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无影飞蛾本来正随黑衣怪人走进洞内,突然想起什么,慌忙道:“教主,属下 见那年轻女子的身影很熟,有点象白府小姐!” 黑衣怪人回身斥道:“怎不早说!如果她死了,回天宝录将永沉崖底,娘娘的 大计将如何完成!” 无影飞蛾垂下头,不敢多吭半句。 黑衣怪人狠狠瞪她一眼,立即命令无影飞蛾与白骨仙娘带领众黑衣人速去崖底 寻找,并叮嘱务必将白小姐活着带回来。 其实众人都明白,从这么高的悬崖摔下去,哪可能还有半点生机,但教主之命 不敢违,只好硬着头皮爬上崖顶,再趁夜寻路下山。 却说如雪飞身纵下高崖,往坠落的昆仑老祖扑去,只觉耳旁风声呼啸,身体悬 空,有如落石一般往下急坠,不由心跳加速,手足发麻、头晕目眩,骇得差点尖叫 起来,好在她急于救人,又满心牵挂昆仑老祖的安危,生死之际反而头脑异常清醒。 她银牙暗咬,双手前伸,虚空中硬将身体扭成头下脚上之式,整个人仿佛一枚利箭 般往下射去,由于昆仑老祖是背着横向而落,受空气的阻力,下坠的速度反而没有 如雪快,加上昆仑老祖武艺高深、轻功过人,刚才虽受重击,却未受伤,一面双手 在身前乱抓,一面提气减缓下落速度,故如雪瞬息间便追上他。 只见如雪左手急扬,半截藤条牢牢缠住昆仑老祖,右手藤条再奋力往崖壁上甩 去,万幸之中竟卷住一棵树枝,两人下坠之势立时受阻,往石壁上回荡,“怦”地 撞了过去,如雪后背受到石壁的反冲之力,禁不住狂喷一口鲜血,五脏六腹差点异 位,然而卷着昆仑老祖的藤条却不敢松手,本能地紧抓不放。树枝虽粗,又怎能承 受如雪与昆仑老祖下坠时的狂猛之势,立即“啪”地断裂,两人又继续往下坠去。 如雪受伤不轻,一时间全身酸麻,再也提不起半分劲力,见树枝断裂,心中暗 呼休已。 好个昆仑老祖,危急关头右手运劲一插,整个五指居然深深插入石壁内,顿时 止住两人下落之势,稳稳吊在半空。 昆仑老祖望了眼身下挂着的如雪,心中感动之极,叹道:“姑娘,好胆量,好 身手,若非有你,老朽只怕命丧于此,这份恩情,来日定报。” 如雪见暂时安全,不禁轻轻吁口气,说道:“前辈,晚辈蒙您相助,方能逃出 魔窟,此时您有危难,晚辈又如何袖手旁观?份内之事,无须记怀。” 昆仑老祖孤苦一生,四海飘零,武功绝世却无徒无儿,从未有人这般对待自己, 更觉感动,点头道:“你可知刚才一跳,你是在自寻死路?若非有这树枝,只怕已 经与我一起葬身崖底了。” 如雪跳崖相救只是本能,可没想过自己会怎么样,笑答道:“当时情况危急, 晚辈跳下时根本没想过结果,只知救人,现在回想,真是不自量力,前辈见笑了。” 昆仑老祖摇摇头:“老朽活了六十多年,头一回遇到象你这么有胆量的侠义姑 娘,武林中这般肯舍已为人的人已经很少很少了,哎。” “前辈,您再这样说可愧煞晚辈了,我们还是赶紧想法子下去吧。”如雪瞟了 瞟身下的无底深渊,心中立时冒起一股寒意。 昆仑老祖爽笑一声:“呵呵,这还难不倒老朽。”只见他抽出右手,双掌连抓 带拍,吊着如雪渐渐往崖底滑去。 崖底是片茂密的树林,夜色中传来阵阵狼嚎枭鸣,显得极其阴森可怕,地面布 满乱石和野草,若真掉下来,血肉之躯如何承受?定然摔个粉身碎骨! 两人双脚踏实,都轻轻吁口气,均坐下来盘腿运气。昆仑老祖刚才真力消耗极 大,必须休息一阵,如雪更不用说,忙闭目调息,以无为神功的旷世心法缓缓疗伤。 大概半个时辰之后,如雪和昆仑老祖都觉功力恢复,已无大碍,便皆站起来, 分别四下里打量周围环境。 昆仑老祖此时才有机会认真看清如雪,见她素衣罗裙、秀丽非凡,虽然发丝略 有散乱,却掩不住那迷人的神采,不由为如雪的美丽而深深感到意外,更觉似曾相 识,却怎么也想不起何时见过。 如雪露出笑妍,轻轻道:“前辈,如今我们大难不死,实是万幸,不知您怎会 找到这里?现今又打算欲往何处?” 昆仑老祖回答道:“这里并未安全,我们回落暮山庄再说吧。” 如雪心里也明白,这里仍是魔头的势力范围,说不定那些人正搜寻而来,以她 和老祖两人自然无法跟那么多魔头拼斗,尽快回落暮山庄是当务之急,忙点头称好, 与昆仑老祖一道,展开轻功往落暮山庄的方向掠去。 半柱香后,无影飞蛾与白骨仙娘率众搜来此地,最后当然无功而返。不过无影 飞蛾等人见到崖底的断藤乱草,也放下紧张的心情,要知无影飞蛾最怕见到的是如 雪尸首,因为那样的话,回天宝录将永远无人知道下落,后果不堪设想,自己必定 难逃责罚,如今估计白小姐可能未死,总算也能回去交差。 如雪与昆仑老祖并肩在树枝上飞掠,仿佛两道黑线划过长空,一闪即逝,速度 快得骇人。如雪心中佩服昆仑老祖轻功了得,昆仑老祖更是感到惊奇,他位列天下 七大高手之一,内功与轻功名扬天下,如今如雪一个默默无闻的女子,竟能与他同 行而未落后半步,怎不令他感叹。 昆仑老祖忍不住开口问:“姑娘出自何门?武功竟达这般境界?” 如雪笑起来:“前辈不记得晚辈了吗?七年前,金陵城西,林间古树。” 昆仑老祖脸上顿时现出喜色,奇道:“你……莫非姑娘竟是当年的小女娃?堂 堂白将军府的千金?” “晚辈正是白如雪,当年多蒙前辈关爱,慷慨相赠”蟠龙玉“,才能有今日的 武功成就,此番恩情永未敢忘。”接着便将当年怎样发现蟠龙玉之秘,怎样学会 “无为神功”略略解说一番。 昆仑老祖偶在古洞之中获得“蟠龙玉”,多年都未发觉其中之秘,当年一心欲 收如雪为徒,便赠给她作为信物,谁知后来才知道如雪竟是白将军之女,碍于誓言, 只好放弃收徒之念,黯然离去,现听如雪一说,才知道“蟠龙玉”居然藏有古人遗 留的神功心法,顿觉后悔,然而他毕竟是一代高人,不久便又释然笑道:“机缘自 有天定,这是姑娘的福泽,别人勉强不得,不必谢我。”(详见第一章:风云突变) 两人边说边施展轻功飞掠,很快来到“碧隐湖”边,再翻过一道山林就是落暮 山庄了。 此时天色微明,朝阳染红天空,给荡漾的湖水披上层层金纱,微风吹来,带着 阵阵清香,令人不禁心旷神怡、流连忘返。 如雪与昆仑老祖想起隐湖之秘,都不禁停下脚步,望着眼前湖天美景,怔怔出 神,各自感慨不已。 半晌,昆仑老祖叹道:“想不到柳老弟在此盘居三十载,却是为了这碧隐湖, 哎,如今那批魔头也打算夺取”紫馨苓“,若让他们得到,天下又将大乱矣。” 如雪心念一转,知道柳东怀是不可能再私下谋取“紫馨苓”了,唯一的法子就 是将这隐湖之秘公诸于众,结合江南武林群雄的力量,才有希望阻止那批魔头前来 夺取,否则正如昆仑老祖所说,若被他们得到,必将荼毒生灵,想到这里,便开口 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昆仑老祖其实很了解当前形势,也明白那批魔头的势力非常强大,除非江南武 林众志成城,才有希望与之抗衡,否则“紫馨苓”绝对保不住,只是他心中又缠绕 着缕缕私念,因为他素来与柳东怀交情甚好,实在不忍见他三十年的心愿就此破灭, 虽然明白如雪说得不错,却犹豫再三,迟迟不敢表态认同。 如雪扫了眼昆仑老祖,顿时捉摸出他左右为难的想法,轻笑道:“如今”紫馨 苓“已成为那些魔头们的必取之物,前辈若心存他念,只怕大错铸成就后悔莫及了, 何况凭前辈和柳盟主的绝世武功,再结合江南武林的势力,想取得”紫馨苓“未必 没有希望。” 昆仑老祖顿时惊醒,忙道:“老朽老矣,居然没有白姑娘想得这般透彻,惭愧 惭愧,你我这便回庄,与天下群雄共商大计。”说罢,与如雪一道急忙往落暮山庄 赶去。 朝阳已经爬上天际,露出整个鲜红的脸庞,云霞披着金衣在空中悠然流动,深 蓝的湖水轻波荡漾,显得格外神秘难测,阵阵微风吹来,卷起丝丝缕缕的寒意,仿 佛预示着,这里即将面临一场骇人的腥风血雨。 -------- 幻剑书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