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火藜霸主宫 (他一闪即至,一至便抓,一抓破膛,一破瞠即捏碎了黄河蛟的心脏,他一退 便将黄河蛟的心脏活脱脱地抓了出来。他将那颗心脏送到眼前——这东西是美丽的 吗? 他一伸手举而向天,发出一阵狂笑,顿时将包围他的杀手震得刘齐昏死过去……) 当日离恨宫外的森林中,梅九牧被迫“受命”跟着水奴向北突围,引开了十数 名神道教和大内高手。水奴在路上解了梅九牧的穴道,二人与这十多人一路缠斗, 边打边走,直将这些人引到秀山附近,才施杀手杀了数人,得以脱身。 水奴道:“牧哥,与这此匹夫缠斗,甚为吃力。我们回霸主宫去等他们吧。” 梅九牧道:“我跟你去霸主宫干什么?我师父被囚在离很宫中—一”他打住口, 后一句话没有说出口来:“灵智神珠还在水梦薇身上,我又怎能舍珠而去?” 他对着水奴一揖道:“水奴姐姐,咱二人尽皆年少,逢场作戏,缘尽于此,姐 姐请自便吧。” 水奴一听,顿时羞愤不已:“牧哥!你怎能如此对我?我们已有百年之约,你 怎能说出缘尽于此的话?” 梅九牧一声冷笑:“什么百年之约?天下哪有如此简单的百年之约?既无媒说 之言,又无父母之令,更无文定之物……” 水奴大怒道:“哼!却有夫妻之实!” 梅九牧仰天大笑:“亏你说得出口!凭你这般不知羞耻,就根本不配与司马家 的人通婚!” “司马家……” “对!我是杭州莫干山庄司马世家的后人!那可是一个武林望族!”梅九牧说 到这里,脸上本来是一片傲慢之色,但他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父叔被囚霸主 宫,是要救出父亲和叔父,只怕还得利用这个钟情于他的少女。”想到这里,梅九 牧明白自己此时不但不能弃她而去,反该抓紧这个极大极好的机会。梅九牧脸上的 傲然神色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一派做作出来的漠然之色。 水奴这时记起了在离恨宫中所见的一切,觉得梅九牧不要自己,是因为自己的 门第与他不配。自己当日以霸主宫公主的身份和他来往,就到底是自己骗了他,以 至今日遭弃,自己也有不是之处。 想到这里,她心中既悔恨,又自卑,又失望。她猛地哭出声来,啜泣道:“你 究竟要如何对我?” 梅九牧假作歉然道:“你……知道自己的身世么?” “我是个孤儿,从小被抱进宫中,与水公主为伴。我和公主同学武功,是为了 公主以后行走江湖有个照应。我实在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梅九牧假装沉思起来。 “牧哥,你不能抛弃我。”水奴小声说,靠了过去。 梅九牧不动,等着她的身子靠上来,顺势抱住她,假装叹了口气道:“哎!其 实我也舍不得离开你。” “那你刚才怎么又说出那么绝情的话呢?” “我要试试你是不是真心想跟着我。” “亏你想得出!我怎么会不真心跟你?我已经……是你的人……” “但你是水奴呀!二百年前,玉凤门有个玉奴,终身不嫁。跟着王凤门的尉迟 兰凤仙,以凤仙的好恶区分敌友。你不明白么?我是霸主宫的敌人。我的父亲和叔 父,至今还被囚在霸主宫中,生死不明。你能帮我查出来吗?” 水奴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 梅九牧抱住水奴,翅手伸进她的胸区揉着,使得水奴有点喘不过气来,又有些 不能自禁。逐渐地,她有些昏乱了。 梅九牧亲吻她道:“假如水公主要杀我,你是帮我,还是帮她?” “我……不知道。” 梅龙牧猛地推开她:“哼!你还要和我结百年之好?别人要杀我,”你不帮, 那连陌生人都不如,还算什么百年之好!” “牧哥,水公主不会杀你的。” “你怎么知道她不会。” “她既然安排我和你好,就不会杀你。” 梅九牧大声斥道:“你以为我是什么人?你是水家的亲姐妹吗?你是水奴!是 水家的奴隶!水家的人,又哪能和玉凤门的尉迟地仙要比?水家的人为了达到目的, 连她自己家中的人也不会顾,还会管一个奴仆的命运?” 水奴听着,热泪滚滚而下。 梅九牧又伸手将她搂在怀里“你也太可怜了。哎!你是一个女流,自然就比我 更可怜,更把握不住命运。听我说,什么霸主宫、水公主、水奴——你给我全忘了 吧!你发誓从此跟定我,咱们同闯江湖!我们有如此好的武功根底,为什么偏要受 人利用,为人奴仆?我二人联手,只怕少林掌门也不是敌手——我们何不自己开宗 立户?” 水奴垂泪道:“不行,牧哥,我们斗不过霸主宫的。咱们联手,能不能打赢少 林掌门,我不知道。但水奴和牧哥就是合成一个人,也斗不过水公主的。单是心智 上就斗不过。更不用说,霸主宫还有霸主、娘娘、总管和成百上千的武林高手……” 梅九牧大怒道:“滚!你这贪生怕死的奴才!你自甘为奴,放着堂堂正正的人 不做,梅龙牧只好对你说一声缘尽于此了!” 梅九牧推开水奴,就欲离去。 水奴抱住梅九枚的手臂道:“牧哥!” “你拖着我干什么?” “你不能舍我而去。” “你要做人!还是要做奴才?” “你别逼我!再逼我——我只有一死算了!”水奴说罢,伸手拔剑,就要自尽。 梅九牧抓住她的手,又将她揽在怀里:“你既然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霸主宫? 咱们联手遨游江湖,要死就死在一起,岂不更好?傻子,咱们又不是现在就向霸主 宫宣战。时机成熟了,咱们一举出海,霸主宫的人又到哪里去找咱们?” “出海?咱们逃出海?” “正是如此。” “你为何不早些说?牧哥,你真聪明,你什么都想到了。” 梅龙牧笑了。他抱起水奴,朝一处阴暗的林间走去。他心中想:幸好当日你的 刁顽是水梦薇坐在轿中指挥的。你如真的有那么习顽,我才不要你哩! 梅九牧选择了北上的路。他明白灵智神珠与他无缘。但霸主宫此时空虚:一部 分人在抢珠、一部分人在寻找失踪的霸主。他正好趁此机会先救出他父亲和叔父。 而要救出他们,就要利用这个单纯的女孩。 十天后,他们到了红雪山霸主宫。 梅九牧站在霸主宫对面的山上,看着那犹如一座镇子一般的山庄,以及那高耸 入云霸王塔,心中百感交集。将他的身世悄悄透露给他的人。曾在信中赞美昔日的 莫干山庄。但梅九牧明白,莫干山庄要和霸主宫相比,那是差去天远。单是这高达 数十丈的霸王塔,整个中原能与之匹敌的建筑就不多。 梅九牧想:我日后大成时,一定要建一座比这霸主塔更雄壮的——万王之塔! 想到这里,他口中失声呢喃:“啊,万王之塔啊!” “牧哥,你说什么?” “哦,没说什么。我说。这塔真雄伟,犹如万王之塔!” 水奴笑了:“真奇怪。牧哥也有这种感觉?有一年,京城玄极门的梁建成来此 进贡,一见这霸王塔,就不禁也是这般呢喃自语,说这是万王之塔。” 梅九牧一听,顿时明白梁建成也和自己一般心思,一般掩饰。他不禁记住了此 事,心想异日有机会,定要将这梁建成除去。 “牧哥,咱们这就进宫。我可要先对不起你了。” “尽管下手吧。手法如能重些,倒可以装得更象些。” 他二人曾商议如何进宫救父。他明白自己的武功在霸主宫还不能横行。水梦薇 曾令水奴将他制穴后带回宫中。他听说后,决定将计就计。 “牧哥,我要出手了。” “女子都是这样婆婆妈妈的么?” “你不知道我是多么爱你,即使是计,我也真下不了手。” “快出手!” 水奴终于出手,点发梅九牧三处大穴,将他挟在腋下掠下山去,来到霸主宫前。 她问守门的霸主宫人:“如今宫中是谁在留守主事?” 守门的小头目异常恭敬地道:“回小姐话,是内堂堂主黄河蛟主持留守大事。” 水奴挟着梅九牧,向内深奔去。 黄河蛟正在内堂大厅与人议事,一见水奴腋下挟着一人进来,忙问情由。 水奴道:“这人是魔杀门的梅九牧,是公主信令我将他制住后带回宫来关押, 等公主回宫后再处理。” 黄河蛟一听,心中暗暗吃惊。霸主宫如此和魔杀门对抗,从五台山大战后,这 不是第一次。如若天君上人找上门来,那可不好对付。 “小姐.此事娘娘和水总管可知道?” “他们各忙各的,不知道此事。” “水公主可曾吩咐如何关押?” “公主吩咐将他关进……地下牢房第四层。” 黄河蛟一愕,然后摇摇头道:“不会吧?第四层地下牢房,是专门修来关司马 灵台和司马迁武的。” 黄河蛟边说边上前查看。他一看见梅九牧的脸,顿时若有所悟:“这人叫梅九 牧?哦,老夫记起来了。他是魔杀门的磊弟子,是天君上人早年在黄石梅庄学艺时 第一个师父梅老庄主的外孙子,也是司马灵台的亲生儿子。公主怎会下令让他们关 押在一起?” 话来说完,黄河蛟已经闪电地伸出手指,在水奴的左肋处连点三指,顿时就制 住了水奴的动穴。水奴被点时一惊,双手一张,右腋下挟着的梅九牧就落向了地上。 梅九牧身子尚未落地,双脚已经在地上一点,人已经弹射出去。只听铛地一声, 他人在空中,却已经长剑出鞘,一砍一刺一绞一回斩,四式一完,人才稳稳站在二 丈远外的地上。 黄河蛟怀疑水奴,自然更怀疑梅九牧。这是练武之人的一种本能反应。他一见 梅九牧弹射,同时见得白光一闪,心中大叫:“好快!”他的身子已经同时后退了 两丈。 两人站定,中间隔着三丈的距离。” 梅九牧目视黄河蛟,手中的长剑,却指着那个与黄河蚊议事的人,此时却端坐 不动的人。 黄河蛟冷笑道:“果然有诈!老夫出手制水奴时,还只是一种怀疑。不想歪打 正着,梅九牧,看在你师父的份上,老夫也不过分难为你。你束手就擒吧!霸主爷 回来,想来也不会太难为了你的!” 梅九牧恨声道:“小爷百密一疏。想不到这宫中还有人对小爷的事如此熟悉。 黄河蛟,你将第四层地牢的钥匙交出来,小爷倒可免开一场杀戒。” 黄河蛟仰天大笑:“好小子!老夫对你客气一点,不想你就得意起来了。三十 年前,老夫杀的人比你看的人还多!你以为你从魔杀门出来,就是天下第一了么? 差得远!” 黄河蛟一边说,一边抬起左手握紧成拳。他如今只有一只手。他为霸主找乐子, 找了一对杀手进宫。他自断左腕,以示自惩。 梅九牧将长剑调过来对着黄河蛟,眼却防着那个人。那人坐在客坐上,已经双 目下垂,对他二人不屑一顾,梅九牧却更揪心,对这人更多了一层担忧。他想了一 条妙计,他要找机会用魔杀指悄悄解了水奴的穴位,然后传音给她,让她去对付那 人。 黄河蛟道:“小子注意了。老夫要以隔山打牛的神拳教训你!” 黄河蛟一拳击出,一声炸响,一股拳力向梅九牧打去。梅九牧身子一闪,这拳 力便打在他身后的一张椅子上,咔嚓一声,那椅子就飞了出去被击成数块。 梅九牧恨声道:“好毒的手段!”他身子一晃,长剑射出,眨眼便是连环三招。 二人顿时就在大厅上游斗起来。 游斗一起,黄河蛟顿时就收敛起了轻敌之心。梅九牧的剑法不但快如闪电,力 道沉洪,而且许多剑招是他黄河蛟连见也没有见过的。他完全凭着内力深厚,打出 一记又一记的隔空神拳,逼得梅九牧不停闪躲。而他自己,却更怕梅九牧的魔杀指 力,渐渐地,黄河蛟连腿也用上了。这可是他近些年来少有的事。 梅九牧游刃有余。他并不怕黄河蛟的隔空拳力。那有形有迹的太好防了。但闭 目静坐的那人双眉紧锁,随时都可能突然出手,梅九牧却不能不提防。同时,他还 得在游斗中找机会为水奴解穴。他此时陷身霸主宫中,唯有水奴才能帮他一点忙。 他右手长剑向黄河蛟递出攻招,左手却夹在剑中,忽然向水奴射去无影无踪的 魔杀指力为她解穴。 可是,射出一道指力,还来不及点出第二指,就感到背上几处穴位同时一麻— —他的长剑指着黄河蛟,左手指着水奴,双脚甚无章法地站着——就那么不能动了。 他的身后地上,落了五枚围棋棋子。 是那个始终闭目静坐的人,找到了他可以出手的唯一时机,恐怕也是好不容易 才等到的吧!” 黄河蛟大笑道:“好一手‘五杀梅’!向兄所选的这个时机,恐怕也是好不容 易才等到的吧!” 那人苦笑道:“长江后浪推前浪。蛟兄,我们是老了,朽了!” 黄河蛟走近水奴,又在她身上加了禁制。然后走近梅九牧,再点他向车七处大 穴。点穴时,他力透穴,痛得梅九牧额上冒汗。然后,黄河蛟呼道:“来人!” 大厅外进来六位霸主宫人听候吩咐。 黄河蛟令道:“蒙上梅九牧的双目,关进地牢第三层。将水奴关在后牢,等公 主回来发落。” 梅九牧被人扛在肩上,在霸主宫中转了好些圈子,才感到开始下石级了。他心 中默数,一共下了三十三层级。然后是铁门响动。他们进了铁门,脚步声也杂了起 来。由三人变成了五人。 然后又打开了一道铁门,梅九牧感到被人扔在一张木板床上。然后,这些人出 去了。 锁门时,有人说:“查房送饭时小心些。这小子能以无声无息的指力杀人于无 形之中,千万小心。” 然后,外面的铁门也关上,地牢中就没有了声音。 梅九牧躺在木板床上,明白自己无事可做,唯有睡觉。黄河蛟用的是一般制穴 手法,四个时后后穴位自解,用气费力冲穴。到了这个地步,急无用,骂无用,喊 无用,怨无用。只有静以候变。如若天不该绝,自有出牢的日子。 一觉醒来,穴位已经自解。他先走到门边抓住铁门试了试,铁门牢如泰山。他 再试石墙。一掌拍下去,一点空声也役有,全是石岩。 他叹了口气。如今他的长剑和拴在腰间的袋囊全被没收了。幸好黄河蛟一人不 敢作生废了他的功力。如若功力被废,那才真是两手空空,半点存活的希望也没有 了。 他再运动查看地牢的情况。地牢中,大约十丈远外的一间牢房中有一个呼吸声。 除此而外,就只有五丈远处的地牢外门处有两个牢头在说话。不知为何。那说话声 和笑声竟然不如牢房深处那个呼吸声清晰。牢头的声音很模糊。从笑声判断,他们 很得意,不可能压抑自己,纵情大笑时,声音为何模糊? 梅九牧无事可干,只有打坐练气。 在此处练气,就不可能象在魔杀门家中练气每次都有药物助练了。而且,饮食 也很糟,简直就是猪狗饮食。 梅九牧在牢中过了多久?一天?一日?但他记得,他只过了三天! 他曾告诫自己,怨无用的。可是,从第二天开始,不,从他吃第一顿猪狗饮食 的牢饭起,他就开始诅咒人生,开始觉得心中升起一般压不下去的怨恨和杀意。他 想到自己从小失去父母,师父将自己养大,却从不告诉他实情,反而每天唠叼要他 以善为本。他想到自己仅仅和霸主宫开了个玩笑,想羞一羞霸主宫,就被他师父取 消了大弟子资格——大弟子,这在魔杀门就意味着掌门弟子,意味着执掌其它十一 个师弟的生杀大权,意味着执掌魔杀门的金矿! 梅九牧好恨——恨师父!恨古长启!恨黄河蛟!恨送猪狗饮食给他的牢头!他 恨水麒麟——是他将他父叔送下地牢——他恨的人太多,他恨一切人! 忽然,一缕声音钻进他的耳朵。这缕话音来得太突然,真正吓了他一大跳! “哎!梅九牧!你心中的杀气这么重,弄得整个地牢都充满了杀气。你害得老 僧坐禅都坐不安稳了。不!你不要叫喊。老僧在用传音入秘功夫和你说话。你如想 找个人谈谈,不妨也用传音功夫。你功力不够,恐怕话音穿不透铁门和石壁,不过 不要紧。老衲听得到。” 梅九牧一惊之后,定下心来听完那缕话音,想了想道。“你说我的功力传音不 到你那间牢房?” “正是如此。” “可是,我却能听到你的呼吸声。” “那是老衲故意吐气让你听到的。不然,你又哪能听到?你这功能听到门外牢 头的呼吸声么?他们喝了酒调笑,也像是在很远,明白这原因么?铁门太厚!”那 人停了一下才又说道:“你这人私心好重。你只顾想自己的事,也没想到要和老衲 谈谈话解解闷。” “你又怎不先找我谈?” “老衲不是用呼吸声暗示你了么?” “哼!你这人好狡猾。明明是你想找人谈话,却要别人先接话头。” “老衲有这个意思。不过,你不愿谈,老衲也不勉强。咱们各人坐禅吧。和尚 要坐禅,道士也要打坐。何况你这人以一兼三,既是和尚,又是道士,还是俗人。” 梅九牧大怒道:“谁说小爷以一兼三?那是我师父取宠天下的手段,小爷可不 如此哩!” 那人笑起来:“真好,老僧找对对手了。” 梅九牧诧道:“什么七八八手?你要找人手效力么?” “不找。老油衲功力当世第三,还需要找人?” 梅九牧想了想道:“你的功力在我师父之上,那该是天下第一嘛。” “是第三。” “第一是谁?” “功力第一,是你兄古长启。” 梅九牧一听,顿时笑出声来,他脱口说道:“你说那个秃头?他是功力天下第 一?” 那人笑道:“梅小侠不可疏于防范,仍用传音功夫吧。” “你不是说铁门很厚么?外面听不到的。” “哎,你太年轻,你不懂的事太多。偏生你师父懂的也不多。你不知道,水霸 主是天下第一的暗道机关大师。牢头在外面能听到牢内的轻微响动,而里面却听不 到外面的。” “好吧,我还是用传音功夫好了。古长启怎会有天下第一的功力?” “他现时还没有。但再隔几个月,他就有了天下第一的功力了。” “什么意思?” “天机不可泄漏。” “真是好笑!那谁的功力是天下第二呢?” “普陀山玉凤门的言央掌门。他虽然功力第二,琥技却是天下第一” “这倒也是。我也听师父进过。那么,你是北京皇觉寺的佛陀商增么?” “正是老衲。难为你爸爸还知道这个。” “你既是功力第三,又怎会被人关在这地底牢房?” “那是老衲故意要来这儿的。” 海九牧一听。失声大笑起来。哪知笑声未绝,门那头传来一阵开锁的响声,接 着有人进来了。 那人急忙传音道:“快装疯!” 进地牢的人走到梅九牧的牢房门外站定,用铁棍之类的东西在铁门上敲击道: “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梅九牧又是一阵高声大笑,笑声中颇含凄厉疯狂之意。他大叫道:“小爷是大 罗金仙下凡,要杀尽你们这些牢头!快去给小爷送酒送肉来!” 两个牢头笑了“原来这小子是饿疯了!” 二人说完,又走了出去,锁了地牢的外门。地牢内又是一片寂静。。 过了一会儿,又传来那人的话声:“你明白这牢中机关的厉害了么?” “明白了。这水霸主确是机关大师。” “所以,武林人说:天君上人成名是靠天意,水霸主成名确是凭了人力。” 梅九牧一时没听懂,但也不想多问。他问:“你说你是故意要来这儿。你来这 地牢中,想干什么呢?” “来等你。” “等我?”梅九牧大惊:“你来这儿等我?” “是的。老衲粗通玄理,算准你有这次小劫,所以先来这儿为你疏通一下。” “疏通?你已经买通车头悄悄放我么?” “何必买通牢头?到了该你离去时,牢门会自动打开的。” “我不明白……” “你又何必明白?你悄悄过来吧。今天不会有人再进来了。” ‘悄悄过来?”梅九牧更惊异了。 “我已经将你那牢房的铁锁悄悄打开,你过来时轻些,别弄出声响。” 梅九牧半信半疑地走近门边,轻轻拉门,果然,门被拉开了。他沿着过道往里 走。他此时的目力,能在全黑中看出一些轮廓。他看见一道牢门开着,就轻轻推开 门,走了进去。 突然,牢房里骤然发出一片柔和的亮光。梅九枚一眼就看出这是一颗夜明珠发 出的亮光。不知这是什么宝珠,竟然比一支烛光还亮一些。这颗夜明珠先在那人的 掌心捂着。海九牧一进牢房,那人手一张开,牢房中就忽然发出了亮光。 借着珠光,梅九牧看见那人身披一领破烂不堪的袈裟,光着头,脚上的草鞋也 是破烂不堪。这人满脸皱纹,看不出他究竟有多“老”。他虽然满脸皱纹,又小又 瘦,双目却是奇亮无比,就象他手中的夜明珠一样。 那人开口说话了。这次他小声说话,不再使用传音入密功夫。 “你看老衲看够了么?” “真不简单。前辈连这牢门也能开关自如。” “老衲不简单的地方多得很。你真要看,一辈子也看不够。”说着,他将袈裟 一收,再往旁边一让,顿时从他身后现出两个男人。这两个男人,背靠背地坐着。 梅龙牧只看见前面一人,约四五十岁,一脸憔悴不堪,两个眼眶深陷,眼皮外翻, 尽是红肉,原来他的眼内竟无眼球! 梅九牧调头望着老和尚道:“前辈,这二人是什么人?” “这就是你设计混进霸主宫中。所要寻找的人。” 梅九牧一惊,顿时哑口无言。这和传说中俊雅风趣的父叔两人简直判若二人。 梅九枚不禁心中生疑__该不是霸主宫设下的计谋吧? 这时,坐在前面一人开口说话了:“你叫梅龙牧?”那声音平和而又亲切。 梅九枚立即回答:“是。”答完后,自己也诧异为何如此恭敬。 “你是天君上人的大弟子?” “是” “好。你先站到门边去,从那里发一记魔杀掌力,将坐在我身后的这人打开。 你如能以这独门武功证实你的身分,我有话说。” 梅龙牧听后,情不自禁地退到门边,隔着三丈远,抬起右手,竖起手掌。 “我要发掌力了。” “请。” 梅九牧内力一吐,只听一声爆响,一股掌力吐打出去,在接近目内无珠之人时, 却忽然转了个弯,将他身后那人横着推了出去,推倒在三步之外,那人倒地之后, 用双手撑他,脚一盘,又成坐式,但已面对梅九牧了。 梅龙牧注意到,那人行动时,双脚棉软,似乎已成残废。双目已瞎的人说: “我是司马灵台。是你的父亲。” 双腿已残的人说:“我是司马迁武。是你的叔父。” 梅九牧百感交集,一时却又不能决定是相信还是不相信? 司马灵台叹息道:“你不跪下相认,就是不相信。可是为父被水麒麟囚禁了十 六年,身边的物件,早已一件不存。为父此时也没有半点物件证明身份。佛陀神僧 倒是可以证明的。只是你可能连他也不相信。哎,这叫我如何是好?” 梅九牧听到“佛陀神僧倒是可以证明”这一句时。调头看佛陀,却已经不见那 瘦小老和尚的人影。而一颗夜明珠,就那么悬在空中,上不沾天,下不着地。梅九 牧觉得奇怪。随即,他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他走过去,好奇地摸了摸夜明珠,这才发现珠子被一根透明的天蚕丝线网住, 吊在牢房中间。 司马造武大喝道:“牧儿!你好令人失望!” 梅九牧冷笑道:“在下怎会令二位失望?” 司马迁武道:“我司马世家当日何等荣耀?如今只剩你一个后人,司马世家的 复兴,唯有指望你。你却置大事不顾,去看那悬空的珠子。你的心性如此幼推,怎 能托付我司马世家的大事?” 梅九枚一听,立即向二人走去,双膝跪下道:“孩儿梅九枚,见过父亲大人和 叔父大人!” 司马灵台诧道:“你怎么一下子又相信了?” “孩儿看那珠子,其实是耍了一点心计。” “心计?什么心计?” “孩儿想,你二人如是霸主官设的圈套,对孩儿的举动,就不会有什么感情, 而只会冷眼,或顺着孩儿的心性,逐渐将孩儿诱入计中。如今叔父大怒,真情流露, 却正好证明了你们的真实身份。” 司马迁武大喜道:“哥哥,牧儿果然像佛陀神僧说的那样,值得信任。他武技 高明,心智过人。只是功力不足,才进极流。哥,快将事情交待了吧。” 司马灵台道:“牧儿,你过来坐下。” 梅九牧在二人面前坐下道:“那位佛陀前辈呢?怎么不见了?” “他大约出去放哨去了。” “你二人又怎会在这里?不是关在下面二层的么?” “昨天夜里,佛陀潜到下面,向我们说了你的情况,我二人要见你,就随他上 来了。” “你们认识这个佛陀有多久了。” 二兄弟对望一眼,同时答道:“三天。” 司马灵台又补充道:“三天前,我二人刚练完气,牢房中忽然多了一个人。他 直接了当地说:“我是京师大兴隆寺的住持,蒙武林人厚爱,称为佛陀……” 司马迁武道:“大哥,此时已是戌时,再有两个时愿就要交更了。牧儿的身分 已经证实,快办正事吧。” 司马灵台道:“好。我们开始对佛陀也是不信的,只因生平从未谋面。但传说 佛陀有一手气功,能将真力逼在手掌中,幻化成有形有状的佛祖生相。我二人提出 要见过手神功。他露了这手神功,你叔父亲眼所见。然后,我们就问他的来意。” 司马迁武又道:“再说简单些!” 司马灵台道:“佛陀讲了道佛二家的生世兴争,说正一道乱了正统,大劫在即。 佛陀又讲神殊现世,大劫在即,这些玄理,他说了半夜,我二人就讲上一天,也说 不明白。你还年幼,只怕更弄不明白了。总之一句话,佛陀说,你在这场劫杀中有 大作用,是启劫之手。只是你功力不够,他要我二人将全身功力尽数转度与你,成 全人炙绝世高人!” 梅九牧大惊:“这不是要你二人散功丧命么?使不得!” 司马迁武怒道:“什么使不得?司马世家只有你一个亲人了,如不能成为绝世 高手,司马家又凭什么重见天日?我和你父亲论争了三天,终于明白,我们三个司 马世家的人,唯有集功力于一人之身,造就一个大高手,才能重去武林争一席之地。 牧儿你看,你父亲双目挖出,只因为他冲着水麒麟笑了一笑。为叔就更是无理遭灾 了。水霸主失踪,霸主宫倾力寻找,娘娘许小薇怕宫内空虚,便令人挑断了老夫的 脚筋。武功不如人。就是这么个下场。牧儿,你是来救我们出去的?” “正是” “你救我二人出去干啥?丢人现眼?组建残缺门?你那点本事,又哪里救得出 去?” 海九牧沉默了。 司马灵台道:“这些年,为父对‘无意’二字思索甚多。当年你祖父约人去这 红灵山庄屠庄,你祖父就是水庄主的‘天意’。然后,水麒麟史妹兴师报仇,又成 了你祖父的‘天意’。我二人如将功力尽度于你,你将成为一个动力达二百五十年 以上的绝顶高手。那时,你就可以成为水霸主的‘天意’!” 梅九牧恨声道:“孩儿明白了。‘天意’就是杀劫。孩儿功成之日,一定先拿 霸主宫来开刀!” 司马迁武道:“好!报仇为快! 司马灵台道:“牧儿,你纵然身集我三人的内力,只怕还杀不了水麒麟本人。 只因他的功力深不可测,武技却为广博,加上身经百战,心术过人,势力又遍及武 林。所以,你如不能当面凭真功夫杀他时,有两个办法可以杀掉他。” “请父亲垂训。” “一个办法是到九华山去找你曾祖父。十六年前五台山大战时,他是在世的。 你师父天君上人就是他度化的。只怕他如今还在人世也说不定。” “孩儿怎么找到曾祖父?找到后又以何为凭证相认?” “你曾祖父与师父装束一样,只是更老。如若在世,当在百岁左右。至于以何 为凭?什么也没有。你如能找到他,就将真情讲明,认不认凭天意吧。” “是。孩儿记住了。还有一法呢?” “偷袭!”司马灵台干脆地说。 司马迁武立即补充道:“只是这大高手极不容易被偷袭。他的气感很灵。有人 想杀他,功力高的,在很远处,就有感应。他能感应到想杀他的人身上那股杀气。” “那孩儿该怎么办?” 司马灵台一字字地说:“杀念常存,杀意不起,时机一至,意手齐动。” 梅九牧跪在地上,闭上双目,将这十六个字念了一遍,睁开双目说:“心存杀 念,又哪会不生杀意?杀意一生,杀气自然弥漫。请父亲训示存杀念而不生杀意的 法门。” 忽然,那个自称是佛陀的老和尚又出现在牢中。他说:“这个,恐怕只有梅施 主自己思悟了。时辰不早了,赶快传功吧。”言毕,又是倏忽不见。 司马迁武沉声喝道:“牧儿,转过身去,快快坐下来。” 梅九牧道:“孩儿练的是阳刚内力……” “牧儿不必担心。司马世家练的九转玄阴功,开初虽属阴柔类型,但九转之后, 已经中正平和,与阳刚内力并不排斥。快坐下来。” 此时,司马迁武已经坐在司马灵台身后,伸出右手,悬在空中,喝道:“牧儿 还不坐下?” 梅九枚跪下去,双目含泪道:“牧儿实在不忍眼看父亲和叔父散功之后……” 司马迁武大喝道:“逆子要我司马世家永无复兴之日么?” 梅龙牧一咬牙:“不敢!”言毕,转身坐在司马灵台的前面……” 这次传功用却了大约四个时辰,几乎是一个整夜。只因司马灵台怕他二人的内 力度得快了,梅九牧来不及炬化,导至走火入魔。所以,直到天明时分,二人才将 内力尽数度进了梅九牧的经脉内。海九牧刚站起,二人便萎顿下去。 梅九牧跪下去,跪在二人中间,一手抱着一个,哭泣道:“父亲……叔父…… “ 司马灵台声音微弱地道:“最后一件事。你母亲的坟,在黄山启信峰下,上有 四块巨石叠压,石上用九转玄阴指写了一个第字,其它就一点标记也没有了,怕的 是你师父去冒亵坟中的灵魂……”话刚说完,头一歪,已经死去。 司马迁武声音更弱:“快走吧,佛陀能帮你出去。”他也是头一歪,跟着死去。 梅龙牧眼睁睁地看着他二人眨眼间相继死去,惊骇得呆了。一想到他父子叔侄 才相认,二人便将近二百年的功力尽数度化与他。此等恩惠,只有父子叔侄才能如 此至情。不管过去的恩怨情仇是如何纠缠不清,反正他梅九牧回归司马世家得到的 只有好处,而且是练武之人最大的好处,梦寐以求在则不可得的好处。 他哇地一声哭起来。 忽然,他觉得背上有两处穴道一麻,随即就被人提在手中,轻飘飘地向牢房外 面飘,飘过第三层地牢的大门时,他看见两个牢头萎顿在地上。第二层地牢也是如 此。第一层更有七八个人躺在地上或靠在墙上,全部被人制了穴道而未制死。梅九 牧忽然感到双目一亮,他已经站在牢外面的空场上。 这时正是早上。红雪山上晨雾迷漫,白茫茫的晨雾轻柔地飘着,很浓,几丈外 就目不见物。 梅九牧站在空场中间,扭头四望,不见了将自己提出牢房的人。他知道是那个 自称佛陀的老和尚干的。他提自己出来时制了自己的穴道,如今穴位又解了。他是 空手,但却已经是自由之身。 迷雾中忽然响起一声尖锐的哨声。哨声尚未消失,迷雾中已经钻出了七八条人 影。这些人大约是巡查队,也可能是住在附近的人,他们一见梅九牧,立即有人喝 道:“海九牧逃出地牢了!快通知故堂主!” 梅九牧一声冷笑道:“小爷在这里等着,不会跑的!” 为首那人太想邀功了,他喝道:“拿下海九牧!”他的喝声一落,七八条人影 就各挺兵刃围攻上来。 忽然,场中一条灰影一闪,接着便传来一声惨叫——不是一声,而是七人声, 只是七八个人同时惨叫.那声音听来就象是一声,惨叫声凄厉而短促,一叫即止。 然后就是沉重物体落地的沉闷响声。这响声略有参差,但也很快倒完。 黄河蛟带人赶到现场时,看见地上八具死尸,几乎都是同一表情——双目圆睁、 口大张、脸扭曲、布满恐惧——八个人都是胸部中掌、中后飞了出去、叫得一声就 死了,死了才落在地上,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梅九牧还站在空场上没有走,他垂头望着地上,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一脸漠然, 但黄河蛟太熟悉这种漠然神色了。他久历武林,知道这漠然之色,其实正好是冷酷 的极限。同时,表明杀手有绝对自信。 黄河蛟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梅九牧沉声道:“你怎么才带十七个人来?” “小子!你以为这些人拾夺不下你?” “是的。因为今非昔比。” “今非昔比?什么意思?上次不是老夫将你拿下的么?” “不是,上次是当世暗器第一高手千手杀向庆章,用五杀梅绝招偷袭小爷。千 手杀呢?他怎么不与你一同出来?” “他走了。昨晚才走的。” 梅九牧猛地抬起头,仰天发了一阵大笑:“他走了?他在昨晚走了?小爷听白 了!他是为我而来,又因我而走!小爷好生感激这位千手杀向爷!” 他猛地盯住黄河蛟道:“黄河蛟,你的死期到了!” 梅九牧一句话说到“了”字时,只听得黄河蛟闷哼一声,双目的眼球一下子暴 突出眼眶——只有一个人心中的惊骇已达极限,生命的巨痛又来得太突然时才会如 此——口大张着,他的右拳紧握,正准备发神拳打击梅九牧,却不料梅九牧一闪即 至,一至便抓,一抓破膛,手爪一抓进胸膛,就捏碎了他的心脏! 天呀,这是什么武功?这不是魔鬼的开功吗? 梅九牧望着已死的黄河蛟,手一退,就将一颗捏碎的心脏从黄河蛟的胸膛活脱 脱地抓了出来。 梅九牧双目呆定,将那颗心脏送到眼前,他看得很仔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种 东西。这东西是美丽的吗? 梅九牧忽然感到头脑一晕。他是被这颗破碎心脏所带的血腥气冲的。他将手一 伸,举而向天,猛地发出一阵狂笑。 他的笑声来得好猛,只震得呆站在他周围的几十个霸主宫门人齐齐昏倒——这 些人被他杀黄河蛟的手段吓呆了,忘了进攻,也忘了逃跑——等到梅九牧心性乱狂, 发出轰然狂笑时,他那笑声中所含的巨大力道,顿时就将这些人的耳膜震破、昏死 过去,即使能活,只怕也是残废了。 梅九牧在空场上笑着,肆无忌惮地狂笑着,笑得满场乱转,笑得晨雾飞散。他 的双眼忽然看见了晨雾悄散后骤然显现出来的霸王塔。 霸王塔,霸主宫的骄傲,伫立在红雪山顶巅。 梅九牧的目光一下子凝固了。他好象是第一次看见这个东西。他死死地盯住这 个东西看,口中呢喃:“霸主官,霸王塔……” 忽然,他大吼出声:“我的呢?我的塔呢?我的万王之王塔呢?它在哪里?狗 东西!我要先毁了你!” 他双脚在地上一蹬,整个身子便如怒箭一般射上了附近的一幢房子。着房后他 的双脚又是一弹,又射向了山上的另一幢房子。如此急射,在霸主宫的其他人看来, 只见一条人影直往山顶射去。凡是有人阻挡的地方,人一出现,便是惨叫声随之响 起。然后霸王塔面前发生了打斗。先后传出了几十声惨叫。接着,当地一声巨响, 霸王塔的大门被人用刚猛的无俦拿力击开,接着,里面又是无数惨叫,显然是梅九 牧一路打杀进塔去了。 这以后,霸王塔的门窗乱飞,从霸王塔中,传出梅九牧那震人耳鼓、夺人心魄 的狂乱大吼。 忽然,梅九牧一声大叫,从霸王塔的第二层中飞了出来,肩上鲜血狂涌。他伸 指点了肩上穴道,顿时止住鲜血。他大吼道:“好厉害的机关!” 他发了一阵呆,忽然又狂笑起来:“霸王塔!你纵然机关霸绝天下,你不怕火 吗?” 不久,霸王塔的第一层就冒出了浓烟,窜出了烈火。浓烟上升、烈火粘窜、塔 上传来女人的哭喊声。不断有人从塔上跳下来,但跳下来死得更快。半个时辰后, 整个霸王塔已经被烈火和硝烟包裹。烈火越烧越烈,这霸王塔终于垮了下来。带火 的木料乱飞乱滚,滚下山来,终于将霸主宫其它的房子也烧起来。又过一二个时辰, 整个霸主宫已经是一片火海了。 梅九牧那狂乱的大笑一直不停地响着,直到这声音变得嘶哑。霸主宫变成一片 火海时,他才嘶哑地大笑着,离开红雪山。他从红雪山中杀进江湖时,那嘶哑的狂 乱大笑像一条长龙一般随在他的身后。 霸主宫直烧了两天才烧尽。霸主宫是不存在了,但霸主还在。霸主一家人都还 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