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呵呵,大英雄,来得很快啊!”才一进门,一个清丽的女声立即在他耳边响 起。 他愣住了,没想过见到的会是这样一名女子。 年纪约莫四十上下,美艳绝伦,全身裹以一袭黑纱,端坐在厅前竹椅上,整个 人就像这竹屋给人的感觉一样,美则美矣,却是一种森冷、诡异的美。但,不难想 见此女年轻时必是风华绝代、倾国倾城的美人儿。 无良老人要他们找的,会是眼前这个女人吗? 她的手轻轻一挥,自屋后走出一个极魁悟的壮年男子,约莫五十上下,面貌虽 不起眼,但神情流露的尽是枭雄的英气。 令人奇怪的是,这样一对出色的男女竟会隐居在此深山之中,实在让人不解。 而且,据他判断,这两人间的关系相当耐人寻味。 李陵双手抱拳一揖道:“在下沈浩,冒昧前来寻找舍妹,不知两位前辈是否见 过?” 子菱的安危全系在他们手中,他不能轻举妄动。 “找妹妹?孟秋,你说……他要找的是不是那个瞎眼的女娃啊?”女子转头对 身旁的男子露出一个娇艳的微笑,随即捧住自己的双颊逋:“他叫我前辈耶,我看 起来真有这么老了吗?” 这举动、这神情,好似她自己才只有十八岁,令人觉得有些诡异,“不,少夫 人永远年轻美丽,一如往昔。”叫孟秋的男子虽面无表情地回答,但双眼不自觉泄 漏出的怜惜与爱慕却没有逃过他的睛。 少夫人?李陵皱眉。二十年前或许是吧! 这叫孟秋的男子尊称她一声少夫人,可见,是她以前的属下,只是,这两人的 感觉,并不像普通的主仆。 “唔,你就是懂得讨我欢喜。”她开心地笑了,颊上还泛趄阵阵红晕。“我就 知道,我一定比那个女人还美。” 这女人——不大对劲!听她的口气,子菱应该在他们手中,他必须谨慎行事。 “孟秋,去把那个女娃儿带出来!”她一个命令,他立即转身进屋,不一会儿, 手中便抱著动弹不得的子菱出现。 “沈”大哥! 动弹不得的她,在心中呼喊。“沈”大哥真的来救她了! “子菱!”他一眼即看出她被点了周身大穴,他上前,却被对方以单手轻松地 开。然后放子菱直挺挺地站起,一手置于她的颈间。 “前辈,请把子菱还给我。我们兄妹俩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掳走子菱?” “噢,好感人的兄妹之情!孟秋,你瞧见了没?”她吸了吸鼻子,又正色道: “小伙子,仇,我们当然是没有,找也不是要孟秋掳走你妹妹,严格说来,应该是 我要救这个小娃儿才是。” 救我?子菱不懂。既然要救我,为何又要用这种方法?这女人的话听起来没头 没脑的,究竟是敌是友还不清楚,她可不敢指望她。 “救她?”他不明白。 她风情万种她笑著。“当然,那小丫头的双眼,普天之下,除了我,没有第二 个人能救!你说对不对?孟秋。” “那是当然,少夫人的医术无人能敌。”孟秋答道,语气里尽是崇敬。 这话让子菱惊喜,竖起了耳朵继续听下去,“你是说……你可以治好子菱的双 眼?” “没错!”她笑。“这丫头因高烧和过度惊吓导致双眼失明,本来,要是由我 来治疗的话,不出三日,我就能让她恢复视力。只可惜,你们之前找了大夫给她下 了针,虽然打通了她的眼穴,却忽略了她因受到惊吓而渗入眼、脑的毒气,以致延 误了时机。” “那——”李陵担心地问。 “不过话说回来,要查出这病因,普天之下除我之外,恐怕也没有第二个人了, 所以,算是你们运气,碰上孟秋下山,否则,这丫头得瞎一辈子了!”说完,她自 得她笑了起来。 李陵喜出望外。“多谢前辈出手相助,在下感激不尽!无良老人说的果然没错, 只要找到少夫人,子菱的双眼就有救了!” “你说什么?!”他的话,让这被称为少夫人的女子突然尖叫出声,眼底浮上 狂乱的神采。“你刚才说什么?什么老人?” 糟了! 听见她的话,子菱不由得打心底凉了上来。那无良老人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 会要他们来找他的仇人求医,这不是要他们来送死吗? “无良老人!无良老人!”她自座位上站起,焦躁地踏著步子,口中不断地喃 喃自语著。“说!你说!无良老人是不是就是那个该死的甄无良!是不是他教你来 找我的?” 听见她这话,李陵立即全身戒备,准备随时夺回子菱。 “少夫人。”孟秋的声音透著焦急、眼底亦充满了忧虑。“沈浩,你还不快回 答少夫人的话!”话声才落,置于子菱颈问的手随即收紧,威胁著她的生命,不! “住手!”李陵这一吼,制止了对方的力道,但那孟伙的手却仍握著子菱的颈 子不放,“说!”孟秋低吼。 “的确是甄无良指引我们来的。”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得那少夫人一声尖叫。 “啊——啊——我找他找了三十年!他终于出现了!”她捉住自己的头发,歇 斯底里地喊。“他知道我在这儿!既然知道,又为什么、为什么不来见我!” 孟秋见状即刻抛下子菱,飞奔过去抱住失控的夫人。 说时迟那时快,李陵身形一闪,移步搂住了子菱,顺势解开她身上几个大穴, 连抄带抱地将她拦腰抱起,脚下一踏,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飞出门外。 “哪里走! ” 孟秋见状,身形一凌,自屋顶冲撞而出,恰恰落在李陵跟前。 “没有少夫人的允许,你们别想离开无良居半步!”说罢,伸手就去抓子菱。 “沈大哥!”子菱惊叫,伸手推他。“你别管找l放下我!你快走!” 若带著她,是绝对逃不出这里的! “你胡说什么!我绝不会去下你不管的!抱紧我!”他双手抱住她,在这样的 情况下,只能以脚下功夫应敌,但双脚难敌二拳,更何况对方功力似不在他之下, 若是单独应战或可勉强打个平手,但眼下怀里抱著子菱,又怕她被拳脚所伤,是以 节节败退。既然不能力敌,他试囵跃出竹林,眼看就要成功,却次次都被孟秋挡了 下来。 “孟秋!住手!”声音自竹屋里传出,少夫人缓缓步出屋外,神色、语气彷佛 都已恢复了镇定。 这又是怎么回事?子菱仔细地听著。 “是!少夫人。”孟秋退回主人身边。 ““沈”公子、“沈”姑娘。”她再说话,声音已回复亲切动听,脸上亦写满 了笑意,“我这无良居——可不是任人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埃”她扶著孟秋的手 臂走近他俩,姿态步伐与她看来的年龄极不相衬,就像是——年逾六十的老人。 “前辈难道想强留下我们不成?”说话间已把子菱放下,护在自己身后。 她攀住他的肩,为他的心思感动。 “那倒不是。”她缓缓地走到他面前,停了下来。“只是,你知道吗?”她又 笑了,笑得让人毛骨悚然。“我找甄无良几乎找了一辈子,如今真是踏破铁鞋无觅 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快说!你们是在哪里见到他的?老实告诉我!或许,我还可 以放你们一条生路!” “沈大哥,不能告诉她!说了,她一样不会放过我们的!”子菱窝在他身后警 告。 李陵握住她的手道:“你放心,我不会让她伤了你的!”就算是一死,他也要 把子菱安全地带离这里。 “死丫头!你给我闭上嘴!”吕玉婵尖声大吼。“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拿你没 法子了吗?”她露出邪恶的笑。“看来,你们还不清楚,我吕玉婵,除了是天下数 一数二的名医外……使毒的技巧,可也是无人能敌呢!” 糟!察觉到她话里的杀机,李陵立即大喊:“子菱l屏息、护住心脉!” 吕玉婵?!当年失踪的北城派少夫人吕玉婵?难怪那孟秋会称她一声少夫人。 不对!如果她真是吕玉婵,那——她岂不是六十有余了,怎么会?!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和甄无良之间又有什么恩怨? “哈哈哈——别白费力气了!现在运功看看,是不是使不上力啊?” 他闻言立即暗暗运气,没想到才一催动,体内真气竟像是泄了气似的尽数流失, 旋即收住真气,但同时想起子菱功力尚浅,一时必收不住真气的流失,心下一惊, 遂回身出掌,护住了子菱的心脉。 “沈大哥住手!”她虽不懂得毒性,但却知,在守不住真气的情况下勉强催动 真气,是会伤了内腑的。 果不其然,让住子菱的心脉后,李陵跟著自嘴角溢出浓稠的黑血。浓郁的血腥 味刺激著她的觉。 “你流血了!” “不碍事。子菱,我没事,只不过流了点血罢了,你别担心。”他环抱住她。 她心疼。一股怒气自心头涌上,转身怒骂道:“你这妖女!想干什么就冲著我 骆子菱来好了!不要牵连沈大哥!” “子菱!”话已出口,他根本来不及阻止她。 “骆子菱?沈浩?”吕玉婵低喃著。“你们——不是兄妹?你们——”她睁大 了眼,来回地观察著他们。“是情人?”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如何?就算是死,我也死得比你幸福!”虽然看不见, 千菱仍是朝对方吼了回去。“我虽然年轻,但至少死的时候有一个爱护我、愿为我 牺牲生命的沈大哥陪在我身边。而你呢?像你这样的人,别说牺牲了,以你这妖女 如此阴毒的性情,谁会愿意和你在一起?算是死了,也不会有人替你收尸的!还有, 你听好!我就算是死,也不会把甄大夫的下落告诉你的!你别想再去多害一个无辜 的人!” “你——你——”她激动的发抖。 子菱的每一句话,都正巧说中了她的痛处。 “我?我怎么样?”事到如今,她什么也管不著了!只要能跟“沈”大哥在一 起,她死亦无憾!她转头对著他道:““沈”大哥,如今,我们大概都活不成了。 虽然如此,但我……很高兴有你陪著我……” “别说了,子菱。”他紧搂住她。明白她的心意。 他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对他来说,能遇见子菱已是他今生最大的幸福。只不过, 他深深自责,对不起子京和雪凝。因为,他保护不了子菱。 “子,原谅我不能保护你——” “不,别这么说。沈大哥,我不要你保护我,我只要你能陪在我身边,那就够 了,”她说著,低垂下了眼睫道:“到了这个时候,有句话我一定要告诉你……” “我在听。”他温柔地答。 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会听的。 她深吸口气,再抬起眼时,已充满了泪水。“沈大哥,我……爱你……” 她的表白旋即震撼了他!她……爱他!从来、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这句话。 “嘘——你别回答。”她伸手住了他的唇。“我只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个要求 ……”她垂下了眼睫,两颊泛起红晕。 “子菱!你知道,无论你要求什么,我都会答应的。”他怜惜地抚上她清丽的 容颜。 人生得此伴侣,夫复何求? 她笑,仰趄小脸,闭上双眼道:“我要你——再吻我一次。” 吻我。他知道,他无法拒绝她的任何要求。 她的话、她的人、她的唇,让他在一瞬间完全失控。他搂过她,一手环紧她纤 细的腰,一手捧住她的后脑,唇,需索的印上了她的。 这是一个倾注所有情爱、怜惜,甚而生命的一吻。 顿时,天旋地。 他无法相信,光是一个吻就足以夺人心魄。她的唇,甜蜜而湿润,口中淡淡的 幽香侵袭著他。“天!子菱!”她是这么的甜美,令他无法自持。 他的心跳剧如擂鼓,撼动著她的身、心。 她不知道、她不知道和一个自己所爱的人相拥而吻,会是这样激切、这样骇人。 先前的那一吻,已足以让她萦绕心头良久,而这个吻,却更是深深地震撼了她的灵 魂。 他的吻,几乎要夺去她的呼吸,他的气息和著她的,他的双臂拥著她的,她的 身子贴著他的,彷佛两人的身躯和灵魂在这一吻中合而为一,直至永恒。 “子菱,我爱你。自第一眼见到你开始,我就爱上了你!”他急切地告白,双 唇流连在她的额、她的眼、再回到她的——唇。 她震慑、摇头。泪水立即夺眶而出。““沈”大哥——”她扑进他的胸膛,紧 紧环抱住他坚实的腰身。“今生……不能做你的娘子,我们来世……再做夫妻。” 天哪!她在心中呼喊。为什么让我遇见了沈大哥,却又要这样残忍地剥夺我们 的幸福!我多希望——能成为他真正的妻,就算只有片刻,死而无憾。 “别哭!见你的泪,会让我心疼。”他捧起她的小脸,一一吻去她脸上的泪珠。 “无论今生或来世,子菱,我会一直陪著你的。” “够了!被了!你们全都给我宗!”目睹眼前的这一切,吕玉婵终于忍受不祝 她从来没有得到的爱,为什么这个丫头如此轻易就得了!她恨、她不甘心!带著满 腔的恨意,她飞身跃起,一掌震开了交缠著的一对爱侣。 她好恨!恨天下所有相爱的情侣!她诅咒他们! 三十年前,她的性命被甄无良所救。 她因钻研医理毒术而身中剧毒,本已回天乏术,但甄无良的出现救了她。 自此,他俩日夜相处、切磋医道,又因医治她的病而无法避免肌肤之亲,使两 人做出了越轨之事。但她并不后悔,相反的,她爱上了甄无良。 那时的他,已有妻室。但,在多少个夜里,他曾信誓旦旦地说要她,带她远走 高飞。而她,也为了这份爱愿意抛弃北城派少夫人的地位。为了他,她甘冒著不贞、 背叛的罪名,也要与他双宿双飞。 然而,就在他俩决定要私奔的那晚,甄无良竟然带著他的妻子出现。告诉她, 他离不开他的妻。 那样大的打击,让她几乎当场崩溃。 她是那样倾注了所有的爱,只为与他长相厮守;她是如此地决绝,就算被她的 夫婿所杀也在所不惜,她的未来,全都投注在他一人身上。而他,竟是以这样残忍 的方式负了她! 她没有杀了他。可悲的是,就算他如此对待自己,她还是不忍下手。她转而夺 他妻子的性命,但更令她愤恨的是,他竟然以生命护卫他的妻! 她恨、她不甘,带著悲愤离开了地无法再待下去的地方。此生,她会带著对她 的恨和爱,永远地活下去。 她的保镳孟秋,自愿跟随她。 她没有拒绝。有个忠心的奴仆跟在身边,好过一百万个说著虚伪爱情的负心汉! 她要靠她的医术和使毒的绝技,让自己青春永驻,待再和甄无良相见的那一日,他 会知道他当年所作的选择,会是他今生最大的遗憾。 “子菱小心!”吕玉婵的出手让李陵无力招架,先前因中毒内力已失,如今这 一掌更出乎意料,他小一横,运起最后的真气转身替子菱挡下了这一掌。 这样的情景让吕玉婵更加愤恨,当年,甄无良就是这样替他妻子挡下一掌!一 瞬间,时光彷佛回到当时。 “沈大哥!”子菱惊叫,两人双双跌坐地上,经脉受损,“你们这封狗男女! 别再痴心妄想了!今生你们做不成夫妻、来世我也要你们永无相见之日!”吕 玉婵疯狂地斥骂,眼底浮出的血丝清晰可见。“我先杀女的,再把男的做成药人! 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直到我死,你们都不会有机会相见! 今生?来世?哈哈哈——一切到此为止!” 这女人疯了!彻彻底底地疯了!子菱不敢相信这样的事会发生在他们身上。她 不甘心,好不容易得到的幸福竟要葬送在这疯女人手里,难道,就因为她自己的不 幸,要让全天下的人来替她受过吗? “事到如今,要杀要剐就随你吧,我们不怕!”子菱拭去嘴角的鲜血,捉起衣 角再轻轻地擦掉李陵脸上的血迹,李陵反握住了她的手。“吕玉婵,我们不知道你 和无良老人之间有什么恩怨,也不想知道你是不是被他抛弃所以发了疯I是你这样 杀害无辜的人,你的良心何在?为了自己的恩怨牺牲别人,你又得到了什么?这样 阴狠的女人,难怪甄无良会不要你!你以为,把这儿取名叫无良居,杀尽所有走进 无良居的情侣,他就会因此而回头吗?”她缓缓地摇头。“吕玉婵,你真是天底下 最可笑、最可悲的女人!” 彷佛被重重击了一拳,吕玉婵踉跄地连著退了三、四步。孟秋紧跟著上前扶住 她。 “篆…宗!你给我宗!” 子菱笑笑,不再多说,只是转身贴近李陵怀里,汲取他身上的温暖,享受这最 后一刻。而他,亦深深地环抱住她。 “少夫人,请保重自己。”孟秋扶著脸色苍白的吕玉婵,心中不忍。 突然间,吕玉婵大笑起来。 “好!说得好!”她转向孟秋道:“把他们两个都给我打昏。” “少夫人!” “什么都别问M照我说的去做!” “这——是。” 孟秋得令,一步步上前,靠近了紧紧相拥约两人。 然后,一切都陷入黑暗之中。 她可以不杀他们。 但也绝不会让他们好过。 竹屋的药室里,弥漫著浓浓的烟雾。 望著眼前半人高的木筒里坐著的骆子菱,她的笑意更深了。她在等她醒来。 爱情是最经不起考验的谎言。它包著重重的糖衣,只为吸引无知的女人陷入其 中无法自拔。这是她的切肤之痛。 你相信爱情吗?她笑。骆子菱,我会向你证明,你所谓的爱有多么可笑! 好痛! 子菱眉心纠结著。不知是谁,像在她身上泼了滚烫的水一样,从头到脚,她全 身没有一个地方不感到疼痛。她想动,却无法移动任何一个部位。连想撑开眼皮都 觉得相当困难。 虽然明知看不见,但她还是睁开了双眼。或许,一时间很难改变这习惯吧。 亮光?她突然惊觉到纳入眼帘的,竟是微弱的光线和一片模糊的景致。她看得 见了?她不敢置信,睁大了双眼努力探看眼前的一切。 一间封闭的密室、一团火,还有一个女人! 天!她看得见了! 她几乎要尖叫出声,但喉问的痛楚,却让她只能发出沙哑的声响。她开始有些 心惊。这是哪里?“沈”大哥呢?她为什么动弹不得、也说不出话?眼前那模糊的 影子又是谁? “骆子菱,你醒了?”一个清丽的女声传入她耳底。 这声音……“吕玉婵? ! ”她以沙哑的喉咙喊道。“你——你把我怎样了? “沈” 大哥人呢?” “别急,小丫头。”吕玉婵冷冷她笑著。“怎么,不先感谢我医好你的双眼吗?” 她的双眼?“我——是你治好我的眼睛?” 她不是恨她入骨,甚至要杀了她吗?为什么——还替她治好双眼? “你究竟想干什么?沈大哥呢?你把他怎么了?”看不见他的身影,她好心焦, 此刻,她根本无心考虑到自己的情况,只想赶快见到“沈浩”,知道他平安无事。 “啧啧啧……看来,你还是这么执迷不悟啊!”吕玉婵站了起来,给屋里的炉 火添了些柴。“你的“沈”大哥啊——被我泡在另一个桶子里呢。”她敲敲右方的 墙。“喏,就在那里。等你泡够了,他那儿也该差不多了。” “桶子?什么桶子?你究竟想对我们做什么?!” “做什么?哼!”她没回答,只是走近仔细地观察著她,然后喃喃地道:“好 了,好了,这真是太完美了!” 她的兴奋,让子菱不觉寒毛竖立。也看清了她的脸。她的长相正如她想像中的 一样,虽然美,但透著诡异,让人不寒而栗。 “你——你想怎么样?” 她拿出了一面铜镜,移到她面前,经声细语地道:“骆子菱,现在都看得见了, 对吗?”不待她回答,她又继续道:“想知道我是怎么打算的吗?你自己来看看吧!” 说著,把铜镜移到她面前,正对著她。 子菱小心翼翼地探头,进那面铜镜里。 “啊——”她惊声尖叫起来,“怎么样,还满意吗?”吕玉婵对她的反应相当 开心。“这可是我自己最满意的杰作呢。不知道,那个叫沈浩的男人见了,会有什 么反应呢?天哪,我真等下及你们两个见面了!” “不——不——”子菱摇头,眼底写了惊惧。 铜镜里,是一张——不,是半张如鬼魅般扭曲的脸孔。 她的右脸,似是被活活剥去了脸皮般的丑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