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秦王赢政摆驾雍城离开了咸阳。在雍宫里赢政祭拜了那秦国的三十一代祖先后, 赢政便召集秦国文武百官在雍宫举行着一场声势浩大的典礼。在廷尉李斯地主持下, 秦王赢政举行着成年的加冠仪式。赢政端坐王位,他身披黑色的大麾、头戴毓冕、 腰佩长铗。赢政威风凛凛、双眼如矩,他阴沉地看着殿下的群臣。相国吕不韦就站 在最前面,他高大的身躯挡着那众多的文武群臣。 廷尉李斯站在赢政一旁,李斯在宣读着他为赢政起拟的诏书。秦王诏告天下, 从今天起,赢政正式从相国吕不韦的手里接管秦国军政印信,秦国的一切号令将不 再从相国府里发出而是改由秦王宫里直接发出。 吕不韦望着站立秦王身边的李斯,他心里在想,这个年轻人终于成长起来了。 赢政原本就是他的儿子,他也该把秦国的权力还该他了。我老了,我该与阿春去享 受平静、安详的日子啊。可是阿春,阿春现在有嫪毐,她哪里还需要我这把老骨头 呢。吕不韦终于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失落。 “仲父,”秦王赢政在叫,吕不韦呆呆地还看着李斯。“仲父——”赢政又提 高了嗓门大喊一声。 吕不韦身后的臣僚忙着推了一下他的后背,说:“秦王在叫相国。”吕不韦这 才回过神来,他忙上前一步说:“臣在。” “秦国有今天全凭仲父之力,仲父与秦功不可没也。本王再赐仲父封邑十万, 继续主持秦国军政事务,只是得把兵符印信交到李斯廷尉的手中。仲父对此有何异 意?” “代王现已加冠亲政,当然一切政令应由代王亲自签发。老夫当年受先王托孤, 鞠躬尽瘁,算是不辱使命。臣已老矣,但仍愿肝脑涂地为代王滴尽最后一滴血。” “哈哈哈,仲父言重了,我秦国现在如此强大,英勇的战士如此众多,怎么会 有仲父滴血之说。”赢政站起了身,吕不韦看那赢政高大、伟岸的身驱就像一座山 一样。 就在赢政举行了亲政仪式的当天夜里,李斯不及传报就急匆匆地闯进了雍宫直 接来到了秦王赢政的寝殿之中。 “代王,臣有紧急事务呈上。”李斯神色严峻地对秦王说。 赢政坐在锦帐中未起床,他见李斯非常严肃地深夜进宫,他问:“什么事竟会 让廷尉如此紧张?” “回代王,芸香儿派了一位小太监从咸阳飞马来到雍城,他给臣送来密报,说 那长信侯嫪毐假造太后玺印正在咸阳调动军队,准备发动叛乱。”李斯从袖中拿出 了芸香儿给他的绢书呈给秦王赢政。赢政接过那绢书看后说:“这嫪毐不过就是一 个宦人,本王已封他为了长信侯,又赐给了封邑、宫室,他拥有了本不属于他的这 么多荣耀和富贵,他还不知足吗,一个太监他到底还想要啥?”赢政从床上被衣而 起后,他在寝殿里焦躁地度着步。秦王赢政他愤怒地高声问着李斯,“你说,嫪毐 他还想要什么?” “拒芸香儿派来的这个小太监给臣说,这长信侯嫪毐他原来不是太监。”李斯 小心翼翼地对秦王讲。 “嫪毐不是太监,把是太监那他是啥?”赢政用阴森森的眼睛直视着李斯问。 “臣当年有所失察。芸香儿派来的这小太监说,当年是太后买通了主持腐刑的 官员,嫪毐并未被处宫刑。而且嫪毐还与太后生有两个儿子。” “你说什么,嫪毐与太后还生有儿子,生有两个儿子?”赢政的眼睛里几乎要 喷出火来,他一把抓住李斯的衣襟吼道。 “臣想这就应是嫪毐想谋反的原因,他想让他的儿子来当秦王。”李斯从容回 答着。 赢政放了李斯,他狂怒地将桌子一掀,他用颤抖的声音对李斯说:“把那小太 监给孤带进来,孤要亲自问问。” 那芸香儿派来的小太监就等在寝殿外面,李斯立即把他带进来到秦王赢政的面 前。这小太监浑身哆嗦地跪在赢政前,赢政见这小太监生得白白净净、面目清秀, 他问:“你是那宫的宦人?” “回大王,小的是甘泉宫里人,归执事女官芸香儿管。”小太监在回答着。 “你叫什么?”秦王是乎对这小太监还挺感兴趣,他放低了声音又问。 “回大王,小的叫赵高。”这叫赵高的小太监抬了一下头,他才看了一眼赢政 的眼睛就立即又低下了头。 “赵高,”赢政自言自语地说,“孤幼时在赵国邯郸也姓赵,邯郸的人都叫孤 为赵政。赵高,起来说话,把那嫪毐的事给孤仔细地说说清楚。” 在赵高将长信侯如何在咸阳谋划造反,芸香儿又如何要他来雍城报告,嫪毐又 如何如何与太后私通生子的事说完后,赢政铁青着脸对李斯说:“宣仲父进宫。” 不一会,相国吕不韦进了秦王赢政的寝宫。秦王赢政一见吕相国就狂怒地说: “仲父,那嫪毐是你派人送进甘泉宫的,仲父难道就不知道他是一个假太监吗?” “那嫪毐不是宦人?”吕不韦故作惊讶地问李斯。 李斯也装模做样地说:“臣也是刚刚知道,嫪毐未被用刑。相国,我们当年被 人瞒天过海地骗了。现在嫪毐正在咸阳集结军队准备谋反。” “他还敢谋反?这个狗贼真是狂妄至极了。”吕不韦看了看跪在一旁的赵高, 他问李斯:“就是这个小太监来送的消息?” 李斯说“是”。 吕不韦对赵高说:“抬起你的头来,本相问你,你来雍城太后知道吗?” 赵高抬起了头,他紧张地望着吕相国颤抖地说:“太后不知小的来了雍城,小 的是芸香儿女官派来找李大人的。” “是芸香儿女官。”吕不韦转过头来看着李斯,他心里想,这李斯到不简单啊。 吕不韦又马上对秦王赢政说道:“代王放心,臣当年失察,竟养虎成患,老夫今天 亲自回咸阳平乱,杀了嫪毐给代王一个交代。”吕不韦也没谙到这长信侯还要谋反, 真是小人得志就不知天高地厚了。 “仲父,过去的事现在就暂时且不提。现本王令你与昌平君、昌文君一道领军 前去咸阳平乱。限你等三日内夺回咸阳,否则,休怪本王无情。”秦王赢政给相国 吕不韦下了一道死命令。吕不韦便领旨而退去召集军队去了。 秦王赢政见那赵高生得乖巧,就对赵高说:“赵高,你星夜来此报上这重要的 消息,孤赏你二十金。”赢政又对李斯说:“这赵高就不用回甘泉宫了,让他留在 孤的身边做事吧。” 吕不韦带领军队返回咸阳平叛,那区区嫪毐有若何是相国吕不韦的对手。吕不 韦指挥手下将士冲进咸阳城,嫪毐的叛军盘距在秦王宫里抗拒着。吕不韦长鞭一指, 双方便在秦王宫前开战。那嫪毐的几百叛军不堪一击,才激战了半个时辰,那叛军 便放弃了秦王宫树倒猢狲散了。嫪毐见大势已去,便在亲信的族拥下带上他的两个 儿子潜出咸阳城逃跑了。 吕不韦仗剑步如秦王宫里,他坐在了平时秦王赢政坐的王座上。吕不韦坐在秦 王的王殿上下令,“凡参与嫪毐谋反的所有叛军一律格杀勿论,并将所有的叛军的 头颅全部砍下来悬在咸阳城头上示众。”一时间,咸阳城头挂满了叛军血淋淋的人 头。 秦王的车仗浩浩荡荡地开进了咸阳,秦王赢政在李斯地陪同下从雍城返回咸阳 回到了秦王宫。秦王赢政坐在了他的王座上,在他的身边除了站着廷尉李斯外,还 侍立着一位白净清秀、机灵乖巧的小太监赵高。 秦王赢政因嫪毐的谋反而大怒,他让廷尉李斯发诏在全国通缉嫪毐。秦王诏告 天下,“生擒嫪毐者赏钱一百万,杀死嫪毐则赏钱五十万。”在平叛中的有功人员 着令李斯廷尉按功嘉奖,就连那些参与了作战的宦官们都是赏钱一万、拜升一级官 爵。 于是吕不韦派出手下亲信在秦境内广泛地收捕起嫪毐及其党羽来,并要求驻扎 在秦国边境上的军队严密盘查,绝不能让叛军走了一人。不几日,蒙武将军派出快 马来相国府向吕不韦报告,“嫪毐极其党羽妄图过境离秦,在边境尽悉被抓获”。 吕不韦一听嫪毐被蒙武将军的士兵抓获,他大喜过望,让蒙武抓住嫪毐及其党羽, 吕不韦也就放下心来。于是吕不韦立即带着大队人马赶往边境,他要亲自前往蒙武 将军的行营去提押嫪毐等人回咸阳。 吕不韦在蒙武将军的行营里见到了长信侯嫪毐和他的两个年幼的儿子。嫪毐跪 在吕不韦的面前,他哀求道:“相国,嫪毐今日犯下死罪,也不报侥幸活下去之念 头,只是这两个小孩子是无辜的,且看在太后的情面上饶他们不死吧。”嫪毐膝步 来到吕不韦跟前,他痛哭流涕地说,“只要相国答应存活我的这两个孩子,那嫪毐 一定为相国和李斯保守当年的机密,所有的事全由嫪毐一人承担,决不牵累他人。” 吕不韦一听嫪毐这话,他的心中不由“格登”的响了一声,一丝不祥的阴云掠 过了吕不韦的眼前。吕不韦叹息一声对嫪毐说:“长信侯啊长信侯,你真是糊涂啊。 仗着太后的宠信你就以为可以上天了吗?”吕不韦拍拍嫪毐的肩头,说:“放心吧, 长信侯,我想秦王他是不会杀这两个小孩子的,他们终归还是秦王的兄弟吧。走吧, 长信侯,咱们回了咸阳见了秦王再说吧。” 吕不韦押着嫪毐和他的两个儿子及其与之一同谋反的卫尉竭、内史肆、佐戈竭、 中大夫令齐等二十几人回到了咸阳。一回到咸阳后,吕不韦就派人立即去请来了廷 尉李斯。 在相国府吕不韦的书房里,吕相国问廷尉李斯道:“秦王赢政真是想要活着的 嫪毐和嫪毐的两个儿子?” 李斯用狡猾的眼神看着相国吕不韦,李斯他轻轻地说:“您说呢?相国。” “你——”吕不韦第一次感到了他已无法弄清李斯的心里在想什么。这个年轻 人真是成长得太快了,吕不韦心里在想。吕不韦把嫪毐求他的话和许下的诺言讲给 了李斯听,吕不韦心里窃窃在说,李斯啊李斯,当年送嫪毐进甘泉宫也有你一份哦。 李斯在吕不韦的书房里来回地走着方步。李斯看着那四壁的架子上摆满了一卷 一卷的竹简,他知道,那是在他老师荀卿地带领下由三千门客学者共同编撰出的一 部伟大的著作。编这部著作,他吕不韦几乎没出一点力气,但这部著作却要叫着《 吕氏春秋》。李斯望着那些竹简他微微地笑了一笑。李斯转过身去,他对吕相国说 :“嫪毐犯的是谋反罪,按秦律是要诛九族的。学生想,秦王怎么会去想见见太后 与嫪毐所生的儿子呢?不会吧,一定不会吧。相国,您说是不是这样?” “可秦王已经知道蒙武将军生擒了嫪毐及其子,若不把他们送进秦王宫让秦王 亲自定夺处置,那岂不是欺君?”吕不韦无不担心地说。 “如若杀了嫪毐父子,秦王不但不怪而且一定会有所奖。”李斯说。 “廷尉何以见得?”吕不韦这时也放下了相国的威严,他在向李斯求教。 “相国您想,嫪毐已是文信侯,要什么就有什么,不亚与你我。可他何以还要 造反?”李斯看着吕不韦说,“就是因为太后给他生了儿子之故,嫪毐异想天开地 想让他的儿子作秦王。哈哈哈——”李斯说到此他不由大笑了起来。 “相国还记不记得去年秦王的弟弟长安君谋反叛秦的往事?”李斯问吕不韦。 “老夫还记得。去年秦王派他的弟弟长安君率军去攻打赵国,没想长安君在屯 留城领军哗变背叛了赢政,这长安君想与赢政争夺秦王王位。赢政闻此大怒,还是 老夫亲自出马引军平叛。老夫带领蒙武将军的部队在屯留与长安君鏖战了半月之久 才攻破屯留城而生擒了长安君。老夫本想押送长安君回咸阳去交与秦王赢政自己处 置,可秦王派人飞马传来王令,叫把长安君及其叛军一律就地处决。那次可杀了不 少的人啊,连屯留的无辜百姓都受到牵连,参与了反叛的全部处死,剩下的也全部 迁往了临洮安置。”吕不韦在回忆着一年前的血腥往事。 “这就对了,这就是杀嫪毐父子的依据。”李斯小声地对吕不韦说,“事不迟 疑,夜长梦多,杀了嫪毐父子以正王法、以绝后患,相国与李斯就可高枕无忧矣。 如若相国做了这事还可除去秦王的一块心病,让秦王免背杀害未成年弟弟的罪名。 相国,您说这秦王是奖还是罚呢?”李斯与吕不韦相视而笑了起来。 当天夜里,嫪毐父子就被吕不韦派人鸩杀在了天牢里。 第二天,在秦王宫,秦王赢政指着相国吕不韦的鼻子怒问道:“仲父,你好大 的胆子,竟敢不报本王就擅自杀了嫪毐父子。这原是为何?” 相国吕不韦看了看站在秦王身边的廷尉李斯,李斯仪表堂堂、幽雅翩翩,他漫 不经心地摇着手中的折扇。吕不韦他也挺起了胸,一脸沉着、冷静异常地回答秦王 赢政说:“老臣私下认为,这嫪毐是我大秦的长信侯,长信侯在咸阳谋反已属授人 笑柄之事,如若再让嫪毐丑闻暴露,恐惹列国轻视小看了我秦国。顾此老夫就先行 自专,除去这孽障父子,以正秦国清源、以正天下视听。” “代王,吕相国的话有点道理。”廷尉李斯忙在秦王赢政的耳边小声地为吕不 韦说话。 秦王赢政见廷尉李斯也这样说,他沉吟的一下,赢政他想起他昨夜也在问赵高 将如何处置太后所生的那两个孽种,连小小的太监赵高也说“应尽快杀之”。现在 相国已替他结束了此心病,这岂不是一了百了。想到此,秦王赢政的怒气也就消了 一大截。但赢政并未因吕不韦杀了嫪毐父子而消去对嫪毐谋反叛国的愤怒,他咬牙 切齿地对吕不韦说道:“把那嫪毐父子给孤五马分尸,一切参与了谋反之人尽皆车 裂,并诛杀其九族。李斯,你与仲父一起去办这事吧。” “臣领旨遵命。”吕不韦与李斯领命而去。 在咸阳街头,吕不韦与李斯亲自监斩,将嫪毐及其两个儿子的尸体五马分尸后 又倒掉在城墙上,并命令士兵轮流地用鞭去打以解秦王其恨。那参与谋反的官员全 数尽被车裂,那二十几位官员全被悬首城门示众。吕不韦与李斯派出军队杀尽了叛 臣整个家族,那几日咸阳城里风声鹤唳、人人自危。李斯也借此机会剪灭了一些与 他不和的朝臣,李斯甚至还把相国吕不韦的一些势力也削弱了一部分。李斯正如日 中升,相国吕不韦也只好听之任之。 秦王赢政余怒未消,他又下诏要他的母后赵姬搬出甘泉宫,搬离咸阳迁往雍城 去住。秦王赢政命令廷尉李斯在三日内亲自监送太后与甘泉宫的所有人全部离开咸 阳迁往雍城雍宫去住。 李斯将太后一行押去雍城后回到咸阳,他便进秦王宫见驾。秦王赢政这几日一 直很伤心地独坐在王殿上,赢政只要小太监赵高陪着他,其余的宦官侍从全只能在 殿外守候。秦王赢政一见到李斯走进王殿来他就迫不及待地站起,急切地问李斯说 :“太后在雍宫住得惯吗?” 李斯恭敬地回答道:“雍宫的一切臣都安排妥当,请代王放心。” “卿做事孤是信得过的。”赢政从又坐下,他又问李斯:“廷尉,孤准你把你 的芸香儿留在咸阳,你留下了吗?”赢政问李斯。 “多谢代王厚爱。不过臣认为在这个时候还是让芸香儿留在太后身边为好,这 时候太后比臣更需要芸香儿。太后毕竟还是我秦国的太后,她是代王的母亲啊。” 李斯心里明白,秦王赢政毕竟是赵姬所出,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去夺赵姬所好,不然 将来他李斯可就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很好很好,卿做得很对。卿真是一个大公无私之人,本王将来一定赐卿一位 绝代佳人为伴。”秦王赢政无不感概地对李斯说。 “多谢代王。不过臣还有一事,不知当讲不讲?”廷尉李斯走在秦王近前说。 “废话。李卿,你还打算对孤有所隐瞒?”赢政说。 “臣不敢。”李斯躬着身道。 “那你还不快讲。”赢政坐直了身。 “臣这此护送太后去雍城,臣在路上仔细地寻问了女官芸香儿,那芸香儿告诉 臣,说当年嫪毐进甘泉宫全是吕相国引诱太后所为。太后花重金买通行刑官员未给 嫪毐用刑,吕相国他也是知情的。”李斯压低声音对秦王说。 秦王赢政用鹰样的双眼看着李斯,李斯满脸忠诚、满脸老实的模样。秦王赢政 说:“其实孤早就有所闻那嫪毐之事,只是因吕不韦侍奉先王有功,并且对秦国的 强盛做出过贡献,孤不忍加害。”赢政叹息一声又说,“只是这吕不韦自持功高, 欺本王年幼。他竟用奸人嫪毐引诱太后,秽乱后宫,实乃可恶。李斯,你去相国府 传孤的旨意,立即罢去吕不韦相国之职。念他吕不韦过去对秦国的功绩仍准他领文 信侯之爵位,不过叫那吕不韦马上离开咸阳,一刻也不许耽过,让他去河南洛阳他 的封邑居住去吧。告诉吕不韦,无诏不得离开洛阳半步。” “臣遵旨。”廷尉李斯一阵窃喜,他接了王旨,便点齐秦王宫的禁军快马去了 相国府。 李斯指挥军士包围了相国府后,他便昂首挺胸地跨进了相国府的大门。吕不韦 跪在李斯的面前,在听了李斯所宣秦王赢政的诏书后,吕不韦取下了戴在他头上的 那象征秦相国权力的冠戴,吕不韦的发被风一吹,那发便散乱开来。李斯见那吕不 韦已是满头华发,李斯的心里也冒出了一丝儿酸楚。吕不韦颤颤微微地将那冠戴交 与李斯的手下,然后他站起身来。吕不韦伸出手从李斯的手中接过王令,吕不韦对 李斯说:“李廷尉,自从当年你进丞相府来拜请老夫收留的那时起,老夫就知道你 我会有今天的。只是老夫不知这天会来得这么快、这么忽然。老夫老了,老了,秦 国的事务应该让年轻人来做,年轻人一定会比年老的人做得更好的。李斯,你说是 不是?”吕不韦在问李斯,李斯却不敢正视吕不韦的满头华发和他那犀利的眼睛。 “阿春都离开了咸阳,那老夫还留在咸阳作什么呢?”吕不韦又对四周站立的 那一大帮门客说:“你们都散去吧,都自奔前程去吧。” 那众多门客却七嘴八舌地在说,“我们跟文信侯到洛阳去”、“我们愿意到河 南种地去”、“我们到洛阳再去编一部新的《吕氏春秋》,不,编一部《吕氏夏冬 》”…… 李斯见吕府的众门客情绪激动,他只好去看着吕不韦。吕不韦平静地对李斯说 :“放心吧,李廷尉,老夫一定遵秦王旨意今天就带这些人离开咸阳。”吕不韦又 轻轻地在李斯耳边说:“赢政他不听老夫的话,但老夫不能不听他赢政的话啊。” 文信侯吕不韦当天就带上他的众多门客离开了咸阳前往河南洛阳去了。 楚国郢都,楚考烈王在纵情声色中终于病倒了,这时的楚国也如楚王一样病入 膏肓。楚国的王后就是李圆的妹妹阿香。春申君黄歇虽然仍然是楚国的宰相,但此 时楚国的大权已尽落在了李圆之手。 当年李圆依李斯之计,他把妹妹阿香悄悄地献给了好色之徒春申君黄歇,春申 君果然沉湎在了阿香的青春美色之中。春申君对阿春是百般宠幸,当然李圆也就因 此受到了春申君的重用。不久,阿春就给其兄传出话来,她身怀有孕了。 于是李圆便去见春申君,李圆对这楚国的宰相黄歇说:“宰相,学生知道您在 楚国作了二十几年宰相,楚王对您的尊重和信任是连楚王的亲兄弟也无法比的。但 是这之中却蕴藏了一种危险啊!” 春申君疑惑地看这李圆,他不解地问:“危险?什么危险。” “这危险就是楚王没有继承人。”李圆严肃地对春申君说。 “楚王没有子嗣老夫也忧,但这对老夫说来又有什么危险呢?”春申君哈哈笑 着问李圆。 “宰相这就差矣!那楚王没有继承人,那楚王死后楚国就必定要另立楚王的兄 弟为王的。那么另立了新的国君后,也就会另用新的朝臣。宰相已在楚国作了二十 几年的重臣,这难免会得罪一些王公大臣,那么着楚国另立了新君后,宰相您估计 您还能作楚国的宰相吗?”李圆看着宰相黄歇又说,“您掌权那么久,对楚王的那 些兄弟们就难免有失礼的时候,如果楚王的兄弟即了大位,那么您的灾祸就要到了。” 春申君一听李圆所说,他一下就大吃一惊,他心里在想,是啊,他怎么就没有 想到这种危险呢。春申君因阿香之故平时对李圆很是信任,他见李圆竟能为他预见 出这般险恶的未来,他立即心中充满了感激之情,春申君俯着身问:“依卿之言那 老夫该作何办呢?” 李圆见春申君真的是急了,他便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儿,他说:“宰相也不必惊 慌,臣有的是妙计解大人心中之急也。” “卿快讲来,有老夫的荣华就等于有卿的富贵。”宰相黄歇急切地说。 “李圆我有今日全凭宰相提拔,宰相慷慨地重用李圆这又是我那国色天香的妹 子阿香之故。”李圆用双眼盯着春申君说。 春申君微微一笑,他接过李圆的话说:“老夫心里已是百般感激卿的,老夫对 阿香也是百般宠爱啊。” “阿香告诉我说她已有身孕了,不知宰相知否?”李圆故意地问。 “哦——,阿香有身孕怎么没有告诉老夫呀?”春申君不知李圆说这话是何意。 “宰相啊,这就要看您老人家的了。阿香有孕秘而不宣,这是小臣吩咐的。依 微臣之见,宰相应该把阿香立即送进楚王宫去,凭阿香的美色和手段定能得到楚王 的宠幸。如果老天能保佑阿香生出一个儿子来的话,那么宰相,这将意味着什么呢?” 李圆诡诈地对春申君笑着问。 第二天,春申君黄歇进到了楚王宫,他的身后还跟着一顶小轿,小轿里面就坐 着李圆那娇羞可爱的妹妹阿香。 楚王平时在宫殿上听朝臣们禀奏军国大事,他总是无精打彩的模样。但他若是 一见美人儿,他就会精神百倍。今日在华庭上,他一听宰相黄歇又给他寻来一个美 人,他便连连地对春申君说:“快快将美人宣进宫来。” 等候在大殿外的阿香款款而进,楚王急不可耐地迎上前去。楚王就在大庭当中 竟当作群臣的面就将阿香揽在了怀里。楚王揽着美人,他对春申君说:“国家之事 全凭宰相作主,我感到累了,我与美人进去休息了。” 春申君望着楚王与阿香离去的背影,他的心里不是个滋味。黄歇又抬头望了望 这高大巍峨的宫殿,他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阿香不负众望她终于给楚王生下了一个胖胖的儿子,这把楚王高兴得竟下旨叫 郢都城内军民狂欢一月。楚王立即封阿香为楚国王后,阿香之子就是楚国的太子。 这李圆当然被楚王重赏,并让李圆执掌了楚国政事。 李圆终于在郢都实现了他的梦想,他成了楚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正在李 圆权倾朝野之时,楚王一病不起了。 春申君黄歇进宫才去晋见了病中的楚王,他见楚王眉间发黑、两眼无光,他知 道楚王以是时日不多了。春申君回到宰相府,他心里在想,楚王一死,那新王就该 是他的儿子。正在春申君做着美梦的时候,他的心腹门生朱英走了进来。 朱英对春申君说:“宰相,臣听说人世间有不期而来的幸福,也有不期而至的 灾祸呀。” 春申君奇怪地望着这个平时不多言又不多语的朱英,他心想这武夫今天怎么说 出了这么晦涩的话语呢? 春申君问:“朱英啊,什么叫不期而来的幸福?” 朱英挺拔地站立在春申君的面前说:“您在楚国担任了二十几年的宰相,楚王 只知在楚王宫里过着锦衣玉食般的生活,楚国的军国大事全是您在定夺,这不就等 于您在拥有楚国、在作楚国的王吗?这难道还不是不期而来的幸福吗?” 春申君沉思了一下,他觉得朱英说得在理。于是他有问:“哪什么有叫不期而 至的灾祸呢?” “李圆凭借一个美丽的妹妹就执掌了楚国的军政大事,李圆不懂治兵之道但却 早就在收罗亡命之徒了。那楚王一去世,李圆必定先入王宫靠他的王后妹妹来尽揽 楚国大权。而宰相您就成了李圆唯一的敌人了,他肯定要杀了宰相灭口。这就是我 所说的那不期而至的灾祸。”朱英神色凝重地春申君说。 春申君听了朱英的话他默不作声了起来。朱英上前一步又说:“宰相也不必忧 虑,现在只需您安排我到楚王宫去担任骑尉郎中,那么楚王一死,那李圆必定先要 入宫,到时我就替您杀掉这个佞臣。” 春申君在仔细思量后他终于发话了,他郑重地对朱英说:“李圆不过是一介书 生,他是个软弱之人,平时与老夫很是友好,他不会那样对待老夫的。朱英啊,我 知道你对老夫一片忠诚,可这事非同小可,杀了李圆王后怎肯干休,这岂不要引起 楚国的内乱?现在秦国正虎视眈眈地望着我们楚国的锦绣河山,楚国可经不起内乱 啊!朱英,老夫心中有数,你还是放弃这种想法吧。” “既然宰相心中有数,那朱英就告退了。” 朱英辞别了春申君,他见自己的话不被宰相听用,他想这灾祸就定会危及自身 了,于是朱英就连夜离开了郢都隐世而去了。 十七天后,楚考烈王病死在了楚王宫里。消息传到楚国宰相春申君黄歇的府第, 春申君急忙带着护卫去那楚王宫,到了宫门,守卫拦下了宰相黄歇的随从。春申君 也没多想进只身进到王宫之中,可他刚进宫门,就有士兵将那王宫大门轰然地关上。 春申君站立庭中,他猛然想起了门客朱英的话来,但这一切已经晚了。只见四周冲 出一大群手执长戟的武士来,那些武士们什么话也没说就一涌而上,还没等黄歇拔 出佩剑来,他的身子就被那些长戟剁斩成了肉泥。 楚王宫里一片平静,连一点厮杀喊叫声也不曾响起。只见李圆牵着楚国的王后 从王殿中步出,王后阿香的手里牵着她那才三岁的儿子,这儿子是阿香所生的楚考 烈王唯一后人。这三岁的孩童就将成为楚国的新王,这就是后来的楚幽王。 李圆站在台阶上,他用手揽着妹妹阿香的纤腰。他望着庭中那血肉模糊的尸体, 他对手下的骑尉命令到:“将这老匹夫的头给我砍下,去挂在东门城楼示众。立即 带领禁卫军去把黄歇满门操斩,一个兔子也不准放过。” 李圆布置完后又让宫女来抱走了那未来的楚王,然后他笑吟吟地揽着阿香进到 了楚王的寝宫里。李圆让所有的宫娥彩女、宦官太监全退出寝宫去守候在外面。李 圆看了看这辉煌的宫殿,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会是真的。李圆将阿香头上的王后 冕冠摘下扔在一边,阿香的青丝便披满肩头。李圆情不自禁地抱住了阿香的肩头, 他颤抖着声音地问:“阿香,这一切是真的吗?” 阿香满脸羞涩,她轻轻地去解开了她的群带,她将那七彩的王后霞帔褪在了地 上。阿香慢慢地脱完了她身上的绫罗绸缎,她将她那洁白如玉、丰腴若脂的身子展 露在了李圆的眼前。阿春幽幽地对李圆说:“夫君,您还要贱妾吗?” 李圆一听这话,他的双眼便泪如泉涌,他一下将阿香娇小的身子搂在了怀里, 李圆抽泣地说:“阿香,我们终于等来了这一天。我们的儿子就将成是楚王了!” 就在楚国郢都成了李圆的郢都的同时,那秦国咸阳也就成了李斯的咸阳。秦王 赢政在秦王宫里召集秦国文武百官当庭议事,秦王赢政让太监赵高当着文武百官的 面郑重宣布:“任命李斯为秦国丞相,主持秦国一切军政事务。”同时秦王赢政还 任命宦人赵高为中车府令,掌管秦国的刑典法律。 李斯终于像吕不韦一样,他站在了高高的王庭上向阶下的百官宣读着秦国的最 高指示。 李斯开始在咸阳施展才华,他首先制订了攻打韩国的作战计划。在秦王宫里, 李斯对秦王赢政说:“代王要做的不应仅仅是一个秦国的王,而是要做全天下的王。 要做全天下的王就应该把那些各国有能力的人招来秦国给他们丰厚的待遇,让他们 为秦国出力和做事。同时秦国应多多派人去周游列国,让他们用金钱去贿赂列国的 臣僚们,间离列国君臣的关系,使那些国家君臣二心,这样一来那些国家人心就会 涣散,军队就没有了斗志。还要不断地派出说客去挑拨离间列国之间的关系,让他 们互相猜疑,互相不信任,再互相反目成仇。这样我们秦国的军队在攻打一个国家 时,另一个国家就不会出兵去援助。对列国实行远交近攻,瓦解他们之间的同盟, 一个一个地消灭这些国家,从而征服天下、称王天下。”李斯见秦王认真地听着他 的论述,他又看了一眼侍立一旁的小太监赵高,李斯接着对秦王赢政说:“现在我 们秦国的军队首先要做的就是进攻韩国,用此来震慑诸侯各国。” 秦王赢政津津乐道地听着丞相李斯在给他描绘蓝图,赢政对身旁的赵高说: “谁说孤离开不了吕不韦,这李斯不是比吕不韦做得更好吗?” 秦王赢政又问李斯说:“孤听说韩国的韩非可不是一般的人物啊,丞相怎么没 把韩非弄来为秦国作事、为我秦国出力呢?” “韩非的确是一个人物,他的学问在当今世界也是数一数二的好。那韩非学问 虽好,但他学的却不是治国安邦之道。李斯虽然不能让韩非来为我秦国做事,但李 斯却能囚韩非于秦不让他去替别国出力呀,代王。”李斯一摊双手说。 “此话怎么讲?”秦王赢政不解地问。 “代王只要一向韩境出兵,韩王必定忧郁不已,必要找韩非商量对策。如若李 斯推断不误的话,那韩非定会自仗才高只身来我咸阳当游说之士以劝代王退兵。到 时在咸阳可就由不得他韩非了,他韩非也就别想再回返韩国。”李斯成竹在胸地说。 “韩非他会来咸阳?”秦王赢政不相信地问。 “代王就等着瞧吧。”李斯微微地对秦王赢政一笑,他接着对秦王赢政说, “不过今天代王是见不到韩非的,今天我们到要去见见赵国和齐国的使臣,代王。” 赵国、齐国欲讨好秦国,赵王和齐王都派出了使臣来咸阳给秦王赢政送上礼品, 秦王便让丞相李斯在秦王宫里摆宴款待齐赵的来使。 齐国的使臣茅焦原是李斯当年周游列国是所交的故人,李斯当年在齐国时境遇 不好就接受过茅焦的周济。事隔十来年,茅焦没想到今日却会在咸阳的秦王宫里与 李斯相见。茅焦见李斯威风凛凛地端坐在秦王一侧,茅焦不禁感慨万千。李斯一见 那齐使原是当年的恩公,他立即下殿趋步来到茅焦面前躬身而拜。茅焦见秦国的丞 相来他面前行拜见之礼,当即吓得急忙起身躬身回拜不歇。 “当年承蒙先生周济,李斯感谢万分。”李斯对茅焦拱手说。 “不可不可,丞相乃金玉之身,茅焦不敢受此大礼也。”茅焦连连躬身回礼说 着。 李斯又来秦王赢政面前,李斯给秦王介绍茅焦说:“茅焦先生乃齐国饱学之士, 文韬武略、天文地理、测算望气乃至诗词歌赋无所不通也,当年李斯在齐国就听了 先生那么几日的高言宏论就受益非浅矣。” 秦王见丞相李斯这般说,他不由也对茅焦生出钦佩来。赢政见茅焦身后还立着 一位年轻人,那年轻人眉青目秀一派飘飘临风之气度,赢政问:“先生身后所立为 谁啊?” 茅焦见秦王在问,他忙将他身后的年轻人拉来前面,这年轻人立即就跪拜倒地 向秦王问安。茅焦说:“这是我的门生徐福,徐福别无所长,但通鸟语兽言和幽冥 神仙之术。” “哦——”秦王赢政说:“他通神仙之术?这世上真有长生不老的神仙吗?” 那叫徐福的年轻人抬起了头来,他望着高高在上的秦王赢政,他平静地说: “当然有神仙,神仙就住在海上的蓬莱、方丈和瀛洲三座仙岛上。那蓬莱仙岛上还 生长有长生不死之药呢。” “长生不死?”赢政听徐福此说他笑起来,他又摇了摇头,秦王说:“小子差 矣!这世上哪来什么神仙、哪来什么长生不死的药啊——” “大王——”徐福还想向秦王说他的神仙之事,但茅焦却止住了他。茅焦对秦 王说:“我这门生就爱信口开河,他常说他见过神仙鬼怪。但这神仙鬼怪什么的老 夫还从未见过。大王不足为凭。” 李斯见秦王若有所思一般地看着徐福,他打断了茅焦的话,李斯对茅焦说: “神仙不神仙的我们暂且放下不说,先生今日为齐出使秦国而来到咸阳不可不向我 秦国进一治国之策也?” 秦王赢政见李斯这般讲,他便把他的目光从徐福的身上移了开来。赢政坐正了 身子,秦王威严高声地说:“茅焦先生既然这般博学,如若不给本王献上一条可用 之策,本王可不会答应的。” 其实这是李斯在用计为难茅焦。茅焦既是齐国的使臣,那岂有替秦王献策之理? 为秦献策则是出卖齐国,但若不说出一点有份量的话来,那不仅将让全天下的智谋 之士笑话茅焦,而且秦王赢政可是当众发出了话的,你茅焦也就别想离开咸阳了。 李斯端着酒杯,他与秦王赢政互相会意地看了一眼,他们俩在为君臣二人的和谐表 演而暗暗窃喜。 那齐使茅焦也明白了秦国丞相李斯的用途,他镇定了下来,他也端起茶几上的 酒盏。茅焦一举酒盏对秦王赢政说:“秦国正处在以经略天下为大业的时候,茅焦 在咸阳也看到了一个大国的强盛风范。茅焦私自以为要成为一个蔚为大观的国家、 要成为一个强国的领袖,那么就应该成为全天下的表率,所谓高山仰止是也。但茅 焦却听说秦王有流放母亲之嫌啊,对母不孝又何能待天下以仁呢?茅焦恐怕各国诸 侯听说此事后会因此而背叛秦国吧。”茅焦说完便举起酒盏一饮而尽,他放下酒盏 后接着问:“请问大王和丞相,茅焦此话有价乎,无价乎?” 秦王沉吟了半晌,他举起了酒盏对站在下面的齐使茅焦说:“先生真不愧齐国 之名士哉。”秦王转过头来对李斯下令道:“丞相,速速派人去把甘泉宫收拾整洁, 孤命你立即去雍城迎回我秦国的王太后。” “臣遵旨。”李斯领命道。 秦王又对茅焦说:“先生此说真乃大功于秦。来人啊——,赐茅焦先生黄金百 斤、锦缎十匹。” 茅焦立即拜倒于地高声说:“多谢秦王厚爱——” 赢政却笑着说:“先生先别谢孤,孤赐先生厚礼是欲与先生交换一物也。” “大王要换一物,换什么啊?”茅焦诧异地问。 秦王赢政用手一指茅焦身后的徐福说:“孤看那徐福生得白净像个俏丽的女孩 儿一样,孤很是喜欢。孤向先生讨要徐福,先生不会不给吧?” 茅焦回头看了一下那徐福,徐福面色红润的确像是一个女孩儿。徐福自幼跟随 着他周游列国,但徐福自幼就对诸子百家的经典学说不感兴趣,他却对黄老铅汞之 术喜之甚深,成天心中想的就是寻仙访道的事。徐福生得乖巧、口齿伶俐,而且又 艳若丽人,真是讨他喜欢。今天秦王忽然像他讨要徐福,茅焦心中的确还有点不舍。 但那是秦王在讨要啊,心中不舍又能何为?茅焦只好拱手向秦王道:“这真是徐福 之福啊,能相随秦王左右这是无上的光荣。”于是,像女孩儿一样的徐福就留在了 咸阳、留在了秦王宫里。…… 不几日,太后赵姬便在秦国丞相李斯和随身女官芸香儿的护送下从雍城返回咸 阳,秦王赢政在赵高和徐福地陪同下亲自来到咸阳城外躬迎母后。太后的车仗到了, 李斯与女官芸香儿跪见了秦王后,便撩开了太后所乘的车帘。秦王赢政一见母后赵 姬端坐车上,他立即跪于尘埃,满面流涕地连连呼叫道:“母后、母后——” 太后赵姬下得车来,她望着面前这位高大雄伟的年轻人,赵姬的心里在想,这 就是她与吕不韦的儿子,这就是她所生的儿子——秦王赢政。赵姬的眼里流出了泪 水,赢政太酷似当年的吕不韦了,英俊、挺拔、伟岸就象是一座雄壮的大山一样。 可这人却把他的父亲发配去了河南洛阳,又把她的母亲逐出咸阳,他还杀了她与嫪 毐所生的两个未成年的儿子。现在他却泪流满面的跪在尘埃里,喊着“母后——”。 这就是秦王,这就是吕不韦当年给他的阿春设计出来的一个光荣的梦想吗?赵姬明 媚的眼里流出了泪水来,她忍不住悲伤之情,赵姬哭出了声,秦王赢政也哭出了声, 那众多随行的人员和女官芸香儿也哭了起来。在那悲切的氛围里,只有两个人没有 哭,一个就是秦国的丞相李斯,另一个就是秦王最宠信的宦官中车府令赵高。李斯 和赵高而今已是秦国朝野炙手可热的人物了,而在那人群中哭得最伤心的竟然是刚 进秦王宫不久的齐人徐福,这到叫秦国的丞相李斯深感意外。 太后赵姬又住进了甘泉宫里。赵姬要丞相李斯给他广选美男来甘泉宫里听候使 唤,李斯只好将此事稟报秦王赢政,赢政问他身边的赵高:“卿看这事如何区处?” 赵高看了看丞相李斯,他对秦王说:“这事丞相定有主张。”赵高知道象这样 的事,他一个太监是不能乱参言的。秦王赢政只好对李斯说:“太后要怎样就随她 去吧,不过得加强甘泉宫的禁卫,这事由丞相亲自办理。只要是在甘泉宫里,就顺 了太后的心吧。” 于是丞相李斯就在军中挑选出了一批身强体壮的士兵派去甘泉宫中供太后赵姬 驱使,太后赵姬也就成天不问他事,她每天从那些军士中召来一人在她的寝殿里与 之纵欲渲淫,但她从不再与同一个男人相处二夜。 赵姬似乎又回到了邯郸,回到了她十八岁那春光明媚的日子里。在邯郸的千花 楼里,赵姬每夜迎接着不同的男人。赵姬用那在梦中习来的交接之术与这些男人们 做爱,这些男人们就全拜倒在了她的衣裙下。惶兮惚兮,悠哉尤哉。梦兮幻兮,美 仑美奂。赵姬每次都光着她那如玉样洁白而又细腻的身子骑与这些强健的男人身上, 她闭着双眼,戚着两眉,抿着嘴唇,含着微笑。赵姬在扭动着她那让人男人们魂飞 魄散的纤纤腰身,赵姬那荡漾着春情的两只饱满而又红润的乳房会让躺在她身下的 那些强壮的男人们感到口干舌燥和四肢无力。 赵姬在回想着她青春年少时的那一个梦幻。在那个明媚的春天,在那个宁静的 夜晚,那美丽壮观的彗星无比灿烂地布满湛蓝色的夜空。乘着月色,踏着鲜花,馨 香的风儿在轻吹,粼粼的波光在荡漾。那头带星冠、身披羽衣、手执拂尘、襟裳飘 飘的美男子就站在赵姬的床边,那男子面如朗月、双目若电、身躯伟岸雄壮就象是 一座美丽的山。…… 一切都结束了,风起云涌,镜花水月,人生不过如斯而已罢了。赵姬在甘泉宫 里重温着她那青春年少时的梦。 在河南洛阳,文信侯吕不韦的府第里是宾朋满门,各诸侯国的使臣频繁地去拜 访着这位秦国的卸任相国,以至于来往洛阳的车马是络绎不绝。 一天,吕不韦派出了一位心腹之人秘密潜回了咸阳,这人带着吕不韦的亲笔绢 书悄悄地来到了甘泉宫求见太后赵姬。甘泉宫的女官芸香儿叫来人在甘泉宫的外廷 等候,芸香儿拿着吕不韦的书信就进了太后的寝殿。太后赵姬正与一美目少年在锦 塌上颠鸾倒凤地行着乐,与这些男子交接做爱赵姬是从不避讳女官芸香儿的,赵姬 还经常与芸香儿一道去与那些强健的男人们轮番采战。赵姬教芸香儿如何使用闭息 之法,如何在男女的交接中去采取男人的元阳以补女阴。 芸香儿去伏在赵姬的后背上,赵姬的肌肤光滑尤如少女。芸香儿用她的小手在 赵姬细腻的后背上轻轻地抚摸,芸香儿的纤手抚摸着游向赵姬的前胸,芸香儿用手 握住了赵姬的两乳。芸香儿轻轻地捏着赵姬的乳房,芸香儿觉得赵姬的两乳比之她 的两乳来还要丰满和饱涨。赵姬的秀发散乱在她身下那个强健后生的胸膛上。赵姬 被芸香儿这一捏弄,她顿时啊啊呀呀地呻吟起来。芸香儿伏在赵姬的耳边,她用她 那细碎白洁的牙齿轻咬着太后的耳垂,芸香儿在赵姬的耳边轻轻说:“太后,文信 侯派人从洛阳送书信来啦。” “文信侯——”赵姬仍不停地在扭动着她的腰肢,她微睁了一下星目,娇弱地 在说,“是文信侯吕不韦?” “正是吕不韦,太后。”芸香儿将头贴在赵姬的背上细细地说。 “吕不韦——”赵姬的樱唇里嘟哝着“吕不韦”这三个字。赵姬想着与吕不韦 在邯郸初次相识的那一天,那一天她才满十八岁。在千花楼里,风流倜倘的吕不韦 就玉树临风一般地站立在她的面前,赵姬一见英俊潇洒、高大雄壮的吕不韦,她的 心就开始了荡漾。吕不韦岂不就是那梦中的人。吕不韦年过而立,正当少壮,且那 番御女之术好生了得,十八岁的赵姬便倾情于了这个伟岸的男人。但吕不韦却把她 出让给了一个其貌不扬的秦国的落难公子子楚。 一切的一切都结束了,赵姬在芸香儿的搀扶下从锦塌上下来,芸香儿给太后披 好衣衫,芸香儿一挥手对那锦塌上光着身子的男人说,“你下去吧”,那男人便抱 起他的衣服快步离去。 赵姬喝了一口芸香儿递上的燕窝羹,她的身子此番已是舒畅不已。赵姬将银碗 交到芸香儿的手中,她懒懒地问芸香儿道:“那吕不韦还送书信来作甚?” 芸香儿将那锦书递给太后赵姬,太后展开来看了,她将锦帕又接到芸香儿的手 里,太后轻言细语地说:“芸香儿,烧了它吧,你去告诉来人,叫他立即返回洛阳, 告诉文信侯吕不韦好好地在洛阳呆着吧,别再去胡思乱想了。你对那人说,就说是 哀家说的,我们都老了,赢政这孩子已经能从容地治理秦国。还有就是叫他对文信 侯吕不韦说,这秦国的基业和秦王王位是赢姓的,不是他吕姓的,叫他就别瞎忙乎 了。”赵姬说完就闭上了眼,她要开始闭息养神了。 女官芸香儿打发走了吕不韦的信使后,她立即就派人去对丞相李斯说她有重要 情报要呈上。李斯便让禁卫军用一袭小轿将芸香儿抬来了丞相府。 芸香儿一见到李斯,她就扑在了李斯的怀里,她撒娇说:“丞相为何多日不接 见芸香儿?” 李斯将芸香儿抱在怀里,他亲了一口芸香儿的小嘴后说:“芸香儿怱然离开甘 泉宫有什么急事相报啊?” “丞相就只想知道甘泉宫里的事而不想知道妾身之事吗?”芸香儿嗜怪地说。 “芸香儿身有何事?”李斯故意地问。 “丞相真是负心,难道就不知贱妾会思念丞相吗?”芸香儿的脸颊绯红,双目 含羞地紧紧抱住了李斯。李斯便伸手去轻解芸香儿的罗衫,芸香儿于是就急不可耐 地也忙着去扯掉了李斯的衣服。 李斯与芸香儿在一番风起云涌中平静下来后,芸香儿告诉了李斯那吕不韦从洛 阳秘密派人来咸阳去过甘泉宫给太后赵姬送书信一事。李斯听了芸香儿的话后,他 便马上派人送芸香儿回了甘泉宫,然后他立即穿上朝服进秦王宫见驾。 李斯在秦王宫的大殿上等了许久,才见秦王赢政在太尉太监赵高地搀扶下走进 殿来。待秦王赢政坐定后,李斯上前掺拜后对秦王讲述了吕不韦秘密派人来咸阳到 甘泉宫一事。赢政歪着头看了一看他身旁的太监赵高,又看了看丞相李斯。赢政问 赵高:“爱卿说说这事的看法。” 赵高手执银色的拂尘,他从容答到:“这事秦国的军国大事,理应全凭丞相区 处。不过小臣知道,那文信侯不仅是绝顶聪明之人,而且文信侯还具有振臂一呼而 云聚的能力,文信侯他若要起事,恐局面就难以控制了。” “臣也如太尉所言,吕不韦可不比嫪毐,光是文信侯在洛阳的门客家僮据说就 有上万人啊。”李斯接着赵高的话在给秦王赢政说。 “仲父他该不会背孤叛秦吧?”秦王赢政的眼里闪着疑惑的光。 咸阳的夜空星月皎洁,秦王宫里是一片宁静,秦王赢政披着睡袍坐在他的王殿 中。赢政歪着头,他笑迷迷地看着女孩儿一样的徐福在大殿上摆弄着他的那些琉璃 器皿。徐福一身青衣,长发披肩,他的面容就想是初放的桃花一样灿烂。粉装玉啄 般的徐福就像是一个轻盈飘然的仙子,他一边弄着那些瓶子一边柔声地对秦王赢政 说:“人生死自坎离,坎离交则生,分则死。离为心,坎为肾。龙者求也,精也血 也,出于肾肝,藏之坎之物也。虎者,铅也,气也,力也,出于心肺,藏之离之物 也。如若不学道修真,则龙常出于水,离飞而汞轻。虎常出于火,虎走而铅枯。故 真人常说:龙从火中出,虎向水中生。人生能正坐瞑目,调息以久,则丹田湿而水 上行,如云蒸泥丸。火为水妃,妃者佩也,热必从之,所谓龙从火里出也。龙出于 火,则龙不飞而铅不干,旬日后则脑满腰足轻。常卷舌柱上腭,久则汞下入口,咽 送直至丹田,久则化为铅,所谓火向水中生也。如此之法则可炼出内丹矣。但要修 炼出内丹,这需要花费时间和精力,故而仙家又传出一套炼制外丹之法来。徐福现 在所为乃炼制的是外丹也,只要寻到了仙草灵芝,我就还可以为大王炼制出长生不 老的丹丸来。” “小福子,你真的是认为海外有仙山吗?”秦王赢政疑惑地问徐福。 “怎么没有?我每天夜里都会梦见海外的仙山,我在梦中还登上了一座仙岛, 仙山上的神仙姐姐告诉我,那岛名叫‘蓬莱’。蓬莱岛上长满了奇花异草,四处都 是流淌着琼浆玉液的甘泉。那路是金子铺垫出的,宫阙全是美玉搭建而成。上面的 仙子们成天就是唱歌跳舞,她们无忧无虑、欢乐非常。那真是一个鸟语花香的世界 啊!蓬莱岛上长满了灵芝草,岛上的仙子们就是因为食用了那灵芝仙草而长生不老 的呀。”徐福轻言细语地对秦王赢政说着,他边说边还认真地在勾兑着琉璃瓶中的 那些五颜六色的液体。 秦王赢政是压根就不信徐福之说的,但赢政觉得徐福生得很美,他天生就不该 是一个男孩子而应该是一个女孩子。不,这徐福原本就是一个女孩子呀。徐福告诉 秦王赢政,说那蓬莱岛上住着的全是仙女,最美的神仙都是女孩子。神仙姐姐要徐 福也作女孩儿的装扮,说是这样才能炼制出长生不老丹来。赢政对徐福的话听后也 就一笑了之,但秦王每天夜里就是想看着徐福像一个小仙女一样在他的眼前飘来飘 去,徐福摆弄出的那些药水飘散出的轻烟真是香极了,秦王赢政每天夜晚就是在那 氤氲的香气中悠悠入眠的。此时的赢政就靠在锦塌上,他悠然地望着徐福,秦王的 心里在想,这徐福就是一个仙子,这景象就是那蓬莱仙岛啊! 那徐福还在自语地说着:“那仙岛上的神仙姐姐教我爱精握固,闭气吞液。神 仙姐姐说如此这般一年可易气,二年就易血,三年易精,四年易脉,五年易髓,六 年易皮,七年易骨,八年易发,九年就易形了。形易则变化,变化则道成,道成则 为仙人也。……” 秦王赢政飘飘然、恍恍然地听着徐福轻柔的声音在呢喃地说着,他沉浸在那若 仙如幻的景象之中。春华秋实,人生短暂,这女孩儿样的徐福真的能炼制出那长生 不老的“不死药”吗?以精化气,以气化神,以神化虚。三华聚顶人生就可不死, 这将是何等的美妙啊!但要以眼不视而魂在肝,以耳不听则精在肾,以舌不声而神 在心,以鼻不嗅而气在肺,以肢不动而意在脾。修身炼道要这般地“五气朝元”这 未免太繁琐了吧! 忽然,秦王宫的宁静被赵高的一声大喝“有刺客”打破了。赵高的惊呼声吓得 徐福的纤手一颤,徐福手中的琉璃瓶掉在了地上摔碎了。徐福花容失色,他吓得脸 色惨白,他惊慌地扑进了秦王的还中,赢政连忙用大麾掩着徐福娇媚的身子。秦王 紧紧地抱住那轻盈的身子,赢政一边轻轻地抚摸着徐福那细细的背脊一边连声说道 :“孤在此,孤在此,爱卿别怕!” 秦王宫里的禁军们立即燃起火把在四处收索,丞相李斯闻讯也带领军马从丞相 府赶来护驾。折腾了一夜,也没抓到什么刺客,只在秦王宫的宫墙外边拣到了一把 说是刺客遗留下的短剑。这把短剑呈在了秦王赢政的案桌上,赢政拿起这把短剑, 他看了又看,最后赢政摇了摇头,他问丞相李斯说:“那文信侯就只派了一人来咸 阳?这人就只去甘泉宫里送了一封什么书信吗?” 丞相李斯说:“臣不知,臣立即就去查。” “查,查,查,等你查出实情来孤的人头早就没啦。”赢政一下狂怒了起来, 他对李斯大吼地说。“吕不韦在洛阳的府中是门庭若市,听说还有的国家欲请吕不 韦去给他们做什么丞相。李斯,你身为秦国的丞相,你可否知道这些?” “是有许多列国的使臣去洛阳拜见吕不韦,但那吕不韦还是我秦国的文信侯, 他不至于要去帮助别的国家来与秦为敌吧?”李斯小心地说。 “不至于——,难道我秦国的丞相就这样说话?丞相是不是觉得那吕不韦要公 开扯起大旗与秦为了敌后才是‘要至于’?丞相是在等待着吕不韦时机成熟、举兵 反秦的那一天吗?”秦王赢政满脸怒容地对李斯说。 “臣的意思是,那吕不韦毕竟还是代王的仲父啊!”李斯望着秦王赢政。 “仲父、仲父,他吕不韦凭什么要成为秦国的仲父?洛阳的事,你这个作丞相 的不去处置,难道要孤王亲自出马去办理不成,还是你认为应该要叫赵高这个太监 去办不成?”。秦王赢政大手一挥,他将茶几上的简书全部扫落一地。秦王身旁的 徐福早吓得花容失色,他倦缩在一边惊恐地哆嗦着。 “代王息怒,臣立即就去办理这件事。”李斯看了一看秦王身边的太尉赵高, 赵高正望着李斯在抿嘴地笑。 李斯退下后秦王赢政这才去拉来徐福,赢政把若仙子般的徐福揽在身边,他亲 了亲徐福那红润的脸庞,然后秦王对徐福笑了笑,赢政说:“别害怕,我的小仙子, 你还是去丹房炼制你的仙丹去吧。” 河南洛阳,吕不韦派去甘泉宫见赵姬的亲信已从咸阳回来,这人正在向文信侯 吕不韦回话。吕不韦听了这人的一番讲述后,吕不韦挥手示意这人退下。吕不韦颓 然地坐在安乐椅上,他闭上了眼,他知道他的阿春再也不会回到他的怀抱了。秦王 赢政,你是我的儿子,我应该将这守了二十几年的秘密告诉于他。我吕不韦才是你 秦王赢政的父亲,而不是那个一无是处的蠢才子楚。秦王啊,你应该姓“吕”而不 是姓“赢”。 一月前,吕不韦的一位心腹门生带来一为鹤发童颜的老者来见他。这老者自称 是陈仓人,老者给吕不韦献上了一对五彩的锦鸡。这老者告诉吕不韦,这是雌雄二 陈宝也。 “这是陈宝?”吕不韦瞪大了眼问。 “是陈宝,老夫久闻吕先生乃人中杰,故将陈宝献上。想必吕先生定知这陈宝 有何用哉?” 吕不韦当然知道陈宝所喻为何。当年秦穆公时,陈仓人挖地是挖出一物,其物 竟然像一个孩童的模样。陈仓人就将之拿去献给秦穆公,在路上遇到了两个在玩耍 的童子,一个童子说:“此物名字叫‘妏’。” 没想那被童子称为“妏”的东西却也说开了话,妏说:“这两个童子名为陈宝, 得雄者王,得雌者霸,雌雄双获就可为天下帝也。”于是陈仓人便扔了妏而去抓那 两个童子,两童子就化为了一对锦鸡飞进了树林。陈仓人便将此事告诉了秦穆公, 秦穆公立即带领人马去那林子里狩猎,后来终于捕捉到了一只雄鸟。秦穆公因此就 称了王。 现在没想到这雌雄陈宝就在眼前,这么说该我吕不韦称帝天下吗?吕不韦的心 里是一阵激动。 正在此时,一门客从外面进来报说:“大人,咸阳有使到。” 吕不韦急忙振衣正冠出到前庭,只见小将军蒙恬带领着一大队咸阳的禁卫军威 风凛凛地站在大门处,蒙恬将军一见吕不韦出来了就高声大喝道:“文信侯接旨”。 吕不韦急急跪下,双手高举接过那秦王赢政赐给的简书来。吕不韦颤颤微微、 哆哆嗦嗦地展开那竹简来一看,只见上面书刻着秦王赢政的旨意。 “君何功于秦?秦封君河南,食十万户。君又何亲于秦?要号称‘仲父’。秦 国不再需要象君这样的人,君与君的家属就全部迁往蜀地去居住吧。” 吕不韦的老泪流下来了。他觉得真的是应该告诉赢政这孩子,我吕不韦就是他 的父亲啊。可吕不韦又一想,如若赢政姓吕,那他还会是秦王吗?阿春说得对,秦 王只能是姓“赢”的。 吕不韦看了一看那威风凛凛的蒙恬小将军,他还真像他爷爷当年的英武模样啊。 吕不韦对这小将军说:“有劳将军稍等片刻,待老夫去书房拿几卷竹简就走。” 吕不韦拿着秦王赢政赐给他的竹简走进了书房,他的那些门客们全莫名其妙地 面面相觑,他们看着蒙恬将军以手按剑、威严万端地站在那里,那院外还有无数的 禁卫军士正手执戈戟虎视眈眈地排列着。这些门客们全噤若寒蝉,不敢妄动。 吕不韦坐在了他的书房里,那两只被认为是可以让人称帝天下的陈宝鸟儿还在 笼子里“叽叽”地叫着。吕不韦望着那两只鸟儿苦笑了一下。他又去环望那四壁的 架子,那书架上摆满着卷卷竹简,这是他的“以为备天地万物之事”的《吕氏春秋 》。《吕氏春秋》一百六十篇,精释了儒、道、法、名、墨、阴阳、纵横、农、小 说和兵家思想,诸子百家尽在其中矣,乃集诸子思想之大成也,这是我吕不韦在为 秦国一统天下、治理国家而提供出坚实的理论基础啊。但是今天秦国就要抛弃老夫 了。吕不韦心想,他吕不韦很快就会被人遗忘的,但这《吕氏春秋》却将永远地去 闪耀出智慧的光芒。 吕不韦笑了,他笑着从书架上取下一口檀木小箱子来。吕不韦将这小箱放在桌 上,他轻轻地打开了这口小箱子。箱子里只有两件东西,一枚绣花的锦囊和一只精 细的银瓶。吕不韦拿起那锦囊来放在他的鼻间,他闭上双眼深深地嗅了嗅,这锦囊 早已没有香味了。这锦囊是当年华阳后所赠,华阳后亲自一针一线地绣制出这个锦 囊来,华阳后又亲去花园采来玫瑰花瓣装如其中。华阳后对吕不韦曾说,这锦囊里 不仅装有玫瑰花瓣,还装有她的眼泪和她的心。在那一段美丽的日子里,吕不韦就 天天将这枚锦囊佩在腰间。现在这锦囊虽然还光艳不减,但里面的玫瑰花瓣早就枯 萎了。吕不韦将那锦囊打开,从中倒出了一些早就枯萎没有了香味的花瓣来,这花 瓣虽然枯萎了但其形还在,而那盛在其中的眼泪和那一颗年轻的心却在哪里呢?吕 不韦看着这华阳后当年的赠物,他心里在想,是我辜负了华阳与紫薇姐妹俩。我吕 不韦现在已是华发丛生、心力交瘁,那美丽的华阳后与紫薇公主怕也是青春不再、 老态龙钟了吧。自从华阳后与紫薇公主被秦王赢政迁出咸阳去那郊外的长明宫居住 后,吕不韦就再也没有去见过那姐妹俩一面。他已不再是当年的一个卫国的商人了, 他也不再是一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了,他吕不韦已是秦相国、是秦王赢政的“仲父”, 他吕不韦权倾天下,他应该威仪端庄才是。他已不是当年那个挥金如土、追蜂逐蝶 的性情男人了,他已经成为了一个跺跺脚大地都要颤抖的秦相国。 吕不韦想起了初来咸阳的日子,那时的他玉树临风、意气风发、豪情盖天,他 与华阳和紫薇姐妹俩在一起度过了多少难忘的日子啊!他们一起寻欢,也一道为了 秦国的强盛而努力着。但这一切很快就过去了,那些浪漫的情怀和温情的岁月就这 样地被吕不韦的虚荣和日渐膨胀的野心给扼杀掉了。“还是去做一个单纯的商人要 幸福一些”,吕不韦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然后他伤感地放下了锦囊又去拿起那只 精美的银瓶来。这银瓶原是紫薇公主送给他去装香料的,但吕不韦却鬼使神差地用 之装满了一瓶“丹顶红”。吕不韦望着这只银瓶哑然而笑,他银白色的胡须也在那 笑声中颤栗不已。是该结束的时候了!陈宝鸟儿是不应该属于我吕不韦的,秦国是 赢政的秦国而不是吕不韦的秦国,那么天下也就只能是秦王赢政的天下了。我吕不 韦从一个商人变成了秦国太子的太傅,又成了秦国的丞相、文信侯,后又做上了秦 相国成了秦王的“仲父”,我吕不韦的梦想已经实现,我的历史使命也已经完成了。 这象征着帝业的美丽的鸟儿只能是秦王赢政的鸟儿。 吕不韦轻轻地接开了那银瓶的盖子,他用鼻去那瓶口处嗅了嗅,这“丹顶红” 还真香啊。吕不韦平静地闭上了双眼,他怀念起了在邯郸的那些锦绣岁月,他忆起 了翠湖边上的依依扬柳,吕不韦怀想起了那秋水般动人、春天般明媚的赵姬来。吕 不韦的眼角细细地流出了一行清泪,他在心里轻轻地叫了一声“阿春——”,然后 吕不韦便将那银瓶里的所有液体全倒进了他的嘴里。吕不韦无力地坐了下来,他感 到很累,他想好好地睡上一觉。这么多年来,他勾心斗角、惮精竭虑,他太累了, 他需要休息。于是吕不韦他就这样伏在桌上睡熟了,那笼子里的那一对美丽的锦鸡 还在细细地叫着。上古之书上是这样记载的,这锦鸡名叫“陈宝”,是一对幻化之 鸟,谁拥有了它们,谁就能君临天下。…… 秦王赢政采纳了丞相李斯之策,赢政下令王翦元帅分兵进攻韩国以此敲山震虎、 威逼列国。王翦元帅派出小将军王贲和蒙武将军领三十万大军陈兵韩国边境。那韩 王安果如李斯所言他急急地召韩非进宫商议退敌之策。韩非乃一宏学之士,他便向 韩王安提出由他西去咸阳游说秦王赢政。韩非慷慨激昂地对韩王安说:“臣与秦国 丞相李斯有旧,臣亲自出马西去咸阳面见李斯和那秦王赢政,就凭臣这三寸不烂之 舌游说于秦,管叫王贲三十万大军立即远离韩境。” 韩王此时也更无良策退敌,只好依了韩非所说。韩非便轻车简从只身来到了秦 都咸阳。 韩非被李斯派人安置在驿馆里,韩非天天去丞相府求见秦国丞相李斯,但李斯 都推脱不见,当然秦王赢政就更是不见了。韩非在咸阳住了一个月,他见秦王与秦 丞相皆不接见他,韩非就准备回韩国去。当韩非收拾好行李正要出门时,一位秦国 将军来了。这位将军递给了韩非一卷李斯的手令竹简。韩非展开一读,上面刻着醒 目的文字。 卿来咸阳只为秦国退兵,此目的先生已经达到矣。我家秦王以令王贲将军领军 离开了你韩境地而挥师向赵,我英勇秦军正在攻打赵国,并已夺取赵国邺城等九座 城池也。先生已经完成王命,大可放心地住在咸阳。先生乃博学士,现在就应该安 心地住在咸阳做做学问矣。 韩非长叹一声,此时他方才明白李斯不见他的缘由。他心里已经清楚地知道, 秦王不灭了六国,那他韩非今生就别想再离开咸阳半步了。这位秦将待韩非看完李 斯丞相的简书后就叫进士兵来押着韩非去了云阳,韩非在云阳囚禁期间他只好伏案 著述,由此写下了传世之作《韩非子》。第二年的秋天,韩非在忧郁中客死于云阳。 韩王安得知韩国重臣韩非已死,他知道弱小的韩国再也无发与强秦对抗,于是 韩王安便派出使臣来到了咸阳求见秦王赢政,韩王安请求成为秦国的藩臣,并把美 丽富饶的南阳地区贡献给秦国。 秦王赢政在丞相李斯和太尉赵高地陪同下,由王贲将军率大军亲自护送秦王一 行来到了韩国南阳。秦王赢政接受了韩国的投降,并任命了秦国的官员内史腾作南 阳郡守。这时韩国的邻居魏国也忙不接叠地给秦国奉上土地以求安宁。 秦王的野心是列国们用一座座锦城来填不满的,韩国用土地换和平的梦想很快 就被破灭。南阳郡守内史腾在南阳下令,凡南阳男子一律要呈报年龄,青壮男人一 律从军。内史腾便很快在韩境内燃起了烽烟,他四面发兵攻打韩国全境。在将军王 贲率部的夹攻下,内史腾的军队占领了颍川,秦国士兵冲进了韩王宫,生擒了韩王 安,并掳韩王安归于秦都咸阳。秦军全面占领了韩国的土地,这是秦王赢政在丞相 李斯的策划下,成功灭掉的第一个诸侯国。 在这一年里,大地震动,饥荒四起,百姓流离失所,可谓哀鸿遍野。在咸阳郊 外的那座冷清破败的长明宫宫殿里,秋风吹起一片片衰黄的叶子在长空里翻飞,几 个年老的宫人坐在满是黄叶的台阶上,她们看着那破烂的门窗在秋风里“噼啪、噼 啪”地响着。那些门帘窗幡全是巾巾吊吊的破烂样儿在凄凉地飘荡。在空空荡荡的 大殿上,一位散乱着花发的妇人正跪在那结满蛛网的床塌边,那满是灰尘的床塌上 躺着一为肌容蜡黄的、两眼无光的女人。这跪着流泪的憔悴妇人就是当年像牡丹一 样丰膩华贵的紫薇公主,那躺在床上骨瘦如柴已是病入膏肓的女人就是当年的沉鱼 落雁、闭月羞花的华阳太后。 忽然一阵大风吹来,殿外的一棵大树被狂风吹折,只听“轰——”然一声,那 树便霹雳趴啦地折倒在了地上。华阳太后被这声音一惊,她猛地坐起了身并睁大了 双眼,她望着跪在她床塌边的姐姐紫薇,华阳太后以手一指殿外,她惊恐地尖声叫 道:“紫薇姐姐,紫薇姐姐,你快看,哪是、哪是谁?哪是谁呀?” 紫薇公主转身向外看去,只有秋风在吹打着宫殿的大门,还有就是殿门外有无 数的秋叶在翻飞。紫薇公主回过头来,她对妹妹华阳笑了笑说:“什么也没有,好 妹妹,快躺下休息。”紫薇公主扶华阳妹妹重新躺下,华阳太后的嘴里还在含糊不 清地嘟咙着什么。紫薇姐姐用她那干枯的手指去理了理华阳妹妹头上的枯萎乱发, 紫薇公主看着妹妹华阳轻轻地闭上了双眼,华阳太后那轻轻闭着的双眼里慢慢地渗 出了两行混浊的泪。华阳太后的头无力地偏倒在枕边,她的身子开始冰凉了起来。 紫薇公主轻轻地哭了起来,她抱着华阳妹妹那瘦小干瘪的身子伤心地痛哭着。 子楚当上了秦国的王、吕不韦成了秦国的丞相,华阳后变位了华阳太后,华阳 太后就只好搬出了甘泉宫住进了她姐姐紫薇公主的紫薇宫里。甘泉宫是秦国王后的 后宫,秦国的新王后赵姬就理所当然地住了进去。在子楚当秦王的日子里,秦丞相 吕不韦还经常来到紫薇宫里与紫薇公主和华阳太后行乐。但是,自从赢政登基成为 了新的秦王,赢政的母亲赵姬就是秦国的王太后。秦相国吕不韦就让秦王赢政下旨 将咸阳郊外的一座行宫长明宫赐给了华阳太后和紫薇公主居住。华阳太后与紫薇公 主就这样离开了紫薇宫、离开了咸阳城。自从离开咸阳的那天起,华阳太后与紫薇 公主这姐妹俩就再也没有见过秦相国吕不韦一面。 吕不韦是秦相国,是秦王赢政的“仲父”,那时的秦王赢政不过是一个十几岁 的小孩子,秦国的所有事务全凭吕不韦一人决断。吕不韦假借秦王的诏令,禁止任 何人探访长明宫。华阳太后与紫薇公主就只有在那座冷清的长明宫里过着寂寞的日 子。 在华阳太后与紫薇公主住进长明宫七年后的一天,一使女急急地跑进寝殿来向 二位娘娘报告说:“娘娘,宫门外有一为将军大吵大闹着要进长明宫来面见两位娘 娘。可那些禁卫军却不让这位将军进宫,说没有相国府的令牌是不允许外臣进宫见 驾的。” 紫薇公主心想她姐妹二人被吕不韦打入长明冷宫以来还没有谁敢来此探望过, 今天是那位将军竟要违抗相国府的命令来私闯禁宫呢? 紫薇公主便与那位使女去到宫门处,还没等紫薇公主走近,那位将军就在宫门 外高声地喊叫:“公主,公主,我是蒙骜,我给公主送礼物来了。” 紫薇公主见是蒙骜将军,她不禁热泪一涌,她正欲走向宫门去与蒙骜将军见面, 但那禁军却用双戟一交拦在了紫薇公主的面前,其中一位军官走上前来对紫薇公主 行了一个军礼后说:“公主,相国府有令,您不能出宫见客。” “外面那位是上将军蒙骜,难道你不认得,蒙将军也不能进宫来吗?”紫微公 主满脸怒容地对那守卫的军官说。 “请公主原谅小的,小人只是奉命行事,相国府有严令,进出长明宫门都必须 要持相国的手谕。”那军官毫不通融地说。 “吕不韦——”紫薇公主咬着牙恨恨地说。 那蒙骜将军也在宫门外长叹一声,他隔着禁军对紫薇公主说:“未将这就去相 国府向吕不韦辞退官职来这长明宫陪公主也。” 时值楚、赵、魏、韩、卫等五国联合伐秦,那五国联军声势浩大直逼函谷关。 秦相国吕不韦当然没有应允上将军蒙骜的辞职,吕不韦要蒙骜领军御敌,蒙骜毕竟 是一位军人,他不得不返回前线领军去迎战五国联军。 蒙骜将军临出发前,他来到了相国府见相国吕不韦,蒙骜将军对秦相国吕不韦 说:“待未将去为相国击退来犯之敌后,但还肯请相国让秦王将紫薇公主赐与未将 作夫人。” 相国吕不韦看着蒙骜将军满脸真诚的样子,他点了点头说:“将军先去将那来 犯之敌打败再说,至于紫薇公主吗,我想秦王会考虑赐婚给将军的。”吕不韦心里 在想,这老将军竟还这等钟情,这么多年了他竟还对紫薇公主念念不忘。 蒙骜将军带着他的儿子蒙武一道领了二十万秦军离了咸阳兵发函谷关,两军在 函谷关摆开了阵势,那各怀异志的各国将领们又哪是蒙骜、蒙武父子的对手呢?更 何况秦地险固,函谷关是易守不易攻。秦地向来就有“百二山河”之称,也就是秦 军二万人足可抵挡诸侯百万兵。因此,只此一仗秦军就瓦解了五国联合部队的阵营。 秦军在函谷关大捷,杀得那五国联军是丢盔卸甲作鸟兽般散去。 那蒙骜将军见已击败了来犯之敌,他便让儿子蒙武领军驻守函谷关,蒙骜将军 便满怀信心地打马赶回咸阳,他欲到相国府去请求吕不韦让秦王将那打入冷宫的紫 薇公主赐他为妻。 蒙骜将军打马连夜赶路,他恨不能让座骑生出翅膀来一下就飞回咸阳去。自从 让紫薇公主的丈夫司空将军在齐国阵亡后,蒙骜将军的心里就对紫薇夫人生出了万 般的内疚,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内疚与日俱增,到后来竟化着了对紫薇夫人的一片 爱意。那个春天真是明媚,那个花园真是灿烂,蒙骜将军戎马一生还从未知道温情 为何物,紫薇夫人的长裙就在他的眼前摇晃,紫薇夫人的歌声就在他的耳边轻唱。 一个女人的香吻竟会击碎一颗英雄的心。蒙骜将军在紫薇夫人的眼睛里熔化掉了, 紫薇夫人从此就成了蒙骜将军的未来和梦想。但是,这美好的日子太短暂了,蒙骜 将军还没从这幸福的光照中回过神来,就在紫薇夫人与他蒙骜之间却横空生出了一 个吕不韦。起初,蒙骜将军也没把这从邯郸而来的商人吕不韦看在眼里,蒙骜心想, 吕不韦不就是与一个在赵国邯郸作人质的子楚公子有几分交情的商人罢了,可这生 于卫国的一介商人竟会在一夜间成为了秦国的太子太傅,尔后又成为了秦国的丞相 和秦王的仲父。吕不韦在秦国是如日中天、权倾朝野,就连紫薇公主也是对他百依 百顺,尽力相帮。蒙骜将军自认其智慧和手段不及吕不韦半分,故而他只好在前线 忘我地杀敌去了。但是让蒙骜将军没有想到的却是,吕不韦这个奸商在靠华阳后和 紫薇公主俩姐妹的帮助下取得了秦国的最高权力,在他于秦国站稳根基后竟把华阳 太后和紫薇公主逐出咸阳并打入了长明冷宫。而更为可恨的是,吕不韦还严令禁止 长明宫的出入,连他这个秦国的上将军都不许擅入长明宫探视。 蒙骜将军打马狂奔着,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他这次回到咸阳就要去挂印封金, 他要去向秦王赢政辞去上将军的封号。他蒙骜为秦国征战一生,功勋卓著,他老了, 他该休息了,他要去回归故里,他要带着紫薇公主去游历天涯、去远走高飞。我家 蒙武已经长大成人,蒙武少年英雄完全有能力来代替为父去为秦国打拼天下。 那晚的天空很是湛蓝,蒙骜将军带着卫队一行朝着咸阳打马狂奔。忽然,夜空 里飞跃出现了一片星光,那灿烂的星光就犹如一把明亮的扫帚样横扫在湛蓝的夜空 上。 “将军,快看,那天上是彗星!”随行的军士一指天空惊呼着对蒙骜将军大喊 道。 彗星忽然出现在了北方的天空里,那星光无比璀灿烂漫,明亮耀眼状若白昼。 在那彗星的彗尾处忽然飞出了一颗明亮、硕大的金星来,那金星带着一片美丽的光 辉坠落向了天边。蒙骜将军胯下的座骑被那忽然而现的彗星一惊,那战马长嘶一声 就是一阵狂跳,蒙骜将军悴不及防就被那战马掀翻下了马背。蒙骜将军的随从人员 也急忙勒住各自受惊的战马,待那些马儿们平静下来后这些将士才得翻身下来去将 蒙骜将军从地上扶起,那些将士们看见蒙骜将军暴睁着双眼,他的后脑却血流如注, 他们大声叫着“将军、将军——”。那蒙骜将军从战马上摔下撞破了后脑,他连一 句话也没有顾及得说,蒙骜将军就带着对未来的憧憬、带着对紫薇公主的向往而气 绝身亡了。…… 在蒙骜将军死后长明宫就被秦国淡忘,华阳太后和紫薇公主也就被秦国君臣们 彻底地忘却了。 夏太后夏姬平静而又安祥地死了,夏姬虽然在青春年少时就被夫君忘却,虽然 她的儿子也被人夺为螟蛉,但她毕竟为秦国生产出了一为君王。夏姬远离宫廷的纷 争,她带着无上的光荣而去。就在那一年里,能征惯战的蒙骜将军也死了。善泅者 死于溺,而蒙将军是善骑者,他当然就该死于坠了。在后来那秦国的文信侯吕不韦 也在洛阳悄然死去,吕不韦死后他的门生都不敢公然为这位秦国的“仲父”发丧, 吕不韦的几位追随者只能悄悄地将他秘密安葬。当吕不韦在洛阳服毒自杀的消息由 禁卫军们传进长明宫时,华阳太后两眼无光地望着天空,她没有说出任何话语来, 而那紫薇公主却仰天大笑了三天三夜。“吕不韦,吕不韦——”紫薇公主对着青天 咬牙切齿地呼喊着这个让她与她的妹妹都难以忘怀的名字。现在妹妹华阳也死了, 华阳是秦国的王太后,秦国的王太后竟凄凉地死在这座冷清的长明宫里。 “秦国啊秦国,你那么地强大、富有和宽广,可你何以容不下两个无依无靠的 女人呢?秦国啊,你就是这般地冷漠无情吗?华阳可是你们秦国的王太后啊——” 紫薇公主咬着牙恨恨地在仰天长问。 -------- 小说帝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