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皇帝修仙原为色 (皇帝昏沉沉坐诵经,将磐槌击在一面锣上,一声大响,吓了他一跳。经堂中 顿时响起一串清脆的笑声——谁敢放肆?原来是一个十三岁的童女,笑得梨涡半晕、 娇痴无限,皇帝不禁起身,将童女拉入内寝……) 嘉靖三十六年,世宗皇帝深居内宫不理朝政已经有十五六年了。 朝中是严嵩专权。 这一天晚上,世宗住在仁寿宫内,由金陵美女庄贵妃侍寝。 夜膳时他多喝了两杯,已经有了醉意。庄贵妃服侍他上床后,见他很快进入梦 甜之乡,不禁有些失望,只好宽农睡在一侧。 此时已近交更时分,宫内已经很静了,只有巡查宫禁的内监几近轻不可闻的脚 步声在夜风中偶有响起。 这时,内寝的大窗帷忽然飘了一下,窗帷还未飘定,世宗皇帝的龙床上已经站 定了一个身穿宫装、头挽华髻的美妇人。只是她而蒙黑纱巾,谁也看不清她的脸。 她站在床前,先看了看庄贵妃,摇了摇头,自语道:“如此丑妇,也获临幸? 皇上老了,趣味也变了么?” 她伸出手指,对着庄贵妃的身子虚点三指,已经封了她的睡穴、昏穴。她的身 子晃了一下,等她再站到床前时,庄贵妃已经由外侧转到了龙床内侧。 她走近龙床,细看世宗。甜睡中的世宗,显得很单纯,更带几分慈祥。但这宫 装妇人丝毫不为所动,她伸出手指,对着世宗的身子虚点了十二指。然后,她轻声 唤道:“兴世子!兴世子!” 话音一落,这蒙面妇人忽然猛地哭了起来,似乎被自己的这喊声勾起了无限的 心事和往事。她看见龙床上的世宗皇帝的身子动了动,便止住哭声。等世宗醒来。 只是情不自禁之际,她的身子还在颤抖。 世宗皇帝在床上听得呼唤,睁开双眼。他看见床上站着一个怪异的蒙面宫装妇 人,不禁大吃一惊,就想起身喊人,但他动了一动,却坐不起来,他喊人的声音又 太小,犹如临幸宠妃时捉耳语一般,几近细不可闻。只是他自己听得自己的地声音。 世宗皇帝眨了眨眼睛,仔细看那蒙面妇人,却见她身影朦朦,似乎是站在云里 雾里,显得飘渺不定。 “梦耶?非梦耶?”他问,不知问谁。想了想。他又问:“卿是谁?” 蒙面妇人恨声道:“你这负心之人!我也连唤了你两声兴世子,你还记不起我 是谁么?” “兴世子?”世宗惊道:“这是朕登基之前族人的称谓。卿是何人,竟敢如此 大胆以旧称呼唤联?” 蒙面妇人怒道:“你在……你在温柔之际,亲口特许我以此称呼呼唤你而不算 犯上,你,你……!”她自己说到“温柔之际”的温柔二字时,怒意已去,后面的 话中就只留下无限惆怅之意,话未说完,她已经硬咽起来。 世宗皇帝此时被蒙面妇人连制十二处穴道。这制穴手法奇绝武林,别说是懂和 用,连知道有这手法的,天下也不过一二人,被制之人,动穴在制与未制之间。睡 穴在睡与未睡之间,晕穴在晕与来晕之间,哑穴在哑与未哑之间。这手法乃是制穴 最高秘法。佛教五宗,仅唯宗一二高僧才会。手制穴手法唤作神仙游。被制之人, 能小动不能大动,似睡又能思考,似晕却又清醒无比,能说话却又不及五尺之外。 世宗当然不知自己被奇门手法所制。他只觉得自己在做梦,在做一个清醒的,连自 己也知道是梦的梦。 世宗沉默片刻,忽然失声叫道:“你——你是瑞妃?你不是死了十多年了么?” 朦胧中,世宗皇帝看见那女子在哭,身子向自己扑来,却在快要扑近时又骤然 停住,缩了回去。她又说话时,声音已经又冷若冰霜了。 “你这负心之徒!你终于记起来么?那么,你可有其它话要说。” “你要朕说什么?你——你去极乐之地十数年,阴阳相隔。阳不至阴,阴可及 阳。你却从不到梦中来看我一眼,你又不算负心之人么?” 蒙面女子冷笑道:“是我十数年不到梦中见你,还是你十数年从未梦见过我?” 她又哽咽起来:“兴世子,昔日温柔之际,你伏在我身边,嚼我耳垂,咬我发 束,吮我手指,吻我唇舌…… 啊,你一边还在漫吟:‘连理在今世,比翼在今生,隔世再梦理,比翼如此时。’ 兴世子你那时是多么温柔。你那时时值中年,精力旺盛。你彻夜不眠地抚弄我。我 消受不住,朦胧睡去,只觉得你还在抚弄我,你还在唤我:‘爱卿,不要睡,醒来 陪兴世子。’” 世宗皇帝忆起往事,声音哽咽道:“是的,爱卿,你说这些,朕未全忘。朕…… 其实也时常怀恋你。” 蒙面妇女一听这温情的声音,就象听到了往昔的如唤,情不自禁地就向龙床走 去。可是,她的眼睛一下子看见了睡在里侧的庄妃,顿时就又大怒起来:“你—— 那你当日为何让皇后杀我?杀我还不算,还杀我全家,灭我九族?” “不!不是朕下旨杀的!” 世宗皇帝这时已经将全部心思集中在瑞妃身上,脑际已唤起了有关十多年前那 件宫廷事变的全部回忆。这也是因为那次事变对他刺激太大,印象太深,一个人只 要有此经历,终生也不会忘记。那次事件,甚至影响到大明朝的国脉,史家研究世 宗,也不得不瞩目于此呈。只因宫变平息之后,世宗敕谕内阁道:“朕非赖天地之 鸿恩,鬼神之默佑,早为逆婢所戕,哪有今日?朕自今日始,潜心斋戒,默迓天订, 所有国家政事,概令大学士严嵩主裁,择要上闻。”“该大学士应理解朕心,慎率 百僚,秉公办事。” 此谕一出,方引出一代专朝的奸相。 世宗向蒙面女子辩白道:“当日朕为逆婢以丝带勒颈,昏死过去。被救之后, 数日间卧床不起,一二日不能说话。朕——朕又哪能传旨杀你?” “你同意方皇后办事,不等于是你杀的么?” 世宗躺在床上,清楚地谈及此事,一时间,连自己也不知究竟是不是在梦中。 说道:“爱卿要责怪兴世子,兴世子也无可推诿。爱卿,你带兴世子同去阴界与你 相伴吧。当日朕康复之后,才知卿已枉死,哀伤不止之际,几欲废了方皇后,打入 冷宫,只是碍着大明国誉,容忍那厮。爱卿啊!好叫爱卿冤魂得知。卿西去五年后, 天谴方皇后,天火烧了她的寝宫,将她烧得不成人形,却又并不烧死。受尽磨难后, 方才痛殁。也算是老天为爱卿报了冤仇。” 蒙面妇人冷笑道:“天谴方皇后?天火烧了她的寝宫?哼!如是要等天眼睁开 为瑞妃申冤,瑞妃还不知要等到哪年哪月哩!兴世子,念你心中还明白瑞妃是蒙冤 之人,念你往昔待瑞妃一片至情,今日我就不取你性命了!” 世宗惊骇异常:“你是来拘朕的魂魄的么?” “哼!越是修真越怕死。越信反神,鬼神越多。如非佛陀一再叮咛,叫我不可 乱了正统,我早取了你的性命。兴世子,你肯为我办一件事么?” “朕负卿苦难甚多。卿有何话,只管道来。” “我要借西宫住上一阵。你叫人将西宫空出来吧。” “你要回西宫住么?” “是的。” “好。立即令人将西宫空出来。” “多谢圣上,不过,你将西宫空闲,陶仲文知道了,势必猜疑。你可对他说你 近来梦见瑞妃,引起伤感之情。闲置西宫居寝一段时日,乃是寄托怀恋之意。如此 一来,想来那妖道就可免去猜疑了。” “你称仲文先生为妖道?” “那厮正是妖道。你鬼迷心窍。自己还不自觉。记住,三日之内,将西宫闲置 出来。切记切记!” 蒙面妇人说罢,伸出手指凌虚财点世宗睡穴,待世宗睡去之后,才解了他的哑 穴,动穴和晕穴,这样,她离去之后,再隔三个时辰, 世宗睡穴自解,醒后如常, 记起所见之事,真的就当作南柯一梦了。 天明时分,世宗醒来。他先是感到头痛,随后记起一夜之间尽做恶梦。他坐在 龙床上,细思昨夜所梦,只觉得活灵活现,恰如真的一般,哪里是梦?但如说不是 梦,却又是什么? 待得内待进来,服侍他起床,他已思定,遂下旨腾出西宫,将其闲置一段时日。 至于为何置闲,却是不许多问。人对来自阴界的事物总是感到恐惧的。 上午。陶仲文进宫时,在路上就听人说圣上已经令将西宫置闲之事,他听后. 就到万寿宫看世宗去了。 世宗正在万寿宫的通玄阁中诵经,一边还在思索昨夜的梦境,极力想弄明白这 个梦的寓意所在究竟是主吉主凶?陶仲文一进来,他那挂满隐忧的脸上顿时就笑了 起来:“先生来了!” 陶仲文见礼之后坐下道:“臣见圣上面色含忧,不知所为何事?” 世宗叹道:“朕昨夜梦见瑞妃了。” “什么?圣上梦见瑞妃了?瑞妃死去己经有十五年了,圣上怎地突然又梦见她 了呢?” “哎!真的梦见了。朕想当日瑞妃枉死,不禁伤感,巳经令人闲置西宫,以示 体恤亡魂之意。” 陶仲文趁机颂道:“圣恩浩荡,沐及亡魂。圣上仁慈,必将流芳千古。臣有一 事,正巧应了圣思沐万方之意。” “先生讲来。” “臣问城中有一玄极门,乃是北方的一个武林大门派,门徒逾千人.个个武功 高强。玄极门的掌门人梁建成,一身内力登堂一套玄极刀法,人称天下第一刀。臣 阅廷报,沿海倭寇暂时平息,但隐患未除,北方鞑寇加紧养蓄军马。意图不轨。圣 上何不将梁建成召进宫中,委以官职,以备有事之时,既能派他戎边。又可将他手 下的逾千门人派上用场。如此一来,不用花一两库银,就可得强兵逾千。” 世宗沉吟道:“武林人自来与朝廷不同谋,梁建成他会领旨吗?” “老臣与他有一面之交。他会领旨的。” “如此正合朕意。委以何职合适呢?” “这个……容臣与吏部商议再奏明陛下如何?” “很好。” “如此,才臣告退。” 陶仲文走后,世宗餐后午睡。这一睡,睡至下午方醒。他昨晚做梦太多,不曾 睡好。午睡醒后,犹然疲倦,勉强餐罢,便去经堂诵经。 经堂中,已经如往昔一般,早已经备齐。世宗坐近法坛,拿起一本经书,看了 一眼又随放一旁。他拿起磬槌,击磬一次,那声音悠扬回荡,就象女人浅吟低唤一 般意荡怀。 他又想起了瑞妃…… 烛火明亮,将经堂照得通明。世宗一边念经。一边想着杂事,不禁有些困倦, 打起磕睡来,击磬之际,竟将磬槌击偏,敲在旁边的一面放在经坛上的锣上,发出 裆地一声大响。倒把世宗吓了一跳。 经堂中响起了一个清脆的大笑声音。 谁在大笑? 皇帝在此诵经,谁敢高声大笑?只怕皇后和宠妃也不敢如此放肆。那么是谁在 大笑? 世宗倏地睁大双目,四顾环视,目光落在一个站班的侍女脸上,就要大声呵斥…… 但呵斥之声未出,倒先把一个皇帝看呆了,怒气也消失了——只见一个年约十三岁 的少女。穿了一身薄纱宫装,立在一支烛台下面。世宗的目光看到她时,她尚在大 笑。直到她看见皇上盯着她时,才知失态,自知范了官禁,急忙止住大笑,但少女 心性.哪能说止就止?那浅笑还留在脸上,弄得峨眉微弯,大眼中波光十足。那半 晕的梨涡,使得她那娇嫩的脸更带着几分性态……世宗心中一动,再也发作不出来。 世宗望了这姑娘一阵,回过头来,复又击磬,继续诵经。 可是,他此时心中已经被惊扰,看那经书的字里行间,全是一张含苞欲放的性 态痴容。世宗一声叹息,扔下磬槌,双目又盯住了这少女的娇容。 少女心中害怕,脸上现出胆怯神情。她不敢看世家那一动也不动的双眼。她垂 下了头。她手脚无措,双手就情不自禁地摆弄腰带。哪知如此一来,越发显得娇痴 可人,越发惹人怜爱。 世宗失声唤道:“你过来。” 这少女见皇上召唤,不敢不去。尽管心中害怕已极,还是可怜巴巴地走了过去。 这位十三岁的少女,与经堂中其他少女一样,都是这次梁高辅所选的三百名提 取天葵制春药的少女,闲着无事,便派来醮法役使,或选值西内。 世宗吩咐其他童女道:“你们退下。” 众童女退出经房,都为这个犯了宫禁的童女捏了一把汗,不知皇帝要如何惩治 她。 世宗道:“你再过来些,到朕面前来。”.童女走过去后,世宗牵住她的手问: “你叫什么名字?” 童女低声道:“侍女性尚名兰兰。” “可是京城中人?” “是。” “你父母是为官还是为商?” “家父是开绸缎铺的。” 世宗此时将童女牵在两腿之间,目光从童女的脸上滑到胸部。这女孩子的胸脯 并不饱满,但薄纱下那两个香桃般大的蓓蕾硬乳,却使世宗感到无比新鲜。 这童女见世宗并无恶意,牵手问话时,亲切而平和,犹如长辈一般,她心中的 怯意慢慢消失后,睑上又现出了笑容。 尚兰兰不笑犹可,一笑之下,脸上又现出两个笑靥,更因被男人牵住,羞得满 脸通红,更加妩媚。 “你坐在朕膝上来” 尚女正在羞不可当之际,却感到世宗用力扯她,拢住她的腰,强拉她坐在他膝 上,同时,世宗伸过头来,撅着嘴唇在尚女的笑靥处亲吻了一下。 尚女羞极,挣脱了世宗的手,躲在一边,世宗这时欲火中烧,岂容她躲?他走 过去,牵住尚女的手,就扯进了内寝。 二人刚进内寝,一个内侍便由经堂外进来,跟到内寝门外,垂目站值。 世宗将少女牵进寝房,尚女不住挣扎,世宗厉声道:“朕要你伺候,你敢违旨?” 尚女一吓,记起入宫后受训的宫禁条例,忙道:“侍女不敢违旨。” “那么你挣什么?” “侍女……害怕” “怕什么?” “啪……圣上咬我。” 世宗笑了:“那是亲你。朕之亲吻,三千佳丽欲求而不得,卿怕什么?哦,是 了,你太小,还不解男女风情。其实,这是人世间最妙的事了。” 他将尚女拢上床去,宽衣解袍,再为尚女宽解衣裙。尚女身子赤裸,羞不可耐, 双目紧闭,不敢看皇帝,只觉得一双大手弄得她胸腹大腿生疼。到后来,又压得她 喘不过气来。 忽然,她痛得就象被刀割似地大叫起来。 世宗喘息道:“这——这是为何?” 话一说完,他自己也明白这童女太小,只怕……尚未完全成熟……但此时欲火 如炽,连试皆不得意……而那童女的惨叫声却越来越高。世宗只好作罢。 她滑下身子时,不禁自语道:“这水火之急怎解?这水火之急怎解?哎,说不 得……只好令别人瓜代了。” 他喝道:“宣庄贵妃侍寝!” 话音一落,门外站值的内传立即传呼道:“皇上宣庄贵妃入内传寝!” 经堂外又有一个声音将圣旨传递出去,直传进仁寿宫内庄妃耳中。 庄妃坐在仁寿宫内,却早已听说皇上宠幸童女之事,听得宣召,不禁一声冷笑, 方才起身,应召而去…… 此乃小说家之杜撰么?非也。明代稗史中明载其事,为世宗写照这数件大事之 一。足见他二十年不问朝政,深居简出,除了修道求长生之外,还在干些什么,而 且,大约也说明了他修道求长生,又为的是什么。 世宗载后数日,又宣召尚童女,其后大约终于阴阳交融,世宗封尚童女为“寿 妃。” 有痊史学家写史到此,插话道:“又要大笑了!” 史家写史尚且忍不住要笑,当日在京城中,此事传出,不知有多少人大笑! 反正陶仲文就大笑了。 他笑道:“圣上修真恭勤,老道正好偷闲行事了。” 交更时分,陶仲文带着附近包恩和胡大顺飘出恭诚伯府。三人成品字形在京城 内的房屋顶上飞掠。不久,他们到了玄极门附近。 陶仲文道:“你二人小心了。玄极门的防卫不亚于大内。可别惊动了他们。” 二人恭声道:“是。” 三人站在玄极门对面的一座府第项上,等了片刻。只见对面玄极门的花园道上, 如轻罗一股走过一队巡查。 这队巡查一过,三人便掠过胡同,脚尖再在玄极门的高墙上一点,借力又掠出 去五六丈远,落在花丛后面。 三人如此走走停停,避开巡逻,来到玄板门中间的一处院中小院后面。 黑暗中闪出一人,一见陶仲文、就跪了下去轻声道:“参见教主!” 陶仲文道:“事情可办停当了?” “启禀教主,所有的人都已经悄悄制住。只有正点子正在安睡,候教主发落。” “好,你们在外监视,不准任何人进小院来。”陶仲文说完,身子一飘便已上 了小院那高达五丈的高墙,不见了踪影。 陶仲文飘进了小院,轻轻走到一扇窗户外面,从怀中摸出一根小管,小管的前 端又尖又细又长,而且中空。陶仲文将尖细空管从窗户的缝中穿过,然后嘴含住后 端,向屋内吹进迷药。 这是一种极为霸道的迷药。只要一点,屋中纵有千百人,纵然通风,从然屋中 人醒着,哪怕他还会武功,也逃不过。 隔了一盏茶工夫,陶仲文才将窗户挑开,飘了进去。他走到床前,轻轻揭开帐 子,只见梁建成夫妇的头歪垂在枕上。已经不是睡态,而是昏迷态。陶仲文从怀中 摸出二颗药丸,在梁建成夫妇二人的口中各喂一颗,并用内力催下二人腹中。他站 在床前,又等约有一盏茶的工夫,才从怀中摸出一个玉瓶,倒了一点药粉在掌心, 以内力催化,顿时解了迷药的药力。 他低声唤道:“梁掌门!” 梁建成一听声音,顿时从床上弹了起来。他一弹起,已经双手成圈状,左掌护 门面,右掌打出劈空掌力。他的掌力打中了唤醒他的人,但却是毫无半点杀伤之力。 与此同时,他的夫人也醒了。她一醒,就明白屋中进来了外人。她一滚下床, 腰身一旋,腿连环向这侵入之人攻去。但一招放出,前面却没有敌人。等他夫妻二 人背靠背站好时,才见一个老道人站在二丈开外,气定神困,一睑笑容。 梁建成大惊:“陶真人!”他身形一闪,已经从枕下抽出一柄单刀。 陶仲文摇摇手道:“梁掌门体要惊慌。老道是作客来的。老道此来,毫无恶意, 还给梁掌门带来了荣华富贵也。” 梁建成大笑起来:“陶真人怎么忽然想起给梁某人送荣华富贵来了?” “梁掌门,你一向对老道很客气。怎么今日狂了起来?是因为你有一个儿子成 了当今天下武功最高的人么?” “正是如此。”他说。但他一开始用这种赞同的语气说话,就已经落入了一个 圈套。人在昏迷时已经服食的陶仲文的归心散,如今陶仲文要从谈话中逐渐引导他 归心肯定的回答导致信任,同信任导致归心——到得药力发散到脑部.这人就死心 踏地的归心于他的导引者了。 “但我们不是仇敌,我们十多年来都是交好之人。是不是?”陶仲文问。 “是又怎样?你总不能非请而人吧?”梁建成还有敌意。 陶仲文却自顾说道:“十多年前,你南方逃来北方,是我帮你的忙,让你在京 华之地立住了脚跟。” “是有这回事。”梁建成回答,感到脑子有些发麻。他想运气冲穴查看,但发 现陶仲文正直视自己,就不敢运气查穴了。 “那时,你被霸主宫的恶犬洞庭王逼得无处安生,被迫假死。我那时刚蒙圣宠, 在京城中炙手可势。你买了房子,招了弟子,银子不够,是我令人借给你三万两。 有没有此事?” “有此事。”他说。连他夫人也点了点头。他手中的刀垂了下去。 “总之,你夫妇二人欠老道一个大人情。” 梁建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把刀放了回去。 “你很固执,当日老道劝你加入神道教,你却借口不是修真之士,不愿意加入。 其实,我神道教揽持武林,瞩目岂止修真之土?八大门派和霸主宫,只怕势力也没 有我神道教强盛吧?” “这倒也是。因为你有皇权支持嘛。” “那你为什么不加入神道教?你在武林中混,为的什么?还不是为了荣华富贵。” “这倒也是,不为荣华富贵,谁愿出生入死,刀尖上过日子?’ “那么,老道送你荣华富贵,你又为什么不要呢?” “是呀,我又为什么不要呢?” “有人送你荣华富贵,你却不要,不是太笨了么?” “是呀!我真是太笨了!” “哎,老道不知怎地总想拉你一把。这样吧,我再送你一个大大的荣华富贵。 你不会又说不要吧?” “要!荣华富贵谁又有不要?” “那么,跪下接旨吧!”陶仲文说,双手一分,手中已经将圣旨打开。 梁建成一见,顿时跪了下去,他夫人也跟着跪了下去。 陶仲文笑着念道:“圣旨:朕闻玄极门掌门人梁建成勇武过人,犹为忠勤国事, 特颁旨赐封梁建成为勇武忠勤正使。钦此。” 陶仲文道:“将军还不谢恩?” 梁建成谢道:“谢主隆恩!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陶仲文扶起梁建成夫妇道:“梁大人请起。梁大人既已经为官,何不再加入神 道教?异日定能权倾朝野。” 梁建成木然地笑了:“多谢教主栽培。” “你主神道教了?!” “属下愿意。” “你愿意带玄板门一同入神道教?” “属下愿意。” “可是死心踏地?” “属下死心踏地。” “好。本教主封你为神道教外北堂堂主!”陶仲文拖长声音道:“梁堂主,你 将你的职封背一遍。” “属下是神道教北堂堂主!” 他说这句说时,药力已经全部发散。他再也感觉不出头脑发麻。他只知道,这 个给了他那么多荣华富贵的人要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梁堂主,你可认识梁高辅?” “认识。” “他到贵府要过董阳歌三人。你没给他?” “正是” “你将这三人囚在地牢中,却对他说你府中没有这三个人。” “正是如此。”梁建成狡黠一笑随即木然。 “灵智神珠都已经被你儿子破解了,你还押着这三个人干什么?” “这三个人果然是毫无用处了。” “这样吧。你将这三人转度总教,让老道替你照管如何?” “如此甚好。” 果然,当夜梁建成就将董阳歌三人转交给了陶仲文,押往神道教总坛。 第二天上午。 梁建成召集部下齐聚玄极门,宣布玄极门归属神道教,受封为神道教外北堂, 自为堂主一事。话音一落,他的总管梁仲琪率先大叫起来:“启禀掌门人!我玄极 门弟子逾千,如今又有了二公子武功天下第一,实力比八大门派、霸主宫,神道教 任何一派都大,玄极门无力自立么?何必归属神道……” 梁仲琪话未说完,只见一道白光一闪,一道浑厚无比的指力从掌门人身后画屏 后面点射出来,击中梁仲琪的肩头,指力之强,犹如怒箭。竟将梁钟琪的肩头击穿 一个小洞,顿时血流如注。 从画屏后转出陶仲文三人。陶世恩大喝道:“不知好歹的东西!归属神道教还 会羞辱了你?如不是看在你家二公子的面上,玄极门还不在神道教的眼中哩!” 玄极门人一见三人,不约而同地一齐拔出兵刃,齐齐将目光看着梁建成。 梁建成一脸木然道;“老夫已经决定归顺神道教,弟兄们休再多言。来人,将 梁忡琪押下去鞭打五十、禁闭三月!” 众属下见掌门人如此,尽皆无奈,也只好先行隐忍。 陶仲文再将圣旨宣读,众人越发惊疑,但也更加无奈。 陶仲文道:“梁将军。咱们这就进朝面圣谢恩去吧!” 自从进朝面圣后,就没有再回过玄极门。 回到恭庄伯府,陶仲文首先问:“教内的探报送来了没有?” 总管道;“来了。古长启四日前在梵净山离恨宫寻找他师父。” “当然没有找到,是吧?” “是。启禀教主,我们自己仍然没有寻到离恨公主的下落。” “加紧打探。世恩,大顺。” “孩儿在。”“弟子在。” “你二人火速去贵溪仙源宫准备诛神阵!” “诛神阵!”二人大叫。四目齐齐发出热芒。 “对!快去准备诛神阵!这个神,就是被武林人称为奎神的古长启。如若以他 父母要挟他,还不能使他归顺,只好摆诛神阵将他杀了!当今之世,既有陶地仙, 他哪能再有古奎神?”陶仲文说完,双掌一翻,发出无声无息的仙游掌力,将十五 丈外庭园中心的一座假山击得粉碎。 照此看来,他此时的内力武功,远在前两次露面之上。很显然,上两次露面对 敌时,他没有尽展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