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飞云真人 刘思义退下后,神宗皇帝闭目坐于龙椅之中,久久不语。 一个干瘦的老太监从屏风后悄无声息地来到皇帝的身边。 神宗皇帝一阵发呆,许久,仿佛才记得老太监正侍立于侧。 “效忠,你说刘思义最近会有动静么?” 老太监竭力掩饰内心的不安,道:“陛下不必过虑,刘思义虽然掌控禁军,但 锦衣卫、三千军、神机营都对圣上忠心耿耿,短时间内,他或许不敢轻举妄动。” 神宗皇帝睁开眼睛,沉声道:“刘思义明知秘道之事,到如今才如实告知,其 心可诛。萧南与他走得很近,你看他们会不会相互勾结?” 老太监道:“萧南虽一介武夫,但身具异形,照相书上说,有正大光明之气象, 奴才效忠以人头担保,萧南乃定国之良臣。” 神宗点点头,道:“只要萧南不与刘逆沆瀣一气,朋比为奸,将来解决起来就 容易得多。现在锦衣卫群龙无首,你要密令萧南尽快返回京城。” 接着又沉痛道:“这都是朕的不对,卿早已觉察出刘思义的狼子野心,数告于 朕,但朕置若罔闻,屡加斥责,朕之过也。以前总觉得他和炽儿是同门师兄弟,不 会背叛寡人,以致酿成今日之局面。” 马效忠赶忙跪倒,拼命叩头,泣不成声道:“主辱臣死,都是为臣疏虞失察, 死罪,死罪!” 神宗皇帝起身,亲自扶起马效忠,道:“卿家忠心护国,乃社稷之栋梁,快快 请起,眼下要紧的是,要尽快扩充东厂的人手,掌控京城,银子随时可以从国库支 取。” 马效忠叩头谢恩,神宗皇帝渐渐平静下来,道:“爱卿,在锦衣卫大牢里,你 曾说刘逆用‘血河阴煞功’在五尺外暗将倭女毙杀,现在他的功夫可有进展? 马效忠眼睛里略过一丝狰狞,道:“奴才适才发现他眉心的血红渐渐淡去,恐 怕魔功已突破第九层了。不过陛下不必忧虑,平日里只要距离他远些,加之臣在旁 护卫,可保万安。” 神宗皇帝叹了口气,道:“要不是出了倭女案,朕至今还蒙在鼓里。东厂你要 管起来,朕现在已经没有太多可信任的人了。” 刘思义骑马回到统领府,一头扎进书房内,面色有点扭曲。 进入秘室后,刘思义发现自己已出了一身透汗。 在皇宫内,马效忠的“青山纵横气”压得自己有苦难言,而又不便运功相抗。 不过,对抗中,马效忠还是落到了下风,自己并未使出“血河阴煞”,就已经 足以与之抗衡。想到此处,刘思义不禁一阵冷笑。 随即想起皇帝闪烁的目光,疏远的距离,刘思义又陷入焦躁之中。 德川家康为了自己的私利,竟然不顾盟约,擅自对皇帝动手,自己不得已击杀 了刺客,从而导致暴露。 自己本意要使萧南怀疑起太子,逼迫太子与锦衣卫翻脸,自己则坐山观虎斗, 借力打力,可萧南却偶然听到了“清辉楼”里自己下属与武藏信雄的对话,并且发 现了通往皇宫的秘道,几乎使自己暴露。还好三千军的洪敏玉傻傻赶到,替自己赢 得了时间,使武藏信雄及时逃走,而自己也暂时取得了萧南的信任。 刘思义恶狠狠地瞪着架上的巨大黑鹰,黑鹰立刻垂下了目光,它非常畏惧刘思 义的恶毒眼光。 看来皇帝已有所怀疑,自己要赶在萧南回京之前,布置好一切。 刘思义起身,换上了夜行衣。 重华宫。 飞云真人悄身闪进丹房,一脸得意。 刚才,高贵的秦妃居然放下架子,云雨后主动替自己含了那话儿。 恐怕她对皇上也没有这样干过。 飞云真人神采飞扬,正想高呼童儿准备热汤洗浴,却听见有人低声喊道:“真 人。” 飞云大惊,跳了起来,喝道:“什么人!” 刘思义从黑暗里走出来,似笑非笑:“真人深夜好雅兴啊。” 飞云脸色苍白,心中大惊,赔笑道:“刘大人说笑了,今日怎么有闲空来此啊?” 刘思义看着飞云冷笑,飞云真人越发不自然。 刘思义缓缓道:“真人乃圣上贵宾,武林之泰山北斗,不过请真人在大内窃玉 偷香之时,要注意些,若让旁人发现,在下纵然粉身碎骨,也将回天乏术,万望真 人不要辜负在下深夜来访之苦衷。” 飞云真人眼睛通红,怒道:“你胡说什么,竟敢污蔑当朝国师!” 刘思义叹了口气,从怀里摸出一个长方形包裹,放在桌上,打开,却是柄碧玉 拂尘。 飞云真人一看,吓得魂飞魄散,这柄拂尘正是自己与秦妃适才偷欢时所用,自 己曾将其插入她的后庭,作“美人马”取乐,不知怎的却到了刘思义手中。 刘思义讥讽道:“好个马儿尾巴。” 飞云真人目露凶光,蹭地取下墙上宝剑,向刘思义逼近。 刘思义仿佛没看见,道:“你的无量剑有三处大破绽,五处小破绽。最忌在心 浮气躁之际与敌交手,难道你师尊在世时,没告诉你么?” 飞云真人呆了一呆,此时如梦方醒,扔下宝剑,跪倒在地,抱住刘思义的大腿, 涕泪交流:“小道糊涂,万不该做出此等天理不容、禽兽不如之事,大人救我!” 刘思义冷笑道:“沾染一下皇上的女人,也不见得就是什么大事。” 飞云真人愕然。 刘思义微微一笑,道:“窃钩者死,窃国者侯,不知真人选择哪一种呢?” 飞云真人颤抖道:“小道选择后者。” 刘思义扶起飞云,握住他的双手道:“若事成,真人将继续贵为国师,领袖武 当,雄居霸主之位;事不成,吾与真人或纵情于塞外草原,或远遁于金沙大漠、雪 域高原,天下之大,任凭驰骋。请真人不要推脱。” 飞云真人知道自己若不答应,其结果将是凌迟处死,诛灭九族;万一事成,则 尚有一线生机,大富大贵也未不可期,于是心一横,跪倒在地,口称“万岁!” 刘思义大笑:“真人谬矣,事成后,万岁仍为朱姓。” 飞云真人迟疑道:“大人想退居幕后,扶植一个儿皇帝么?” 刘思义的眼睛在黑暗里熠熠闪光,坦率道:“不错,但此事须借重于真人。” 夜色更浓。 深宫中风平浪静,但各方的博弈刚刚开始。 无数人为了各自的主子,为了自己的利益,聚在了一起。 -------- 起点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