话尽管说吧。” 丁小红道:“我随夫人前来这里,听到了许多事情,不过我也不懂,我只知道, 今日来的众人中,有我一个大仇人,江湖中向来有条规矩,那就是有仇报仇,有怨 报怨,不知大家可有意见?” 石非道:“若是有仇不报,在怨不伸,我辈学武何来。” “石掌门说的再对不过。”丁小红神情转为凄厉,转向李正源道,“李正源, 你可认得刘三吗?” 李正源道:“什么刘三,李某从没见过这个人。” 丁小红咬牙切齿地道:“你平生杀人无数,作恶多端,又怎能事事记得,哼, 我请出爹爹来与你说话。” 话音未落,从轿中冲出一人,身材虽然矮小,然而须发皆张,神情威猛,众人 叫道:“这不是丁开山吗?” 傅邪真此时已明白了玉芙蓉的计谋,既然在无法证实李正源勾结西域武林,那 么自然无法对他下手,于是就请出丁开山来,以报仇之名,向李正源出手。 只是丁开山武功虽高,又怎是李正源的对手,玉芙蓉此计,未免失于计较。 他忙跪倒在地,向丁开山道:“师父,我终于见到你了。” 丁开山神情一愕,道:“飞熊,你怎会在这里?” 傅邪真暗笑道:“丁前辈的演技倒也不差,这定是铁蝠娘与他们商量好的了。” 他道:“弟子双亲已过世了。”言罢垂泪不已。 丁开山叹道:“想不到陆员外夫妇这样短寿,也罢,从现在开始,你便跟着我 吧。” 傅邪真转目四顾,道:“为何不见刘师兄?” 丁开山虎目含泪,悲愤地道:“飞熊,你的刘三师兄已被李正源杀死了。” 傅邪真大怒道:“谁是李正源?” 丁开山虎视眈眈地怒视李正源,道:“他就是。” 李正源道:“岂有此理,你的徒儿死了,关我什么事?” 白眉神尼道:“丁开山,你的徒儿真的是被李正源杀死的吗?” 玉芙蓉道:“不错,我的师兄刘三,便是死于李正源之手,此事不光金夫人可 以做证,就算拳皇前辈,也是亲眼目睹。” 提到“拳皇”二字,众高手无不脸色微变,此人虽在魔教,可是平生所为,却 毫无半点魔性,却能得一个“侠”字,是以无论黑白两道,对拳皇无极皆是极为尊 敬仰慕的。 而普天之下,绝不敢有人假冒拳皇的名义胡说八道,这也是人人皆知,是以丁 小红说出拳皇也亲眼目睹李正源杀害丁开山徒儿之语,众人心中再无疑问,认定丁 开山的徒儿必是被李正源所杀。 石非道:“既是拳皇亲见,此事绝不会错了,自己的徒儿被人所杀,这个仇一 定是要报的,大家怎有疑问,此事是件私事,大家自不好插手。” 此言大有兴灾乐祸,盼着李正源倒霉之意。 傅邪真心中已然明白,这件事情,极有可能从头到尾都是玉芙蓉的安排,她曾 答应丁开山,想法替他除去李正源,今日正好成全了丁开山。 她先是借银刀法王之事毁灭李正源的清名佳誉,令他完全孤立之后,再对他徐 徐用计。 只是傅邪真仍有一事不明,以丁开山的武功,又怎能是李正源的对手? 玉芙蓉转向李正源道:“李正源,你还敢否认吗?” 李正源暗道:“上次在苦水镇杀的那个人,莫非就是刘三,此人会两派剑法, 与丁开山的武功相似,看来的确如此了。” 他虽知大势已去,不过好在众人还没有足够的借口向他发难,是以还能保持镇 定,至于丁开山,他对此自是无半点惧怯,坦然道:“不错,刘三的确是被我所杀, 丁开山想替徒报仇,尽可冲着我来。” 丁开山怒吼一声,再也抑不住心中的悲愤之情,就想向李正源扑去。 傅邪真生怕他有失,连忙拦在他的面前,玉芙蓉也及时赶到,道:“爹爹何必 着急,刘三哥的仇,还怕报不了吗?” 丁开山瞧了玉芙蓉一眼,硬生生忍住悲愤,向李正源啐去一口浓痰。 李正源侧身避过,神情平静。 此时玉芙蓉与傅邪真站得极近,玉芙蓉纤手翻转,横在胸前。 傅邪真凝目瞧去,只见玉芙蓉的玉掌上写着:“助丁杀李。”她以身子遮住手 掌,众人自然无法瞧见她手掌上的字迹,傅邪真瞧清字迹,心中大喜,暗道:“芙 蓉妹子果然高明。” 他立刻跪在丁开山的面前,道:“师父,师兄的大仇,就让徒儿替他报了吧?”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大吃一惊,连丁开山都不是李正源的对手,徒儿上前,岂 非更是找死。 丁开山道:“飞熊,你有替师兄报仇之心,为师怎能不允,只是李贼武功不低, 你定要小心了。” 李正源何等狡滑,立刻明白丁开山此举的用意,他明知非自己的对手,就拉出 一名高手来冒充徒儿,自己又怎能让他得逞。 他哈哈笑道:“丁开山,你有本事就亲自来报仇,让别人送死,岂不贻笑大方。” 玉芙蓉道:“莫非你认为飞熊哥不是丁前辈的徒儿吗?” 李正源冷笑道:“丁开山,你深知不是我的对手,就请来一位高手,自认为自 己的徒儿,李某怎能上你的当。” 傅邪真抱拳朝向众人道:“一个人的名字可以假冒,武功却是假冒不得的,陆 飞熊试演剑法,请大家指点。” 他抽出剑来,虚空刺了一剑,武当三剑中的涤尘道长瞧得真切,叫道:“这是 本派太极剑法。” 涤尘道长既然这样说,众人再无疑义,丁开山是两派弃徒,自然懂得武当剑法。 傅邪真瞧着天道老人,心中感慨万千,又虚空刺出一剑,天道老人道:“不错, 这是少林派的达摩剑法。” 天心大师合什道:“师兄所见不差,陆小施主所使的的确是本派达摩剑法,江 湖中能用两派剑法的,自非丁施主莫属,由此看来,陆飞熊小施主的确是丁施主的 徒儿。” 天心在江湖中声望颇高,此言一出,众人就算有反驳之意,也不敢说出来了。 李正源暗道:“我听说雄极收罗天下剑法,完成‘天下武学’一书,此人的剑 法,定是从‘天下武学’上学来的,这么说来,此人定是受雄极授意,而特来对付 我的,哼,就算此人通晓各派剑法,老夫又有何惧?” 他傲立当场,不屑地道:“陆飞熊,你的师弟的确是我错手误杀,你既想报仇, 就放马过来。” 傅邪真喝道:“李正源,你害我师弟,我与你誓不两立,拿命来吧。” 他抖手向李正源刺去一剑,正是太极剑法中的一招。 众人见这一招去势虽缓,却是剑意绵绵,深得太极剑法精髓,无不大声喝采, 涤尘道长更是大声赞好。 李正源急将金刀招架,刀剑相触,发出轻脆的“叮叮”之声。 其实若论傅邪真现在的武功,的确胜过李正源多多,奈何他现在是丁开山的徒 儿,所施展的武功自不能超出丁开山的所学。而他所会的两派剑法,却只有“太极 剑法”、“达摩剑法”而已。 眨眼间,二人已交换数招,不过在众高手眼中,二人先前几招,不过是相互试 探,仍没有使出看家绝技。 不过就算如此,众人仍瞧出傅邪真在剑法上的造诣,远远超过丁开山了。 天心大师生性忠厚,看到这里,不觉道:“瞧陆小施主的武功,似乎犹胜乃师。” 玉芙蓉道:“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一个人的武功若不能超过师 父,长此以往,天下岂非尽是庸庸碌碌之徒。” 天心大师合什道:“女施主所言极是,贫僧受教了。” 此时场上已发生变化,李正源连声呼喝,正发招抢攻,一时间,场上尽是金刀 的影子,而傅邪真却被逼得连退数步,大有不胜招架之感。 石非对天道老人道:“大师,你瞧李正源的刀法,明明光明正大,为何他的为 人却如此卑鄙无耻。” 天道叹道:“石兄,这世间的恶人往往尽是惊才绝艳之徒,否则的话,又怎能 欺骗众人,不过他武功虽是正气凛然,然而若无正直之心相辅,仍是有败无胜。” 石非心中一凛,道:“谨受教。” 忽听李正源大喝一声,金刀狂舞乱劈,如疯了一般,而傅邪真的长剑已不得不 守在身前二尺的距离,神情似乎也有些惊惧不安。 天心大师忙叫道:“陆小施主,这是乱泼风刀法,最是难敌,你可要小心了。” 此时人心所向,皆在傅邪真这边,就连最具慈悲心肠,不偏不倚的天心大师, 也不由为傅邪真担心起来。 傅邪真暗道:“想不到天心大师居然为我这个魔教教主担心,这倒是一件趣事。” 不过他此时尽落下风,却并非技不如人,而是他所能用的只是两种剑法而已, 却要靠这两种武功击败一名武学名家,委实有些吃力。 是以他前数十招,皆是采用守势,只需窥破李正源的刀法破绽,那么他自有办 法克敌。 在众人的担心之中,傅邪真已连挡了李正源十数招之多,太极剑法本就以守御 见长,而傅邪真自修习过玉石血书之后,其剑法造诣几可胜过剑皇厉天,是以虽说 李正源攻势如潮,傅邪真仍是守御有余。 此时他已窥知,李正源的刀法的确是历经锤练,极少破绽,而其人的打斗经验 又颇为丰富,的确是一位非常强劲的对手。 不过因李正源心术不正,已沦魔道,是以这套正大光明的剑法在他用来,却反 而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 此时李正源已使出一刀“风云变幻”,削向傅邪真的肩头,此招的本意,是想 击伤对手的手臂,以使对方失去战力,本是光明正大,堂堂正正的刀法,然而在李 正源使来,却是暗中颤动刀锋,竟是意图借金刀之利,一举削断傅邪真的手臂。 这在普通人瞧来,自是正常不过,既然能重伤对手,何不用之? 然而却不知此举大违创此剑法的前辈高人的本意,是以刀法的威力反而大打折 扣了,此中深意,实非常人所能领会。 如天道、天心等高手,此时已暗暗摇头,叹息李正源有负这套刀法了。 傅邪真成竹在胸,长啸声中,已反守为攻,剑尖所指,正是李正源的手腕。 李正源急忙翻腕扬刀,欲破解傅邪真的攻势,然而傅邪真早已算定他的用意, 长剑抬起,却指向李正源的咽喉了。 如此一来,他刚才刺向手腕的一剑,竟完全是虚招了,这实在是非常冒险的招 法,若李正源看破那本是虚招,岂非一刀就削去傅邪真的手臂? 然而傅邪真既知李正源的为人,算定他绝不会冒险一击,而与对手同归于尽, 只因在他瞧来,任何人的性命,都及不上自己重要。 只听“嗤”地一声轻响,李正源的胡须已被尽根削断,胡须飘飘而下,李正源 大惊失色,慌忙连退三步。 再往他的脸上瞧去,下巴已是光秃秃一片,好像年轻十岁似的。 在众人的笑声中,傅邪真上前一步,又一剑刺来,用的却是攻略胜于守的达摩 剑法了。 李正源瞧着剑尖所向飘忽不定,实不知会刺向何处,瞧起来明明是招达摩剑法, 然而其剑意之高,却又远非达摩剑法所能涵盖了。 他一时手足无措,慌忙提刀乱舞,只盼能封住此招,却只觉得手臂、大腿无处 不痛,竟已被傅邪真刺中。 李正源亡魂大冒,暗叫道:“我命休矣。” 然而傅邪真的心中却犹豫起来,此人虽是十恶不赦之徒,却偏偏是烟儿的父亲, 难道自己真杀了他不成。 就在他的剑招略缓之时,李正源身子急纵而出,已在数丈开外,傅邪真暗道: “我若不追,丁前辈必定追去,李正源虽受了些伤,丁前辈仍不是他的对手。” 想到这里,大喝道:“往哪里逃。”挺剑追了下去。 众人暗叹可惜,李正源百死不得赎其罪,奈何没有充分的证据指证他勾结西域 武林,自然无法追杀于他。 现在只能盼傅邪真能及时赶上他,将他一剑毙命了。 眨眼间,二人一追一逃,已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铁蝠娘担心傅邪真有失,也 振翼追了上去。 玉芙蓉怎不知傅邪真的心意,暗道:“此时不去与邪真见面,更待何时。”向 丁开山瞧了一眼,丁开山会意,也衔尾追去。 不过玉芙蓉不会武功,全靠丁开山提着,丁开山的轻功本非所长,这样一来, 速度就更慢了。 二人正在烦恼,却见铁蝠娘翩然飞来,道:“芙蓉姑娘,邪真正在前面等你呢, 他让我来接你。” 玉芙蓉芳心大喜,道:“有劳蝠娘了。” 铁蝠娘揽起玉芙蓉的腰肢,笑道:“好纤细的腰,难怪邪真那么喜欢你了,就 连我,也是有些心动。” 玉芙蓉羞道:“蝠娘莫要开我的玩笑。” 铁蝠娘笑道:“蝠娘说的可是真心话,邪真身边的女子,我只喜欢你一人,也 只有你,才能配得上他。若是别人,我可会吃醋的。” 玉芙蓉忽地想起一事,神情渐渐黯淡下来,铁蝠娘只顾着飞行,哪里看见她的 神情变化,飞不到二里,只见傅邪真正站在地上,向空中招手。 铁蝠娘收翼落地,玉芙蓉望着傅邪真,心中怦怦乱跳,朝思暮想的情郎,总算 又见着了,奈何却有铁蝠娘在身边,又怎能纵体入情郎怀中。 傅邪真欢喜道:“芙蓉妹子,见到你安然无恙,我心中不知有多欢喜。” 其实他的心中,恨不得将玉芙蓉紧紧拥住,好好地亲个够,只因铁蝠娘在此, 又怎敢泄露心情。 玉芙蓉强抑心中的激动之情,静静地道:“你的武功又提高了许多,我本以为 你虽能胜了李正源,却也要大费手脚,想不到你只用了两套剑法,就胜了李正源。” 铁蝠娘也不无惊讶地道:“邪真,你什么时候学会了少林、武当两派的武功, 丁开山可教不出你这样的弟子来。” 忽听丁开山哈哈大笑道:“傅教主是武学奇才,会少林、武当两派武功又有何 稀奇。”丁开山轻功虽不佳,总算也赶来了。 傅邪真面带愧色道:“弟子无能,让李正源跑了。” 丁开山叹道:“李正源多行不义必不毙,总有一天会死无葬身之地,何况今日 他大丢颜面,名声、威望荡然无存,只怕他的心中,比死还要难过。” 玉芙蓉想的却是:“邪真不杀李正源,定是因为烟儿之故了,他本已与烟儿义 断情绝,此时为何又对李正源无法下手,难道,在见我之前,他又见过了烟儿不成?” 心中不免又多了一层烦恼。 丁开山虽没有报得大仇,然而瞧见李正源如此下场,也大觉扬眉吐气,拉着傅 邪真的手说个不停。 忽听脚步声响,三道人影电射而来,众人抬头望去,却是武当三剑追来了。 涤尘道长喝道:“铁蝠娘,快将五大神器交出来。” 铁蝠娘笑道:“你们若有本事,就来追追看。”铁翼扇动,已在数十丈开外了。 涤尘道长怎肯轻易舍弃,喝道:“铁蝠娘,就算你逃到天边,贫道也非追到你 不可。” 涤心面有难色地道:“师兄,她在天上,我们在地下,又怎能追得到她?” 涤尘怒道:“她扇动铁翼,靠的岂不是力气,一旦她力气用尽,自然就会落地, 莫非你不想夺回本门重宝。” 涤心、涤月不敢违拗,只得随涤尘而去了。 丁开山见四人很快就消失不见,哈哈笑道:“邪真、芙蓉,你们小两口见面, 必定有许多话说,老夫就不打扰了。” 玉芙蓉羞道:“丁前辈说什么话来。” 丁开山道:“今天晚上,就是武林大会的正日子了,你们还有整整一日时间可 以相聚,老夫闷了很久,也要去喝上几杯,见几位朋友。”说罢,哈哈大笑而去。 傅邪真笑道:“丁前辈倒是知情识趣。” 玉芙蓉啐道:“识你个头,老实话,这几日有没有醉花眠柳,做出对不起我的 事情来。” 傅邪真神情一黯,道:“芙蓉妹子,我的确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 玉芙蓉心中一惊,饶是她智力过人,此时也不禁乱了方寸。 傅邪真将自己与玉芙蓉分手之后的经历细细地说了一遍,与林婉扬、李烟儿相 遇的事情自然也没有隐瞒。 玉芙蓉听到傅邪真迭逢巧遇,武功大进,心中自是欢喜,可是听到他逢林婉扬 于前,遇李烟儿于后,并且都与二人发生亲密关系后,心中不禁黯然神伤。 她忖道:“邪真虽是多情,却是个负责任的男子,绝不会像任天王那样始乱终 弃,由此看来,琴真、林婉扬、李烟儿都将成为他的妻室了。” 琴真与她情同姐妹,又与傅邪真相识在前,玉芙蓉心中,早已认为二女共事一 夫是为常理,想不到除了李烟儿这个宿敌外,却又多了个林婉扬。 不过,相较诸女而言,玉芙蓉不仅最为大度,也最具理体。 她伤感之余,很快就想道:“傅大哥是武学奇才,圣教教主,本就是不可多得 的奇男子,像这样的男人,又怎是一个女子所能占有,他既是任天王的转世灵童, 自然也继承了任天王的多情性子,好在,他绝不会像任天王那样无情。”想到这里, 她嫣然一笑,道:“邪真,婉扬、烟儿都是世间的奇女子,我可又多了两位好姐妹 了,只是,你既与她们定情,可不能像任天王那样始乱终弃。” 傅邪真本以为玉芙蓉必会痛责自己风流好色,想不到玉芙蓉竟是这么大度,心 中不胜之喜,对玉芙蓉也更加尊重了。他道:“芙蓉妹子,你当我是什么人了,你 们对我好,是我的莫大的福份,我又怎敢乱来。”他意图赎罪,轻轻拥住玉芙蓉的 纤腰,道:“芙蓉妹子,这些日子以来,我不知有多想你。” 玉芙蓉想起傅邪真与林婉扬、李烟儿皆有肌肤之亲,偏偏自己反而要落到最后, 心中大是不满,本想拒绝于他,以略施惩罚,然而一触到傅邪真多情的眼眸,心中 已是方寸大乱。她含羞道:“这是什么地方,你就想欺负我。” 傅邪真笑道:“以天为幕,以地为床,又有什么不好,妹子,我朝思暮想,就 盼能与你成为夫妻。” 玉芙蓉虽知傅邪真是在甜言蜜话,其中还有为自己所做的荒唐之事补偿之意, 奈何她对傅邪真早已是情苗深种,就算是傅邪真的违心之言,只要是听得顺耳的, 那也是喜欢听到,何况傅邪真的话还是有真心的成份在里面的。她不觉已忘却其余 诸女与傅邪真发生过的情事,回身回应傅邪真的拥抱。 傅邪真见玉芙蓉竟主动地投怀送抱,心中乐开了花,那双贼手早已不老实起来, 撩得玉芙蓉更加情难自抑。 玉芙蓉暗道:“罢了,反正这个冤家是我今生的死对手,我是无论如何也怨他 不起来的。”被那双怪手摸索着的玉体渐渐已有些发烫了,玉芙蓉的身子软在傅邪 真的怀中,已是一副任君索取的姿态了。 傅邪真迫不及待地脱去了玉芙蓉的衣衫,来不及惊叹这具玉体的美丽,就将身 子置入其中了。 他的确也太性急了一些,不过他盼着这一天,已是很久了,似乎连一分钟也不 愿等下去。 好在玉芙蓉早已是情动如火,几乎是没有任何阻碍的,二人已合二为一。二人 颠鸾倒凤,极尽欢愉,这其中滋味,不足为外人道。 不知过了多久,二人才雨散云散,不过他们仍是片刻也舍不得离开对方,仍是 紧紧地拥在一起。 他们谁也不愿说话,似乎一开口,便会失去这种温馨浪漫的气氛似的。 不过玉芙蓉毕竟最具理智,首先开口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傅邪真懒洋洋地瞧了瞧从树叶中透下的阳光,道:“大概是下午未时了吧。” “不会吧,我们从清晨便在一起,难道我们……”玉芙蓉已羞得说不下去了。 傅邪真坏笑道:“我也觉得奇怪,你看起来怯弱弱的身子,又怎会那么大的能 量,要了一次又一次,累得我差点虚脱了,让我来算一算,一次,两次,三次……” “讨厌啦,都是你不好,一直在挑逗人家。” “说这种话的人太没有良心了,你那样美好的身体,偏又含情脉脉地瞧着我, 就算是铁石人也要动心了,还说是我挑逗你。” 玉芙蓉忍不住提起粉拳,捶打傅邪真的胸膛,不过她的心中,的确也是充满疑 问。为何她小小的身体里,竟蕴藏着那么多激情?想想刚才的情景,的确是羞死了 人。为了掩饰难堪,玉芙蓉忙道:“今晚就是武林大会的正日子了,我们也该早些 回城去才对。” 傅邪真道:“不错,柳飘飘这些人也不知哪里去了,昨夜的那群人中,似乎并 没有他们。” “白道高手齐齐出动,他们又怎敢混入其中,不过柳飘飘定会在暗中窥视,这 是勿庸置疑的,如果我猜的不错,他们此时应该在林外等候了。” 傅邪真不好意思地道:“我在这里风流快活,却要让他们在林外等着,这真是 ……” 玉芙蓉嗔道:“都怪你啦。” 傅邪真笑道:“既然时间还在早,就让他们再等一会儿吧,不过你为何与金夫 人在一起?” 玉芙蓉道:“上次与你分开后,我们就遇到了金夫人,金夫人的那个王总管武 功好高,竟能与丁前辈斗个平手,最后我使出催眠大法,想助丁开山一臂之力,却 被金夫人认出。于是,她便让我与她在一起。” 傅邪真道:“她定是喜欢你了。” 玉芙蓉道:“才不是,她知道我是圣宫的人,定知道任天王的事情,便想从我 口中,得知任天王的点点滴滴,想不到任天王的情人,竟是一个比一个还要痴情呢。” 傅邪真道:“你好狠心,有了好去处,也不让我知道,害我担心。” 玉芙蓉道:“傅大哥,你怨我是不是?其实,遇到金夫人的次日,她便与我商 量对付李正源之事,我怕事情泄露,反而不妙,是以才不敢告诉你罢了。” 傅邪真笑道:“说的有理,就饶你一次吧,不过关于昨夜的事情,我还有些不 明白,你定要告诉我才是。” 玉芙蓉笑道:“你只管问吧,我也未必能帮你。” “何必谦虚呢。”傅邪真道,“首先我担心的,是银刀法王。” “他是西域武林的高手,是你誓不两立的对手,为何你对他却这么关心?” 傅邪真露出沉思之色,道:“我总觉得,他与土王、木王等人并不相同,他救 了林紫药也就罢了,就连昨夜之时,似乎也对我们很有利。” 玉芙蓉点了点头道:“我见到此人时,也有一种很奇怪的想法,总觉得这人与 我有种亲近之意。” 傅邪真喜道:“你也有这种感觉吗,那可真是太妙了。” “我甚至有一种更大胆疯狂的念头,只是,这个想法太不可思议了,不提也罢。” “你就说了吧,不管你怎样想,我总是很想知道的。” -------- 爬爬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