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惨胜而归 当我赶到的时候,齐天寿正悠闲地坐在婷儿旁边。 “小子,跟老夫斗?你还嫩了点。”他阴冷的脸上多了一抹嘲笑,然后望向地 上惊恐难言的婷儿,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很漂亮的脸蛋……年轻而动人的 身体……你忍心让你的小情人就这么因为你的一念之差而香销玉陨吗?” 我叹了口气,拔出碧隐剑,“前辈的肚子还很疼吧?”先前那一脚足够踢死一 头野鹿,我才不信他没受任何伤。 齐天寿闻言眼中一寒,收回流连于婷儿身上的手,冷冷地看着我。 “前辈既然有心争逐《吸空大法》,那就请展示一下您所恃的资本吧!”我调 整着呼吸的节奏,感受到力量在体内翻涌流淌。 终于到了不得不动用武力的时候了。 青火虎背稍躬,膝头微曲,死死地盯着齐天寿的眼睛。 此时他的样子像极了一头面对猎物的饿狼,随时等待着致命的扑袭。事实上这 样的姿态确实是他在狩猎的过程中渐渐从野兽身上学来的,对他而言,肌肉的爆发 便是战斗的全部,因此保持一个最适合发力的姿势是尤关重要的,这一点上,最凶 猛的动物便是他最好的老师。 齐天寿清楚地感应到了他不死不休的强烈战意,神色不由更加阴沉了。 当一个人下定心思打算拼命的时候,要想不伤性命地擒住他是一件非常麻烦的 事,不过……对一个身居天榜的高手而言,通常也仅仅是麻烦而已。 苦苦抵挡着对方传来的沉重压力,青火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得压着他打! 想到这里,双脚猛地一蹬,箭一般投向齐天寿,重八十斤的碧隐剑在他手里轻若无 物,劈头劈脑地向对方刺去,同时“立地成魔”第一层已然运启,丝丝寒意遍布周 围,那剑身轻轻地颤动着,仿佛狂风带起的沙砾,广阔而细密,令人顿生无可抵御 之感。 在敌人强大气势的压迫下,青火终于彻底领悟了“狂砂剑法”的真髓! 齐天寿眼中神光一闪,双手在虚空中划了个圈,一股强大的吸力顿时由圈中央 产生,碧隐剑受其影响,虽去势不减,但招式经过些许变形,失去了原有的威力, 仅仅成为单纯的一记重刺了。 “去!”齐天寿断喝一声,双手一上一下地截击在剑身重心前后,发出响亮的 金戈交击声,巨大的扭力传至青火手腕,分明是想逼他放手弃剑了。 但青火别的没什么,多的就是一身蛮力。那股常人无法抗拒的力道反倒激起了 他的性子,只见他低吼一声,手上不仅丝毫不放,反而狠力一搅,硬是将齐天寿按 理占足了优势的双手生生挣开,并趁热打铁,一剑追刺齐天寿左胸。 齐天寿惊而不乱,十指连弹,数道指风呼啸而出,接连不断地撞在剑上,发出 “铮铮”清响。青火只觉得十几道劲力轻易地突破了寒气的封锁,狂涌而入,手臂 一阵酸麻无力,剑顿时便刺歪了,正无奈收剑时心生警兆,忙勉强踢出一脚,与底 下齐天寿偷袭而至的踹踢碰个正着。 齐天寿内力之深厚较叶道穷高出何止一筹,这一下青火顿时吃了大亏,不过他 有女娲石护住内腑,终究也没受伤,只是骨子里的悍劲却全被引发了出来,当下不 退反进,有了内力的支持,荒废多月的轻功身法也有了用武之地,身形不禁又快了 几分。 齐天寿冷哼一声,身形一闪,骤地出现在青火身侧,一掌按向青火胸口,不料 他不仅不避不闪,反而跳起来任由这一掌按在丹田要害上。 此情此景,不仅旁边的婷儿尖叫了起来,齐天寿自己也吓了一跳,他可不打算 把青火杀死!惊骇中忙半途撤力,不料掌力侵入青火体内时非但没有遭到任何抵抗, 反而在一股阴寒内力的引导下加快朝他自己的丹田冲去,然后便如陷入了什么东西 里面,静悄悄地再无半点动静。 同一时间,齐天寿只觉得腹部忽遭猛击,力量之大,竟将他硬生生击离地面, 然后极为难看地面朝地摔了下来。 其实青火在吃了齐天寿刚才那一脚之后心里便隐约想到了些什么。 由“立地成魔”产生的内力由于无法在丹田凝聚,只能任其不停地消散于奇经 八脉,强度自然不大,但是,用它来对抗齐天寿的深厚内力虽然远远不够,但如果 仅仅是引导,却绰绰有余…… 他胆子素大,也不深加考虑,想到就做。效果倒真的不错,在自己内力的护送 下,经脉的损害减到了最低。 至此,青火对“丹田吸力”这一他个人专属的功夫又有了更深一层的理解。 齐天寿站起来后脸色极不好看。他腹部先前已经遭到一记重脚,现在在同一位 置更是受了青火可以说聚足了所有力气的一个膝撞,说没受一点伤那是骗人的,而 且刚才他的摔落地面的样子极为狼狈,可以说在后辈面前大大地丢了面子。 “你……竟然没受伤?”齐天寿暗自平息下心中的恼羞之气,皱起眉头再次打 量起青火来。 “我所习的心法虽不利攻敌,却能抵御世上所有内家劲气的攻击,所以如果前 辈想凭深厚的内力打败我,那只怕会令您失望了。”青火心情正好,竟开起了玩笑。 “胡说!世间岂会有如此神奇的心法?”齐天寿皱眉道,突然像是想到什么, “莫非……这便是《吸空大法》上篇中的武功?……对!一定是这样!上篇讲的是 防御,下篇则是进攻,若将两者集全,怎能不天下无敌?”齐天寿自语道,脸上闪 过一丝痴狂之色,突然目露凶光地望向青火,“小子!你还说你没有秘笈?今日若 不交出来,你休想生离此地!” “……,打肚子也能把人打疯吗?”青火摇摇头,再次运足“立地成魔”心法, 大喝一声迎了上去…… 战斗的地方已是满目疮痍,地面上留下无数道深深裂痕,那全是碧隐剑在青火 全力施为下的结果。 “死!”青火的眼中充满了血丝,拦腰一剑劈向齐天寿。他的身上散发着浓烈 到渗透着血腥味的杀气,眼中除了疯狂,只有疯狂。 此时,他施展的是“十步一杀”中的“万鬼追命”刀法! 先前青火虽然领悟了更高层次的“丹田吸力”法,但在齐天寿老到的经验和深 厚的功力的对比下,还是有着明显的不足,无奈中,他只好抛开顾忌,使出了这套 “将军府”的镇府绝学。 青火研究这套刀法其实已经很久了,一方面,由于碧隐剑惊人的重量,拿它用 来施展刀法非常合适,另一方面,作为一套经过无数沙场男儿以鲜血和生命为代价 精炼而成的刀法,其中所凝聚的精神只有八个字,“有进无退,有死无生”!这是 何等的壮烈?又是何等的霸气?这也是最吸引青火的地方。 此刀法一经施展,果然血色弥漫,煞气冲霄!青火虽然还不怎么熟练,但每一 招每一式都充满了一种一往无前,不死不休的逼人气势,即使是齐天寿也不得不以 硬碰硬,不敢再有半分花巧。 “斗胆!” 齐天寿怒喝一声,避开青火这挡者披靡的一剑,翻身跃至他背后,抓住他的左 臂用力一扭,只听“卡”的一声,左肩已告脱臼,但同时青火反手也将剑柄重重撞 在对方腿上,鲜血飞溅中齐天寿惨哼一声,踉跄后退。 此刻两人都已狼狈不堪。青火的左臂完全无法动弹了,身上中了数十掌,只觉 得痛得骨架都快散了,体内的经脉更是乱成一团,早已不堪重负,立地成魔更是运 到了第三层,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不同于肉体上的,仿佛是从灵魂深处渗出一般, 更加令人难以承受。齐天寿从表面上看也好不到哪里去,衣服上血痕处处,全是在 重创青火之后被其同归于尽式的反击所伤,刚才那一锤对他的行动能力也将产生严 重的影响。 “野蛮的打法……以及足以支持这种打法的钢铁般的身体和意志,这个年轻人 ……究竟受过何种训练啊?”齐天寿看着对面露出野兽般神情的青火,心中第一次 闪过一丝寒意。 “点睛一剑!”青火回过一口气,一剑直刺齐天寿左眼。他隐隐感觉到,此时 是他突破这招剑法的最佳状态。 然而,还是不够快。齐天寿侧身避开,一掌反劈,青火忙撤剑回挡。“蓬”, 他好不容易用剑背挡了下来,步履不稳地后退了几步,头上的白巾落了下来,露出 他额部的印记,奇怪的是,原本白润如玉的魔印此刻却隐隐泛着红丝。 “我说过,内家劲气对我是没用的。”青火冷冷地说。但事实上,他知道自己 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了下一次攻击了,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也没有耐力再施展一次 “立地成魔”了。 “是吗?”齐天寿冷冷一笑,双掌合十横放胸前,一股沉重的压力从中散发开 来,青火明白,这必是他最强的一击! 突然,场中响起了一句哭叫,“不准伤我师兄!” 只见婷儿手持双剑,飞身朝齐天寿背后跃至,纯美的脸上早已是泪流满面。这 场战斗持续太久,竟然久到连她的穴道都自行解开了。 齐天寿眼中闪过一丝狠毒的光芒,也不反身应对,只是双手微微一动,蓬勃的 气劲一触即发。 “不好!”青火不及多想,猛一咬牙,长剑急递而出,直刺对方眼睛。这一瞬 间,他突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全身所有部位任何微小的动作都是为了配 合这一刺而做出的,一种豁然开朗的觉悟涌上心头,似乎连时间都一下子停止了。 无意中,他终于体悟到了“点睛一剑”的真意,那便是“无心”! 齐天寿沉哼一声,正要出手,却发现一点寒星已至眼前,快得根本连自己眨眼 的本能都无从发挥! “啊!”仿佛本来就该在那里似的,剑的一小截没入齐天寿的眼窝。他狂叫一 声,双手牢牢抓住剑身不让其继续深入,一脚将青火踢翻在地,同一时间,婷儿的 长剑也从背后刺穿了他的身体,但婷儿毕竟初次伤人,手上不稳,并没有刺准他的 要害。 齐天寿仰天一阵悲啸,一手捂住被刺瞎的眼睛,一手费力地把婷儿颤抖不已的 长剑从背后抽离,然后用他剩下的那只独眼慢慢地从青火两人的脸上转过,一瘸一 拐地转身走去。婷儿早就吓呆了,哪里还敢去追?至于青火,他躺在地上,连动一 下都极为困难了,刚才那一剑,竟耗完了他仅剩的所有体力! “师兄……师兄你怎么了?千万不要死啊!”直到齐天寿走远,婷儿才反应过 来,手忙脚乱地将青火扶起来,惊慌地叫着。 “婷儿好厉害啊,都能打赢天榜高手了呢……”青火虚弱地笑笑,一头扎进她 香软的胸脯间,吓得她又哭又喊。 “我这么为她拼命,享受一下这种待遇应该不过分吧?”青火嗅着婷儿动人的 少女体香,咧嘴笑笑,可惜婷儿看不见。 婷儿搀着我回到青湖镇的客栈后——她们和我住的是同一家客栈,记得我昨天 早上赶车前去码头时便听楼下客人眉飞色舞地说什么来了四个大美人,现在想想大 概指的就是她们几个吧——先是出奇顺服地为我接骨,上金创,然后又乖乖地拿着 我给她药浴方子上街买药去了,我受伤实在太重,加上连续使用“立地成魔”,元 气难免大伤,没坚持多久便沉沉睡去。 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正赤身裸体地坐在浴桶里,已经接近清澈的药水放得 满满的,还有些温。 典老头儿的药果然神奇!我只觉得全身精神无比,仿佛获得了重生,兴奋中也 没考虑是谁伺候我宽衣入浴的。 现在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我好饿! 这时,我听到我的房门被人推开,一个轻盈的脚步声正朝房中接近,但到了外 面,便停住了。 “是婷儿吗?”我试探着说了一句,发现我的衣服就放在一边的床上,伸手就 能拿到。 “是我……师兄,你总算没事了!”婷儿的声音似乎有些哽咽。 “婷儿,辛苦你了……”想到婷儿这么关心我,我不禁也颇为感动,正从桶里 立起来打算穿衣服去见她,突然“啊”了一声,却是终于想起了我为何会赤裸躺在 浴桶中的问题。 “怎么了?”婷儿呼地跑进来,脸上满是紧张之色,但当她看到我时,整个人 都呆住了。 我也呆住了,此时我正一丝不挂地站在仅及腿根的木桶里,而且还是正面对着 她…… “啊!!!!!!你这个流氓!!!!” 那个傍晚,整个客栈……哦不,是整个小镇的人都听到了这样一句令人的心提 到嗓子眼的尖叫。 “吉丽已经来过了。”婷儿显然还没消气,看都懒得看我。 “你怎么知道?”我一边狼吞虎咽地大嚼一个鸡腿,一边问。 “她看过了我的留言,又自己留了一张。”婷儿扔过来一张纸,丢进了那个大 碗的鱼汤里。 我忙不迭地把它捞上来,仔细一看,上面大致的意思是入阁大赛时日渐近,她 必须先去报到了,让我和婷儿能救出称子最好,要是不能就算了,毕竟称子也不能 算是熟人,还让婷儿把絮儿找回来,好尽早去帮她。 “吉丽姐好像有些自私呢。”婷儿有些不满地说。 “她说得没错,称子与你们关系本来就不大,如果为了她把自己的性命也赔进 去那才不值呢。”我笑道。 “这么说……她和你的关系很大喽?”婷儿狡猾地问道。 “……,那是当然了,她是我同生共死的好兄弟的红颜知己嘛。”我有些不自 然地笑道。 “同生共死?那我们也算吧。”婷儿终于拿正眼望着我,突然声音放低道。 “算是吧。”我好笑地拍拍她的脑袋,“明天我们寄封信回药王谷,然后就赶 快去‘仙菇林’吧。” “你的伤……” “放心吧,到了明天我保证又活蹦乱跳的了。”我逗笑道,接着神情一肃, “魔盟的‘圣香’已经运往蓝月堂,而蓝月堂正是在‘仙菇林’附近,虽然我不知 道‘圣香’是做什么用的,但可以肯定魔盟想在这入阁大赛上搞什么名堂……也许 吉丽会碰上什么危险也说不定啊。” -------- 起点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