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卅一回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无忧,你过来一下,我有话问你。」会议结束,众人散去的路上,林婉儿忽 然出声把君聆诗叫住。 众人无一停下脚步,他们两人若有话说,没有外人在场的必要。 君聆诗一顿足,回头走到她身边。 林婉儿拉著他走到暗处,才道:「你在玩命麽?」 君聆诗无奈摇头。林婉儿又续道:「你别和我说,你知道牂牁军见了你就会停 下来。我不是很了解历史,但你不是诸葛孔明、雷乌也不是司马懿,我不相信他会 中你的「空城计」。况且当时你身边明明白白只有几百的乞丐兵,大江沿岸又是平 坦原野,就连我都看得出来不可能有伏兵。」 「我知道,但我不得不如此做,那种情况下,任谁都是无计可施,只好放手一 搏了。」君聆诗心虚地应道。 林婉儿冷哼道:「好个无计可施!我不想和你做结果论,因为你已经成功了。 但是你告诉我,如果失败了,你会怎麽办?」 君聆诗一怔,无言以对。 在那种情况下,除了战死或被俘,还有别条路能走吗? 「你要死,也得死在我面前,让我看清楚你是怎麽死的。」虽然没有将斗笠的 薄纱掀起,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感觉得到,林婉儿心中有点发火了。 「但你却不能死在我面前……不对,你不能比我早死。」君聆诗哂笑回道。林 婉儿瞪著他,道:「别敷衍我!少说废话,你要是死了,我会实践前言,鞭你的尸!」 君聆诗却微笑道:「放心,你一定有机会的。」 林婉儿握紧了拳头,低声叫道:「君无忧!你正经一点!」 「林织锦,我是很正经呀。」君聆诗依然微笑。 嘉陵渡口第一次交锋的情形,在当天晚上便传达到敕里的耳中。 「雷乌不战而下寨?」敕里再次询问。 「是,在兵力占有绝对优势、敌军主力正在渡江的同时,他距长江三十里下寨。」 探子躬身回道。 敕里的手指绕著杯口打了几个转儿,忽然露出微笑,起身到橱柜取出一个小纸 袋,从自己的茶罐里捻了几根茶梗放入後,交给了探子,道:「小心保存,别给雨 打湿、汗浸湿了,把它送到雷乌和杨先生手上,请他们好好打这一仗。」 探子微微一怔,接过了纸袋。 敕里跟著又道:「请雷乌在我所希望的范围内,尽量发挥他的本事。你可以走 了。」 探子将那纸袋一折再折,收进怀中,才退出房外。心中仍不免疑虑著:「教主 知道发生了什麽事吗?副教主不战耶……难道他希望的范围,就是只守不攻吗?如 果在这场战役中,将最接近牂牁的成都和永安势力削弱,往後不是会比较轻松吗? 教主到底在想什麽啊……?」 敕里依旧喝著茶,悠然之状不改~「呵~继续忍吧……我不相信没办法把你… …把你们逼出来……」 「你很怕吗?」正在整装待发,准备与赵瑜和他的骑兵队绕到牂牁军背後时, 徐乞突然问道。 君聆诗一愕,疑道:「你怎麽会问我这种问题?」 徐乞瞥了他一眼,道:「你忘了带扇。」 君聆诗闻言,伸手一探腰间,还真的没摸到自己的摺扇,四处搜寻了一番,才 发现它遗落在被褥上,赶忙取过,重新插进腰带中。 他做完这个动作,忽然凄凄一笑,道:「没错,我怕。」 徐乞摇头轻叹,一屁股坐到床铺上。 二人相对,默然半晌,徐乞才道:「你要不要留下来好了?雷乌不简单。」「 不……我想尽快打完这一仗。」君聆诗毅然应道。 他们两人都很明白,一开始发现凿船兵,他们以木盾和赵朔的箭逐走敌人,随 即与丐帮诸人追击而去,这些都是合理的。而那些凿船兵,可以说是雷乌放来试探 用的,再无疑问。 但雷乌却掌握了他们的心理,料到他们不会以大军齐出,而只会有一支小部队 跟上,自己反而用漫天的尘烟震慑了这支小部队,让他们失去战意。 而且,会在江上被攻击是原本的预料,这场预料以不一样的方式展开,由於丐 帮诸人的追击行动,会使当时尚在江上的赵朔觉得自己处於优势,说不定已经解除 了弓兵队的警戒状态,如果丐帮诸人见了大军逼近,便退回江上或是作鸟兽散,必 定造成江上的弓兵队对於敌人的出现措手不及,而遭受到更大的损失。 若是想要挡下牂牁的大军,以兵力比而言,则丐帮七百馀人必定全军覆灭。重 点,就是「追击」这个动作,会令赵朔松懈、也令丐帮诸人陷入险境……其实应该 是绝境。 雷乌就是料到君聆诗、徐乞、诸葛静三人,他们年轻、血气方刚、也有著初上 战场的意气风发,一定会想要在第一次交锋给对手一个下马威,便使他们中了计中 计。其实这只是一个很单纯的诱敌与骄兵之计的配合使用,但偏偏他们就是中计了。 至於君聆诗孤立退敌,那只是一个巧合,纯粹是碰运气。战场上不能一直靠运 气,爱好兵法的君聆诗当然知道、徐乞和诸葛静也知道,所以,两军第一次交锋的 结果非常明显。虽然锦官军并无丝毫损伤,却已经令三个年轻人的心理受到非常大 的打击。 大家都以为是君聆诗弄险,反而吓阻了敌人,对他这一著死中求生的险棋赞誉 有加。 但实际上呢?为什麽自己向前一站,牂牁上万大军当即止步?君聆诗自己都弄 不清楚。 徐乞又是沈默一阵,缓言道:「你想靠二当家和向达?」 君聆诗无奈一笑,眼光望向帐口。 诸葛静走了进来,轻叹道:「没有办法了,看来我们经验严重不足,的确尚不 是雷乌对手。」 君聆诗咽口唾沫,雷乌,只是他的麾下。 赵瑜和他的四千骑兵开往雷乌阵营後三十里处,竟意外地没有遭到任何攻击, 顺利地到达了预定的下寨地。 除了赵瑜之外,成都四当家赵朝与君聆诗、诸葛静、徐乞及他的乞丐兵们都一 起到了。夹击之势已成,接下来就要进入正式决战。 赵瑜的营寨左傍土丘、右有稀林,似乎是个被火攻及埋伏的好地点。 但他们都不是笨蛋,他们觉得这没什麽好担心的~雷乌不会笨到用这麽愚蠢的 计谋,因为此处地势如此明显,相信雷乌会知道他们也早已有将计就计的打算,自 然不会送上门来中计。 雷乌会怎麽做呢?原本自信满满的年轻人们已经被打得心神恍惚,赵瑜和赵朝 本身又不是谋士,看来只能见机行事了。 经过了两天的相安无事,这日,君聆诗与诸葛静上了寨旁的土丘。 见了君聆诗目不转睛盯著远处敌阵的模样,诸葛静笑问:「你克服了吗?」「 没有。」君聆诗也笑著回答:「不过战场上不能一直想著前一次的胜败,不是吗? 嗯……」出了一声气音,君聆诗没有继续说话,相信他想得到的,诸葛静也想得到。 诸葛静也没有回话,两人默默地盯著牂牁军的营寨。 以雷乌的个性来说,是不是安静太久了呢?他是个为求胜利不择手段的人,何 故会完全停止了动作?现在敌人动向不明,我们应该怎麽处理?一直放任不管绝对 不是办法,说不定正有什麽阴谋呢。永安与锦官联军的本营,只与牂牁保持二十里 的距离,就是为了探知对方的行动後及早作出反应,而今本营也毫无动静,是不是 代表连赵育的间谍都无法侦查到牂牁军的意图?或者说,雷乌本来就打算以拖延战 术消磨联军斗志? 这时,徐乞也上了土丘。 他看了二人的模样,没有多言,只道:「大当家决定出兵试探,我们要留守营 寨。」 「嗯……大哥与二哥联络了吗?」诸葛静问道。 徐乞道:「当然,如果可能的话,就要直接开战,依仗兵力上的差距一鼓作气 攻击对方。」 君聆诗道:「那麽,瑜大哥和朝四哥就不负责进攻,只是要依原计划,截敌军 归路了。唔……他们出发了!」看著尘沙渐渐扬起,赵瑜与赵朝已经带领四千骑兵 出阵。 而远处的牂牁营寨,也开始有了动作。 两军第二次的交锋,即将开始。 骑兵队渐渐远去,土丘上的三人正准备回营,脸色却同时异变。 蹄声不对! 为什麽有马蹄声从远处传来?三人回头,只见风尘大起,又一支部队自建宁方 向朝他们疾驰而来。 「有八千以上……我们快下山!」诸葛静嚷著,同时也已起步奔向营寨。 但却似乎迟了一点,只见这支部队来得奇快,已分兵二路,大部份直闯只剩七 百馀丐帮弟子的营寨,约有三分之一则围住了这个土丘。 徐乞大愕,惊道:「这……他们怎麽来得这麽快?」 环视一圈,整个土丘已被三千名左右的士兵团团包围,根本无所阙漏、欲逃无 门。 「恐怕我们中了巫术……不然就是他们在自己身上施了巫术,让我们的视觉出 现了差异……」君聆诗沈声道。 赵瑜和赵朝却领著部队愈去愈远,彷佛没有感觉到这支奇袭军的出现。 而营寨中的丐帮诸弟子…… 「莲花落」由七百多人的口中一同唱将出来,声势亦颇为骇人,年青的丐帮弟 子们意气甚盛,没有经过训练的乱阵却也动作一致,竟然将有五千左右兵力的敌军 击退了一阵。 赵长老身在群众之中,叫道:「众弟兄往土丘移动!」只要居高临下,至少可 以撑过一段时间,等待救援,赵长老是这麽想的。 前四後三,丐帮弟子们在赵长老的指示下按比例分布後,开始往土丘上杀去。 但牂牁军的奇袭队却渐渐聚集在土丘与乞丐兵中间,组成一道厚实的人墙,完 全的将他们阻隔在外。 几次的冲杀都被挡回,营寨中的战况渐渐陷入胶著。 徐乞看著他的弟兄们,虽然他们身负武艺,但人数差距太大,已经无法再占上 风,更显得势态不利。 而土丘的包围网,以他们三人为中心,成为一个直径约有五十丈的圆圈,就没 有再缩小了。 「他们的目标好像只有我们。」诸葛静低声道。 「而且没打算拿我们的命,当然,我是指如果我们不反抗的话……你现在说这 些不是废话吗?不然干麽围三个人要用到几千人?」徐乞反讥了一句。 三人对视一眼,没错,这些士兵的确只打算困住他们,以人数而言,这三人完 全无法动弹。 他们心里其实觉得有点害怕,雷乌已经在前阵,那麽这支部队的统帅,难道真 是喀鲁? 「擒贼先擒王」和「没用」这两个词,在三个人心中同时响起。 的确,如果能够捉到对方的统帅,是可以将敌军喝退的;但若他们的统帅是喀 鲁,这个主意就可以打消了。 君聆诗有杀喀鲁的意思,但不是现在,他知道目前的自己还无法打败喀鲁。而 前方的锦官军骑兵队,已经开始与牂牁军主力交锋了。 赵瑜和赵朝将军队列了阵,却遭到牂牁军突如其来的冲击。 牂牁军竟然分军而战!这给了锦官和永安联军一个讯息:如果喀鲁真的还在建 宁城中,那麽,牂牁军的统帅绝对不只雷乌一人。 赵瑜的统御能力也的确了得,刚列好的阵势虽然受到突袭与破坏,但敌军冲锋 之後,还没能回头,他已将二千骑兵指挥完备,整整齐齐地再次列在敌人的面前, 似乎在告诉敌军:不用再浪费力气了。 敌阵的主将是一个红头发的怪胎,他只带出了一千军兵。雷乌是觉得不妥,但 他却表示,人少才容易活动,不然恐怕无法跟上赵瑜手下骑兵队的速度。 赵瑜与杨均对阵不动,赵朝已趁机将其馀的部队整好列队,与赵瑜背对著,面 朝牂牁军主寨。 牂牁军主寨的另一侧,朝著长江大流的那一边,雷乌亲自出阵,与锦官、永安 联军诸将对峙著。 赵明、赵朔与廖公渊并在前阵,伊机伯与赵育各列两翼,向达和赵涓位在主阵 深处。 反观雷乌,他横刀立马,处於千军之前,腰系狮头蛮带、头戴鹰盔、身著藤甲, 骑高足大马,英姿勃勃,其神态扬扬然傲视群雄。 战场分成了三处,雷乌与联军所在的主战场;赵瑜与杨均对峙的骑兵队;以及 众乞丐和牂牁突袭军所在的锦官外营。 目前在作战的只有乞丐们和牂牁突袭军,但主战场与赵瑜、杨均处,也已一触 即发。 「四弟……你带二千兵,直接穿过牂牁军营寨,攻击雷乌的背後,这个红发家 伙的兵力不多,我一个人可以应付。」赵瑜对著刚整好队伍、回到他身边的赵朝下 了指令,赵朝随即点兵,离开战场,依令直朝牂牁军营寨而去。 丁叔至看著敌军去了一半,道:「师父,他是想去攻击副教主的背面吗?」杨 均道:「没错,但我想……不管锦官和永安联军用什麽招,这场战争,恐怕胜负已 定。好了,我应该开始自己的任务……」说著,杨均策马而出。 赵瑜一直独立阵前,此时见了对方出阵,便大声说道:「敢问阁下是?」 「哈~在下本是无名小卒,堂堂锦官军大当家不必赘问。」杨均洒然回道:「 不过,素闻大当家治军有术,在下是以小试一番,果见大当家驱众整队,极有风度。 但此一战,牂牁军实已势在必得,若大当家肯就此收兵,在下必请副教主不再刁难, 任凭大当家整军班师。」 「开什麽玩笑……」赵瑜仍板著朴克脸,心里有著想头,却一言不发。 就在这刻,他脸色却突然一变,看到了自己下寨的地方,竟然有数千军队正在 作战。 杨均当然也知道他脸上的变异所为何来,当下叫道:「君公子等三人,以及贵 军守寨军士,已有我军伏兵袭击,很快的,就会全军覆没。」 赵瑜神色大怒,拔剑一喝:「杀!」 当场登时蹄声并响、喝令交集,赵瑜身後二千骑兵发一声喊,提刀晃剑而出。 赵瑜手握宽刃剑、一踢马腹,并不落後。 而牂牁军犹不待杨均下令,见了敌军已来,纷纷迎上。 「大哥开始动作了……看来他已经发现我们被困在这儿。」诸葛静缓言道。君 聆诗仍然一言不发,死盯著双方的主阵营。 「你很担心吗?」徐乞峻著脸,沈声问道。 君聆诗瞥了一眼土丘下的数百乞丐兵,道:「彼此彼此。」 「啊?怎麽可能?!」诸葛静忽然惊叫了一声。 徐乞和君聆诗一齐望向他所注视著的主阵,只见以四万兵力对上一万敌军的联 军,竟然才刚刚开打,就已被牂牁军打得节节败退。 「敌军士气涣散、不堪一击!大家上!」雷乌大叫著。 列阵整齐的锦官、永安联军,却被一冲即散。 「这是怎麽回事?!」乱军中的赵明既惊且怒,随手捉了一个士兵,喝道:「 为什麽要逃?」 「哼!你们因为一个女子和年轻小伙子的意思,就要我们来和牂牁军作战,在 战场上出生入死?你把我们当成什麽了?」被赵明拉住的士卒大声回道,趁著赵明 闻言一怔,已经挣脱了他的手,随著败军逃窜。 锦官军被敌军一冲,已经溃乱大半,而永安军的阵势,竟然被友军所拖垮,已 然不成军阵,哪能当得牂牁军的突击行动。 赵涓、赵明、赵育、赵朔已经止军不住,而廖公渊、伊机伯、向达也完全没料 到会有这种情形,只能临时聚集著数支小部队,分别作殊死抵抗。 赵朝带著二千骑兵来到主战场,只见现场一片混乱,联军有著胜过对方约四倍 的兵力,竟然被人打著当有趣。他一时也无法计较太多,只得以这支二千骑兵的部 队为主,带队闯进阵中,开始聚合残兵。 赵瑜和杨均师徒的对阵犹未分出上下,人数少了对方足足七倍有馀的丐帮诸人, 却已溃败。 徐乞浑身发颤,看著众弟兄的队形被破坏,逐渐淹没在敌军旌旗之下,真叫他 情何以堪? 看著回到主战场的赵朝部队,也陷入了乱军之中,诸葛静低下了头,喃声道: 「完了……」 「真没想到……当初皓羽姑娘说要分开喀鲁和雷乌,我们持反对意见,决议一 战定胜负。现在……反而是我们被分散了,倒是我们原先的提议,只打一仗,看来 会成真了……」眼见败局已成,君聆诗反而出奇的冷静。 此时,诸葛静再也笑不出来;而徐乞,以手抚额,已经跪倒在地。 「帮主~~」一声垂死前的嚎叫,徐乞也无法给予什麽回应了。 可不可以告诉我,这种时候,还有谁能来力挽狂澜呢? 「啊!那是什麽?」此起彼落的惊愕叫声,吓著了三个心灰意冷的年轻人,包 括他们身边的数千军士,纷纷抬头望向天际。 只见一个……彷佛是一个人,竟在天上飞行,直朝三军交会的主阵而去,这个 人的手,却似乎太多只了一点。 「姜婉儿~雪妖~时刻已到,回谷罢!」宏亮的声音像是由云层中传来一般, 这个家伙的出现,令天色登时阴暗下来。 君聆诗一愕,是不是听到一个很熟悉的名字?婉儿?姓姜? 啊……想起来了!李逍遥叫过!在京城~李逍遥第一次见著自己和织锦的时候, 就曾失声叫出这个名字~叫出「姜婉儿」! 难道……回谷?难道那个怪人,竟是来找织锦的? 还有雪妖!水是至清者,若到寒冬,降水也会变成降雪!那麽,雪妖就是程至 清?就是皓羽? 对啊!为什麽当初没想到呢?雪也是「至清」啊!它正是皓皓然而至清、飘飘 然如白羽!皓羽二字,不正是指「雪」吗? 那个怪物,到底是什麽东西!? 「可恶……让开呀!」君聆诗平地里响起一声大吼,抽出金童剑,便向主阵方 向冲。 「无忧!?」「君兄!?」徐乞和诸葛静见了他的反应,马上也会意过来~但 此去是送死啊! 送死……?徐乞忽然一愕…… 李忆如……江闵湘、江闵岫、还有段钰璘,我由衷的感激你们!我不会白白送 死,我要用我的力量,帮助你们! 但……那是谁?忽然从天而降,一剑把君聆诗挡回来的家伙,那是谁?! 「……卢光~~~」徐乞狂叫,握紧了打狗棒,直直冲去。 诸葛静呆然当地。 他……他不会武功…… 「师父,他怎麽会在这里?」吴仲恭一惊,发现君聆诗忽然发狂,还没来得及 下令全军戒备,凭空又出现一个人,把君聆诗震退。 陆敬风轻轻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他看著君聆诗和徐乞两人力战卢光, 心里颇为无奈。 他们俩都是很有才智、颇有大将之风的人,何故一先一後地,一下子变成了发 疯的猛兽? 吴仲恭又道:「师父,这样下去不太好……教主要我们保证君聆诗的安全,但 是又要打赢这场仗……如果想挡住君聆诗,恐怕非卢光道长不可,但看卢光道长简 直像要他命的样子;但若让君聆诗出去了,想要这场战役的胜利,只怕代价不小… …」 陆敬风思索一阵,忽然叫道:「全军戒备!不论发生什麽事,都不能让任何人 冲出圈外!」 他的声音传出去,全军无一不闻,三千军士齐声答应:「得令!」 陆敬风接著又道:「你去帮那个小乞丐,我对付君聆诗。」 吴仲恭一愕,讶然道:「为什麽?」 「小乞丐打不过卢光的……加上你也不行,但是目前也没有办法了,你只好自 己小心。为了保证君聆诗的安全,唯有我自己去接战。」说著,陆敬风跃出军阵, 把君聆诗攻向卢光的一剑硬是接了过来。 吴仲恭无可奈何,只好抽剑攻向卢光。 忽然身旁又多了一人,递出来的一剑正好令自己不能变招,正好刺在他的剑上, 君聆诗愕然转头。 「啊……陆前辈?怎麽是你?」君聆诗悚地一惊。 「我不想和你动手,如果你愿意乖乖地待在这里,我不会为难你。」陆敬风横 剑而立,挡住了君聆诗的去路。 君聆诗一直紧绷著脸,只道:「那麽,得罪了!」马上又递出一剑,毫不留情 的刺向陆敬风。 陆敬风轻声一叹,运剑挡下。 陆敬风的确曾经输在君聆诗手上,但那是巧合、是意外,陆敬风的实力、经验, 绝对都在君聆诗之上,他想挡住君聆诗,容易得很。 这边,少了一个君聆诗,完全对徐乞的攻击毫无影响……应该说是他不愿被影 响。 像玩命一样,徐乞完全没有理会君聆诗的剑被谁接过去了,他只管一棒棒狠狠 地敲向卢光。 而卢光,这个莫名奇妙地出现的家伙,一现身就被这个小乞丐舍身缠住,连松 松手的空闲都没有。 徐乞的武艺真的大进了,不顾性命的攻击,其气势之强大,卢光也不敢小觑。 他知道凭蜀山仙剑派的绝学,想打败这个小乞丐绝对不是难事,但是依照目前的情 况来看,自己不会输,但是若要打赢这个小乞丐,他在断气之前也会将自己咬一块 肉下来。 他看到陆敬风和君聆诗打起来了,不禁呵呵一笑~赢了,已经赢了,只是要花 多少时间,不敢肯定而已。旁边那个风度翩翩的年轻人,看来只是个绣花枕头罢了。 但这时,又一柄剑刺向自己~是谁? 转头一看,卢光不禁出声惊叫:「你干什麽!?」 「刺你啊!」吴仲恭回道,又递出一剑。 「可别以为我会对你客气!」卢光大叫,再次以一敌二。 诸葛静还是只能看著……他们,在干嘛呀? 徐乞看到了,认得是吴仲恭……但那不紧要! 卢光,纳命来! 退、退、还是退! 莫名奇妙就兵败如山倒的锦官、永安联军,遭到了牂牁军毫不留情的猛烈进攻, 只能一直退,退到了长江边。 不能再退了!赵明看看四周,牂牁军依然占尽上风,在战场上,一旦输了气势, 一切就无可挽回,这些他很明白,现在应该怎麽办? 已经战了很久了……其实最多几刻钟而已,但是战场上的时间,是过得很慢的。 赵明搠倒了两个近身攻击的敌人,几乎已经放尽了气力,以剑撑地,呼呼喘著 大气。 但是敌军仍然如潮水般涌来,赵明猛吸口气,再次提剑。 剑……怎麽会这麽重? 眼见敌方一名骑兵已然驰近,赵明不禁暗叹,无奈地闭上了眼……不料我赵明 将死於此…… 想起了那名士兵所说的话……难道……我锦官军真的是败在君公子和织锦姑娘 的手上?他们应该是我锦官军制胜的契机啊!苍天,何弄我也? 战场上很吵,但这风声倏地穿过赵明耳边,很清楚~非常的响亮。 再次张开眼睛,马匹穿过了自己身旁,马上的敌兵已经坠马而死。 「三哥!我们再战!」随著一声嘶吼,风声数响,连珠箭发,连续几名敌军纷 纷倒在赵明眼前。 「好……六弟,我们再战!」连头都不必回,能使得如此箭艺者,难道还需要 怀疑,他到底是谁? 「三哥!六弟!」又是一声叫唤,赵明与赵朔循声来处望去,一人突围而来, 带领著千馀名铁骑,却不是赵朝吗? 在败逃溃乱的军阵之中,这支部队却显得分外规矩,於乱仗之中,穿梭来去并 不费力。 赵朝见了已经杀到满身是血、气力几尽的二位兄弟,随即让士兵拨出两匹马让 他们骑了,一边叫道:「我们还没输!大哥的部队可没缺角呢!我们先找到二哥和 五弟再说!」 「好!」一声响亮的答话,不只是赵明和赵朔的声音,还包括了他们身旁的士 兵们。 赵明、赵朝、赵朔带著这支骑兵队,开始在战场上逡巡著,寻找几个人的身影。 而溃不成军的永安、牂牁联军,见到这支部队,纷纷跟随著他们加入战斗。因 为大家都想保命,世上最容易丢命的地方是战场、最容易丢命的战役是乱战,於乱 军之中,只要有一支队伍是整齐的,它一向会占有绝大的优势。它可以吸纳败兵、 减少损伤,能够发挥的功效,绝对和人数不成比例。 其实成都六兄弟,平常待行伍如父母、如兄弟,他们的士兵个个勇敢善战、听 从号令,他们不应该输掉这场仗。 但是军队的士气,其变动是非常微妙的,雷乌抓准了时机,判断出「成都六兄 弟的自私」这件事,在何时会对他们的军队产生最大的影响,开始发动总攻,这才 取得了最大、也是最重要一刻的胜利。 战场上的胜败,往往都是一瞬之间,尤其大军对战,接触的那一刻,哪方占了 上风,即等如宣告了这场战役的结果。 所以,就算有这支行伍整齐、兵力已由原先的二千增加到约莫五千的部队,赵 明、赵朝、赵朔三人还是只有一个共识:找到赵涓和赵育,再回头接应赵瑜、与诸 葛静等三人、众乞丐会合,然後渡过长江,重整旗鼓。 而士兵们的士气,也开始有所提升了~成都六兄弟一直都是对他们很好的,而 且和牂牁一战,是迟早要作的事,这点早在两三年前,众弟兄们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了,不是吗?何故自己会因为一时的疑惑,而放弃作战呢?这样是不是太对不起六 位赵家兄弟? 这场仗,是不是还有馀地,能够扭转乾坤? 忽地,又一支部队冲到跟前,赵明等三人定睛一看~可不是廖公渊和向达?廖 公渊见了他们,随即喊道:「机伯和二当家、五当家在另处抗敌!我等先将部队会 合後,渡过长江再行统议!」 赵明兄弟闻言一喜,看来至少两军的重要统帅都安然无恙。 现在只要能杀出重围,渡江与牂牁军对峙,他们自然就可以重振士气、再造军 威! 只要能的话…… 这时,却有一阵响亮的声音从天际直传下来:「姜婉儿~雪妖~时刻已到,回 谷罢!」 什麽玩意儿? 数万军士纷纷抬头,只见一个身长至少有丈二、手有六只、眼有三颗的魁梧大 汉自天而降。 他落地以後,再次发声道:「姜婉儿~雪妖~时刻已到,回谷罢!」 这一声,震得众军士鸣耳欲裂。 皓羽和林婉儿呢?她们是败战的起因、是罪魁祸首,败逃的军队中,有不少士 兵见了她们,毫不留情地便要将她们砍死。 其实众军士不一定都认得她们,但是战场上除了军妓之外,应该是没有女人的, 这两个人当然不像军妓,所以她们马上就被认出来~都是你们害的! 我们害的……?皓羽和林婉儿讶然不已,几乎已忘了要反击、差点就要死在己 军的斧銊之下。 只听得一声嘶鸣,一双马蹄忽然出现,将挥剑砍向林婉儿的军士踢出数丈之远。 林婉儿愕然,一看那匹马……原本漂亮齐整的棕毛已经湿透,浑身上下不知有 多少血迹、伤痕,却依然挺立在她身前。 「你……你怎麽来了?!」林婉儿惊叫道。 它是怎麽渡江的? 皓羽见了它,也不禁一怔~只是一匹马,但它的英姿昂然,竟令想攻击皓羽和 林婉儿的士卒们,一时为之却步。 棕马低下头来,将林婉儿头上的斗笠翻落,亲眼见著了主人安然,它才放心地 在林婉儿身上厮磨了一阵。 「这里是战场耶……他们在干什麽?」众军士见状,不禁愕然。 但林婉儿却对爱马的动作没有任何反应~她和皓羽心里忽然变得非常絮乱,似 乎……似乎…… 「姜婉儿~雪妖~时刻已到,回谷罢!」 「姜……姜婉儿……?」林婉儿低喃著,才见到那个六手三眼的巨人,跨大步 向自己行来。所有的士卒们纷纷避让,没有退开的~不管是不想退、或是不能退, 都被他挥手打飞。 皓羽白皙的脸,竟然白到变得有点惨绿。 那匹棕马像是知道对方将不利於主人,疾向巨汉冲去。 巨汉不动声色,伸手便将来势汹汹的马儿拨开。 像是轻轻一拍而已,那马落地後竟然直接躺倒。 林婉儿分神一瞥~它的头彷佛有点变型、陷落,难道它…… 「大胆畜牲竟敢不敬於我~留你全尸已是手下留情。」巨汉狂笑道。 林婉儿愕极~怒极! 她浑忘了自己绝不会是巨汉的对手,竟然二话不说,拔出玉女剑冲向巨汉。巨 汉脸色大沈,嘶声道:「姜婉儿!你不要命了麽?」 「我织锦姓林不姓姜!」林婉儿大叫,一剑刺向巨汉。 巨汉神色登时转怒,一伸手就抵住了玉女剑锋,接著轻动两指,夹住了玉女剑 平刃。 「撤剑!」巨汉一喊,手指略扭,林婉儿不肯放剑,人跟著剑转了一圈,登时 把持不住,手脱剑柄、人也跌落。 「完了……这下完了……」一旁的皓羽像是已经脚软,一动也不动。 「胆敢不敬於我镇狱明王~唯死而已!」巨汉又是一阵狂笑。 他将玉女剑抛去,握紧了拳头,只是为了不被发现,自己的手掌在流血。 这边,又有两个人杀入重围,见了那个六手的大汉,还有倒在他身前,正在挣 扎起身的姑娘,不禁一愕~「织锦姐姐!」李忆如大叫了一声。 江闵岫盯著镇狱明王,讶然道:「这……这家伙是什麽妖怪?!」 这两个家伙的闯入,却令镇狱明王为之耸动。 他竟然没有因为江闵岫的不敬而发火,反而微微的发著颤。 「她为什麽会在这里……可恶!可恶啊!!」镇狱明王心中似乎燃起无尽怒火, 死盯著李忆如。 三道精亮直朝自己射来,李忆如心神一盪,看看这家伙……我和你有仇吗?你 为什麽像要吃掉我一样的看著我? 江闵岫很快的抽出长曾弥虎彻……我不太喜欢林婉儿这个人,可好歹彼此也要 算是朋友,不能见死不救…… 江闵岫悄悄的移动脚步,等到觉得够近了,可以一跃而达「一刀一卒」的距离 时,他纵步而前。 分神的镇狱明王似乎没有发现,三只眼睛还是死盯著李忆如。 但皓羽却惊觉了~不行!你打不过他的! 「住手啊!」皓羽急喊了一声。 但镇狱明王比她更快~三只眼睛没有一只转了方向,伸起了左边第一只手,直 接又挡下了当头罩下的长曾弥虎彻。 江闵岫冷哼了声,右手的青锋剑跟著递出。 「找死!」镇狱明王不再挡格,右边第二只手却一掌将江闵岫击飞,长曾弥虎 彻又留在他手上了~但也如玉女剑般,造成了他小小的伤害。 「岫!」李忆如讶然~只能看著江闵岫飞经的途道,洒了一道血箭下来。 再转头看去~林婉儿已经站起了。 「月弓斩!」李忆如忽然喊了一声。 像是反射动作,林婉儿伸出右手食中指,由指地而划向镇狱明王。 而李忆如倒持膺青萍,双手抱胸後,再宏阔一展。 镇狱明王脸色又一变~是骇异! 「哇啊啊啊啊~~~~~」惊慌之馀,镇狱明王两手抱胸、两手朝天打仙诀、 两手掌朝林婉儿和李忆如。 「狂雷咒!」镇狱明王疾吼著。 「轰~~~~~~~~~~~」 「怎麽回事?」或许是不经意地喊了出口、或许是心中暗自的想头,某些人的 嘴里和心里,却在同一时刻浮视了四个相同的字眼。 「难道连玉女剑和长曾弥虎彻,都伤不了他吗……」南宫寒暗叹著气。 「族长!族长!」守著大理神殿的士兵著急的叫嚷著。 与盖罗娇连袂匆匆赶到,撒丝道:「发生什麽事了?」 「族长!巫后娘娘的石像流泪了!」士兵急躁的声音,却无比清晰。 江闵湘和婥儿、酒剑仙不约而同的停了步伐,谢祯翎回头问道:「你们怎麽了?」 「没什麽!快点走罢!已经拖延一段时间,再迟就不好。」酒剑仙嘻笑著。江 闵湘和婥儿互视一眼……说正格的,究竟出了什麽事? 「唉~我们真是没用呀。」天鬼皇看著天际狂雷骤降,不禁深叹。 书中仙满脸的惋惜神色,道:「这或许是我们五百年来第一次有同感。」 「大概吧。喂,老书呆,你有没有什麽办法?」天鬼皇粗声粗气地道。 书中仙讶然一笑,道:「我的办法你肯用吗?」 天鬼皇道:「那自然看情况。」 「哈~凭你的智商,能看出什麽情况来?」书中仙的大笑忽然变小声了:「很 可惜,本仙人没有办法。」 「哼~满口大话,只懂得读死书的老书呆!」天鬼皇讥骂道。 「这能怪我吗?像你和镇狱明王这种莽汉,实力等於胜负,你既然打不过他, 我有再好的办法也是派不上用场的!」书中仙反驳道。 「两位别吵了,都是我不好,没能早日将姜姑娘和李姑娘带回谷中……」一旁 默然半晌的蝶精突然发话。 「……」 「是他们尘缘未了啊~」书中仙一声长叹。 「唔……」麒麟老人忽然一阵沈默。 「嗯?」平凡人只出了一个气音。 「你没感觉?」麒麟老人问道。 平凡人不动声色,只道:「有。」 「可是你看起来怎麽一点反应都没呢?」麒麟老人又问。 平凡人道:「浪费力气。」 「好像有点道理。」经过一阵思索,麒麟老人笑道。 随著一声凤鸣,圣姑满脸愕色的把著李逍遥的脉。 「这种伤口不至於致命的!李大侠,你可别开老身的玩笑,你死不得呀!」圣 姑难得惊慌。 李逍遥经过圣姑连日来调养之後,虽然依旧昏迷不醒,但失血过多而显得苍白 的脸色却已经复原,此时却又忽地转白。不仅如此,连平稳的脉息也变得絮乱,而 且有渐渐转弱的趋势。再这样下去,李逍遥势必小命不保。 「月娘保佑~可千万不能出什麽意外呀~」圣姑慌张的祷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