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宫中受封 北京腊月的五更天,到处一片寒气和黑暗,人们多半还睡在热被窝里,但身为 大臣、王爷、驸马之类的权贵,四更初便得起身,忙着赶去皇宫,等候早朝。 其实,永乐五年,明朝的京师仍在南京,北京只能算是行宫,前朝留下的宫室, 是燕王旧府,他当了皇帝之后,才开始在去年大兴土木,重行规画兴筑,准备等完 工之后,把京师全部迁过来! 现在,他只是巡幸到此暂住,南京由他的太子监国,文武百官大多数仍在南京, 跟了来的不过是极少的一部分,每月只有初一、十五才上朝议事。 不过近半个月,永乐帝宣来不少人,除了太子高炽仍在南京“监国”之外,二 王子高煦,三子高燧,长公主尚阳,驸马黄子澄,及一些皇上亲信大臣,都陆续到 了北京! 所以,腊月初三这一个固定上朝的日子,五更天不到,这批权贵便身披重裘, 文官乘车坐轿,武将骑着骏马都纷纷赶到“午门”。 李玉虎、李小虎一身朝赐的锦服,跨上“飞龙”、“金凤”两匹龙驹,由三十 二名男女锦衣护卫拥着,押着一辆宫车也到了午门外,大臣们在火炬映照下,虽不 识得他们是何方神圣,但看到这种气势排场,都不由暗暗猜测议论纷纷。 李玉虎听在耳中毫不在意。午门一开,见众臣子蜂拥而入,他正准备下马,午 门内二皇子高煦已然跨马单骑的出来,众臣子纷纷让到两边,高声请安问好。 高煦顾不得他们,一马驰到李玉虎面前,拱手笑道:“老弟可早哇!这位是小 虎弟吧!快请随愚兄先进去!” 说着,带转马头,招手要他随后而行。 李玉虎拱拱手,驱马缓进,李小虎随后,宫车由三十二名护卫拥着,一行车马 竟从两路大臣亲王中间驰进午门,留下一片诧愕议论之声。 午门之内,一水如带,上有数桥并列,名“金水桥”,高煦带路,一直驰过一 片白石铺地的广场,抵太和门前,方始下马。 高煦含笑带路,拾级而上,太和门内有两列暖阁是专为候朝的大臣而设,里面 自有宫中小太监负责伺候茶水。 高煦走到东首一间,驻步回身让客,李玉虎、小虎与他谦让一番,三人进去, 高煦立即吩寸奉茶的小太监,道:“去外面守着,除李兄弟府上护卫之外,其他人 一律挡驾,叫他们去别处休息。” 小太监领命出去,不一会三十二名护卫进来散立一旁,十六名女护卫手上则各 提着一只同样大小的红漆彩盒。 李玉虎拱手笑道:“劳动二王爷大驾亲迎,兄弟们实在愧不敢当!” 高煦呵呵笑道:“兄弟说哪里话来!今日之后咱们亲上加亲,是一家人了!何 况自上次愚兄得兄弟之助,体能健壮数倍于往昔,早想去府上拜谢,只是被小妹拦 着,未敢再去打扰。今儿兄弟第一次上朝受封,愚兄岂能不替兄弟助威!” 接着,他又转对李小虎笑道:“小弟,今日起你拜在父皇母后膝下,更如同愚 兄的亲弟弟,以后你叫我二哥,可得常常到二哥家玩哪!” 李小虎人摸人样的拱手为礼,脆声笑道:“小弟谨遵二哥吩咐……” 外面金钟三响,是上朝的信号,李玉虎望望高煦。二王爷笑道:“让他们先去 排班迎驾吧!咱们候旨,兄弟先用些茶点吧!” 原来桌上除了香茗还备有点心,这可是特别为玉虎准备的! 胡若兰将手中彩盒交身边的小倩提着,空出手来,重新为他们换上热茶,同时 站到玉虎身边,传声提醒他道:“这是二王爷特别为两位爷准备的,爷和二爷吃一 点吧!” 李玉虎连忙道谢,二王爷高煦笑道:“愚兄哪有这份细心?还不是妹子吩咐, 愚兄才命御膳房送了来的!” 说着,又举手相让,李玉虎拿起一块松糕一尝,果然松脆可口,不同于一般民 间点心。 高煦也陪着吃了两块,见小虎不为所动,又待让客,小虎脆声笑道:“小弟清 早一向不吃东西,两位兄长别客气,只管请吧!” 李玉虎则每样品尝一下,由袖内摸出礼单,一旁胡若兰接过去,双手呈于高煦, 二王爷看了一下,面露惊色,笑赞道:“兄弟真是大手笔,这一份礼只怕愚兄也拿 不出!小妹这下可大大风光了!” 这时外面又传来金钟一响,高煦又道:“父皇已然临朝,等会两位兄弟随愚兄 进殿,一同行个跪叩之礼,就可以了。” 又转对三十二名护卫道:“你们男的留下听候消息,女的先在殿外候着,听候 传唤,将彩礼进呈。礼仪自有领头的太监随时提示,用不着担心害怕!” 三十二名护卫躬身应是!只听外面传来三波喊声: “传李氏兄弟进殿!” “传李氏兄弟进殿!” “传李氏兄弟进殿!” 高煦起身笑道:“走啦,兄弟们!” 三人鱼贯出了厢门,循长廊直趋体仁阁,十六名女护卫随后,廊上五步一岗, 执戟而立,纷纷对高煦三人躬身行礼。 体仁阁新建完成,十分雄伟壮观,白玉为阶、朱柱雕梁,都是精工雕琢而成, 其华丽与奢侈自不待言! 李玉虎与小虎并肩而行,随在二王爷高煦身后。跨人大厅,两人闪目一瞧,厅 内前面是长约十丈见方的红毡地,数十名权贵分别两旁,留出五丈宽的一条通道, 最后面则是九尺高台,台上摆着一张宽大至极的龙椅,椅子上分左右,竟然坐了一 男一女,正是永乐帝与徐皇后。 龙椅两边及后面,则站着九名宫女、太监,有的执扇,有的拿着拂尘,大家都 鸦雀无声的候着,瞧着李氏兄弟! 李玉虎胸有浩然之气,功力已达散仙以上境界,自然不惧。小虎本是正气所化, 自然也不知怕为何物,反而是前面带头的高煦,虽是能征惯战的狠勇之士,但在众 目炯炯之下,有点心浮气粗。 他加快脚步,走到台阶下,屈膝下跪,目光微微一扫,望见小虎已跪在身后左 方,方始三叩首,敞声颂道:“儿臣高煦,参见父皇、母后,万岁,万万岁!” 同时耳中也听到两种清越、清脆的声音,与他一同颂赞!不过他两人自称仍是 :“草民!” 龙椅上的永乐帝、徐皇后面露笑容,永乐帝道:“平身!宣旨!” 立在椅旁的一名太监,拂尘一挥,尖声传话: “平身!” 高煦与李氏兄弟,又齐声道:“谢圣上!” 随后起身退到一旁。 那太监又尖声,道:“李氏兄弟听旨!” 由阁门便随在李玉虎身后的一名老太监,这时悄声提醒道:“上前跪听,谢恩 之后再退回来!” 李玉虎、小虎又走上前,跪在中央,只听那太监双手举起圣旨,大声诵读出来。 李玉虎一听,圣旨内容和平阳公主拿给他看的一样,不过在赏赐之中,又加了 一座驸马府第。 待太监读罢,李玉虎二人立即谢恩,又叩个头,起身退立在高煦身边。两旁侍 立的大臣心中虽然惊奇,但都不敢表示异议,由大学士杨荣领先道贺,众人亦跟着 颂赞。高煦将礼单交给李玉虎身边的太监,那太监双手捧着,上了台阶呈给司礼监。 司礼监一瞧,回身躬腰禀道:“启奏圣上,李府送来文定彩礼,计……” 他腰杆一挺,又大声按礼单念道:“文定彩礼十六色,计夜明珠一对、水晶暖 玉塔一对、玉雕佛像一对、白玉茶具两组、金狮一对、金凤一对、红宝石项链两串、 黄宝石项链两串、蓝宝石腰带两条、绿宝石手环一对、紫宝石耳环头面两副、水钻 戒指两只、翡翠斑指一副、万年温玉佩一对、金手镯一对、百年老参两盒。” 群臣中一阵骚动,阁中响起嗡嗡之声。 永乐帝与徐皇后也有些惊奇,永乐帝道:“呈上来吧!” 司礼监尖声道:“文定彩礼进呈!” 阁外传旨太监又喊了一遍,十六名如花似玉、一身粉色劲装的女护卫,两人一 排,各捧一只彩盒,莲步姗姗的走了进来!众臣都觉得眼前一亮,又纷纷议论起来。 在阁门站着的太监转身引领八对美女直趋阶前,阶上立即步下十六名宫女,一 一接下彩盒。 李府的八对,交过彩盒,躬身下跪叩头,又低头倒退出去。 十六名宫女也是两人一组,由两边玉阶而上,最前面的两个打开彩盒盖子,第 一对盒中红丝缎衬底之上,立即闪出一片耀目的光芒,正是两颗夜明珠及两具金字 塔形的火玉水晶。 永乐帝与皇后都察觉火玉水晶传出的一阵暖意,知道是件宝贝,永乐帝哈哈大 笑,道:“好,好!贤婿不仅是个奇侠,想不到还是个搜集奇珍异宝的专家!好, 好!拿下去陈列阶前,让诸位卿家开开眼界吧!” 两宫女屈膝跪应“是!”捧起两只彩盒步下台阶,放在第五级中央,另两名宫 女则打开第二组,请皇上皇后过目。 第二组是两组白玉精雕小茶具,不仅玉质透明,造型犹为可观,小茶壶竟是一 龙一凤,壶嘴是龙口、凤喙,壶柄则是龙尾、凤爪,十分美观细致! 另一盒,是五尺高的玉佛雕像,一个是大腹袒露的笑弥陀,另一个则是女装施 露的观世音,不仅比一般雕工细腻,神态姿势更是优美活现,动人心魄。 徐皇后忍不住双手合十的拜了几拜,笑道:“皇上,您瞧这佛像多美多细啊!” 永乐帝“哈哈”大笑,连声夸赞,接着再看一对金狮、一对金凤,都是半尺高 的金块雕成,每个足重两斤,神态姿势尤其维妙维肖,令人爱不释手。 接着再二瞧看其他彩礼,只见五色项链饰物,每颗宝石大如鸽蛋,滚圆透明, 都是极品。 水钻大如拇指,闪闪生辉,翡翠斑指,翠绿欲滴,乃是男人套在拇指的饰物, 永乐帝忍不住拿起来试套,觉得玉质冰冷,心中一动,觉得若在夏天戴上,说不定 可以祛退暑意? 万年温玉佩色作粉红,与早先平阳公主代为呈献的两块大体相同,只是这两件 雕工更细,图案则是两名仕女。仔细一瞧,眉目之间竟极像平阳公主。 金手镯倒是平常,不过这对却像是整块雕刻,而不是打造熔铸的,薄平而宽, 上面还有镂空的花纹。 最后两盒为百年老参,也是难得一见的天材地宝,每盒两只,每只长有一尺, 径粗两寸,色作深红,确实是百年以上的大补之物。 永乐帝二人一一观赏,不时赞美几声,足足看了半个时辰,才把十六样礼物看 完,宫女将之一一排列玉阶之上,永乐帝道:“彩礼留在此地,供诸卿家观赏,传 旨退朝,着高煦、高燧陪香王、驸马后宫再叙家礼。” 司礼监尖喊一声:“圣上有旨,退朝!” 阁中诸人一齐跪下,齐呼:“恭送圣上,皇后!” 永乐帝立即与皇后站了起来,在宫女太监的引领下退回后宫。 诸臣纷纷起身,一齐拥到李玉虎、小虎身边,向他行礼道贺。 司礼监又尖声道:“圣上有旨,着二王爷、三王爷、驸马陪香王、侯爷去后宫 用膳!” 高煦忙高声道:“各位先瞧瞧彩礼,改日由小王做小东,宴请两位新贵,并请 各位做陪,再介绍新贵人与各位认识吧!” 诸大臣这才一齐退后,其中一人道:“谨遵王爷吩咐!” 高煦举手让李玉虎二人先行,他后面跟着三王爷高燧,驸马黄子澄。五人出了 体仁阁,李玉虎停下脚步道:“二王兄,随来的从人先让他们回府吧!晚上再护送 贱内来便可!” 高煦转头吩咐随后而来的一名小太监出去传话,同时趁机介绍三王爷高燧与他 认识。 李玉虎见高燧面目白中透青,有些浮肿,一副酒色过度的样子,而且对自己似 有排斥之色,心中也觉不快,只微微一拱手,叫声:“三王爷!” 马上又招呼一旁的驸马黄子澄,道:“黄兄,好久不见了,您好!” 高燧鼻中“唔”了一声,算是回答和招呼,迳自当先走向后宫,而黄子澄却有 心巴结,连连拱手,道:“恭喜李兄,双喜临门!这可是破天荒的大恩宠哪!” 接着他又对小虎长揖到地,笑道:“香王爷请了,小兄黄子澄,以后请多多指 教!” 李小虎一手抓下帽子,扬着摇着,脆声笑道:“你也是驸马爷?那我该叫你姊 夫了?快走啦!在殿里站了老半天,可憋死人了!” 说着,转身就走,一转眼就不见了。 高煦赶紧陪着两人往后殿走去。李玉虎第一次在宫中步行,不由颇是注意,只 见长廊两侧,亭台楼阁到处都是,地上的积雪也扫得干干净净。而走廊上十步一岗, 五步一哨,都是身披重甲、手执长戈的御林军,戒备虽然森严,在他看来却是中看 不中用的。 三人转过一道高墙,入了后宫内院,御林军已换上带刀侍卫,个个锦衣戴帽, 体躯壮健,本领似乎高了一级。 三人来到一院门前,里面有一新建的两层宫殿,白石为阶,正面十根一人合抱 的朱漆大柱,上面雕梁画栋,顶着双层琉璃瓦顶,正是皇上寝宫——干清宫。 高煦见李玉虎十分注意建筑,便介绍道:“这是新近完成的寝宫,父皇才搬过 来没几天呢?” 李玉虎心内忖道:“怪不得和上次来的不一样,原来搬了家啦!” 黄子澄道:“这里正在大兴土木,等一切完工,父皇就要从南京迁都。李兄, 父皇说要赐你一座驸马府,你打算建在何处?” 李玉虎笑道:“这个兄弟不曾想过,看公主的意思吧!” 高煦接口道:“父皇计画下月底返驾南京,此地的工程浩大,十年也完不了, 说是迁都,最少也得十年以后的事了。依愚兄之意,兄弟和妹子还是先住在南京为 宜!” 李玉虎点头笑道:“小弟也想去南京瞧瞧,是否常住还未想及。” 谈笑间,三人来到门前,早有太监挑起锦棉皮帘。入厅之后,正面有一大书桌, 想是皇帝日常治事之处。东边靠窗有一客厅,布置得极尽奢华,处处金玉。 此时,厅中并无炉火,但却温暖异常,原来书桌上放着一座暖玉假山,正是前 几天平阳公主带回来的。 客厅中,永乐帝与皇后都换了家居常服,居中而坐,四周围坐着高燧、尚阳公 主、平阳公主,小虎也已在座,正与诸人谈笑。 永乐帝望见三人,笑道:“过来,过来,贤婿你还没见过尚阳公主吧!” 李玉虎学着高煦长揖为礼,又对尚阳公主拱拱手,道:“小弟李玉虎,见过大 姊!” 尚阳公主比平阳大七岁,比高燧大三岁,已有三十年纪,长得富富泰泰,七分 像皇后。这时她双目放光,直视着李玉虎,口中“啧啧”赞道:“果然是风流潇洒, 英俊挺拔,怪不得能收服咱家的刁蛮公主哇!” 平阳公主起身让李玉虎坐下,过去推她一把,佯嗔道:“姊姊,你糗自己的妹 子有什么好?” 尚阳公主“嗤嗤”笑道:“为姊实话实说,哪一句假了?” 接着她又问道:“喂!兄弟,瞧你也不过十七、八岁,怎的听说已娶了不止一 个老婆?到底有多少啦?照实说吧!” 李玉虎觉得这老姊实在有趣,便故意取下帽子,搔搔头发,原来束在帽中的秀 发,立即披散下来,他道:“这儿满热的,父皇,儿臣请旨,可不可以脱下这身官 服?” 永乐帝“呵呵”笑道:“贤婿不必拘礼,想脱就脱了吧!” 平阳公主站起身来,引他去到里间,小虎笑嘻嘻的道:“儿臣也想换换衣服, 请父皇赐准!” 说着已跟了进去。 李玉虎脱下锦衣,里面是件薄薄的绛色短丝衫裤,还穿着朝靴,自觉有点不伦 不类,正在踟蹰,胡若兰已换回宫女服装,手上挽着衣包已走了进来。 李玉虎笑道:“好兰儿,你是给我送衣服来吗?” 胡若兰屈膝见过公主,笑道:“是长夫人给爷准备的,还有二爷的呢!” 她取出一件长衫,为李玉虎套上,扣好钮扣,又为他换上平底布鞋。 小虎走进来道:“琳儿的衣服带来了吗?” 平阳公主奇道:“琳妹妹也在吗?我怎么没看见?” 小虎在衣包内拿起琳儿的长衫,遮在胸前,眨眼间琳儿已由他身上分了出来, 钻入长衫之中。 平阳公主与胡若兰都直了眼。只见琳儿微微一笑,又拿起小虎的长衫鞋子在他 身前一抖,眨眼间,李小虎已穿上这套衣服。原来的锦衣朝靴,已然落成一堆。 平阳公主奇道:“爷!这到底怎么回事?” 李玉虎微微一笑,道:“以后再告诉你,快出去吧!” 四人回到客厅,小虎牵了琳儿的手,脆声道:“父皇,母后,孩儿的女朋友来 啦!没关系吧!” 永乐帝连道:“欢迎!欢迎!” 尚阳公主不知就里,望着两人亲密的样子,笑道:“有其兄必有其弟,小虎弟 才多大嘛,就找着女朋友啦!再过个三、五年还得了啊?” 徐皇后招手让小虎两人过去,一同坐在她的大椅子上,摸着李小虎柔细的小手, 笑道:“不会啦!咱们虎儿很专情呢!” 小虎依在皇后怀内,另一手则搂着琳儿的香肩,脆声笑道:“还是母后了解孩 儿,孩儿有琳儿一个就够啦!” 尚阳公主“啧啧”有声,又道:“真叫人感动,多专情啊!驸马爷,你可得学 着点儿啊!” 李玉虎笑着应:“是!” 尚阳公主“噗嗤”一笑,道:“你是个屁,现在想学也来不及了,是吧!” 这话连永乐帝也被她逗乐了,大家哈哈、嘻嘻的笑了一阵。高燧不甘寂寞,道 :“听说李兄弟功力高绝,可否表演一手,让愚兄开开眼界?” 尚阳公主第一个鼓掌叫好,道:“父皇、母后都赞兄弟功夫好,愚姊可真有点 不信呢!快快表演一下,让姊姊瞧瞧!” 李玉虎笑道:“三王兄和姊姊想看什么?请出个题目吧!” 尚阳公主望望两丈多高的梁柱,笑道:“听说功夫好的都会轻功飞行,兄弟你 要是能摸到上面的柱子,姊姊就服了你了!” 高燧笑道:“姊,这算什么好功夫,宫里的侍卫哪一个窜不了两丈高哇!” 尚阳公主笑道:“那你上去让姊姊瞧瞧!” 高燧脸上一红,辩道:“姊姊,你是要看李兄弟表演,可不是要我表演,为什 么又要我上去?” 尚阳公主笑道:“自己不行,还敢挑我的毛病,兄弟别理他,你表演一下吧!” 李玉虎笑道:“我一个人上去有什么意思?姊姊能陪着一齐上去才好玩呢!” 尚阳公主张口还未出声,忽觉眼一花、身上一紧,像是被一团暖暖的气团包住, 眨眨眼坐姿未变,已和李玉虎坐在了大梁之上。 她心头怦然大跳,望着下面诸人都一脸惊愕,又觉得十分有趣,同时察觉包裹 着她的那片无形的劲道,虽然看不见、摸不着,却能嗅得出有一股清香,感觉得到 他的温暖与劲力,裹得她几乎无法移动一根指头。 她心头一宽,不但不再害怕,内心之中反而产生了一种强烈的信赖,盼望着能 在上面多坐一会儿。 因此,她“嗤嗤”笑道:“兄弟,想不到你本领真的不少,连姊姊这跳不了一 尺高的也带上来了!真难为你,这功夫是怎么练的?” 李玉虎微微一笑,道:“这不算什么,不过是机缘凑巧罢啦!” 说话之间,两人坐姿不变,已然冉冉向下飞落,像两片完全没有重量的雪花、 枯叶,慢慢地在厅上兜了半圈才落回原来椅子上。 尚阳公主一坐上椅子,立即察觉包着她的气劲忽然消失,鼻中的清香也不见了, 心底虽然微微失望,仍然大鼓其掌,大声叫好。 永乐帝与皇后也一同拍手,二王爷笑道:“老三,这一下你服了吗?” 高燧虽不知李玉虎玩的是什么把戏,演的是什么功夫,但瞧到这一幕也不能不 服,脸上一红,笑道:“我早知道咱家娇客功力高绝,但不知如何高法!今日果然 大开眼界,比咱们那些侍卫不知高出多少倍,佩服,佩服!” 最后这两声佩服是对李玉虎说的,还拱了拱手,倒是颇有诚意。 徐皇后这时忽然慈祥一笑道:“贤婿,听说你家里灵药不少,也精通医道,麻 烦你替尚阳、燧儿瞧瞧,他们到底有什么毛病?结婚都好几年了,为何一直生不出 一男半女来呢!” 尚阳公主富泰的脸上一红,垂目羞笑,纤手一指道:“母后,女儿的身体一向 很好,要有毛病一定是他!” 驸马黄子澄一直默默的坐在一旁,相形之下,心中颇是自卑,这时被指了出来, 干咳一声,垂目辩道:“臣婿的身体也没毛病,公主你凭良心说,为夫什么时候生 过病的?” 李玉虎闭了眼睛,向三人扫视一会,笑道:“其实两位都没毛病,只是不够强 壮,机缘未至而已。过两天小弟奉赠两颗药丸,稍微调理一下,生个孩子轻而易举。” 他语气一转,又对高燧,道:“三王兄平日大约应酬太多,酒喝得多了些,肝、 肾均已受损。请问三王兄你背上第十椎骨,第十四椎骨按上去是否很痛!” 高燧心头暗暗惊服,口中却道:“小兄背上确有痛处,但不知是第几椎,请问 兄弟若是这两椎疼痛,代表什么意义?” 李玉虎笑道:“第十椎是‘肝俞’,十四椎是‘肾俞’,若是这两椎疼痛,表 示肝、肾两脏有病!” 高煦坐在高燧旁边,对内功已有心得,但这论说却是第一次听闻。他伸手摸着 高燧的背脊,由上而下数到第十,轻轻一压,高燧忍不住大叫道:“哎唷,痛死人 了,二哥你……” 高煦笑道:“我是替你探病,忍着点吧!” 说着,又压他第十四椎,高燧仍然叫痛。 永乐帝与徐皇后当然疼爱自己的孩子,见状,永乐帝说道:“贤婿果然高明, 不用把脉探问便知病因。燧儿这病,还请赐药救治!” 李玉虎笑道:“我现在就开个方子,请三王兄连续服十天,先拔除了病根,小 弟再奉上药丸,增壮体魄,保证一粒见效!” 高燧起身长揖,道:“多谢兄弟!” 李玉虎起身回礼,又道:“服药期间有个禁忌,盼三王兄切实遵行,否则可不 能说小弟的药不灵呢!” 高燧一怔,道:“什么禁忌?” 李玉虎一边接过胡若兰递上的纸笔,下手处方,一边笑道:“十天服药期间, 禁绝酒色,十日之后也以节制有度为宜!” 高燧接过药方忙道:“一定,一定!” 永乐帝道:“说得好听,真做得到吗?这十天你就别回府,住在宫里吧!” 徐皇后也道:“就住到娘那边去!吩咐小子们好好看着他,别让他溜了!” 侍立一旁的太监躬身领旨,同时禀道:“启圣上,时已过午,御膳房请旨!” 永乐帝笑道:“这么快,开上来吧!你们怎么样?在这儿一起吃吧!” 平阳公主起身笑道:“父皇独自用吧!孩儿请哥哥姊姊到我那儿坐坐!” 大家都站起身辞出,永乐帝笑道:“好!你们去她那儿吧!燧儿你留下来,陪 你母后回朝阳宫!” 高燧心里虽不愿意,口中却不敢反对,只好眼睁睁看着李玉虎等人出去了。 李玉虎走在回廊之上,奇怪的问道:“怎么大家好像都不愿陪父皇吃饭呢?” 尚阳公主笑道:“陪父皇吃饭要站着吃,他没动过的菜不能先动,规矩一大堆, 谁愿意受罪呀!” 李玉虎笑道:“真的?那晚上也一样了!” 尚阳公主道:“晚上正式的宴会又不同,每家一张桌子,倒是满自在!” 平阳公主的闺阁,乃是一座独立花园,中央有一小楼,也一般雕梁画栋,十分 华丽。 众人在楼下客厅坐着,不多会御膳房已送来菜饭,胡若兰指挥着几名秀女在餐 厅摆好,才来相请。 大家走向饭厅,李小虎却道:“二姊,藉你的书房用用,我们不想吃饭!” 平阳公主已知他的底细,便命胡若兰带他和琳儿去书房休息。 尚阳公主与驸马,还有二王爷高煦却不知道,尚阳公主怀疑问道:“小虎弟怎 么不吃饭呢?是不是病啦?” 李玉虎笑道:“他和琳儿从小练成辟谷之术,这几年都不吃东西了,别理他!” 尚阳公主“啧啧”称奇,道:“几年都不吃饭?换了我早饿死了,怎么可能呢! 怪不得他小小年纪,功夫这么强哪!原来……” 饭罢,高煦与尚阳公主告辞回府,平阳公主道:“爷,到妹子寝宫休息一下, 睡个午觉吧!” 李玉虎笑道:“私入公主寝宫罪过不小,你不怕有人打小报告?” 平阳公主拉着他一同登楼,媚笑道:“不要说咱们已然定了亲,就是没有,也 没人敢得罪妹子的!” 公主的闺阁寝宫自然陈设豪华,用器精美,唯一的缺点是为了驱寒,房角燃着 大火盆有点烟气。 李玉虎奇道:“上次不是拿了两块火玉来吗?怎么还用火盆呢?” 平阳公主道:“都献给父皇、母后啦!反正妹子也不常在这儿,用不着啦!” 李玉虎道:“对了,今日文定礼品中,有一对火玉水晶塔,也有保暖的功效, ……” 正说着,听见外面传来一阵脚步之声,两人到窗前一瞧,见十六名太监各捧着 一只彩盒,送了进来, 平阳公主笑道:“爷,你在床上躺躺,妹子下去瞧瞧!” 李玉虎点点头,才在公主的锦帐内睡下,平阳公主已喜孜孜亲自端着一只彩盒 上楼,盒中正是两座火玉水晶塔,而后面十三名秀女,胡若兰带头,亦把另外十五 只送了进来。 平阳公主笑道:“爷,刚才太监传旨,父皇说这些都给妹子呢!将来妹子嫁过 去,这些又都带了回去,爷不是又赚到啦!” 李玉虎笑道:“不必带回去啊!你认为谁有需要,不妨再送人嘛!像这对玉斑 指,功能祛暑驱热,又是男人的饰物,不妨献给父皇,天热时佩戴。夜明珠也可装 在父皇的宫中代替灯火;尤其是宝石,家里还多得很,你也不妨做个人情送送人嘛!” 平阳公主笑道:“爷倒是大方,这可是妹子的订婚礼物,怎舍得随便送人?爷 和大姊她们不会嫌妹子太不珍惜了吗?” 李玉虎笑道:“这些身外之物要多了也没意思,你要留就留水晶塔和玉佩吧! 我想这两样一定是小虎和出尘做的!” 平阳公主点点头,望着一边侍立的秀女,又道:“爷,妹子先为您介绍一下这 十二位丫头,不但是妹子千挑万选的绝色,而且也蒙大姊赐过培元丹。二姊、三姊、 四姊及二爷都分别替她们通过生死玄关,她五人出自玉女宫,名叫若菊、若梅、若 竹、海棠、牡丹。她们七个则是爷救自八大胡同,名叫如沁、如涓、如涵、如湄、 如渲、如漩、如洁,虽然没练过武,但基础已奠,内元亦颇深厚了。” 那十二个丫头,在点到她时都屈膝蹲身,含情默默的行礼。李玉虎见她们不但 秀丽可人,内元深厚,而且清一色身材高佻,曲线玲珑,心中虽有异议,但当面也 不便说破,便只好道:“各位姑娘,辛苦你们了!” 平阳公主“嗤”声笑道:“爷这是什么话!今儿是咱们正式订亲的大喜日子, 也是她们正式决定进入李府的时候,爷不说句欢迎的话吗?” 李玉虎无奈,只好道:“好!欢迎各位正式加入李府!” 平阳公主上前搂住他,情意缠绵的献上热吻! 过后,她躺到床里,笑道:“今天也是大家的喜期,快过来和爷亲热一下,若 兰你先!” 胡若兰含笑上前,像公主一般献吻。接着若梅、若菊、若竹等虽也脸红心跳, 都像受过专业训练,毫不畏怯的一一献吻,反倒弄得李玉虎接受也不是,不接受也 不好,有些手足失措。 待如洁吻罢,平阳公主这才满意,含笑道:“好啦!今日定亲,献个吻就行啦! 下去吧!” 众秀女喜孜孜行礼退下,李玉虎不由长叹一声,道:“怪不得大姊说你刁蛮? 看你露这一手,果然叫人头痛。” 平阳公主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一脸委屈,道:“爷怎么这么说嘛!妹子还不是 想让您欢喜吗?母后说男人家都是喜欢这调调,妹子挖空心思想出这法子来,不但 得不到奖赏,还被踢了一脚,真冤枉哪!……” 李玉虎忙搂住她,吻去泪水,忙道:“唉,唉!真拿你没办法,好,好,算我 错!我给你陪不是,好不好……” 平阳公主见他玉面焦急,不由心头得意,破涕为笑,摸着他洁白如磁的面颊, 笑道:“本来就是你的错嘛!想想看,爷享受人间艳福,娶到妹子这般不会吃醋的 娘子,处处为爷打算,别人打着灯笼也找不着啊!” 李玉虎笑道:“是,是!谢谢你啦……娘子……” 平阳公主吻吻他,笑道:“好啦!爷心里明白就好,起来把衣服脱了再睡,免 得压得皱巴巴的。” 此时,室内已然温暖如春,平阳公主一边替玉虎宽衣,一边吩咐的道:“兰儿, 叫她们把火炉抬下楼吧!” 胡若兰在门外答应,随即带了两个人进来,见状忙过来帮忙。李玉虎被脱得只 剩下一条短裤,方才钻入被底。 不一会,公主也脱得赤条条,钻进去与他相拥,却道:“爷,妹子奇怪,三哥 的病明明爷可以一下子替他治好,为何要开药方,让他吃十天药呢?” 李玉虎笑道:“你三哥生在帝王家,一切得来太容易,平日酒色无度,予取予 求,若是一下子替他医好,哪知道珍惜身体,还是请他多吃点苦药,磨磨性子吧!” 平阳公主恍然,又道:“大姊和姊夫真没病吗?” 李玉虎笑道:“大姊的行血不大顺畅,不易受孕,姊夫的身体也单薄些,这些 生理上的小毛病并无大碍。一粒九转上清丸、培元丹就解决了!” 两人相拥睡了一觉,至申初方始起身下楼。不多会,胡小倩、萧小丽、田甜已 引了一身盛装打扮的张出尘、出云、朱如丹、翠儿及石川金凤子,率领如玉、小蓉 等七名侍妾一同来临。 大家见面不但王子们免不了一阵恭喜道贺,侍妾、秀女、丫头们相见,亦不由 惊叫恭喜,吱吱喳喳的说个不停。 当平阳公主注意到小丽的惊人变化时,不禁忍不住叫她上前,仔细打量好半晌, 方才叹了口满意的气,道:“爷,这一定又是你的杰作吧!前几天妹子还一直担心 呢!这下好啦,小丽也变成大美人啦!” 小丽深情款款,柔情无限的望着李玉虎道:“老爷的恩赐,小丽杀身难报……” 平阳公主笑道:“别说这些老调啦!这一屋的人谁没受过爷的恩惠?还是表演 一手绝活,让爷及夫人欣赏一下吧!” 小丽屈膝应是,别人不待吩咐,已将琵琶、二胡、铁板、皮鼓拿了出来。于是, 若兰弹琵琶、小倩操琴、如沁及如涵,一执铁板,一执鼓槌,“叮叮咚哆”的开了 个头,琵、胡合奏清平调,小丽中央一站,身如杨柳,声如黄莺,当真唱了起来! 李玉虎早年熟读唐诗,一听便知她唱的是“常健”所写的“宿王昌龄隐居”之 诗,声音清脆圆润,曲调优扬,其词本是: “清溪深不测,隐处惟孤云;松际雾微月,清光犹为君。 茅亭宿花影,药院滋苔纹。 余亦谢时去,西山鸾鹤群。“ 但唱到最后,小丽竟然改为: “余亦谢君来,香山伴鹤群。” 原诗最后两句,本含谢时远去的轻愁,被她一改,不但词意全变,充满了感谢 光临之意,调子也高亢婉转,充塞着欢愉之情。 尤其是经此一改,有心人听了,那“清溪”、“微月”、“茅亭”、“药院” 都语涉双关,不由令人怦然心动,佩服她才思之敏捷。 众人纷纷鼓掌叫好,要求再来一曲。 小丽微微一笑,回身对二胡打个轻巧的手势,琵琶、二胡之声又起,曲调更见 缠绵婉转。小丽莺声报出曲名:“金陵酒肆留别”,接着轻启樱口,唱道: “风吹‘梅’花满‘室’香,美姬压酒唤‘君’尝;‘香山女子’齐相送,欲 行不行各尽觞。 请君试问东流水,别意与之谁知长?“ 这时本是李白之作,小丽把原句改去几个字,词意已变成“香山送别”了。 府中除翠儿之外,众人都读过诗词,懂得诗意,听她改得天衣无缝,唱得情意 荡气回肠,不由大为倾倒,鼓掌叫好! 李玉虎不由赞道:“好,好!歌喉婉转脆润,如行云流水,词意改得更见巧思, 可惜此地无酒,否则当浮一大白也!” 翠儿向以声音清脆自许,如今一比,也自觉稍逊一筹。 众人纷纷赞美,正笑闹间忽见门外走来二人,竟是二王爷高煦及王妃。 大家起身相迎,一阵介绍见礼,方始落座。平阳公主笑道:“此时离家宴还有 一个时辰,二哥、二嫂来这么早干嘛?” 高煦望望李玉虎笑道:“今日早朝之后,妹夫及香王已成为城中的热门人物, 朝臣更是议论不休,到处打探两位的来历。小兄的家里也被波及,胡广、杨荣、金 幼孜三位翰林都陆续来访,武将也跟在里面搅和,小兄不胜其扰,只好走避!” 他望望王妃,又道:“你嫂子对新驸马更是好奇,早想见识一番,所以……” 王妃年约二十四、五,生得雍容富泰,十分美丽,此刻见说到她,忙笑着接口 道:“今日公主文定,做嫂子的岂能不来道贺?李公子不仅获选驸马,同时又受封 为逍遥侯,八方巡狩,这也是破天荒的大喜事啊!” 她目光一瞥李玉虎及满屋子的美女,垂眸又道:“此时得识侯爷与各位夫人, 深觉天地灵秀尽聚一府,自惭之余,实在觉得老天爷有点不公平呢!” 李玉虎拱手道:“王妃此言令小弟汗颜,小弟走运,蒙今上赐婚,并得各内子 垂爱,有时也觉得过分,但事实已成,不容辞谢,唯有竭尽所能,以善报天下众民 了!” 二王高煦笑道:“实至则名归,兄弟不必过谦。小兄此来还有一事相求……” 他指指王妃,又道:“内人体有隐疾,每月必有数日腹痛如绞,请兄弟赐予诊 治!” 李玉虎闭目以天眼为王妃透视,发现“输卵管”有些阻塞,料想每月排卵之时, 便是腹疼之期,便道:“说到医道,内人出尘较小弟经验尤丰,叫她替王妃诊治如 何?” 王妃笑道:“好哇!有劳姊姊了!” 张出尘移坐她的身边,为她把脉,李玉虎以传音告知所见,又道:“你炼的药 带来了吗?若是此病,你给她服用一粒,我替她把管子打通就好了!” 张出尘由脉象只能察知子宫附近经脉,似有不甚畅通之象,至于正确的位置就 说不上来了!便道:“王妃体内六腑之中确有隐疾,正巧今晨才炼了一炉药,带在 身边,王妃服用一粒,请我家老爷用真气为王后催动一下,便可拔除无余。” 说着,从袖中拿出一个白玉瓶,倒出一粒绿色药丸递给王妃。王妃疑信参半的 望望高煦,见他点头,这才放人口中再接过若兰奉上的温水,吞了下去。 李玉虎见状,笑道:“王妃请闭上眼睛,尽量放松身体,心里也别想他事。” 王妃依言靠在椅垫上,闭上双眼,李玉虎同时也闭上眼,右手食指虚指,发出 一股无形真气,自她头顶“百汇穴”穿入,循“任督”二脉强行运行一圈之后,带 着药力所化热气侵入内腑,循经脉要穴串行一匝,连带把不通的管路打通。 李玉虎放下手指,开眼笑道:“好啦!王嫂觉得如何?” 高煦见爱妃鼻头见汗,面色泛出桃红,等她张开眼睛亦不由关心询问。王妃起 身万福笑道:“多谢两位神妙手段,愚嫂如今觉得浑身是劲,精神健旺得很呢!” 高煦问她刚才的感觉,王妃纤手比划着道:“刚才我一闭眼,忽然全身一振, 头顶上好像钻进一条小火蛇,在前心后背、肚子里到处乱钻,热得不得了,最后腹 内有一阵微痛,眨眼功夫疼痛消失,小蛇也不见了,只觉得全身暖和,舒服异常。 王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高煦“哈哈”大笑道:“妹夫替你疏理经脉,何止已拔除了病根,只怕连任督 二脉也打通了呢!只可惜未习内功,否则不出几天,便可达到内家高手的境界呢!” 王妃惊喜道:“真的!王爷不是说内功很难练吗?” 平阳公主笑道:“现在可不同,嫂子若是想练,妹子可以教你口诀!” 王妃大喜,道:“真的哇!公主若是肯教,嫂子给你磕头,拜你为师!” 平阳公主拉她起身,笑道:“拜师倒用不着,来,法不传六耳,咱们到书房去。” 姑、嫂二人手挽手走进书房,高煦笑道:“小兄一家受惠良多,无以为报,心 中实在不安,现在香主府宅初设,按朝廷体制,王府有侍卫五百,侯府有铁卫五百, 共计千人。小兄想选派几名府内干部,为王府、侯府建立体制,也好与户部打交道, 不知兄弟意下如何?” 李玉虎只听圣旨上说,许他自行选拔铁卫五百,可没想到香王府也有五百。这 一干人众如何召募、如何安置、如何养活等等规炬,可是一窍不通,此刻闻言大喜, 道:“小弟正为此事发愁呢!王兄如此安排,小弟感激不尽。” 高煦笑道:“自家人何必客气!若兄弟一时召不齐许多人,小兄手下兵勇数万, 选择一批精壮兵勇轻而易举,兄弟如果需要,尽管开口就是!” 李玉虎拱手笑道:“多谢王兄厚爱,不过目前还不需要。兄弟本是志在江湖, 在各地除奸小、兴民利,能把各地的奸宄导入正途,才是与人为善的上上之策。若 只为王府、侯府的排场,实在用不了这许多人!” 两人谈了一会,平阳公主和王妃含笑而出。王妃满心欢喜的道:“王爷,公主 教了一套‘癸水神功’,好好玩哪!我身上好像有个小老鼠,可以到处乱跑呢!” 高煦惊喜道:“真的,这可是奇迹啊!一般人练十年、二十年也不见得有这般 成就,你怎会一下就到达这等境界了呢?” 平阳公主笑道:“一是大姊灵药之功,二是咱家驸马爷通关舒脉之力,再加上 嫂子天性纯良、心无杂思,所以才能一下子达到意到气随的境界!” 众人纷纷道贺,高煦却道:“我瞧还是别再练了,过两天变成河东狮吼,小王 还有好日子过吗?” 大家哗笑一阵,平阳公主道:“时辰差不多了,大伙儿去‘弘义阁’吧!” 弘义阁与早朝的体仁阁同在一条建筑线上,只是一东一西,都是刚完成的建筑, 其精美自不必说。 阁内正后方有九尺高台,台上陈设有龙椅、龙案,台下鲜红的地毡上,分左右 各设有五张矮桌,高只一尺两寸,桌旁放着几方棉垫,可供人席地而坐。 此乃皇帝与臣下饮宴之所。 平阳公主唤出李小虎与琳儿,只带胡若兰一人随行伺候,大家安步当车走到弘 义阁,自有值班太监为他们编排座位! 右手第一席是平阳公主与小虎、琳儿,第二席是二王高煦夫妻,左手第一席是 李玉虎、张出尘,第二席是出云、朱如丹,第三席是翠儿与石川金凤子。 不多会,三王高燧先到,接着是尚阳公主与驸马黄子澄。他三人被安排在左手 第三席,其他多余的矮桌锦垫,立被撤去。 又片刻,阁外传来一阵呼喊:“皇上驾到!” 众人都站起来,躬身向外,恭迎永乐皇帝。 永乐帝仍是一身常服,笑容满面的下辇入阁,徐皇后也跟着走了进来。 永乐帝一入阁,立即声明道:“家人欢聚,不必拘礼!平儿过来,先为父皇介 绍一下!” 平阳公主喜孜孜走上前,陪着永乐帝、后缓步走到翠儿、石川金凤子坐席前面, 道:“父皇、母后,这是五姊环翠,八妹石川金凤子。” 永乐帝目睹两人的花容月貌,不由心头暗暗赞慕,尤其见到翠儿面孔与李玉虎 九分相似,不由“啧啧”称奇,笑道:“怎么生得一般模样?” 翠儿可不管什么“皇帝”的威严,她微微一笑脆声道:“这有什么可怪?我是 比着样儿长大的,当然像啦!” 平阳公主已知道内情,可没敢禀知父皇、母后,故而永乐帝甚是不解,对她的 态度也不以为忤,环眼一眯,笑问道:“比着长大?这话是什么意思?” 平阳公主忙道:“此事说来话长,等以后再禀报父皇吧!” 永乐帝点点头。又走到第二席,平阳公主介绍道:“这两位是二姊张出云,三 姊朱如丹!” 出云、如丹两人出身黄山玉女宫,虽是江湖门户,但宫中规矩严谨,对长辈十 分恭敬。所以两人虽不把“皇帝”看在眼里,但他既然是七妹平阳的父母,当然礼 不可废,故而双双万福为礼,齐声道:“参见皇上、皇后!” 永乐帝“呵呵”点头笑道:“好,好,又是一对仙女临凡降世!怪不得吾儿傲 不起来。……” 接着走到第一席,不待介绍,便指着张出尘雍容华贵的娇颜,笑道:“不用说, 你便是平儿的大姊张出尘了!” 张出尘万福微微一笑,道:“皇爷您好,臣妇正是张出尘!” 永乐帝望着她优雅稳重的动作表情,不由脱口赞道:“果然人如其名,名不虚 传。贤婿,天下绝色尽聚你家,也不怕人家抱怨上天不公平吗?” 李玉虎微微一笑,躬身道:“多谢父皇夸奖,臣儿愧不敢当!” 永乐“呵呵”大笑,又问道:“怎么四、六两位未见?没一齐来吗?” 平阳公主忙道:“四姊、六姊早几日奉命去长江一带办事,只怕今天赶不回来!” 永乐帝似对李玉虎家中之事十分了解,便不多问,只说了声:“好,好!”便 自登上高台,吩咐传膳。 不移时,进来一些太监,各捧食盒,井然有序的斟酒、上菜,永乐帝端起酒杯, 洪声道:“今日家宴,虽然少了几人,但实乃朕自登基以来最是快慰的一次。玉虎、 小虎人中极品,今能结为亲谊更为本朝立下不败之基,哈哈……干杯!” 大家陪他干了一杯,永乐帝一挥手,侍立的太监打个暗号,阁外立即进来数名 太监各托一盘,分别呈献在李小虎、李玉虎桌上。 呈给李小虎的是一金牌,正面雕有一条金龙,反面则是浮雕着“香王”两个篆 字。 呈给李玉虎的,第一盘则是金牌两面,一个正面雕着虎头,反面浮雕着“驸马 逍遥侯”五个篆字。第二个正面是一龙头,反面的浮篆则是“代天巡狩,如朕亲临” 八字。 第二盘是两块铁牌,一块正面浮刻香王府,反面则有“侍卫”两字。另一块正 面也是浮雕的虎头,反面则刻着“逍遥侯府铁卫”六字。 第三盘中放着两张银票,一张上写“黄金十万两”,另一张则是“白银一百万 两”。 第四盘中则只有一张薛涛笺,上面有皇帝亲笔所题:“御赐逍遥侯府”五个大 字。 李玉虎见了,忙起身躬身谢道:“多谢父皇厚赐……” 永乐帝“呵呵”笑道:“贤婿不必客气!今后只盼善待平阳,所到之处,多为 天下伸张正义,便是报答朕了!” 他语音一顿,又道:“今午,朕已传旨天下,金牌所至,如朕亲临,无论军民, 一体凛遵。至于贤婿与平儿的府第,朕意目下设在南京为宜!” 李玉虎躬身道:“但凭圣意安排!” 永乐帝大乐,对一旁的太监道:“好,好!速速传旨南京,令户部从速安排!” 这一顿酒吃了一个时辰,李玉虎破例喝了近十斤酒,白磁一般的面色泛起桃红。 不过,他心里已有准备,阴神不用叮嘱,已自动将多余的酒气排了出去,故而 一身的衣服,酒味特浓。 最后,众人起身送走皇帝皇后,宫中的车骑已在阁外侍候,二王高煦笑道: “妹夫,明晚小兄做东,务必赏光!” 李玉虎带着三分酒意,拱手答应。送他与尚阳公主两家先行,平阳公主依过去 低声笑道:“爷,今晚妹子留在宫里,不陪你啦!看你有点醉意,还是与大姊一齐 坐车子吧!” 李玉虎望望由公主宫中赶来的七名侍妾,笑道:“这么多人,怎挤得下?我还 是骑马吧!” 他飞身上了飞龙,小虎与琳儿双跨金凤,已当先向宫外驰去! (第七册完) ---------- 双鱼梦幻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