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如雪惊得顿时怔住了,想不到红衣少女居然是位武林高手,自己这般小心谨慎, 居然还是被她察觉。 周围众侍卫闻言警觉地四处张望,只见眼前夜幕沉静,哪有半个人影。 红衣少女再次冷冷说道:“有胆来,难道却无胆现身么?哼,既是个宵小之辈, 不如趁早滚回去罢。” 白如雪因为一时太过意外而犹疑不决,此时听闻红衣少女出言不逊,顿时沉不 住气,纵身一个“燕落归巢”,自半空飘过院墙,轻巧地落在红衣少女身前,脆声 道:“本小姐来了,你又能如何?” 众侍卫大惊,纷纷抽出刀刃围上来。 红衣少女见如雪身法绝妙,功力深不可测,暗吃一惊,上下打量如雪一番,见 她纱巾蒙面、罗裙束腰,手持长剑,气质迷人,心中不禁喝了一声彩,缓缓道: “好身法,若非你刚才纵跃之时带起一丝风声,还真不知道有人已经潜入府中。请 问深夜探访有何意图?” 如雪扫了眼周围虎视眈眈的众侍卫,知道如今身形既然已现,必然无法善了, 心下一横,冷声道:“你们汤府的人作恶多端,人人得而诛之,我是特来除恶的!” “住口!”红衣少女闻言大怒,双目冷光一闪,徐徐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突 然间抖出漫天寒星,迅极地向如雪刺去。 如雪从未见过如此速疾的剑法,只觉眼前剑光凛冽夺目,劲气迫人,全身莫名 地冒起一股寒意,先前在街巷里轻松杀死三名无赖时的那种自信霎时荡然无存,无 暇多想,忙抽剑使出一招“彩云万里”迎上前去。但听一阵刺耳的剑页碰击之声, 两人一触即分,各自退回原地一动不动,四目交望,都含有一丝震惊与钦佩。 如雪不止是震惊,更有些失望与沮丧,原以为自己学得一身好武艺,可保家除 恶、快意恩仇,想不到第一次出剑便棋逢敌手,而对方同样也是一名年龄相仿的女 子。 原来这红衣少女名唤梦瑶,自幼父母双亡,汤和巧遇之下将其收为义女,十年 前送往峨嵋山静尘师太处学习武艺,不久方才学成归来,故而外间少人知晓。静尘 师太乃峨嵋派掌门,武艺超群,剑法精妙,在江湖武林中独树一帜,汤梦瑶学艺十 年,已尽得峨嵋派真传,是年轻一辈中出类拔萃的高手。如雪随黑衣客学艺不过半 载,功力尚浅,原本决非是她敌手。亏得昨夜偶获奇缘,学会“无为神功”的第一 重功诀,虽未大成,但靠蟠龙玉之助,一夜之间功力暴增,方才与汤梦瑶的十年苦 修拼了个旗鼓相当。 初次遇到这么强的对手,如雪心中当然有些不服,银牙轻咬,“冷月剑”抖出 千层剑影,带起一股凛冽的劲风,排山倒海般直往汤梦瑶冲去。 汤梦瑶神色微变,忙使出峨嵋派绝学“玄冥剑法”,在身周布起一道密不透风 的剑幕,小心谨慎地封开来剑,接着一式“青天搅月”回刺过去。如雪身法绝妙, 迅极地向左移开半步,顺手一招“拔云见日”,斜斜划往汤梦瑶右肋要害,快劲有 力。汤梦瑶来不及换招,大惊之下只好向后急退三步,险险避开。 交手虽只几个照面,汤梦瑶竟然被迫处于下风,不觉又惊又怒。自己辛苦学艺 十年,已尽得师父真传,乃峨嵋派中数一数二的高手,此次居然擒伏不下一个来历 不明的女子,若被师兄妹们知道,岂不要笑掉大牙。原本她还想手下留情,故未出 全力,如今当着府中众侍卫的面受挫,实在觉得颜面无光,再也顾不得离开师门时 静尘师太交代她的话,全力运足峨嵋神功“元乙真气”,手中软剑顿时发出一阵清 脆的龙呤之声,遥遥指向如雪的眉心。空气窒息得仿佛在此时被凝固了,同时一股 无形的大力将四周围立的侍卫推得站立不稳,纷纷被迫退开,现出一片空地。 如雪与汤梦瑶正面相对,感觉更加难受,迎面逼来的劲风吹得她衣裙飘扬,习 习作响,犹如凌波仙子,迎风伫立在惊涛骇浪之中。 此刻的她,不免有丝慌乱,想不到眼前这名年龄相仿的红衣少女,竟然身怀如 此骇人的武功,先前显然是未出全力,如今不知使出什么功法,竟然霸道无比,劲 气逼人,令得自己差些便要站立不稳,当场现丑。恍惚间她想起“无为神功”第一 重功诀[心如空明,身处虚无,意在丹田,万流归宗]顿然有了更深一层的领悟。 又想起师父“黑衣客”曾说过:“对敌之时,若功力相当,切记不可拼其强,须静 观其虚,以实击虚,以虚对实,方能巧胜。”此时方才真正体会到师父话中的含意, 慌乱的心情渐渐平稳下来,左脚后移半步,“冷月剑”徐徐环抱胸前,眼中迸射出 慑人的寒光,紧紧盯着汤梦瑶的双眼,犹如浪涛中的巨石,一动不动。 汤梦瑶冷叱一声,手中长剑一挺,幻出漫天寒星,连人带剑向如雪飞刺而来。 犹如一道流星闪过,眩目而又惊心。 如雪顺着扑面而来的劲风向外急旋,身形突然变得飘渺虚无,“冷月剑”猛然 划出,在汤梦瑶飞刺而来的剑尖上轻轻一拍,整个人便随着这一拍之力,由汤梦瑶 头顶轻轻跃过,接着半空中回身使了招“翻云吐珠”,刺向汤梦瑶背心。 汤梦瑶全力一剑刺空,便觉身后一股劲风袭来,暗呼不妙,忙伏身向前冲出半 步,手中之剑急急回刺,“刷刷刷”,迅疾如电,分别刺向如雪天突、膻中、中脘 三大主穴。如雪身形一转,由毫厘之间险险避过。汤梦瑶得势不饶人,一招“乾坤 日月”顿时将如雪罩在一片剑网之中。 初次与人交手的如雪,经验与应变能力都不及汤梦瑶,加上峨嵋派的“元乙真 气”确实威慑武林,每一次双剑的接触,都震得她手臂酸麻,疼痛难当,几个回合 下来,便还手无力,处于挨打之境,好在她“飞燕惊鸿”的轻功身法玄妙绝纶,每 当危急时刻都能化险为夷,闪避开去。一时间,场中衣裙飘舞,寒光迸射,人影翻 飞,劲气呼啸,打得难舍难分。 周边的众侍卫个个看得面容失色,目瞪口呆,均想不到蒙面女子的武艺如此高 深莫测,令人胆寒,若不是小姐挺身对敌,只怕早已伤在蒙面女子的剑下。更匪夷 所思的是,平日里看似温柔善良的大小姐,居然也身怀绝世奇功,若非亲眼所见, 简直难以相信。他们纷纷被剑气冲撞得站立不稳,根本帮不上手,唯有四下里闪避。 如雪当真胆色惊人,虽落于下风,却依然毫无怯意。她不断地变换剑路,避开 汤梦瑶的强硬攻击,以虚应实,以实对虚,将“惊云剑法”的精妙招式尽数使将出 来。汤梦瑶虽有元乙真气与玄冥剑法的强大优势,一时之间却也胜不了她。渐渐地, 如雪忘却了身处险地,竟将汤梦瑶当做练剑的对象,越打剑法越纯熟,越打身形越 流畅。同时也将初习的无为神功慢慢溶入剑招之中,不仅不觉得内气有丝毫枯竭, 剑法的威力反而大增。 汤梦瑶此时的感受却恰恰相反,先前还猛攻无守,剑式强劲,如今却不时要回 剑自保,甚至有几次差些便伤在对方的剑招之下。不禁越打越奇,越奇越惊,奇的 是这蒙面女子不知是何来历,武艺居然这般高强,自己苦修十年的神功竟然奈何不 了她,惊的是:对方好似不知疲倦,越打越勇,武艺似乎也在不断的进展,长此下 去,必败无疑。心中一横,全力将如雪刺来的一剑往外挑开,左掌运足“元乙真气” 闪电般击向如雪胸前。如雪料不及此,危急间无法避让,只好挥掌迎上,但听“呯” 的一声巨响,大地震动,尘土飞扬。两人一触即分,汤梦瑶左手肩臂以下完全失去 知觉,连退三步方才站稳脚跟。如雪由于出掌仓促,被震得倒飞而出,勉强稳住身 形,蒙面纱巾上隐隐现出几点殷红的血迹,显然伤得较重。 此刻,旁侧骤然响起几下清脆的掌声,汤府中院的内堂大门不知何时已经悄然 打开,先后走出三人,为首的身材颀长,面色阴沉,乃当朝兵部尚书汤和,后面两 人一位手摇墨扇、儒生打扮,一位头戴官帽、身宽体胖,正是四川唐门三大高手之 一的“无情圣手”唐鉴与胡惟庸的门生贾明礼贾大人。 汤和走至院中,呵呵笑道:“瑶儿,好身手,不枉为父亲自送你上峨嵋学艺。 今日一见,峨嵋绝学果然不同凡响。哈哈” 汤梦瑶脸色微红,垂首轻声道:“义父过誉,女儿愧不敢当。” 贾明礼凑近前来,一脸的谄笑说:“汤小姐武艺盖世,巾帼不让须眉,果真是 虎父无犬女啊,可喜可贺。” 汤和瞥了他一眼,冷笑一声,转头对唐鉴道:“唐先生可曾看出这蒙面女子的 来历?” 唐鉴摇首回答:“此女招式绝妙,在下从未见过。奇怪,江湖中何时又出现这 么一位年轻高手!” 汤和闻言默然半晌,方才扬声喝道:“姑娘究竟出自何门何派?来此所为何事? 说得明白,本官可饶你不死,否则,嘿嘿……” -------- 幻剑书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