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人情酒意 其实詹庆生完全不用想什么。因为早有一个人走到了他面前。 “高雨梅。”有人喊她。 她居然就叫高雨梅。詹庆生差点笑出声来。 詹庆生听到客栈内的酒客都叫她:“高雨梅。” “高雨梅”名字十分迷人,其实她的人更迷人。 她是个七分美貌三分妖治的女人,但显得比少女更成熟。 尤其一双妙目,顾盼之际勾人心魂。使你不敢去多看一眼。 甚至你根本不敢去看,因为一看上你几乎就会忘记身边的一切。 其实她高耸的胸脯和走路时扭动的腰臀比起她的双目来丝毫也不逊色。 她的那身红杉红得似血,走动时随风起舞,煞是好看。 詹庆生仅看了一限,面上早已泛起了一股血色。 他的脸红得就如同她的那身衣裳。 詹庆生正处血气方刚之年,他有常人的欲望和比一般人更丰富的想象力。 所以他看到高雨梅一只手搭上自己肩膀,将乳房压在自已臂上时竟然一动不动。 岂止是不动,他竟然恨不得时间停止下来,他的手开始行动。 他觉得臂膀上很舒适,软绵绵的,暖烘烘的,仿佛有一股暖流进人身体之中。 他的右手早已挽住了高雨梅的腰。 詹庆生又看了一眼高雨梅,然后说道:“我要喝酒。” 高雨梅娇笑一声,道:“我知道你要喝酒。” 詹庆生点点头。 高雨梅道:“其实你早已闻到了一股女儿红的酒香。” 詹庆生不能不佩服高雨梅:“你知道?但是我却不知道你身上怎么会有酒香。” 高雨梅道:“难道这样不好?” 詹红生道:“这……这样当然好,难道你知道我爱好女儿红?” 高雨海道:“并且我还知道你爱好我,我知道你只有在闻到这种酒香同时再看 到我的时候才能有一股强烈的欲望产生出来。” 詹庆生不能不佩服这个女人。 他曾以为漂亮的女人都很老实,甚至很愚蠢,殊不知这种想法本身就太过愚蠢。 詹庆生道:“你真会勾引男人。” 他竟然想不到自己这么说。 高雨梅却道:“男人都爱喝酒,只有酒才能诱发人的愿望或者欲望。” 詹庆生脱口道:“不错。” 高雨梅道:“而‘女儿红’是美酿,不说酒就连名字也能撩拔人的欲望。” 詹庆生道:“不错。” 高雨梅又道:“男人除了爱喝酒外,其实更爱女人,能够与酒和美女作伴岂不 是人生极乐之事?” 詹庆生看着高雨梅。 高雨梅的乳房地得更紧,几乎使詹庆生的臂膀有了既软弱且柔韧的感觉。 高雨梅妙目满含深情,痴痴地看着詹庆生。 良久,高雨梅才道:“上等的酒,加上最美的女人,就是我和‘女儿红’,你 说是么?” 詹庆生道:“不错。” 詹庆生没有想到这女人不仅妖治迷人,而且很直爽几乎直爽得可爱。 也许一个女人硕美而又直爽,这样才能更加有趣。 高雨梅又道:“你要几壶酒?” 詹庆生想也没想,说道:“喝光你的酒我就走路。” 高雨梅一声娇笑,然后进里面去端酒。 一只酒壶。 两只白玉酒杯。 高雨梅斟满两杯酒。将一杯递到詹庆生跟前。 詹庆生接过酒,没等高雨梅说话,就喝了个底朝天。 高雨梅端起酒杯,浅尝一口,又替詹庆生斟酒。 詹庆生道:“这样喝酒岂不嫌慢?” 高雨枢神秘地笑笑了,说道:“酒不醉人人自醉,难道你见了这酒,见了这般 容貌还能喝多少酒?” 詹庆生笑笑,没说一个字,因为如今他只想喝酒。 却不料高雨梅又道:“你不陪我喝了这壶酒。如果你喝了这酒还不醉倒,我就 给你?”头怎样?“ 詹庆生道:“你真有意思,而且十分调皮。”高雨梅妙目一眨,笑道:“如果 你喝完后醉倒又待怎样?” 詹庆生道:“醉倒后自然是你要怎么样便怎么样,到时还能依我?” 詹庆生不再说话,因为他端起酒壶准备喝酒。 高雨梅忽然道:“你知道么?这可是二十年前的女儿红。” 詹庆生在高雨梅说话之际喝完了小半壶酒。 詹庆生道:“味道不错,只怕有二十几年窖藏了。” 高雨梅笑道:“你真厉害,难道你就只喝酒?” 詹庆生道:“不错,除了喝酒……” 詹庆生正想说下去,但他却偏没说下去。 因为他不能说话。 他的双目中早己发红,体内似有烈焰在燃烧。 他决不敢相信人的情欲竟有这般难以忍受的时候。 但他不相信也不行,因为他已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 他想起这酒,他看了看酒壶。难道这酒中有什么名堂? 这时他发现自己的目光尚能看清这些事物,至少能看见一人,看见那个叫“高 雨梅”的女人。 如今她已喝完三杯酒,她已是满面通红。 她的脸上象绽开的桃花。 她的嘴唇红红的,眼睛似火。浑身正在颤抖! 她在焦急地说道:“你怎么不动,难道你是木头?” 詹庆生看到眼前这令人销魂蚀骨的女人,怎么也克制不住自己。 他的手又在动了。 他已抓住她的乳房。 高雨梅居然很乖,不仅不动,反而一头栽倒在詹庆生怀里。 其时室内酒窖早散,四周一片宁静。 但纵然身处闹市,詹庆生又怎能顾及? 但见他犹如发疯一般迅疾将包裹系于腰中,然后双手托起高雨梅,猛提一口气, 纵出客栈,跃上屋脊,飞奔而去。 天已黑,夜静得令人发慌。 詹庆生展开身形,疾如星泻,慌乱中不辨东西,不久来到一片树林之中。 詹庆生放下高雨梅,举目望去,她早已鼻息咻咻,一片娇声细语。 詹庆生再也受不了这种现象,心在狂跳,他的浑身在不停地抖动。 他一下冲过去,扑在高雨梅身上。 高雨梅一把抱住詹庆生,娇声道:“快来……别再折磨我了,快……” 詹庆生伸出手,手在发颤。 他的手在高雨梅身上滑下,早已到了不该去的地方。 高雨梅浑身在抽搐,衣服已自动解开。 詹决生初经人事。心中很害怕,他几乎害怕到了极点。 人一感到害怕的时候,头脑也开始清醒。 詹决生在清醒的时候幸好想到了一个人。 那是淑红。 淑红会不会骂自己。 她会不会说我卑鄙无耻,说我下流连猪狗都不如? 詹庆生不愿别人骂,更不允许别人骂。 詹庆生自非常人可比,他自认光明垒落。他的心比天还高。 历以,詹庆生不容人贬低,他更不愿做出让人鄙夷的事。 詹庆生挣扎着松开手,离开高雨梅柔软的身体。 高雨梅却不让走,她的手使劲地揪住詹庆生。 高雨梅面颊早已发烫,浑县的肌肤早已炽热如火。 也许她的美目早已喷火? 很显然,她正受着无穷的欲火所焚烧。 詹庆生看到她抽动的身子,真不忍心她遭受如此的折磨。 可是他又怎知自己不是在遭受情与欲的折磨。 当他看着高雨梅的时候。他就想再次扑过去,一把紧紧地搂住她。 这时天色虽暗,但月光明亮。光线从树尖上洒下来柔和而又充满着神秘。 他的视线久久地停在高雨梅身上。身子又慢慢地向她靠近。 就在这时,高雨梅的面目仿佛已变。 已变成淑红的模样! 他一想起淑红,身子就有些迟疑。 他一迟疑,便很快又发现了一件事。 他发现高雨梅的身体不能看。 如果你看上一眼,你的欲火就会燃烧。 他发现这一点的时候,视线便已离开。 詹庆生不仅武功很高,其定力、自制力也自非常人可以相比。 这时候詹庆生已意守丹田。然后将丹田之气循经导引。 汇入百会穴。 詹庆生自觉一股记和之气迫流全身。使已担任地压抑往胸腹中那股狂乱的惰欲 之火。 刹然间。詹庆生只觉身轻气实,心中如沐春风般惬意无比。 詹庆生行功压抑被火其实也没有用多少时间。 当他记起身旁还有一个“高雨梅”时,他的心里又开始不安。 移目看时,那女人却已昏厥过去。 詹庆生看到高雨梅如今已这种样子,心中不免大惊。他忙欺身上前,将她扶着 坐起,然后靠在一根树杆上。 他替她穿衣服的时候。他的手几乎又在颤抖。 想起方才情景,詹庆生仍是怦然心跳! 这时候,詹庆生仿佛又想去喝洒。 是要喝“女儿红”,还是喝“竹叶青”。 他发现自己如今又很怕喝酒。 想喝酒是回事,怕喝酒又是一回事。也许人都会有这种毛病,你想得到的东西 往住你又会感到害怕它? 如今詹庆生就怕“女儿红”,即使他再想喝酒,他也一定会怕它。 这种酒的确不错。但为什么偏偏要叫高雨梅? 高雨梅太烈、太浓太容易让人沉醉。 所以,从今以后他打算只喝竹叶青,或着是古井贡酒。 当他再次闻到女儿红身上的酒香时,已开始惧怕。 仿佛一闻到这种气味他就会眼红,就会面红甚至会发抖。 所以,他决走等待高雨梅醒转后再离开这里,永远离开这里。 想起要离开,詹庆生心里又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这滋味只有詹庆生心里明白。 他止不住又看了高雨梅一眼。 高雨梅恰在这时候一声轻哼,然后吐出一口长气。 她的眼已睁开,眼睛里也许再没有那团火? 她的面色也许已发白,可是詹庆生看不到,他不敢看。 不过在这淡淡的月光下却使人可以感觉到她的肤色苍白,几乎叫人很害怕。 詹庆生将她扶起,让她靠得更高。 高雨梅忽儿瞟了詹庆生一眼,两只眼睛然后不再睁开。 良久,高雨梅发出一声抽噎,说道:“你想离开我啦?” 詹庆生不能不承认这女人非比寻常。她简直象个怪物。 高雨梅已开始哭泣。 她哭得很伤心,两只肩膀个停地抖动,两只手早已盖住了面孔。 詹庆生顿觉奇怪,怎么这女人好好地就哭了起来。 詹庆生最怕看到的只有一许事,那就是人的哭泣。你打他,骂他,他也不过气 愤而已,说不定他还会拿起剑将你杀死。 但如果你在他面前哭个不止,那么,他的心肠便再也硬不起来。 更何况正在哭的是个美貌多情的少女? 詹庆生的心肠早已软下来了。 詹庆生刚想去安慰这个女人,心里却忽然想到一件事。 ——难道这个女人已掌握了我的全部特点? 也许她早就知道我是谁? 当詹庆生闻到那悲做的哭声时,又仿佛觉得这女人并不坏,而且也不是专门对 付男人的那种女人。 那高雨梅忽儿道:“詹庆生,你好狠心,你……你竟是铁石心肠,你害得…… 害得……” 其实她哭得伤心至极,她早已说不出一句话。 詹庆生心中一阵暗然,但仍止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就是詹庆生?” 高雨梅哭道:“你以为你了不起,你目中无人。没有七情六欲,你是个混帐王 八蛋……” 詹庆主双眉一剔,冷冷说道:“你既然知道我是詹庆生,你还有胆子骂我?” 高雨梅道:“你想杀我?很好。我千里迢迢跟踪你,就想死在你手中……” 詹庆生越听越不吸白,他仿佛觉得这个女人是世界上最难缠的女人。 詹庆生不说话。他已站起来。 詹庆生望了高雨梅一眼,说道:“你慢慢地哭吧,在下告辞啦!” 詹庆生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一闪身影就奔出了树林。 詹庆生再次移动脚步的时候,总觉得又有些不想走。 其实他本来就没走,他只是痴痴站在树林边。 一阵痛哭声从树林中传来,他的心如刀绞。 他想,自己这般留下一个女人是不是太自私了? 倏然,四处叟叟风响,投林之鸟展开翅膀向远方飞去。 夜更深。 哭声更显响亮。 在这般夜晚,在这荒野之地。闻到一个女人凄惨的哭声,那滋味真令人难受! 詹庆生的脚不由自主地伸向树林。 进人树林,詹庆生倏然想起一件事。 要是这女人不再哭泣的话,自己要找到她岂不大费力气? 难道她知道我不会走!伤心之余故意加大嗓门好引我寻找? 詹庆生想到这些的时候,他就看见高雨梅伏在地上。 詹庆生走上前,说道:“女人的哭声真美,高雨梅的哭声肯定天下第一,哈哈 ……” 高雨梅忽然收住哭,说道:“你无情……你无义,你猪狗不如……” 詹庆生不想别人骂自己。 詹庆生真没有想到有时候被人骂居然还有不同滋昧。 当他听到别人骂自己时,他本应冲上前,将对方打翻在地。 但这次他居然心平气和,好象高雨梅骂的根本就不是他。 他居然没有想到自己能有这么好的耐性。 难道自己发生了变化? 良久,他道:“其实你的骂比哭更美,难得你有这么多本事。” 詹庆生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又转过了身。 詹庆生又开始走。 刚走上四五丈远就听到身后高雨梅在喊:“詹庆生,你回来,不骂你还不行么?” 詹庆生微笑,因为他不能不笑。 他重又回到高雨梅身边,望着她,笑了笑。 这次他居然再也忍不住大笑。 笑声划破夜空,飞得很远很远。 高雨梅娇嗔一声,居然也开始笑。 其实她笑的时候声音更大,更响亮。 詹庆生笑道:“你的笑还是比哭更好得多,你开始却为何只哭不笑?” 高雨梅笑了很久,然后才不笑。 高雨梅道:“我想哭想笑,关你什么事?” 詹庆生摇摇头,然后道:“你叫什么名字?” 高雨梅道:“难道高雨梅不好?” 詹庆生道:“得不错,高雨梅的确好,人更不差。” 高雨梅又笑了笑,道:“你想问问我从哪里来?” 詹庆生没作声。 高雨梅道:“我不想告诉你,正如你不想告诉别人一样。” 詹庆生道:“不错,你很会说话。” 高雨梅笑道:“你是说我很聪明?” 詹庆生点点头道:“当然。你不聪明这世上岂不全是白痴?” 高雨梅居然又在大笑。 高雨梅沉吟一声道:“我跟了你一千多里,总想找机会和你说话,但一次机会 也没有。” 詹庆生看着她。 高雨梅接着道:“我不想活啦。要不你一定说我太轻浮。” 詹庆生道:“难道你还不轻浮?” 高雨梅没作声,仿佛在叹气。 詹庆生道:“我知道你很直爽,你不说出来一定会憋坏身子,所以你打算说下 去。” 高雨梅惨然一笑,说道:“你比我想的厉害,你……你知道我为什么跟踪你?” 詹庆生道:“也许你爱我,或者在慕名寻访我?” 高雨梅道:“你真的了解我?” 詹庆生笑了笑,然后道:“但是你又知道我只爱好酒而不爱好女人,所以你就 用酒来引勾我?” 高雨梅道:“难道你说”引勾“不认为你是在欺侮一个女人?” 詹庆生点点头道:“你找到了我,并且很快掌握了我的弱点,就用贞洁来赌注, 引我上钩。因为我是个重责任的人,所以今后我就一走会保护你,直到能爱你和娶 了你。” 高雨梅惨然道:“原来你料得一点不错,唉!看来这是我的终身之误……” 詹庆生道:“只一点在下不明白。” 高雨梅道:“那就是象我这般美貌而聪明的姑娘为什么肯用这等下流的法子去 得到你?” 詹庆生不能不点头:“你一定可以找到很多能使你满意的男人。” 高雨梅道:“你说很多?你始终以为我是那种坏女人?” 詹庆生道:“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有很大的选择余地。” 高雨梅仿佛很感兴趣地道:“难道我就不能选中你!” 詹庆生道:“很难说。你肯定我会爱你?” 高雨梅道:“你当然不爱我。如今你更加不会爱上我,所以我只想求你一件事。” 詹庆生看到她说完最后一个字时仿佛在抖动着嘴唇。 高雨梅抽噎着,却没有说下去。 詹庆生道:“你要我爱上你一次?” 高雨梅道:“想不到你也有料不中的时候……难道是你故意讥讽我?” 詹庆生不知说什么才好,他仿佛看清了高雨梅凄楚的面容。 这时月色暗淡,詹庆生其实什么也看不清,他只是闻到一股浓烈的酒香。 不知怎么,每当他闻到这股酒香的时候,心中就涌出一种亲切的感觉。 良久,高雨梅才道:“我求你赶快离开我,越快越好,从此再也不要看见我… …” 高雨梅说这话时牙关咬得直响。 詹庆生怎么也没想到她会说出这句话,刹那间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詹庆生忽儿道:“其实我有很多事情都弄不明白。” 高雨梅道:“你问吧,我能告诉你就告诉你,我们总是相见一场……” 詹庆生想了想,说道:“你在那酒中……” 高雨梅道:“那是催情药,但不是春药一类,其实春药才真正下流。” 詹庆生道:“催情药难道不下流?” 高雨梅道:“事到如今,你……你为什么屡次出言指责我?你……” 詹庆生抢着道:“不,姑娘不可误会。在下确实不知催情药和春药是怎么回事。” 高雨梅道:“你……你那么高的武功哪能不知道?分明是骗人的鬼话!” 詹庆生道:“我说话几时骗人?我……初出江湖,又何止一个催情药不知道?” 高雨梅总点头道:“也许是吧。我也不好告诉你,那春药是淫威害人的东西, 而催情药是……是夫妻之间用来作爱的……” 詹庆生笑道:“原来是这样?那你……你怎能有这种东西?” 高雨梅黯然道:“为了你,我岂止是弄了一种催情药?我……我连家也不要… …我出来找你,到为来却是如此下场……你走……你快走吧!” 詹庆生后退一步,正准备离去,却想到一件事,便道:“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真 正的名字?你住在什么地方?” 高雨梅臻首频摇,叹然道:“我不能告诉你,我永远也不能告诉你,你走吧, 你快走!” 詹庆生听到高雨梅叫自己走的时候使已作出了走的准备…… 詹庆生缓声说道:“姑娘多保重,在下告辞了!” 高雨梅猛然一惊:“你……?” 詹庆生没等她说下去,便已消失在树林之中。 他走在林中时候,心里却还在想刚才的事。 那高雨梅百般娇媚,清丽绝俗,要不是那酒和那什么催情药,自己说不定真会 爱上她。 但她这样难道又是为了自己? 高雨梅最后想说的那句话是什么? 詹庆生一个劲地想,倏然他发现自己竟然走不出那片树林了。 微风乍起,树叶哗哗,天上的月亮更加明亮。 詹庆生想朝前走,但他突然听到身后有响声。 那响声很尖税,仿佛有东西撞击着树杆。 詹庆生听到这声音的时候,心便开始狂跳。然后他立即明白了一件事。 他猛地一拨身形,疾如星泻,眨眼间便到了响声发出的地方。 树杆未变,高雨梅竟然还在。 她扑在地上。 她倒在树杆旁。 詹庆生扶起高雨梅的时候才知道她已昏了过去。 詹庆生摸到高雨梅额头的时候,那里已一片儒湿和粘稠。 詹庆生不用想就知道那是血,因为他的鼻子早已闻到。 他的鼻子很灵,甚至比看的更准确。 难道高雨梅死了? 詹庆生又将手放在高雨梅的鼻下。 詹庆生的手放上去的时候就有了明显的感觉。 他的手已感觉到了高雨梅的呼吸还在,只是细若游丝。 詹庆生将她靠在树杆上,然后开始运动。 他行功的时候,双手早已贴在高雨梅的乳房上。 因为这里是“膻中”,膻中穴是人的气海,只有将功运到这里,并且从这里输 人高雨梅身体之内才能稳住地的呼吸。 詹庆生除会喝酒外,当然更在行的就是武功。 他的内功本已练得出神人化,所以他很注重自己的内力。 他将功力看得比生命还重。 但是生命的含义是什么?难道就是活着? 詹庆生能活着。并且想活着。 他觉得人生无论如何总会是美好的。 所以当他看到高雨梅宁可不活时,心里实在有些想不通。 但想不想得通是一回事,事实上却是另一回事,并且有些事也没有想的余地。 高雨梅想死,但詹庆生偏怕不让她死。 他将功力输入她体内的时候,就如同一股暖流贯入她的胸腹。 那股暖流通遍全身,然后归入丹田。这时候,她的死亡之门就算关闭。 高雨梅倏然长叹一声,四肢开始动弹。 当地发现詹庆生又在自己身旁时,不但不吃惊,反而冷冷地道:“你为什么救 我?我说过不要你见我难道你没听见?” 高雨梅说话的时候已开始活动。仿佛她要爬来。 难道她这种时候还想去死? 但她仅是移动了一下身子,她并没有完全站立起来。 詹庆生一把按住她,说道:“你流了很多血,需要休息……” 高雨梅道:“你不用管我,我死都不怕,难道怕流血?” 詹庆生道:“你以为在我面前会轻易死去?” 高雨梅没说话,承认这是事实。 经过片刻,高雨梅方道:“你纵然救了我,也只得活得一时三刻罢了,那又有 什么用?” 詹庆生道:“难道你还想死?” 高雨梅又开始哭,这次她哭得更伤心。 詹庆生看到别人哭的时候,心里就开始难过。 詹庆生发现自己能杀人,能喝酒,但不知怎么就是改变不了这种怕哭的坏习惯。 詹庆生道:“难道你每做一件事的时候,如果不成功就会想到死?” 高雨梅哭道:“无论什么事我都可以办到,至少我可以第二次第三次去做,直 到办好为止。” 詹庆生道:“难道这次不行?” 高雨梅停止哭泣,问道:“你能允许我再试?” 詹庆土道:“试不试是你的权力,我难道能干涉?” 高雨梅凄然一笑:“你的确不错。你为什么不早说?你……你仿佛在看戏,当 一场戏演完的时候才表态。” 詹庆生一笑,道:“其实你早就不必去寻死。” 高雨梅道:“对。我怎么也比不上你。” 詹庆生笑道:“包括体的武功?” 高雨梅一惊,说道:“怎么?你能看出来我有武功?” 詹庆生这次居然笑得更开心。 高雨梅道:“不错,要是你能做我的丈夫,我恐怕永远也不会死?” 詹庆生道:“这次我又要走了,你难道就睡在这林子里?” 高雨梅一笑,正准备说话,詹庆生已捂住了她的嘴。 高雨梅根本就搞不清是怎么回事,所以她还是想说。 但她不仅未能说话,还被詹庆生按在地上,嘴仍然被堵住,使她几乎出不出气 来。 就在这时候,树林东侧响起数股风声,随即听到有人在说话。 这时詹庆生松开捂住高雨梅小嘴的手。高雨梅巳惊得不能说话。 只听一人说道:“诸位能赶来见面,石某感谢之至。因为本舵前两位总航主先 后谢世。事关重大,本舵如今已力不从心,所以才邀请诸位朋友帮助。” 说话声音不大,但詹庆生二人还是听得明白。 很显然,这说话的便是长江总舵中的首要人物之—。 只听另一人轻声道:“石舵主说哪里活。如今整个武林面临大敌,我们这些朋 友如再分你我,岂不有碍大事。” 又听一陌生声音说道:“对,詹庆生这小子实乃武林公敌,人人得而诛之。岂 有让长江总舵独挡之理?” 那石舵主道:“我们九江分舵乃长江总舵的首要分舵,如今总舵主及各派先师 殉难,我姓石的岂有偷生之理?身份为舵之主,理应承担责任,对各位的相助,就 在这里谢过啦!” 稍顿,接着又道:“明日敝分舵设宴招待诸位,到时尚有事相商,望诸位千万 领情。” 不少人在道:“一定,一定,为整个武林分忧,明天也应去贵舵一趟。” 忽有一人道:“石舵主可知明日会有多少人来?” 石舵主道:“难以预料,恐怕不下三百人。” 那人又道:“如此之多,实惊人耳月。也难免龙蛇混杂,走漏风声,贵舵可有 良策?” 石舵主沉思片到,然后道:“敝舵在九江西桥口有人接待,到时以切口认人, 务请诸位注意。” 那人道:“什么切口。” 石舵主道:“就是‘北水高山阴,南路任君行’。” 不少人应道:“很好。明天一定早到。” 石舵主道:“各位请先行,回去吩咐各自门下早作准备。” 那人应道:“是!” 一阵悉索,不少人开始离去。阵阵风响,愈行愈远。 詹庆生正待起身,倏闻人声又在左近传来。 一人道:“石能主广招贤才,欲对付那个詹庆生小子,难道已知道他的下落?” 石舵主道:“无所谓知道不知道。江湖上人多耳目也多。比起霍捕快只怕要消 息灵通一些。” 詹庆生心头一振,他的手压得高雨梅更紧。 他没想到刑部们在揖拿“逃犯”。他一听到霍捕快在此,心中就马上想到了那 位施瑞莲。 不,更有淑红。却不知她们如今怎么样了? 詹庆生想到这些时,那霍捕快又在说话。 他道:“如果抓到了那小贼之后,石舵主准备怎么办?” 石舵主道:“老夫只准备去做将要做的事。以后嘛难道你我一走有以后吗?” 多么平凡的话但一听之下叫人不寒而栗。 詹庆生已经发现这石舵主自非寻常人物。 他已对这个石舵主发生了兴趣。 也许这个石舵主发现了他在九江? 不,决不可能。 那么他是掌握了总舵主之死的一些情况。 听他所言,难道霍总舵主也已不在人间? 詹庆生想:“石舵主自非寻常人物他一定知道凶手另有其人,至少他应该知道 对方与长江总舵为敌的动机和目的是什么。” 詹庆生想再听些什么,这时候居然连一点声音也没有。 四周一片寂静,间或有微风吹拂,那风吹动树叶时不时发出“沙沙”的响声。 整个森林阴森可怖。 良久,那霍捕快说道:“依石舵主之见。詹庆生那小子现在到了什么地方?” 石舱主道:“不知道,不过即使知道,你我岂是他的敌手?” 霍捕快道:“难道那小子真有三头六臂?” 石舵主冷笑一声道:“岂止三头六臂,简直如妖魔。” 詹庆生在笑。难道在别人眼里他是妖魔? 霍捕快忽然压低声音道:“石舵主知道幽灵岛的事情?” 詹庆生的呼吸在加速。 石舵主道:“老夫足不出户,又怎能知道?不过老夫倒是有点线索。” 霍捕快道:“能否赐教?” 石舵主道:“我知道有个人清楚这传事。” 霍捕快没问,林中又恢复平静。 詹庆生很奇怪,那霍捕快为什么不问? 正在他感到惊疑的时候,已有两条人影跃过树顶,向东北方飞去。 詹庆生等了好久。树林中再也没有人说话。 詹庆生招了拍高雨梅的肩膀说道:“高雨梅,你也很爱热闹?” 高雨梅笑道:“你好象很了解我?” 詹庆生道:“明天九江县城一定很热闹。” 高雨梅道:“所以我想去玩玩,你也想去?” 詹庆生道:“不错。我们一起去。” 高雨梅黯然道:“不,我不想和你在一起。” 詹庆生很失望。他永远也想不到女儿红会拒绝他。 他想到明天不能和女几红在一起,心中真有说不出的滋味。 他并不是爱上了高雨梅而是他需要另一把“保护伞”。 这时候,他又想起了那酒。 高雨梅急道:“你怎么还不走?” 詹庆生道:“你说得不错。我是应该走了。” 詹庆生说完,己开始走路。 这次他很快穿过了树林。然后走上林边的一条小路。 四周很静,也没有人的脚步声。 詹庆生茫然向前走,不久走上一条官道。 那条路很宽,淡淡月光下一条灰影向前伸去。 四周是宽阔的田野,连一根树苗也没有。 微风吹来,带着泥土的清香,詹庆生猛吸几口,觉得浑身有着说不出的舒适。 他向四周看了看,没有一个人影。 突然,他想起一件事,高雨梅为什么不走。 难道她很热爱树林? 詹庆生想到这里,既觉新鲜又感到好奇。 詹庆生不是常人,他除了喝酒之外就只爱新鲜的东西。 他好奇,如果他认为奇怪的东西他就会去寻找答案。 所以詹庆生想也没想,就平地拨起身子,飞向天主。 仅仅两三个起落,詹庆生就到了该去的地方。 林中仍然很静。 但高雨梅却不在! 詹庆生用目光四处寻找的时候,只看到地上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詹庆生看到这东西时井没有觉得奇怪。 因为他知道这是自己的东西。 一个包袱。 包袱里裹着剑。 一柄青龙宝剑。 三更刚到。更声仍在响。 九江县城的街道上稀稀疏疏地燃着几盏灯。 詹庆生找到一处客栈的时候,那客栈老板正好出来关门。 关门的老板是个四十来岁长着浓须的蛮汉。 詹庆生道:“你是老板?” 那老板眨巴着眼,满身酒气,他看了看詹庆生。 他的视线在詹庆生的包袱上停了许久。 那老板然后才道:“你明知故问?” 詹庆生笑了笑:“客栈里已经住满?” 那老板点了点头。 詹庆生顺手拿出一块银子,有四五两重。 当老板看到这块银子的时候,浑身不由一震。 微弱的灯光下仍可看到老板的眼里闪着光。 詹庆生将银子递给老板,说道:“还有一个上等客房,” 那老板点头哈腰,说道:“不错,客官请。” 詹庆生笑了笑,跟着老板走进去。 这时候他想起银子,他也看着前面带路的老板。 他的心里在笑,他几乎笑出声来。 仿佛他还是第一次发现银子的用途。 难道没有银子就不能睡觉? 他庆幸自己幸好带了几万两银票。 这银票是钱通宝庄的,全国各地都可以随时兑换。 他想到这些的时候人已经走上客楼。 就在二楼的东首,老板打开了房门。 就在老板开门的时候。詹庆生听到有一股风在吹动。 詹庆生一瞟,已看到一条人影籍着轻功朝客栈门口跑去。 詹庆生止不住轻轻笑了两声。 老板回头道:“客官为什么发笑?” 詹庆生笑道:“这客房的确不错。” 老板点点头,随即将蜡烛点上,然后退了出去。 那老板刚走詹庆生就上床唾觉。 这几天他睡得太少,他已感觉到能够安然人睡是件多么宝贵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