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自创神功 “仪姐,你到底长什么模样啊?”我一边仰着头任由仪霞在脸上用那些粘乎乎 的药膏乱涂乱画,一边问。 此时仪霞早已变了个模样,但和先前却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没有特点。 “唉,仪姐的真正长相难看的很,不说也罢。”仪霞叹了口气道。我不知是真 是假,不敢再说什么。 “好了。”片刻后仪霞涂抹完毕,开始往我脸上吹气,阵阵清新幽淡的香气沁 入心肺,自一个多月前离家以来,我第一次感到那么宁静而温馨,只希望她能一直 这样吹下去,直到我睡去为止。 吹干后她捧着我的脑袋左右端详了一下,满意地点点头,“你自己看看吧。” 说着递来一面铜镜。 镜子里的我面色焦黄,长了几颗麻点,鼻子塌了,嘴唇扁了,也是一个普通得 不能再普通的中年人的样子。 “他比我长得难看多了。”我不满地嘟哝道。 “你这样说话可不行。声音要低沉一点,含糊一点。”仪霞装着怪声指导我。 “好,相公我全听娘子的吩咐。”我粗着喉咙道。仪霞“咯咯”一笑,道: “你果然还有点小聪明!现在我们就是夫妻了,凭我的手艺,就算是叶道穷在眼前 走过也绝对认不出来的。” 这时一个小丫头拿着一个大包裹走进来道:“师叔,卢少侠的行礼已经取回来 了。” 仪霞闻言眉头一皱,“你不是昨晚就去取的吗?” “昨晚我去的时候客栈已经关门打烊了。” “小地方就是小地方,客栈晚上竟然还会打烊。”仪霞摇摇头道,“青火,现 在我们就走吧,迟了恐怕有变。” “是,娘子。”我趾高气扬地回答。 一帆风顺地出了镇,我们正松了口气,却见前方路中央背对我们立着一人。那 人身形挺拔,穿着青色儒衫,头发已是半白,被松散地束着,风起时飘起几缕,一 眼望去很有几分翩翩风度,只是不知为何隔着老远便闻到一股恶臭。 仪霞脸色一变,一边继续跟着我走一边低声道:“此人颇为难缠,等会儿你不 必理我,只管往右边林子里跑,我在那儿备了马。” “那怎么行?”虽然明知自己是负累,但我仍低声抗议。 “这里地形开阔,我打不过难道还躲不过吗?”仪霞语气坚决,“逃脱后你可 在前面龙须镇等我。” 此时我们离他已颇近,我不敢再出声,只是低着头走。那股恶臭越来越重,无 疑是从那人身上发出的了。 “如此易容之术……,‘千面狐’果然名不虚传啊。”直到我们越过他又走了 几步,他才说道。 我不为所动地继续走,仪霞更是奇怪地回头看了他一眼,按理戏已做足,但他 不知是看出了什么破绽,冷哼一声,竟扬掌袭来。 此时避无可避,仪霞一把将我推开,喊了声“走!”,自己则借助反推力撤身 闪过掌击,飞快地抽出藏于袖内的双剑来。 我强抑住返身相助的念头,头也不回地向路边的树林奔去,只听到背后传来仪 霞“‘摧花老怪’,你的狐臭比传说的真是可怕百倍啊。”的嘲弄声和那人满含怒 意的冷笑声。 我毫无目的地奔跑着,心中充满了焦虑和不安。同时又因为几丝挥之不去的羞 愧和自责使得这份焦虑混乱得无从整理。 树林安静得可怕。我跑着跑着突然升起了一种强烈得无法抗拒的冲动:我要回 去!即使那样等待我的只是死亡。 就在这时,我听到了马嘶声,精神为之一震。循声冲去,我见到了一小片水塘 以及水塘边两匹雪白的健马,另外,还有倚马而立悠闲地望着我的叶道穷。 叶道穷双目有些红肿,这使得他冷酷的气势为之削弱不少,但已经足以让我的 心如坠冰窟。 “在客栈的名簿上你的名字是卢青火,如果是真的,那这个名字本来可以在江 湖上崭露头角的,”叶道穷抽出剑,朝我走来,“但可惜,杀了梅除了带给你声望 外,剩下的只有……死!” 他似乎习惯在出手前说个“死”字,所以我预先避开了他快若闪电的一剑。我 没打算和他交手,于是我抛下包裹,拔腿就跑,但方向却不是来时之路,而是直奔 水塘而去。 这时我唯一可以依靠的便是我自以为不弱的水性了。 “想得美!”叶道穷的身法高过我何止一筹,如影随形般跟在我身后,一道白 芒直射向我颈部,他竟是要斩下我的头来! “当!”一声,却是我扭身时极为走运地用我背上那把又宽又厚的碧隐剑挡了 下来。 反震之力大的出奇,我只觉得全身一麻,在碧隐剑脱鞘而出的同时,我的身子 也被冲得飞了起来。叶道穷似乎也吃了一惊,手中长剑剧震不止,“嗡嗡”作响, 颇有畏惧不前之态。“神兵?”他轻呼一声,见我朝水中落去,不及多想又连环拍 出一掌。我身在空中,避无可避,无奈下只能右掌迎击。 自“寒铁岛”归来后,我右掌掌心便多了一颗痣,父亲还说我整条右臂的经脉 如同被淬炼过一般变得又粗又韧,坚强有力,而这本来是非得苦练五六十年的内家 高手才能有的。当时我对此嗤之以鼻,“炮弹都没了,要一管好的炮筒有什么用?” 但在空中两掌交实的一霎那,我突然冒出了一个异想天开而又疯狂的念头:父 亲不是说我体内异物可以吸收一切气劲吗?炮筒虽不能放,但何不让它收呢?…… 于是当叶道穷汹涌的掌力如潮水般灌入时,我非但没有抵挡——事实上也根本 没办法挡,反而将之尽数引向丹田。 外力侵体时的痛楚真正可用“千刀万剐”一词来形容,但我心中蓦然升起的狂 喜却足以覆盖一切。 是的,我成功了!狂暴的劲气还来不及在体内造成更大的破坏便乖乖漩入了我 肚中那个无底洞,我在这一掌下受的伤甚至还没刚才被击中剑柄时来得重呢。 虽然明知他并非故意的,但我此刻真是对叶道穷感激零涕,正是他毫无保留的 两掌让我终于也创造出了自己的绝技,而这绝技的神奇玄妙之处只怕相比那《吸空 大法》也毫不逊色! “扑通”,我被硬生生按下水去。塘水冰冷而浑浊,我一个猛子钻下去,惊奇 地发现底部竟然颇深。 身后没有任何动静……老天保佑,叶道穷还当真不会水! 过了一会儿,我在塘中央露出脑袋,只见叶道穷正气急败坏地站在岸边,双眼 冒火地盯着我,乐得我差点便想向他挥手示意。想必我在挨下他两掌之后依旧安然 无恙这一事实一定让他郁闷无比吧。 一时间,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这么僵持上了。 我也知道这样的对峙于我不利,但这塘子实在太小,我无论从哪里上岸都很难 逃脱。所以,我干脆四肢大张,施展出我的另一项绝技躺在水面上睡起觉来,当然, 此时我心念转得自是比任何时候都快。 叶道穷见状也找了棵大树坐在底下,摆明了要跟我死耗到底。此番厚意叫我如 何消受得起啊? “嗯……,什么声音?”我张开眼睛。像是风的声音,但塘水平静如鉴;又像 是雨的声音,但天空万里无云,艳阳高照。 声音是从东南方传来的,从我这边自是看不到什么,但叶道穷却不同。他站起 身远远眺去,面色似乎异样的慎重。 动静越来越明显,“噼噼啪啪”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不停地爆裂开来。小股小 股被割碎了的气流,带着不知何处来的落叶,仓惶地从林中飘出来。 怪声越来越大,空中弥漫起一股沉重而肃杀的氛围。我用力望去,隐隐约约见 到林木深处有一条黑影忽闪忽现。我不知道那黑影是不是人,但至少可以肯定他不 是普通人,因为普通人是在平面上移动的,而对他,每一根树干,每一条枝杈,甚 至每一片叶子无不是他落脚发力之处,径向是横是纵已无差异存在。 那样一道黑影,于林间肆意划着直线,快得肉眼几乎无法捕捉。他并非冲着一 个方向行进,而是看似随兴所至地转来折去,仿佛在用他的残影编织一张覆盖整片 树林的巨网。他行动间带起的气流卷起满天树叶,呼啸着四处飞旋,踏足处木屑纷 飞,啪啪作响,正是那怪声的由来。 如此景象,看得我如置梦中。 看见了小水塘,他折向朝这边掠来。随着他的迅速接近,我终于能正面观察到 他了。他身着黑袍,头戴怪异面具,整个人仿佛笼罩在一团黑雾当中,朦朦胧胧的 看不清楚。 “坛主?”叶道穷惊叫一声。 “坛主”?莫非他就是那“魔神坛”的新一代传人笑苍生?我的心顿时一片冰 凉。 -------- 起点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