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回 魔道之分 诸葛静独自坐在会议厅的参谋席上,双眼无神的凝视著地板。 桌下有一个洞,是林月如无意间使出林家堡绝学「通背贯气剑」所打穿的。诸 葛静看著它、也没有看著它。 所谓发呆是也。 虽然很细微,但他在发抖,真正在发抖。 为了自己的残忍、为了兵道的残忍。 我竟会定计诱使雷乌带领部队进试炼窟?这可与白起坑杀四十万赵卒相比!让 千馀名无辜的士兵成为试炼窟中无数毒兽的饵食,我会做出这种事情,我还算是个 人吗?我还有人性可言吗? 兵家!我是个兵家!我恨死了兵家! 还有什麽比一个兵家更可怕的?它颠覆了老庄的无为、墨家的兼爱、儒家的忠 恕,等於是把炎黄子孙数千年来奉行不渝的道统完全的否定,它根本就不应该存在 呀! 但为何,兵家自始不灭? 因为人心的贪婪吗?或许是吧。 兵家即诡道,这诡道不只发挥在战场上,刘邦以诡道围项羽、吕后以诡道鸩如 意、曹瞒以诡道代汉、司马氏以诡道谋曹…… 哈~哈哈哈~以诡道始,必以诡道终,看来,我诸葛静生来无师自通、精熟此 道,成了一个双手沾满血腥的杀人狂魔,将来必也没有什麽好下场哪! 只是,如果苍天有眼,就报在我身上,别报在我的後代、报给我所亲爱的人们 …… 「平凡……不好吗?」 诸葛静喃语著,站起身。他应该到城楼上去眺望一下城外的战况。 即使不能亲眼见著,不过只要看到尘烟漫起的情形,就足以让他判断战情如何 了。 忽然觉得脚底有点热。 ……族长的壁炉没有熄掉吗? 一股黑烟自桌下的小洞冒了出来,一直窜起,愈来愈剧、愈来愈浓! 跟著,黑烟已漫布了会议厅,诸葛静也觉得脚底的温度急遽上升。 这是木造的房子,根本就不会有壁炉! 火舌从四周窜起了! 诸葛静一咬牙,火起得这麽快,不可能是大意失火! 是人为的?那麽,是谁呢?谁有能力潜入大理城,在族长居处的宫社放火? 看著火舌已吞噬了会议厅,诸葛静向前一个箭步、踏上杆栏,便向下跳! 这儿高不过丈馀,跌不死我的! 纵身穿过火焰,诸葛静落地以後,顺势在地上打了个滚减缓冲击力,才起身回 头。 大理城中的人们这时纷纷提著水桶前来救火了。 诸葛静眉头轻皱,转身离去。 哼~仲参~你这混球,和我玩阴的? 唐钰与廖公渊摆起架势,却一动不动。 林家剑法重沈稳,以守为攻,以唐钰目前的程度,若只是专於守御,能攻破的 人曲指可数。 归云晓梦剑法呢?或许应该说它是假的,先让对方进攻,让对方找不到准点、 无可使力,再寻求一点破绽取胜之。 唐钰并不了解归云晓梦剑法的精要,但他本就是个很沈得住气的人,廖公渊不 动,他并不需要计较这是不是在诱敌,总之他以不变应万变。 两人对峙了半晌,身上滴落的汗水已咸死了路旁无数的小草。 看唐钰不动如山,廖公渊心中不禁暗赞道:「林家堡的大弟子,果然不是假的 ……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唐钰却想到诸葛静的吩咐:要作出一定程度的抵抗。 他应该继续不动下去吗? 凯特领军作战,打得很辛苦,双方伤亡一直在增加,数字应该差不多,这样下 去,人数较少的大理绝对不利! 该怎麽办呢? 唐钰的个性他很清楚,如果在这时候插手攻击廖公渊,唐钰定会不高兴的。 「回旗!返鼓!」凯特猛然叫道。 一定程度的抵抗,他们已经办到了,雷乌也一如计划般向族长那边去了,如今 已没有必要恋战。 唐钰一愕,见凯特已毅然收军,随即跟著撤去。 廖公渊缓缓收剑,这一场,或许还是不打的好。 眼见大理军马已渐渐没入草丛树林中,廖公渊重新整好部队,挥兵向前。 经大理、回南绍,才是他主要的任务与目的。 雷乌领著三千骑兵向右叉路行去,经过神木林外围时,便见到一支大理军队当 在道上。 其中一人的帽上高高著插著两根白羽,代表了她尊贵的身份。 雷乌虽未见过撒丝,却很笃定,她一定是白族族长。 两边还没接触,白族军已自撤去,遁入神木林中,撒丝独自一人沿著大路逃跑 了。 「呵~诱敌之计?试炼窟又算得了什麽?撒丝敢进,我会不敢?」雷乌也是当 地生长的,这条大路的终点在哪儿,他很清楚,也已经看穿诸葛静意欲何为。 「追!擒住白族族长,给大理一点下马威!」雷乌喝令道。 顿时,铁蹄翻沙,三千骑兵随著雷乌猛赶撒丝。 撒丝扬鞭急退,一路朝试炼窟冲去。 传说中的死魔狱……云南无数的炼蛊师都去闯它来证明自己的实力,但是每一 个从里头出来的人,似乎都像失去神智一般,恍惚终日、恍惚终生。 他们的确是第一流的术士,但是…… 试炼窟,就像一个会夺去人们意志的妖鬼一样…… 撒丝知道,曾经进过试炼窟超过三天,出来以後还能保持正常的人,只有圣姑、 阿奴。 还有……大理传说中的英雄,李逍遥。 当年还只是个少女的阿奴,根本没有去闯试炼窟的实力,但她却真的从里头带 出了玄冥宝刀和冥蛇杖! 如果名列五大神器之中的妖刀和鬼杖真的是在试炼窟底的话……那地方,即使 是圣姑也没去过。 撒丝扬首一望,试炼窟的入口已经可以远远望见了。 她机伶伶地打了个寒颤,口里喃喃念出了一个名字…… 「逍遥剑仙……」 鱼领军撤去,在神木林中找到了回大理的路径之後,即令众军士自行返城。 他自己却倚著一株树干坐下了。 尹思潜伏在离地四丈的树枝上、匿於树干後方偷眼瞧他。 这个兄弟常常这样一个人,早就习以为常,他们从来没有计较过。 诸葛静却起了疑心,是军师杞人忧天? 或许尹思潜是受到了诸葛静的影响,他忽然也觉得鱼的行动有点反常。 但鱼只是坐著,根本就没有做什麽,一刻钟过了、两刻钟过了,什麽事也没有 发生。 忽然沙沙几声,尹思潜一惊,急忙将自己藏好,再望向声音来处。 一女一男疾奔而过,朝著试炼窟行去。 见了那两人,尹思潜愣了~是三师叔?还有……还有…… 逍遥剑仙! 两人根本没朝他们瞥一眼,很快便去得远了。 鱼这时才缓缓起身,步上回返大理的道上。 尹思潜看著他离去,等他走远了,这才下树。 「难道……鱼知道逍遥剑仙醒了吗?他特地来此等候?」 廖公渊领军行向大理,一路上再没有阻挡。 一切都如雷乌所料,大理剩下的人力是要引他入彀,大理根本没有想到廖公渊 也会在牂牁军中。 就算还有敌军,也只剩守城军了。然而,他并不攻城,所以没有影响。 一个很鲜明的道理,敕里全都算到了,雷乌能力再强,毕竟也只有一个人,如 果要对付大理诸将,或许可以各个击破,但若大理打起游击战,雷乌也会疲於奔命。 给雷乌一个好助手是有必要的,嘉陵会战时也是一样,若无喀鲁的名气造成联 军投鼠忌器,再加上陆敬风、杨均的鼎力相助,想打胜也得付出一点代价。 尤其是敕里的要求~保证君聆诗的安全。在战场上绝大多数人连自己能不能活 著都无法决定了,何况是他人的? 雷乌办到了!他在陆敬风与杨均的协力下达成了敕里的要求,乍看似乎没什麽 大不了,但实际是异常困难的要求。证明了雷乌的实力、还有敕里的信赖。 那个让敕里重视的年青人,的确非泛泛之辈。 他用区区的三千五百人,再加上一些乞丐,攻破了有两万军力驻守、防备万全 的永安城。 七寸白眉伊机伯与铁扇军师向达都战死了,城主廖公渊单挑君聆诗失败,虽则 苟活,却成了名义上的俘虏。 只是,君聆诗与敕里给他的,是贵宾的待遇。 投入敕里麾下,似乎成了他唯一的道路。 曾经割据一方的人杰,或许这是很难堪的。 但他的新主子是敕里,云南王、拜月教主敕里…… 又有什麽关系呢? 直赴大理城下,城门紧闭,除了城墙上的寥寥守军外,看来没有领军大将。 廖公渊随即下令道:「箭上火!」 诸军士纷纷取出预先准备好的油罐和缠布箭,将箭沾好了油,数百人排成一横 列,便有数名手持火把的士兵开始点火。 一时间,大理城前数百火星点点,极是煞人! 廖公渊扬手,准备放箭。 忽然,一阵怪风吹起,廖公渊的座骑似乎感受到什麽怪异的情况,开始扬蹄嘶 鸣、在行列中四处乱窜!廖公渊大惊,急忙从马背上跃落地面。 「这是……气风?」廖公渊喃喃道,这股风,绝不简单! 是人为的?谁? 大理城门前这时现出一个人影,他静静的垂首伫立著,。 他似从没动过,但廖公渊与众军士无一人发现他是何时到达城门前的! 廖公渊一咬牙~是段钰璘!一定是他! 没想到,他已经达到可以制造气风的境界了?一般,即使是内功绝顶的高手, 也无法做到这种程度,他究竟练了什麽绝世神功? 但他毕竟只有一个人,还不足以造成威胁。 「放箭!」廖公渊喝令道。瞬即,数百支火箭如飞蝗般射出。 守城的军士忽然纷纷从城垛下伸手一抓,再向上乱打,是许多的竹竿! 一时间,火箭被纷纷击落,都掉到大理城门前,火焰在平凡人身边熊熊地燃著 …… 廖公渊一愕,即叫道:「拉高!再放!」如果射得高些,竹竿打之不著,大理 守军必定采取掷竿的方法,那麽…… 箭上油、点火、放箭!但是众军士没有一起行动,第一时间射出的箭支只有十 馀支。 这些箭支,一到大理城墙上空即遭击坠,大理守军果然采取掷竿的方式击落箭 支,一切均如廖公渊所料! 第二批十馀名弓兵已经准备好了,廖公渊一挥手,再放! 这次,大理城守军来不及捡起竹竿去掷箭了! 但,这些箭还未到大理城上空,便遭到拦腰打折,尽数落下。 有人发暗器!那是多麽准的眼力,竟然能够一次打落十馀支箭? 又是何方高手?廖公渊放眼望去,才见一人已自城墙上跃落平凡人身边。 定睛一瞧,他呆了一呆……江州龙文?那个大淫虫?为什麽他也投靠大理? 龙文落地以後,呵呵一笑,道:「我还道是谁呢……原来是永安城主啊。」 「你……你怎麽会在大理……」廖公渊显然非常震愕。他有得到过龙文离开了 江州的消息,但他有理由到大理来吗? 龙文脸色一沈,道:「日後,敕里的敌人在哪里,我便在哪里,就这麽简单。」 是啊!龙文极喜好女色,听说南绍攻下成都後,清杀了成都最大的两间妓院里 头的所有人……龙文想与敕里为敌,似乎已经说得过去了。 其实廖公渊认为,因为那麽一个无趣的理由而要与王者敕里成为敌人,无疑是 白痴的行为……但他也很清楚,每个人的价值观不尽相同,他没有必要花费什麽唇 舌在龙文身上。 更何况,他还不把龙文放在眼里…… 可怕的,是已达成制造气风此一境界的段钰璘……他年岁尚轻,若假以时日, 谁能料到他会有何种进境? 廖公渊一挥手,招来军士,自行取弓上箭,火箭。 「龙文!咱们来试试!我的箭够猛、还是你的暗器厉害些!」 一捻指,箭出。 极劲、极快! 龙文一愕,他已来不及掷出飞蝗石了。 虽然只有一支箭,不造成什麽威胁,但等若是大理又输了一阵哪! 平凡人仍然垂首不动。 半天突出了一团绿影,直朝火箭飞去…… 在城垛前,绿影与火箭打个正著,纷纷落下,落在段钰璘身边。 平凡人听见声响,抬头一望,见到绿影砸中火箭,两物同时落下,一伸手,便 将绿影抄在掌中。 是一根碧绿竹棒。 「哈哈~你这箭比起朔六哥,差多,差太多了!简直不足一哂!」一个声音大 笑著,讥嘲廖公渊的水准太低! 一个小乞丐自远处缓缓行来。 平凡人回头望去,嘴角不禁露出了微笑。 这时,一人皂衣鹤氅,手摇摺扇,出现在城墙上,一扬手,大理守城军士忽然 多出了三倍,人人弯弓搭箭! 廖公渊一怔,急忙叫道:「撤军!」 打不下去了! 看著廖公渊领军远遁,城墙上的诸葛静哈哈一笑,道:「开城门!」 城门缓缓开启了,诸葛静已下了城墙,从城门中迎了出来。 他首先对徐乞道:「说得好!那箭比六哥差太多了,根本天地之隔!」 徐乞自平凡人手上接回竹棒,插回腰带中,微笑道:「那还用说……」 诸葛静又向龙文道:「真是多谢兄台鼎力相助啦。」 龙文一笑,道:「没什麽,只要是与敕里为敌的,都算我一份。」 诸葛静望向平凡人,但只是笑了一下,没有开口。 他呼了口气,道:「现在,就只剩女娲了。」 平凡人脸色微变。徐乞一手搭上了他的肩,道:「是还少一个,不过不是女娲。」 诸葛静一怔,道:「不是女娲?那是谁?」话才出口,就有点後悔~徐乞指的 是什麽人,他清楚,非常清楚。 「当然是无忧!」果不其然,徐乞昂然道:「少了君无忧,就不算到齐!」 雷乌的御术无疑是一流的,撒丝座下也是大理城万中挑一的千里马,後赶前逃, 两边的距离几乎没有什麽改变。 试炼窟已近在眼前了…… 一人自道旁闪身而出,撒丝急急勒缰下马,与那人奔进了试炼窟。 雷乌看得分明,除了阿奴,不做第二人想。 他勒停马匹,停在试炼窟前四丈馀处。 身後传来一片声的马嘶,三千骑兵并没有落後多少。 马军长迎上前来,问道:「副座,我们还要追吗?」 雷乌未及回话,晴天一声霹雳,一道闪电直殛雷乌座骑! 连一声哀嘶也无,一匹马活活被劈成了黑炭。 一般的雷咒没有如斯威力,是天雷破? 众军虽惊不乱,定睛朝试炼窟看去,阿奴独自站在洞口,挑衅地微笑著。 跟著,她闪身入窟,进到云南传说中的死魔狱…… 马军长未待雷乌有何指示,已喝令道:「众人入窟捉拿白苗族长母女!」 他认为以雷乌的个性,一定会如此决定。 任凭军士从身边纷沓而前,雷乌立定当地,默默地看著他们从狭窄的洞口挤进 了试炼窟…… 阿奴曾有过闯试炼窟的记录,而且自窟内带出了五大神器中的玄冥宝刀、冥蛇 杖,人尽皆知。 但她能有这种经历,大多得归功於李逍遥,也是事实。 即使阿奴有办法识得路径逃出试炼窟,她有办法躲过三千军士的围剿吗? 廖公渊应会遭遇唐钰的拦阻,还有盖罗娇、凯特、鱼……大理还有人可来助阿 奴与撒丝脱困吗?难道要凭尹思潜那学艺未精的小子? 诸葛静的意图很明显,他要藉试炼窟中无数毒兽之手来歼灭牂牁军,但他有什 麽理由保证牂牁军一定会入窟? 这小子太爱冒险了,非成大功,必遭大败。 但这一阵,如果雷乌愿意,也可以直接回师攻下大理,他绝对有这种实力,相 信诸葛静不会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敢冒险? 不,一个军师要比任何人都理智,他不应该会这样…… 那麽…… 「停!撤军!」雷乌猛然大喝。他想起来,大理还有人! 话声才落,尚未挤进试炼窟的人、已经进到试炼窟的人都愕然回首。 忽地,在雷乌与众军之间扫入一道气劲,将地面劈裂出一条大缝,长有三丈许、 最宽处有二尺上、似乎直达地心的大缝! 「斩龙诀?!」 没人说出口,但他们有的见过、有的听说过,那是南武林盟林家堡的七绝之一! 「唐钰吗?」 依然没有声音,但想法很一致。 但是何来人影? 又一个褐色物体自天而降,在那地缝上方数尺处,凌空不断地打著转。 它愈转愈慢,渐渐已可看清…… 是一柄木剑! 有人颤抖、有人流冷汗、有人牙齿打起了架、还有的心律不整、起了满身的鸡 皮疙瘩…… 他们都想起了一个传说…… 沈默已经不代表在思考,至少现下对牂牁众军不是。它变成了一种气氛的凝聚, 就像一个气球,在牂牁军每一个人的头上,愈涨愈鼓、愈涨愈大…… 时间似乎停止了流动,宁静得骇人。 这种情况,已经不是「不知所措」可以解释了…… 倏地! 一十八道金光贯入地面! 是一十八柄金剑!剑身上的七色宝珠,在冬阳映照下辉映无比亮眼的光芒! 有一个声音发了出来,很小的声音,也只有一个字,但它传遍了众军。 「……逍……」 这一个字,将众军头顶的气球刺破了!将装满「恐惧」二字的气球刺破了! 累积了一十八年的恐惧,都在这一刻爆发了出来! 一时间,慌慌如丧家之犬、急急似漏网之鱼!牂牁众军士惊呼声不绝於耳,每 个人的四肢都不听从自己的使唤,他们似乎成了黑豆,小小的试炼窟洞口变化为漏 斗,一堆黑豆正在向漏斗的底部漏去! 逃啊!除了逃,他们还能干嘛? 对方可是云南的传奇人物!他们这些凡夫俗子,遇见他,只能逃! 很快地,黑豆们一个不賸地全都漏入了斗中。 半晌後,阿奴与撒丝走出试炼窟,缓缓自雷乌身旁经过。 雷乌像是失去了知觉,没在意,也浑不知晓木剑与一十八柄金剑何时已不在了, 只有地面的一条大缝。 东北风呼呼地狂吹著,却掩不过试炼窟中传出,如来自地狱的凄厉叫声…… 平凡人坚持要先行离去,徐乞也同他一道行动。 要注意这家伙,说不定他心念一转,便杀到南绍找敕里去了……徐乞是这麽想 的。 诸葛静与龙文就站在大理城门外,等著众军归来。 第一个出现的是唐钰与凯特。 五千五百军士,大约有二千的死伤,诸葛静一看就知道了。 待唐钰与凯特走近,诸葛静即一拱手,道:「辛苦了!」接著,便敞臂向城, 明明白白是要他们直接进城了。 唐钰微微一怔,见到凯特毫不稍停,只得跟上。 应该不用告知军师,永安龙头也在牂牁军中吧?这种事,军师早就料到了才是。 半晌之後,盖罗娇与厉回来了,两人是满脸的愕然,彷若失了神般。两人见了 诸葛静,似想说些什麽,诸葛静仍是一拱手,道:「有劳!」便请二人入城。 多言无益!盖罗娇与厉也双双入城。 好一个雷乌……连大理头号大将也给你耍弄了……诸葛静暗思道。 他又回头一望两人身後的军士,没有任何的伤亡…… 以雷乌的带兵才能与部队机动性来看,当今之世,除了已故的赵瑜及其直属的 铁骑部队,恐怕无人当得。 看来,用计歼灭雷乌的骑兵队,虽说过份残忍,但不得不啊! 接著,回来的是鱼,但只有二千军士,不见鱼的人影。 部队长见了诸葛静,便迎上前来,道:「裨将要我们先回城。」 诸葛静点点头,道:「你们先进去休息罢。我等他就好。」 部队长答道:「是!」施礼罢,便回头向军士下令入城歇息。 诸葛静的眉角却微微挑起。 此时,龙文忽道:「所有军士看起来都有些问题,似乎受到了什麽惊吓、或是 心有疑惑,你身为军师,不给他们打打气吗?」 诸葛静微微一笑,道:「不用了,大理的士气不是我讲几句话就可以提振的。 你放心,我保证五日後,他们会用前所未有的最佳状况应战。」 龙文道:「你是军师,你说了算。」 诸葛静一笑,继续等著…… 鱼回来了,独身回来。 诸葛静见了他,便一扬手,请他入城。一句话也没说。 鱼也不开腔,迳自入城去了。 龙文看著这两人,有了点感觉,很模糊的感觉……但他才刚到大理,如果他待 得久一点,凭他的智商而言,该是看得出来。 诸葛静却只是想著,这一仗,并没有什麽意外……接下来就等尹思潜的回报, 如果鱼真的有什麽不寻常的举动,那麽,五日後就是见真章的时候了。 阿奴与撒丝回来了,两人的表情很复杂。 还未待她们走到大理城前,诸葛静已自迎上,劈头便道:「慎请勿言!」 两人一愣。阿奴道:「听不懂。」 诸葛静道:「就是,无论你们在试炼窟前看到了什麽,都不可透露些许。只管 说雷乌驱众入窟追赶你们就是了。」 阿奴道:「为什麽?你知不知道,我们……所有的白族人,等他等了多久、等 得多苦!现在他来了,为什麽不能让族人知道……」 撒丝制止了阿奴,道:「听军师的话罢。」 「阿娘!」阿奴回头道:「我想早点让族人们知道这个消息,不好吗?」 「不是不好,但不是最好!」诸葛静道:「需要解释吗?」 「当然要!」阿奴肯定地点了点头。 诸葛静呼了口气,道:「我们可以肯定,五日後灵山一役,势必是攸关南绍与 大理存亡绝续的大战……因为南绍有一个敕里,我们的战力再强,也无法保证可以 获取胜利。这时,士气就显得非常重要,你说是不是?」 「嗯!没错!」阿奴回答。 诸葛静道:「人的气势在刚刚爆发出来的那一刻才是最强的,正所谓「一而盛、 再而衰、三而竭」,我只是要保留这个增加气势的方法,到五日後才要用它罢了。 若是现在就让族人们知道这个消息,到五日後,他们的激情还会剩下多少?这样说, 你懂吗?」 阿奴连连点头,道:「懂!我懂!」 诸葛静道:「那麽,你现在赞成我的作法吗?」 阿奴一怔,才道:「赞成。」 诸葛静这才笑道:「那麽,请族长与少主入城歇息罢。今晚可以准备一个庆功 宴,接下来,便让众军士好好的养精蓄锐。」 撒丝应道:「好。」 阿奴道:「听你这样说,你不留下来?」 诸葛静摇摇头,道:「我不该、也不想留……我五日後再来。我保证一定会来。」 龙文也走了过来,道:「你这个军师,要人家办宴,你却不参加,不是很奇怪?」 诸葛静微微一怔,只得点点头,道:「勉强,就一天。」 阿奴这才满意的入城了。一天,够了,如果不够,再想办法强留他就是了。 诸葛静又眺向远方,尹思潜的身影也出现了。 待尹思潜走近,诸葛静便道:「结果如何?」 尹思潜低声道:「鱼抛下部众,自己一个人到了神木林去,但他只是静静坐著, 没什麽动作、也没出过声、没人来找过他。」 「是吗……」诸葛静道:「他坐了多久?」 尹思潜道:「也不久,大概二刻钟馀罢。一直到两个人从稍远处经过,他才起 身走人。」 诸葛静沈思半晌後,道:「多谢尹兄了。还有,那两个人……请你当作没有看 见。」 「谨遵军师吩咐!」尹思潜道。 诸葛静一笑,道:「不用这麽客气。走,回城罢!」 姜婉儿双眉紧皱,抬头望著上方。 她站在一块小小的平台上,仅容一人立足的平台。 一路爬来,虽然倍历艰辛,但仗著蜀山仙剑派嫡传的卓绝轻功,也还应付得来。 如今,却让她进是不能、退也退不得。 顶上是一块突出的岩块,离开本峰伸在空中,以目视之,宽、长约莫都有四丈 许。 她所立足的小小平台,原来是一个凹槽。 高处的狂风不断地吹著,她的上半身微微晃动著,双脚却钉在岩块上。 眺目一望,四处白雪霭霭,几乎所有的云层都已在脚下了。离蜀山仙剑派该已 不远,但要怎麽上去? 所立处、头顶上,因为雪层久积,已化成了莹莹冰霜,可说一点附著力也没有。 如果选择继续向上攀爬,势必是要赌命的;但若说要就此下山,又要从哪儿下 去? ……历代蜀山仙剑派的弟子,都要通过这关吗? 若然,他们行,我没有理由不行! 姜婉儿一咬牙,双膝微微弯曲,便向右上方猛跃! 站在这儿至少也有两刻钟了,右上方的积冰看来较为新造,应该还有点磨擦力, 利用三角跳跃的方式,应该可以上去。 果然不错!这块冰层并不难爬。 趁著接触实地、顺势屈膝准备向上纵跃的短短空档,姜婉儿很快的扫视突出的 大岩,找寻较易落足的地点。 一看,愣了。 这块大岩原来很大!多大?反应判断,至少高八丈!这一跃,决无法至顶! 这次真的没有退路了!姜婉儿猛一蹬,便向大石边侧纵去。 如今,只好用攀云梯的方式上去。 只是,所立足处俱是冰块,抓得住吗? 答案是,不行。 姜婉儿踏上大岩侧部,离顶约莫尚有六丈,她双脚一踢岩壁,再向上纵。 这一纵,上升了仅仅数寸! 而且,抓不住了! 一阵风呼呼吹来,姜婉儿身子一晃,重心顿失,人竟向下坠去。 急忙伸手一捞,望能抓住原先立足的小平台,但五指一溜,触手冰冷,湿滑的 冰块怎可能抓得住? 姜婉儿哀叹一声,如今,只好准备投胎。 她向上眺望,想试试能不能看见蜀山仙剑派。 但看不到……只有一座吊桥……愈来愈远……原来它在大石的另一侧。 寒光一闪!是眼花了吗? 不……不是!是剑身反映著日光。 一柄长剑急窜而下,冲到了姜婉儿身旁,用与她同等的速度向下落。 但又不对!它不是落下!它在飞! 是御剑术! 姜婉儿急忙伸手,紧紧抓住了剑柄。 剑身一抖,下坠之势立止,改向上飞去。 姜婉儿丝毫不敢松手,同时心中不禁要暗暗咒骂~蜀山仙剑派,著意耍人是吗? 剑停了下来,停在一块大平台上,那块大石的顶端。 姜婉儿放开手,剑随即归入鞘中。 眼前一人,身著蓝色道服…… 蜀山仙剑派掌门著白衣道服;同辈者,道服是靛色,便如酒剑仙一般;向下一 层,是蓝色道服;再向下是青色、而後是灰色。 至於耆宿辈,则身著上绣太极的「靛蓝道剑服」,当初姜婉儿之父入锁妖塔时, 便是穿著这套剑服。 收剑的蜀山弟子见了姜婉儿,不禁愣了一下~喃喃道:「女人?」 姜婉儿道:「多谢救命之恩。不过,女人碍著你了吗?周络在哪里?……我是 指酒剑仙。」 那人脸色微沈,不悦道:「好没礼的!掌门师叔的名讳你怎胡乱叫得?」 姜婉儿道:「他是你们的掌门师叔,却不是我的,何故不能叫得?」 她迳自向岩边的吊桥走去。吊桥的另一边,连接著一处峰顶,她望见了蜀山仙 剑派的大殿。 「且慢!」蓝衣道人挡下了她,道:「请姑娘表明来意!找我掌门师叔何干?」 姜婉儿道:「我找周络,不必向你报备。不信,你自己去问他。本姑娘姓姜, 你倒去看看他有何反应。」 蓝衣道人摇头道:「小弟於派中专司职掌此处,若是有志向上之人,便救他上 山,即如姑娘一般。这是人命关天的事儿,怎可擅离?」跟著,他又怔了一下,似 乎想起了什麽,喃喃道:「你……姓姜……?」 姜婉儿道:「我父姓姜,我自然姓姜。」 蓝衣道人忽然发起了抖,道:「敢问令尊是……」 姜婉儿道:「三十七年前,遁入锁妖塔的姜衡。」 「啊……」蓝衣道人呆了。姜婉儿不再睬他,步上吊桥,向蜀山大殿行去。 姜婉儿走到大殿之前,殿外立即有许多青衣弟子围了上来。 还未待他们开口,姜婉儿即道:「蜀山仙剑派乃清修圣地,禁止女子入内,是 耶不是?」 一名青衣弟子道:「姑娘深明事理,便请离去。」 姜婉儿一笑,道:「你倒是说说,我一个弱小女子,又不会御剑飞仙,要我如 何下山?」 一众青衣弟子都愣了~她如此说,也有道理,不会御剑飞仙,要下山可是难如 登天的。 姜婉儿收起笑颜,正色道:「废话少说,周络呢?」 众青衣闻言,随即一片声的喝骂。 「师叔祖的名讳,怎可轻易叫得!」「哪里来的泼妇?快赶下山去!」「师叔 怎会放她来此?」「无礼之徒!怎敢来蜀山仙剑派撒野?」「……」 任凭他们叫骂,姜婉儿只淡然道:「一群迂腐的白痴,满脑子礼教,连派中的 叛徒都无法搞定,凭什麽教训我?」 众人缄默了。他们知道对方指的是叛派的师叔卢光。 一名青衣弟子忽道:「蜀山仙剑派的家事,由你外人管得?」 「说得好!」姜婉儿道:「去叫周络出来,让他告诉你,这家务事是不是算我 一份?」 「我宿醉还没醒呢……吵什麽啊?吵得我头痛!」靛衣老道出来了,满身的酒 气、腰悬酒葫芦、身後背四尺长剑,却不是酒剑仙是谁? 众青衣见了他,随即躬身行礼,齐声道:「师叔祖早。」 酒剑仙不屑道:「早?早个屁!你们午膳都吃完了不是?」他四目一望,道: 「谁要告诉我,出了什麽……」话还没讲完,他住口了。 姜婉儿冷冷看著他,道:「不错嘛,你看起来比我想像中要有精神多了。」 酒剑仙叹了口气,道:「师叔莫要取笑……师叔今次归来,可是有事?」 姜婉儿道:「来看我爹,还有,找你。」 酒剑仙道:「那走吧,太师叔的骨灰、灵位都在後山。」 姜婉儿微一颔首,随著酒剑仙走入了仙剑派大殿。 一众青衣弟子,俱是愣在当地。 师叔祖叫她师叔?那他们算什麽? 姜婉儿与酒剑仙一同进到後山的山洞中,里头是蜀山仙剑派百馀年来历代弟子 的骨灰与牌位。 中间的大香炉,燃著径有二寸的大香炷,烧著烧著,却似永远也烧不绝尽。 酒剑仙点亮了洞中的油灯,指著一个放在最侧边的牌位与其後的骨灰罈,道: 「是令尊,姜太师叔。」 姜婉儿走到那牌位前头,道:「怎麽会在里面?我爹是叛派弟子,叛派弟子也 可以睡在这神圣的地方吗?」 「本来是不行。」酒剑仙道:「我求大师兄的。」 姜婉儿凝视著酒剑仙,他花白的胡子在灰暗的火光中微微颤动著。 脸上的表情,也显得很……沈闷。这是理所当然的吧~姜婉儿心想道。 她盈盈跪下,对著乃父遗位磕足了九个头,起身之後,酒剑仙问道:「师叔还 说要来找我……?」 「对,找你。」姜婉儿道:「我们都是明白人,我就开门见山。你一生的使命 是什麽?」 酒剑仙默然半晌,沈思许久之後,才道:「三十五岁之前立志学好武功、至五 十三岁之间立志除魔卫道、直到三个月之前……我不知道。」 姜婉儿一听,劈头便骂道:「放你个屁!你除了什麽魔?卫了什麽道?小蝶精 用千年道行告诉你的道理还不够麽?你看看,你做了什麽?」 酒剑仙道:「我知道我做了什麽……但不得不为啊!我自从十八岁拜入仙剑派 门墙,学的就是这一些,如果不做这一些,我还能做什麽?」 「白痴!你白活了七十几年了!」姜婉儿道:「那你当年为什麽不除了我?我 也是魔不是?还是因为我有一半的仙剑派血统?这种乡愿,总有天害死你!」 看酒剑仙毫无反应,姜婉儿又道:「你所卫的道,给了你什麽?」 酒剑仙一时默然,他有答案,但很难说得出口。 姜婉儿知他不可能会回答,便自言道:「矛盾、疑问、难堪,是耶不是?你怎 麽就这麽蠢?不懂得绕弯儿?」 酒剑仙道:「弯?何弯之有?我一辈子都是这样,我能绕什麽弯?」 姜婉儿道:「我换个说法罢。你觉得彩依如何?她像是个妖吗?你会把她除去 吗?」 酒剑仙不假思索,便即答道:「小蝴蝶算例外,她身虽为妖,然无魔性,甚至 比很多人更像人,不可纯以魔视之。我不会动它一根寒毛。」 姜婉儿又问道:「那你认为,如今的镇狱又如何?」 酒剑仙闻言缄口,这个问题不是他能够诳言的。 姜婉儿道:「此间只有你我,我知道你的答案,只是想听你亲口说出来而已。」 酒剑仙叹了口气,道:「镇狱身虽为神,却已非神……」至此言断。 姜婉儿等了半晌,不见续言,便道:「你没说完,他比魔更像魔,对不?」 酒剑仙閤上双眼,微微颔首。 姜婉儿道:「由是乎,结论出来了,你所谓的「除魔卫道」,其实只是「除妖 卫神」而已。因为在世人的观点,妖即为魔、而神代表道统。这已经本末倒置了! 有些事,并不是你活得比较久就会懂的,因为你本身没有真正的经历,或是你已经 忘了……不对,是暂时忘了。你怎麽还看不透?彩依牺牲了千年道行、陆敬风、杨 均、吴仲恭及嘉陵渡口的千万条人命还不够吗?你再继续的「除妖卫神」下去,还 有什麽意义?」 酒剑仙咽了口唾沫,他心里那个模糊的想法,似乎被姜婉儿牵引出来、愈来愈 明朗了。 「所以说,是妖是神,纯粹是一种表相,而所谓的「魔、道」,该算是心性, 用表相来断定心性,岂不是愚蠢非常?人类常说:「人不可以貌相」,何故此句至 理名言可以用在人身上,便不能用在妖与神身上?你的除魔卫道,绝没有错,但你 应该认清,心为魔者,无论身为妖、人、神都是魔;心存道者,自也不论其身份! 你的除魔卫道,便该以此为标准来认定!」姜婉儿愈说愈是激动,声音也渐渐大了 起来。但酒剑仙没有阻止她,因为她真的把酒剑仙心中的疑惑解了! 妖不等於魔、神不等於道! 因为妖不一定有魔性、神也不一定以道为先。谁说妖一定该死?神一定要敬? 没这道理!酒剑仙很明白,他看过的! 不只是彩依,赵灵儿也一样! 酒剑仙呼了口长气,但略略一怔,又低下了头。 「但若与镇狱明王为敌,天界不会善罢的。」他低声说道。 这是很笃定的事实,人与神之间的差异太大了,惹上天界,无异白痴行为。 姜婉儿道:「人为了坚定自己的信念,付出再多牺牲都值得,此所谓「虽千万 人吾往矣」是也!如果你为了不想与天界反目而坐视镇狱恶行,那麽并非镇狱推翻、 挑战你的信念,是你毁了自己过去的人生。」 酒剑仙长叹口气,道:「我孤家寡人一个,要命一条,怕了什来?但若连累到 蜀山仙剑派百年基业,又教我情何以堪?」 姜婉儿一笑,道:「向天界说明,如果天界无法谅解,那麽,这个天界可能也 并不值得你们服从、尊敬了不是?」 酒剑仙点点头。至此,他才真正决定一搏了。 忽然,他又想起一件事,问道:「到陷灵谷找镇狱明王是绝对行不通的。师叔 於此有何见教?」 姜婉儿凝思半晌,道:「今日是什麽日子了?」 酒剑仙捏指一算,道:「大雪刚过十日,今日该是十二月十七了。」 姜婉儿道:「那麽……五日後南绍与大理约战灵山顶上,几乎该到的人都到了, 相信镇狱不会缺席的。」 酒剑仙闻言,呵呵笑道:「那麽我今番下山,免不得要帮帮我那傻徒弟了。 师叔,你该说说,我那傻徒弟与你又有何关系?该不是只在锁妖塔一面之缘而 已罢?」 姜婉儿冷哼一声,道:「胡说八道。我不是为了李逍遥,是为了女娲。」 酒剑仙道:「那是报毁锁妖塔还你自由之恩?」 姜婉儿道:「也算是,但不全对。两个对象,两个理由。」 酒剑仙「哦」了一声,道:「是赵灵儿和李忆如母女了。什麽理由?」 姜婉儿道:「十八年前,我并不知道被独孤剑圣囚入锁妖塔的蛇女就是灵儿… …我的姑姑,是巫后的丫鬟、灵儿的褓母。」 酒剑仙微微一愣,这才想起~似乎曾听说过姜太师叔是大理人……大理人崇拜 女娲神,而女娲在中原被视为妖,这也难怪太师叔会一直鄙视仙剑派依表相来「除 魔卫道」的行为、更甚爱上一个妖怪了!他早就知道,妖与神并不等於魔与道…… 只是这种思想,在当年的蜀山仙剑派是不可能被承认或容许的。 「那……李忆如呢?你与她有何瓜葛?」酒剑仙又问道。 「我与忆如的关系……说是我,不如认为因著她该会恰当些……原本是我为了 爹,叫她上来,结果……变成她叫我上来了……」姜婉儿抚著自己的心口缓缓言道。 不明究里之人,可能会认为她发神经病,但酒剑仙却很清楚。 如今,他也只能长长一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