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激情涌动意乱情迷 李小非那知她早已醒来,一口气吐尽,忙又换了口气,又缓缓吐送人她口中, 一次又一次……钟灵对这四唇相触的滋味,生平尚是第一次感受到,使她既是紧张, 又是新奇,仿佛全身为之震撼不已。 从对方渡入她口中的气,如同传送人体内的真力,似热流般到处流窜、冲激, 涌向遍体,令她周身发热,颤粟,心跳更怦怦地加快……猝然间,她情不自禁地伸 出双臂,紧紧搂抱往了李小非,像是抱住了他整个的生命。 李小非蓦地一惊,急忙将捏往她鼻孔的手放开,但四片热唇却如胶似漆地吻合 在一起,再也分不开来。 男女之间的事非常奥妙,似为与生俱来的本能,就像婴儿吸母乳一样,乳头送 人小口里便自然会吸吮,不须教导或学习。 尽管这对年轻男女,从无接吻或爱抚的经验,也能水到渠成,如同架轻就熟。 只见他们四唇相交,紧密地吻合在一起,李小非更情不自禁地突然用那灵活的 手,竟似识途老马,抚向了半个时辰前不敢侵犯,甚至到意避开的“禁地”。 他虽看不到,但能感觉得出,掌心所握的挺实的肉峰,绝非像包小靓在谷仓内, 用馒头的装的丰乳可比,而是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少女乳峰。 那种奇妙的感受,顿时使他爱不释手,不停堆轻轻抚动着。 钟灵已陷入意乱情迷中,尤其当她玉峰之上,顶着的一粒水晶葡萄被轻捏时, 更使她如痴如醉,全身都为之剧烈地颤抖起来。 李小非并非此中老手,既不知调情,更不懂狎玩,完全是出自对异性的好奇与 冲动。 今夜在谷仓内,乍见包小靓出那一对尚未成熟的小椒乳,虽是生平第一次开眼 界,在那小姑娘身上,看到难得一见的景现,但他除了觉得很有趣之外,绝无丝毫 冲动,或想入非非之念。 而此刻的感受却大不相同,钟灵与他年龄相仿,但这少女已发育成熟,挺实的 双峰极富弹性,抚之细腻滑润,实似羊羔凝脂,令人神魂荡然,爱不释手。 钟灵更是感到奇痒难禁,全身酥麻,不住地颤抖。 那种从未尝过的奇妙滋昧,足以使她如痴如醉,浑然忘我。 尤其猛然想到躲进罗帐时的情景,那一对赤身裸体的男女,正在翻云覆雨,奋 力展开肉搏,不禁又惊又羞………………蓦地,远处传来啼声,此起彼落。 又是鸡鸣早看天的破晓时分了。 李小非一惊而起,紧张道:“啊!天快亮了……” 钟灵把头侧转向床里,突然失声痛泣起来。 李小非暗自一怔,伏向前去,用手扳住她的肩头问道:“甘姑娘,你怎么啦?” 钟灵泣道:“你欺侮我,呜呜……” 她哭得更伤心了,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 李小非一时不知所措,呐呐地说道:“我……我没有欺侮你,真的没有,我可 以对天发誓……” 钟灵突然的止住哭泣,转过身来,愤声道:“你还说没有欺侮我,趁我昏迷不 醒,对我……” 说到一半,又失声痛泣起来。 李小非急道:“我……我是看你昏迷不醒,为了急救,才……我真的没有恶意 啊!” 钟灵怒哼一声,娇斥道:“好个没有恶意!这种急救之法,是你们家传的绝技, 还是那位名师高人教的?” 这少女果然传牙利齿,质问起来一口气如同连珠炮,轰得李小非难以招架,一 时哑口无言了。 钟灵忽问道:“现在你打算给我什么交代?” 李小非茫然道:“我……我不知道……” 钟灵霍地撑身坐起,怒道:“你不知道?哼!你占尽了我的便宜,难道就这样 算了?” 李小非情急道:“不!不!我真的没有这种意思,只是一时冲动,情不自禁… …” 他总算厚道,只责怪自己,并未指出是钟灵采取主动,先伸出双臂抱紧他的。 不过,话说回来,要不是他用这“以口渡气法”施救,以后的情况也许就不致 发生了。 但话又说回来,如果钟灵不假装昏迷,傻小子又怎会施以“以口渡气法”急救? 这笔糊涂帐实在难算……唉!事情既已发生,这男女之间的事,究竟谁是谁非,青 天大人也听不清啊!两人都沉默下来。 过了片刻,钟灵幽幽地道:“我不怪你,但你总不能不给我个交代……” 李小非道:“我……我不知道该怎么给作交代,你说好了,我一定听你的。” 钟灵心想:“我被他亲也亲了,摸也摸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当即鼓足 勇气,直截了当道:“娶我!” 李小非惊道:“娶……娶我?” 钟灵逼问道:“怎么,你不愿意?” 李小非愣愣地道:“不!不!我……” 钟灵愤声道:“哼!我明白了,你嫌我丑对不对?” 李小非急加否认道:“不!不是的……” 突然之间,钟灵如同醍醐灌顶,似有所悟地一震,暗忖道:“是了,难怪他如 此酷似王语嫣,莫非又是镇南王府段正淳的另一私生子!” 当初他跟段誉不能论婚嫁,正因为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如果李小非也是段正淳 的私生子,那岂不是又……念犹未了,她已伏在床上,伤心欲绝地掩面痛泣道: “老天爷为什么这样对待我,为什么,为什么啊!” 李小非惊得不知所措,慌张的说道:“甘姑娘,我真的不是嫌你丑,我……我 只是不能娶你……” 钟灵虽然抬头,转身逼视着他,问道:“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了?” 李小非理会错了意,以为是指夺去打狗棒,便以丐帮帮主自居的那档事,微微 点了下头道:“我知道了。” 钟灵心想这下准没错了,又问道:“你也是镇南王府段正淳的私生子?” 李小非听得莫名其妙,一头露水,茫然道:“我……我……” 来不及否认,钟灵已怒道:“哼!想不到你也想学第二个段誉!” 李小非诧异道:“我又不想当皇帝,干嘛要学他?” 钟灵不屑道:“那你既已知道我是谁,而你又是镇南王段正淳的私生子,为什 么……” 李小非一怔,啼笑皆非道:“怪了,谁告诉你我是什么镇南王的私生子哪?” 钟灵惊诧道:“你不是。” 李小非斥道:“谁说过我是的呢?莫名其妙!” 钟灵喜出望外,情不自禁地张臂抱住他,振奋道:“那你可以娶我了!” 李小非来不及婉拒,她已送上个火辣辣的热吻,使他无法开口说话。 这一吻?足足吻了将近一盏热茶长的时间,两人紧紧拥抱,四片嘴唇如胶似漆, 始终未曾分开过。 可惜正吻得不可开交,啼声又不断传来,才使李小非从意乱情迷中猝然惊醒, 急忙轻轻推开钟灵,回头向窗们外一看,天色已然微明。 他不由得惊道:“天快亮了,咱们得赶快离开这儿!” 钟灵仍然双手勾住他的脖子,赫然笑问道:“你究竟娶不娶我?” 李小非未置可否道:“这……这个以后再说吧!再不离开这儿就来不及了。” 钟灵黠笑道:“好吧!如果你嫌我丑,我也不勉强你,但以后你会后悔的!” 李小非无法了解她这番话的意思,漫应一声道:“你快穿上衣服吧!” 钟灵迟疑—下道:“你先去巷口等我,我得找水清洗一下,很快就去。” 李小非道:“好,你要快一点啊!” 下了床,出了楼外,立即掠身而下。 由于庭院甚大,房舍距离较远,任何动静都听不见,否则钟灵又哭又叫的,早 已惊动了宅内的人了。 同样的,昨夜那场捉奸闹剧是如何收场,以及那对男女主角的命运,也就不得 而知了。 东方已泛起一片鱼肚白色,天就快亮了,李小非那敢怠慢,飞身掠出院外,直 朝巷口奔去。 昨夜他一路追来,未曾注意,这时才发现如此一条长巷,仅只门对门地两户人 家而已,难怪庭院占地极广。 巷口外一片空地,距离十余丈外,才是一条小街,地点算来十分僻静。 李小非守候在巷外,遥见已有三五成群的菜贩,推车的推车,挑担的挑担,匆 匆忙忙赶往市集去。 这些讨生活的菜贩、都习惯了早睡早起,天黑即睡,天不亮就起身,那知还有 他这种整夜未睡的!过了不多时,李小非正向巷内张望,突见一位花枝招展的女子, 提着个小包袱,匆匆朝巷口走来。 看这模样,可能是昨夜偷情被捉奸成双的女人,一早被主人赶出门了吧?李小 非不愿被人撞见,急忙转身避开。 倏而,当那女子出了巷口,故意从他身旁不远走过时,虽只惊鸿一瞥,发出她 竟是位绝色少女。 李小非不由地心神一震,暗忖道:“想不到如此绝色少女,竟然不安于室,跟 那小子干出那种勾当!” 少女走出数太,突然回头冲着他嫣然一笑,媚态毕露。 李小非不屑一顾,忙转过身去,心忖道:“哼!你不必表错情,我可不是那种 人!” 待他再回头时,那少女早已去远。 等了大约一顿饭的时间,路上的行人已渐多,仍不见钟灵出来,李小非不禁焦 灼不安起来了。 突然间,他若何所悟地失声叫道:“啊!刚才走过去的那少女就是她!” 急起直追,一直追到小街上,早已不见那少女的影踪。 ***昨夜,段誉在暖阁内设宴,款待虚竹和吴长风,在座的尚有巴天石、华 赫艮及范骅三人作陪,他们整夜挑灯夜谈,话题始终不离那人小鬼大的包小靓,以 及夜闯寝宫的年轻人。 由于那先后出现的一男一女,均会施展“凌波微步”,对于他们的来历,实有 查明的必要。 尤其是那位夜闯寝宫的年轻人,不但会“北冥神功”,尚能施展“阴阳七煞功”, 且面貌酷似王语嫣,就更令人深感惊异了。 段誉不禁想起,无量山中石洞里那位“神仙姐姐”,在白绸上留下的字句,要 发现绸包之人,习成逍遥派绝世下功手,为她杀尽逍遥派弟子。 “凌波微步”与“北冥神功”,都是逍遥派的独门武功。 莫非那一男一女,便是逍遥派的弟子,否则怎会施展得出?当段誉把自己所想 到的说出后。便听吴长风道:“老叫化在途中遇上钟姑娘,打狗棒被她夺去,她当 时也是用的‘凌波微步’呐!” 段誉笑道:“那是去年回大理的途中,灵妹缠着要我教她,仅只学会几步而已。” 吴长风自嘲道:“就那几步,老叫化已被她搞得头昏眼花了,要是全学会……” 沉思不语的虚竹,突然想到什么,打断他的话题道:“吴帮主,恕在下打岔。” 随即转向段誉问道:“三弟,你能否定,今夜闯宫的那人,施展的确是‘阴阳 七煞功’?” 段誉道:“不瞒二哥说,我对天下武功所知有限,还是听嫣妹说的,不过,据 我所知,‘阴’与‘阳’两种功力的练法,完全背道而驰,任何人只能专练一种, 绝不可能鱼与熊掌兼而得之。那厮的真力忽寒忽灼,不是‘阴阳七煞功’又是什么?” 虚竹微微点了下头,神色凝重的道:“去年我为了寻找大哥遗骸,带了一批人 觅路寻至那谷底,确实发现一处极似传说中的‘阴阳谷’。” 但那阴阳老怪在百年前早已作古,当年他已八九十岁,又从未听说他生平收过 弟子,事隔百余年,他绝不可能仍然活着,那年轻人又会是谁呢?“段誉感叹道:” 唉!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有些事往往是不可思议的啊!“ 这话一点也不假,包括他自己和眼前的虚竹,甚至那双目已瞎,生死不明的游 坦之等人在内,那一个不是因得奇缘,获得一身绝世武功。 虚竹深有同愿,他自已连做梦也想不到,会由少林寺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和尚, 一夕之间,但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虚竹如今虽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偏偏他独爱长居云鹫宫那山洞,以致不为西 夏皇帝所谅,闹得翁婿失和。甚至连爱妻银川公主,都被如同软禁地留在宫内,不 担从无岸子自上获得数十年深厚功力,成为逍遥派掌门。 不久又得遇天山重姥,以惊世骇俗的武功相传,使他成了云鹫宫的主人,要娶 了银川公主,摇身一变,当起了西夏国的驸马。人生的际遇和造化,谁能比他更幸 运?虚竹察颜观色,早已看出段誉心事重重,似有极大的烦恼和隐忧,于是胡作轻 松道:“三弟不用担心那些,他急于要见王夫人,不就是为了查询无崖子他老人家 的下落吗?这事我最清楚他若再来,便让他去见我好了。” 段誉担心道:“恐怕他会闯到镇南王府去,而二哥又不在,来了这里……” 虚竹笑道:“不用担心,梅兰菊竹她们应付得了,况且那人要想见的是王夫人, 也不致对她们怎样啊!” 段誉不便提起钟灵带来的消息,这才是他最大的烦恼。 他只得把话匙岔开,转向吴长风道:“吴帮主,伤了贵帮不少弟子的那队三人, 你可看出他们的来路?” 吴长风沮然摇头道:“老叫化闯了不少江湖,居然一点也看不出……” 华赫艮忽然接口道:“皇上,臣忘了说,照吴帮主形容的一男一女,极可能是 那姓包的小姑娘和夜间闯宫的年轻人呐!” 段誉刚一“哦?”了一声,却听吴长风笑道:“华司徒,你在车上不是告诉我, 那姓包的小姑娘只有十二三岁吗?那年轻小伙子,究竟是不是夜间闯宫之人,老叫 化虽不敢说,但那姑娘虽然身材不高,老叫化却敢断言,她绝不是个十二三岁的小 女孩。” 华赫艮问道:“何以见得呢?” 吴长风将双手在自己胸前一比道:“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能像这样吗?” 显然他已注意到,包小靓用馒头伪装的一对丰乳。 此言一出,顿时此得满桌哄然大笑。 这一来,暖阁内的气氛便轻松了许多。 段誉不再追问下去,借着劝酒转变话题。 几个人开怀畅饮,直到天色已明,未再发生任何情况,段誉才嘱范脚备车,分 别送吴长风回酒店,虚竹回镇南王府。 段誉带着微醉回到寝宫,见王语嫣独自坐在桌旁沉思,便上前问道:“嫣妹, 你怎么还没睡?” 王语嫣忧形于色道:“我睡不着,誉郎,从二哥那里可问出些什么吗?” 段誉摇了摇头,轻叹道:“唉!是福不是祸,是福躲不过,要来的终归要来, 反正船到桥头自然宣,不去管他了,咱们睡吧!” 便扶起了王语嫣,走向床前。 王语嫣忽道:“誉郎,别睡了,天已经大亮,待会儿你还要上朝,咱们干脆去 御花园散散步。” 段誉笑道:“好啊!嫣妹可是想去看看,御花园赶工赶得如何了?” 王语嫣笑而不答,任由段誉携手走出寝宫。 昨夜被蒙面人闯人寝宫后,宫内已加强戒备,虽不是二步一岗,三步一哨,但 到处均有有侍卫,人数较往常陡增何止数倍。 一大清早,皇帝偕皇后携手漫步,这倒是从未见过的新鲜事了。看在侍卫们的 眼里,无不感到意外,心里不免暗自啧啧称奇。 但谁也不敢过问,一见他们走来,老远就施礼恭迎。 段誉一路微微点头答礼,携着王语嫣直往御花园去。 这座占地甚广的御花园,便在寝宫与暖阁这间,经过大半年的赶工,几乎全部 重新翻造,一走进月圆形拱门,只见整个园内遍植各种茶花。 无论那精美壮观的房舍,或是一草一木,简直使人如同置身在姑苏的曼陀山庄 中。 段誉为了使爱妻欢心,并且淡忘思乡之情,可谓用心良苦,也可看出他对王语 嫣的一番心意。 两人携手走在花间小径上,忽听王语嫣深深一叹,段誉忙止步问道:“嫣妹, 你怎么了,为何叹气?” 王语嫣强自一笑道:“没什么,我只是昨夜想了一整夜,离开曼陀山庄已将近 一年,如今庄里不知变成怎么样了?那些茶花……” 段誉以为她触景生情,劝慰道:“嫣妹,别去多想了,等这里完工后,咱们就 把这里当寝宫,不就如同生活在曼陀山庄一样吗?” 王语嫣微微摇头道:“不一样,如果咱们真在曼陀山庄,可以无忧无虑,逍遥 自在。 现在却不同,譬如说吧,你是大理国皇帝,身为一国之君,连想睡个懒觉,不 去上朝问政都办不到吧?“ 段誉呐呐地道:“这……那我今日就不上朝了,陪嫣妹睡个懒觉!”便伸手搂 住了她的纤腰,作个亲昵状。 王语嫣笑斥道:“又说傻话了!当心被园外的侍卫瞧见,那像个皇帝。” 段管一本正经地道,“笑话!皇帝跟皇后亲热,谁敢笑!” 王语嫣道:“你是皇帝,自然没人敢笑话你,可是,人家心里怎么想,你能听 得见看得见吗?” 段誉心知她话中有话,只好默不作声。 果然不出所料,王语嫣终于转到了正题,抬盼望着他要求道:“誉郎,咱们离 开这里,回曼陀山庄去吧!” 段誉面有难色道:“这……嫣妹,你整夜未睡,就是在想这件事?” 王语嫣微微点头,突然泪光闪动道:“誉郎,趁事情还没有爆发,咱们快离开 大理吧!” 段誉道:“嫣妹,我并不眷恋这个皇帝宝座,可是,诚如你所说,我如今已身 为一国之君,能突然弃位不顾而去吗?况且,伯父禅位时将重任交付于我,嘱我要 全心全力治理国事,我又怎能辜负他老人家的期望。” 王语嫣热泪盈眶道:“誉郎,你难道还不明白,有人一心一意要毁了你,也毁 了我,到了那时候,即使你不惜牺性你娘的名节说明你我并非同父异母的兄妹,又 有谁会相信呢?” 段誉激动道:“不!我绝不会辱了娘的名节!” 王语嫣泪流满面的说道:“那么乱伦的皇帝皇后,在大理国的子民心中,还能 受到尊敬吗?” 段誉嘶喊地叫道:“我没有乱伦,我没有……” 王语嫣急忙捣住他的口,叹道:“小声点!你怕外面的侍卫耳背听不见?” 段誉执往她的手,沮然道:“嫣妹,那我该怎么办?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 王语嫣纵恿道:“誉郎,我们今夜就走,悄悄离开大理国,就像我俩突然从这 个世上消失了,想毁了你我的人无论是谁,既然找不到正主儿,便无从使阴谋得逞。 要想保住大理国国誉,不致为天下人耻笑,又不使你娘名节受损,这是唯一两 全其美的办法。“ 段誉不置可否道:“难道咱们一走了之,就不顾国事了?” 王语嫣胸有成竹道:“朝中有巴司空、华司徒和范司马三公,他们精明能干, 忠心耿耿,为了大理国万千子民,说不定只好还俗复位了。” 段誉沉吟了一下,当机立断道:“今日早朝之后,我再去天龙寺一趟,非见到 伯父他老人家不可!” 王语嫣一脸无奈,只有沉重地叹了口气。 ***段誉当日再独往天龙寺,非但仍未能见到禅位的保定帝段正明,连本因 大师也突然出外去云游了。 两位老人家显然是故意避不见面,究间是要考验这位年轻皇帝的处事应变能力, 还是另有玄机,早已作了万全的安排?段誉虽无法了解,但已顿悟出,保定帝是要 他自己去面对现实。 怅然的出了天龙寺,在返回大理国的途中,他终于毅然的下了决心,绝不逃避! 明日即是庆典的日子,在各主来贺的英豪,以及各国派来的特使已纷纷抵达,尚有 未赶到的正络绎于途。 只见京城内洋溢着一片欢欣鼓舞,喜气洋洋的热闹气氛。 而见不到的一片阴影,却笼罩了整个大理城,使负责治安的范骅终日惴惴不安, 如临大敌,陷于紧张和惶恐中。 范骅派出了大批精干的手下,乔装平民百姓,混迹在看热闹的人群里,一方面 暗中加强防范,惟恐肖小趁机活动,或有人滋事。 一方面仍在追查那姓包的小姑娘,及夜闯寝宫的年轻人,以及造成丐帮一二十 人伤亡的三个可疑人物。 直到华灯初上,城内已是万家灯火,幸未发生任何重大事故。 其实,李小非整日都在城里,只是未被人认出而已。 原来他已略加改扮,换上一身大理装束,戴上一顶大斗笠,还剪下自己头发耨 粘在唇下,伪装成两撇八字胡。 王夫人已死,查记无崖子下落的线索中断,李小非原已没有留在大理城的必要。 偏偏遇上钟灵,不但使她的打狗棒被慕容复夺去,而两人又在用巨宅的楼阁中, 经过一番激情拥吻,使他不能就此离去,决心非找到那姑娘不可。 李小非找遍了全城的大街小巷,始终未发现钟灵的芳踪。 这时突觉饥肠雷鸣,他想起竟日滴水未进,便找了一家汉人开的饭馆,独据一 桌,随便点了两三个炒菜吃了起来,只求能填饱肚子就成。 正吃得津津有味,突见一个花枝招展的大姑娘走进门来,突使他暗自一惊,想 不到竟然是包小靓!幸好他已易容改装,包小靓并未认出,独自选了张空桌坐下, 伙计忙跟过去招呼道:“姑娘是一个人?” 包小靓好像一肚子气正没处出,眼皮一翻道:“这里有规定一个人不能坐下吗?” 伙计碰了一鼻子灰,陪笑道:“没有,没有,小的只是闷一声好准备杯筷。姑 娘既只有一位,就请点莱吧!” 包小靓装模作样,摆出一副江湖女子的神气道:“唔……替我先来盘沾牛肉, 配几个下酒菜,温一壶酒,先吃起来再说。对了,这儿离茅台不远,听说茅台酒很 够味儿,你们有没有?” 伙计笑应道:“有!有!小店不但备有贵州茅台,还有中原北方人爱喝的烧刀 子,南方人喜欢的酒,四川的大曲、绍兴酒、女儿红、竹叶青、加饭……” 他如数家珍,一口气出不少酒名。 包小靓却不耐烦的道:“我只要茅台!” 伙计又碰了一鼻子灰,只得连声恭应,从挂在腰间的竹筒,取出一副竹筷放下, 这才离去。 李小非不禁暗自好笑,心想:“这小姑娘还真难侍候,大概是找不到我出气, 把气出在这倒霉的伙计头上吧!” 但继而一想,又觉不对,包小靓昨夜酒醒后,不是自行不告而别,等他追不上 钟灵,赶回岩石后,小姑娘已然不知去向了吗?是了,定然是包小靓迎来,不见了 李小非,以为他作贼心虚,逃之夭夭,急起直追,结果追错了方向吧?念及于此, 李小非又是一惊,暗自打算道:“千万不能被她认出来,我还是赶快吃完开溜吧!” 这时饭馆里的客人不多一曾、共不到十人,分聚四五张桌位,各自只顾吃喝, 无暇管别人的闲事。 偏偏包小靓坐的桌位,与李小非只隔一张空桌,有意无意地瞥来一眼,忽开声 问道:“喂!你懂不懂汉语?” 李小非明知是在问他,只好装聋作哑,以免露出马脚。 不料包小靓又问道:“你是聋子,听不见?” 李小非故意转过头去看看,邻桌空着没人,才转回头来,装模作样指指自己, 表示问包小靓是不是在向他说话。 包小靓道:“不错,我是在问你,懂不懂汉语?” 李小非不敢答话,只把头摇摇。 包小靓诧异道:“怪了,你不懂汉语,怎知我在问什么,莫非你是个哑巴?” 李小非仍然直摇头,气得包小靓怒哼一声,扭转头去,正好见两个壮汉在看她, 便问道:“你们懂不懂汉语?” 一名壮汉忙不迭应道:“懂!懂!咱们是汉人,怎会不通汉语,占娘有何见教?” 包小靓欣喜道:“好极了,不知我可不可以……” 壮汉受宠若惊,不等她把话,说完,已起身走过来,迳自坐下道:“姑娘什么 事?在下极愿为姑娘效劳。” 包小靓虽然察觉,这家伙地带几分醉意,一双色迷迷的鼠目,直盯着她那伪装 的双峰,心里大为不悦。 但这时有求于人,只得若无其事的道:“我想打听一个人……” 壮汉笑道:“巧极了,姑娘正好问对了人,咱们世居大理城,人头熟得很……” 包小靓微微摇头道:“我打听的不是本地人,他是来自中原。” 壮汉大言不惭道:“中原的人我也很熟,无论是各门各派、黑白两道,或是各 行各业,都有我的朋友,但不知姑娘要打听的是那一位,姓甚名难?” 包小靓迟疑一下,始道:“他来自姑苏,复姓慕容,单名一个复字。” 李小非听得一怔,暗忖道:“原来她不是找我,而是在找杀父之仇人,但那有 像她这样逢人就问的。” 那壮汉一听慕容复的名字,也是意外地一惊,怔怔地道:“慕容复……” 显然慕容复的名气大大,早已是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包小靓急问道:“你知道这个人吗?” 壮汉道:“我要连”南慕容,北乔峰“都不知道,那不是白混了!不知道这位 姑娘……” 包小靓不动声色道:“噢!是这样的,有人托我带了件重要东西给他,听说他 已来了大理城,可是不知在何处落脚,所以我只好到处打听啊!” 另一壮汉也起身离座,走来笑道:“巧极了,在下正好知道慕容公子在何处。” 包小靓信以为真,振奋道:“你们能带我去见他吗?” 那壮汉迳自坐下道:“当然可以,不过,带路不能白带,姑娘打算怎样酬谢咱 们?” 包小靓睑色不悦的道:“这……我出门在外,身边只有少许的盘缠,未曾多带 银两……” 那壮汉一双色迷迷的贼眼,贪婪地直盯着她的胸前,那对特别引人注目的“丰 乳”,闻言哈哈大笑道:“没银子别的也行啊!” 包小靓正要发作,刚好伙计端着菜盘走来,放下一碟沾牛肉,还有一壶酒,以 及酒杯、小碟子和汤匙。 伙计看了两个壮汉一眼,问道:“两位……” 包小靓便接口道:“那我就请两位大哥喝几杯吧!” 那壮汉正中下怀,振奋道:“行!行!能得如此美丽的姑娘陪咱们喝酒,给我 银子也不希罕!哈哈……” 另一壮汉附和道:“对!叫咱们拿出银子来也干!” 那壮汉向伙计把睛一瞪,骂道:“他奶奶的!站着发什么愣?还不快添两副杯 筷!” 伙计连声恭应,忙从腰间挂的竹筒里,取出两副竹筷,小心翼翼地置于他们面 前,又去取小碟酒杯和汤匙。 那壮汉自己拿起酒壶,将三只酒杯斟满,举杯道:“在下胡大雄,尚未请教姑 娘的芳名?” 包小靓胡乱答道:“我……我叫花不香。” 两人齐齐一怔道:“花不香?”胡大雄随即哈哈一笑道:“花香不香没关系, 只要人长得漂亮!” 说着又向另一壮汉一指道:“他是我老弟刘魁,来,咱们先敬花姑娘一杯,祝 你花香人更香!” 包小靓虽对这两人并无好感,但没有姑娘家不喜欢受人夸的,更何况正有求于 他们,当即举杯笑道:“我敬二位大哥。” 说完便一饮而尽。 李小非一旁看在眼里,心知这两个壮汉不怀好意,不禁暗忖道:“你这小姑娘 真糊涂,他们那会知道慕容复的下落,只不过想打你的歪主意罢了,你居然信以为 真,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这么没有见识!” 既已看出两个壮汉绝非善类,他可不能置身事外,不闻不问,任那小姑娘受骗, 吃亏上当了。 心念又一转道:“万一他们当真知道慕容复的下落,那岂不是更好,我正好跟 去,伺机夺回打狗棒呀!” 于是他拿定主意,决心留下,倒要看看这两个不怀好意的家伙,究竟能耍出什 么花招来。 以包小靓的年龄来看,她的个子不能算矮,但她毕竟只有十二三岁,冒充二十 上下的大姑娘,那就不够高了。 不过,她的脸蛋几十分甜美,经过浓妆艳抹,倒也妖艳动人,尤其那对用馒头 伪装的丰乳,看上去几可乱真,极为突出诱人,难怪使两个好色之徒垂涎欲滴。 想不到这人小鬼大的黄毛丫头,酒量相当不错,一壶酒只不过半斤,三个人杯 到酒尽,那消片刻便见了底儿。 不待他们吩咐,伙计早已添上一壶。 胡大雄和刘魁原未已略带醉意,以为这花枝招展的大姑娘酒量有限,两人轮番 敬酒,至少三两斤就足以把她灌醉了。 那知伙计连续添上四五斤,她居然脸不红,气不喘,毫无醉意,再喝下去反而 他们自己要醉倒啦!冷眼旁观的李小非,这才看出这包小靓不简单,似乎早已胸有 成竹,有恃无恐,倒真把她看走了眼。 倒是那俩位色迷迷的老兄,已是醉态毕露,愈来愈放浪形骸,说话毫无顾忌, 满嘴都是低俗粗话,几已到达不堪入耳的地步。 包小靓极力容忍,始终不动声色,任由他们胡言乱语,直到伙计又送上两壶酒, 才笑问道:“两位大哥,喝完两壶,咱们该走了吧?” 胡大雄意犹未尽道,“不!咱们今晚不醉不归!” 包小靓嫣然一笑娇声的说道:“那怎么行,两位大哥万一醉了,谁带我去见慕 容公子呢?” 胡大雄怔怔地道:“这……这……” 包小靓又妩媚地笑道:“这样吧!等我见了慕容公子之后,再陪两位大哥尽情 的喝个痛快如何?” 刘魁心知灌醉这姑娘的诡计难以得逞,便暗向胡大雄一施眼色道:“老雄,花 姑娘说的对,咱们可不能贪杯耽误正事啊!” 胡大雄会意道:“好吧!这两壶也别喝了,替花姑娘省点酒钱,咱们这就走吧!” 刘魁说道:“说归说,那能真教花姑娘请客……” 便从怀里取出一锭银子,扣来伙计结帐。 包小靓忙拿起包袱,争着付帐道:“那怎么可以,说好是我请二位大哥的……” 胡大雄笑道:“小意思,就让老刘付了吧!” 一面伸手故作拦阻,趁机以手臂去碰撞包小靓胸前,虽是一对馒头伪装的丰巩, 已使他神魂飘然,不亦乐乎。 包小靓不便发作?只好装着若无其事。 刘魁这时已抢着付了两桌的酒菜钱。 李小非等他们三人出了店外,才匆匆结帐,不忙不慌的跟了出去。 胡大雄和刘魁带着包小靓,在大街小巷一阵乱转,似乎毫无目标,只是不怀好 意,暗自盘算着把她带到何处去好下手。 李小非一路悄然尾随,跟着他们东转西转,终于走出一条小街。 眼见三人穿过一片空地,直奔一条长巷,不由地大感意外,主出竟是昨夜钟灵 逃入的那个巷子。 巷内仅有门对门两家毫门住宅,他们会把包小靓带到那一家?该不会那么巧, 就是捉奸的那一家吧?李小非那敢怠慢,迅速奔至巷口,在院墙掩身向巷内探头一 张,只见两个壮汉带着包小靓,已走向巷尽头。 嘿!就有那么巧,想不到他们真的来到了捉奸的那家住宅大门前。 包小靓并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问道:“慕容公子在这里?” 胡大雄漫应一声,便独自上前,抓起门上大铜环连连敲敲了几下。 倏而,从大门内传出个粗哑的声音问道:“谁呀?” 胡大雄立即报出姓名:“胡大雄!” 想不到这两个家伙井非乱闯,门里的人听他报了姓名,知道是自己人,便开了 大门,让他们三人进入,随即将大门关上。 李小非无法跟入,灵机一动,想起昨夜追踪钟灵的路径,决定从后院墙飞身而 入。 他已是识途老马,从庭院绕过假山,直奔楼阁,再循昨夜捉奸的那批男女,来 时方向一路找去。 经过以青石块铺成,弯弯曲曲的一条石路,果见一片建造雄伟壮观,美轮美央 的房舍,想必便是正宅了。 此时正是初夏,宅内灯火通明。李小非刚一掩近,使听得传出阵阵丝竹乐器, 敢情是主人正在饮酒作乐吧!但仔细一听,乐声并不悦耳,它如泣如诉既不为过, 更似鬼哭神嚎,令人闻之毛骨悚然。 莫非弹奏的是丧乐哀曲? -------- 潇湘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