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一日清晨,天刚见亮,万物寂静。如雪突觉心血起伏,难以再睡。便悄悄起床 走出内室,见侍女们睡得正沉,也未惊动,独自一人来到后园赏花。白府后园占地 约有三亩,种满各色奇花异草,小道蜿蜒,芳草萋萋,亭台座落,景致迷人。如今 正值三月,园中已是娇花争艳,枝新叶绿,晨风中但见露珠晶莹,清香怡人,好一 处初春的景色。如雪在小径之间悠然而行,正感神清气爽、无比惬意之时,突然发 现竟有人坐在园中“怡心亭”内沉思,心中好奇,走近细看,原来是鲁先生,不禁 脱口道:“先生,原来是您?” 鲁平元原本正闭目思索,猛然间惊醒,见是如雪,欣然说道:“今日兴起,便 来此坐坐,雪儿不在房中安睡,为何清早来到此地?” 如雪上前恭敬地行了一礼,在鲁平元对面缓缓坐下,含笑说:“学生也是一时 兴起,来此玩赏。”说完,仰面又对鲁先生微微笑了笑。鲁平元但觉眼前一亮,顿 时被如雪的美丽所震憾,以前相处之时还未曾留意,今日方才发觉她竟然美得超凡 脱俗、动人心弦,心中不觉暗自赞叹。 如雪伸出玉手轻轻理了理鬓边的秀发,好奇地问:“曾听父亲说,先生多年在 外游历,一定见过许多有趣的故事,不知能否说来听听?让雪儿也长长见识,整日 呆在这高深的宅院里,闷也闷死了。” 鲁平元见她兴致正浓,不忍拒绝,便随意讲出几个民间的笑话和一些江湖武林 中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义故事,听得白如雪心驰神往、羡慕不已,脱口说了句 :“若是有机会,我也能像那些侠客一般,学得一身好武艺,到江湖中闯一闯该有 多好。” 鲁平元心中一动,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轻声问:“你真想学习武艺?” 白如雪点点头,态度非常坚定。 鲁平元又道:“你可知学习武艺是很苦的一件事?” 白如雪摇摇头,望着他肯定地说:“我不怕苦,只不知何年何月才有这种机会。” 鲁平元见她竟然会对武艺有如此兴趣和决心,也不觉微感意外,宽慰道:“白 将军声名远播,武艺超群,又极其痛爱你们几个,若想学武,跟他说一说,岂会没 有机会,” 白如雪凤目微敛,黯然说:“父亲才不会教我呢,每次跟他提起,都说女儿家 应该多学礼仪,描花刺绣,将来才不至辱没门庭。所以只有大哥敬庭从小跟随父亲 学过武艺。” 鲁平元暗暗点头,说道:“其实你父亲说的也有他的道理。” 白如雪不服,说道:“先生怎么与父亲一样的说法,女儿家也是人,我不相信 学了武艺就会辱没家门,分明就是借口嘛。” 鲁平元安慰道:“雪儿不必失望,这样吧,一月之后,老师定会为你找个学习 武艺的机会,如你所愿。” 白如雪大喜,忙问鲁先生为何要等一月之久,鲁平元眼中暗含玄机,笑而不答。 此刻天色大明,朝霞万里,忙碌的下人们已经起身开始打扫,白如雪与鲁先生 便分手各自回房梳洗。 步出后院花园,如雪一路走一路回味着鲁先生刚刚说的话,想到一月之后便有 机会学习武艺,忍不住暗暗兴奋,只不知先生到时会给自己寻个怎样的师父,思绪 一转,暗道:哎呀,这事儿可不能让父亲知晓,一直以来他都不赞成我学习武艺, 一旦让他发觉,定会责罚于我,只怕连先生也要受到牵连,可不能因为一已之私, 令先生面上难堪,到时便跟先生说说,请他代为隐瞒一二才好。正想间,迎面奔来 一人,却是大哥白敬庭,只见他身穿一件紧身对襟短衣,腰悬长剑,显得英俊挺拔、 威武不凡,敬庭见到如雪,奇怪地问道:“三妹,你不在房中梳洗,一大早来此做 什么?” 如雪不答反问,娇嗔道:“大哥能来我便来不得么?” 敬庭怔了怔,心想:三妹今天怎么啦。便道:“也是,大哥问得有些唐突了, 只是这个时辰,三妹应该还在房中梳洗才对啊。” 如雪见他一付敦厚老实的样子暗中直笑,柳眉一扬,故意问他:“这话该我说 才是,一大早你不在房中准备文笔书具,却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敬庭拍了拍腰间的长剑,得意地说:“三妹不知,父亲最近才教了我一套剑法, 每日这个时辰我都会来后院花园练剑,练完之后才去读书呢,这套剑法当真玄妙神 奇,等日后一旦学会了,定要像父亲那般保家卫国,光宗耀祖。”说完还挺了挺腰, 面上显得神采飞扬。 如雪心头一动,高兴地拉着敬庭的衣襟说道:“大哥,我也跟去看你练剑可好?” 敬庭一愣,摇头说:“这可不行,父亲再三交待这套剑法不可轻示人前,再说, 练剑有什么好看?别胡闹了,快回房去吧,小心让父亲知道了责怪。” 如雪不觉一呆,心想:看看也不成,父亲真是偏心,有什么好得意的,不看便 不看,哪天等我也学一套剑法让你们瞧瞧。想罢,小性儿一使,转身便走,留下敬 庭独自一人发呆,还不知自己说错什么让三妹这么生气。 如雪转过几道亭廊,忽然止步,心中又想:一套剑法有什么稀奇,我偏去看看。 想罢,回转身悄悄来到后院墙边,轻轻移过一块小石礅,站上去扶在墙头往里一瞅, 那白敬庭正在花园的一处空旷之地拉开架式练得起劲,只见他步伐轻灵、身如游龙, 手中长剑点、击、刺、撩,无不娴熟自然,一时间场中剑光飞舞、劲啸如风,看得 白如雪如痴如醉、心慕神驰,想不到平日里文质彬彬的哥哥居然还有一身这么好的 武艺,这也更加坚定了她习武之心。正想时,有人忽然在她背上轻轻拍了一拍,也 许是作贼心虚吧,吓得如雪差点从石礅上跌下去,等她站稳身形一看,原来是姐姐 白如意,方才松了口气,怪责道:“姐姐,你干什么,要吓死人啊。” 白如意笑道:“你才吓人呢,鬼鬼祟祟的在这做什么?” 如雪忙拍拍手上的泥灰,一付没什么的神情,轻轻说道:“闲得无聊嘛,随便 看看,对了,姐姐你又来这做什么?” 白如意神秘地说:“我告诉你,你可不要跟别人说,昨日我在这儿发现一个好 玩意,今天特来抓它。” 如雪奇怪了,忙问:“什么好玩意?抓到没有?让我也看看。” 白如意在她耳旁悄声道:“我好不容易才捉到的,你看可以,但不要用手摸。” 说罢,伸出右手缓缓展开,原来却是一只硕大无比的蜈蚣,摇头摆尾,蠢蠢欲动。 如雪顿时吓得尖叫一声,跌跌撞撞地往后退了几步,大声道:“姐姐,你疯了,这 种东西也好玩,快丢了它!快呀!” 白如意忍不住大笑起来,说道:“怕什么,我已经把它的毒钳给拔了,不会咬 人的。”说完,还伸到如雪面前晃了晃,吓得如雪又是尖叫不止。 白敬庭听到叫声匆匆赶了过来,喝问道:“你们在做什么?发生何事!” 白如雪仿佛见到救星一般,忙依上前去拉着敬庭的衣襟颤声道:“大哥,快帮 帮我,姐姐手里有只大蜈蚣,吓死人了。” 敬庭不觉大感意外,想不到如意胆大如斯,连蜈蚣也玩,忙斥责道:“二妹, 还不快把蜈蚣扔了,这种东西也玩,小心让父亲知道责罚。” 白如意瞪了如雪一眼,不甘心地把蜈蚣往地上一扔,拍了拍手道:“扔就扔呗,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改天我抓个更大点的让你们瞧瞧。”说罢,扮个鬼脸转身跑了。 白敬庭看着远去的如意无奈地摇了摇头,转头对如雪关切地问:“三妹,你没 事吧。” 如雪趁白敬庭不注意,伸脚狠狠踩死地上的蜈蚣之后,方抬手理了理耳边的秀 发,若无其事地笑道:“我会有什么事,区区一只蜈蚣而已,还吓不倒我。” 白敬庭奇怪地看了她两眼,又道:“刚刚你不是回房去了吗?怎么……?” 白如雪忽然以手按腹叫道:“哎呀,大哥,我肚子好饿,天色也不早了,我得 赶紧回去用早点,不然时间晚了先生又要罗嗦。”说完,也转身一溜烟似地跑了。 留下白敬庭一人呆在原地,无奈苦笑。 -------- 幻剑书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