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春药美人计 (山洞里因为他的低吼和她的娇喘响起阵阵回声,声波撞上洞壁,弹回来渗和 在新的低吼与娇喘声中,罗织成一支战争回旋曲。 蹄声远去时,她的泪水夺眶而出,滴进泥土,幻化成一首亘古的悲歌。这支悲 歌唱到最后,终将天人合一__这就是死亡……) 古长启在南海荒岛上毁了神珠后,当天就乘坐玄极门的船回大陆了。 翠薇仙子和她的九个追随者也是乘的这艘船。就连水梦薇和水达也搭上了这艘 船,而他们自己的船跟在后面,倒象是随从一般。 船一启航。梁建成就吩咐设宴庆贺。他将隐在九剑侠中的长子喝出来,让他们 兄弟相见。二兄弟脸型相似。只是梁中舒久局京华软地,虽是武林人,却仍然细皮 嫩肉。而古长启,从小在金沙江的河谷中长大,长年风刀刮脸,加之受了“神光” 照射后,脸色紫红。使他的脸显得粗矿而含大山气度。 翠薇仙子上船后要了一间舱房,闭门调息,三天未出舱房一步。 一路上,水梦薇对梁建成夫妇异常恭敬。梁建成也回以慈爱,侄女长侄女短的 喊个不休,并送了她许多珠宝之类的礼物。水达在一旁面含微笑,心中却恨的只想 一剑杀了梁建成。如不是梁家多了个古长启,武林中轮得到他来盛气凌人么? 席散之后,各自回舱房歇息。 梁建成将古长启唤进他的舱房,关好舱门,他道:“启儿,我要和你讲一件大 事。” “父亲要讲的可是谋霸武林之事?” “不是谋霸,而是领袖武林。” “你说的是一回事,父亲。孩儿在岛上已经讲明了为人立世的宗旨,父亲请勿 勉强孩儿。” “可是,你既蒙神受,成了神人,如不领袖武林。岂不辜负了上天的一场恩德?” “我并不是神。”古长启摇头道:“孩儿除了内力强些,气感强一些,其它什 么都和原来一样。孩儿智力中常,实在不配领袖武林,也没有能力辅佐父亲领袖武 林。” “启儿,为父这些年来,受尽了神道教和霸主宫的气。就连白道,也不将为父 当人看。为父为在边三方中求平稳,真是谨慎做人,随时陪笑脸,谁也不敢得罪。 如今有了你,我玄极门也该延直腰杆做人了。咱们何不利用白道、神道教和霸主官 的鼎立之势,设计各个击破?谋划方面有为父,武功上有了你,我们还怕谁来?” 古长启明白父亲这类武林人在霸权上是不可理喻的,数年奋斗,全为这个目的。 只怕好好劝说毫无作用,反会弄得父子下不了台。想到这里,他不禁就想吓他一下。” 他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父亲此想,无异于招祸上身,却知劫难来时,天 地无光、日月不明。上苍大劫武林之日,又有谁能主宰局势?”说到后一句时,他 将功力运集于督脉诸穴,逼出体外,在身后形成一道光晕,犹如传说中的佛光。 梁建成一见,顿时吓得目瞪口呆。如若面前站的不是自己的儿子,只怕便要磕 下头去了。他呆了半响道:“这是神意么?” “是。”古长启实不愿父亲卷进德杀,干脆撒谎到底,心中却连呼:“罪过! 罪过!” 梁建成又呆了一阵,忽然笑了起来:“好!玄极门在武林大劫之日兵不动,等 三方之争有了结果时,败者败也,胜者也将实力大减,那时,玄极门实力依旧,何 惧不能君临武林?”言毕,哈哈大笑起来。 古长启摇头不语,明白父亲谋霸之意丝毫未减,但他暂时不能乱动,古长启又 稍微感到安慰。 第二天早上,古长启刚走近船头看海,水梦薇便笑着走了过来。 “古师哥,如今咱们该去救应师伯和家父了。” “是。咱们上岸后就直去离恨宫。” “离恨宫已经不存在了。” “此话怎讲?” “我出海以前,离恨宫就已经举门迁移,不知躲到何处去了。连应师伯和家父 也一并弄走了。” “离恨宫还留有一些线索么?” “没有。当时我们正在到处找你,听到离恨宫人消失的消息,带人赶去时,整 个离很宫荡然无存。只因离恨宫人一消失,附近的武林人就一涌而入,乱翻乱找, 更是乱挖乱烧。我去了,什么线索也没找到。” “你们在武林中的探子呢?” “我出海三个月了,也不知此时陆地上是什么局面。”水梦薇说:“古师哥, 如今只有那位翠薇仙子或许知道一些。你救过她的命,何不向她打探一下呢?” “等她出来再问吧。” “也只好这样了。”水梦薇说。忽然拉住古长启的手道:“古师兄,数月前打 出离恨宫时,你身溅毒水,燕姑娘说你只能活一年,今只怕毒已解了吧?”她笑道, 那笑容就象朝阳一般艳丽。 “我想……解了吧。”古长启心中泛起一异常的感觉。他热血上涌,只是此时 肤色紫红,热血再涌也看不出来。 梁建成夫妇见二人手拉手站在船头,心想这倒是一对佳人,她能嫁给古长启, 等于玄板门又得了一位大高手。 水达站在远处,心中直是冷笑。出海之际,娘娘许小薇训示:如能夺得神珠, 就由水梦薇接受神授。如古长启已破解了神珠,那以联姻方式将他本人收归霸主宫 名下,为霸主宫效力。水梦薇当时怒道:“女儿如若不愿意呢?”许小薇顺手打了 一个耳光,勃然大怒道:“你怎不想想你父亲的安危?你怎不想想霸主宫的生存?” 过后,水梦薇流着泪答应时,许小薇抱着女儿哭了。她说:“此于天性纯朴,福缘 深厚。何况他出身魔杀门,倒也不辱没了你。薇儿,有一天,你会爱他爱得死去活 来。” 大海是很深的。 可它有人的心机深吗? 第三天,翠薇仙子才打开门走了出来。九大青年剑客一见门打开,就涌了过去, 争相问候。杭州太安堡的公子克凤台素称多情剑客,只喊了一声:“主人……”就 已泪流满面。 翠薇仙子睑上挂着凄清的笑容,走到船头,望着远处的海平线。海风强劲,吹 曳着她的衣裙。九大青年剑客则排在离她三丈远的甲板上,静静地看着她的秀发在 风中飘舞。 古长启走过去,想和她说话。 “铛”的一声,五行门的公子爷关山肃拔出长剑,指着古长启的鼻尖,声音颤 抖地说。“你别过去!你……不要去惹她!” 接着响起一片刀剑出鞘的声音,余下的人大青年剑侠,除了梁中舒外,一齐以 刀剑指古长启。 古长启摇摇头,既不进,也不退。 翠薇仙子头也不回地说道:“古少侠,承你情让我们坐这条船回大陆。我知道 你想打听你师父的下落。但我和你们同时出宫,以后就流浪江尖对离恨宫以后的变 化我也不知道。我与师尊关系微妙,并不是她的亲信。宫中的事,许多内情我也不 知道。不过,在没有新的消息以前,我还是要建议你到离很宫去看一看,也许能找 到一点线索。” “多谢指教。只是,我听说离恨宫已经被毁坏了,只怕很难找到线索。” “那你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请你指点。” “那就还是去离恨宫看看吧。” “好吧。请你同去,你可愿意?燕施主曾是离恨宫人,对离恨宫的秘密,总比 局外人多知道上些。” 翠薇仙子沉默了一会儿道:“可以,我陪你走一趟离恨宫,就算是还人情吧。” 海船航行了六天,终于回到了大陆。 古长启要去找他师父梁建成要回玄极门。分手的时候,他说:“启儿,办完大 事就回家来。有你在,为父实际情况安稳些。” 梁建成回到京城,大宴三日,以示庆贺。他却不知陶仲文后回大陆,却连夜乘 坐宫防驿站撰马比他早到了四天回到京城。梁建成在大宴的第三天喝醉了,睡得比 平日稍甜一些,终于遭了陶仲文暗算,成了“归心人”。 古长启一行浩浩荡荡向梵净山行去。其中霸主宫人就占了二十多名,翠徽仙子 一伙有九人,倒也热闹。梁中舒随父回了京城。 登陆不久,霸主宫在沿海打探的探子就迎了上来:“霸主宫探马参见公主和总 管。” “可有霸主的下落了?” “启禀公主,没有。” “娘娘现在何处?” “娘娘在江湖中追杀梅九牧。” “什么意思?”水梦薇大惑不解地问。 “启禀公主,梅九牧一把火烧了霸主官。” “什么?”好几个声音同时问。 “启禀公主,这梅九牧本来已被黄堂主关进了第三层地牢,不知怎的,他逃了 而且内力陡然增加了两倍。” 古长启大惊““你说他内力增加了两倍?” “是。” “梅师弟出山时就有近百年功力,如此说来,岂不是有了近三百年功力?” “正是如此,传说他只轻轻一伸手就抓破了黄河蛟黄堂主的胸膛,抓出了心子。 然后他就放火烧了霸主宫。如今霸主宫已是一片灰烬。娘娘怒极,非要亲手抓住他 杀了他。” 水达问:“司马灵台兄弟俩可逃出来了?” “小人不知道。” 水梦薇:“宫中死伤了多少人?” “死了九十二人。伤了近百人,皆是被他的狂笑声音震破耳膜残废了的。” “水奴呢?”她在哪里?” “小人不知道。” “好了。传命下去,立即通报娘娘,我们回来了。古师哥破解了灵智神珠,如 今被人称为奎神。我们这就往梵净山去。请媳娘前来会合商议大事。” “是。小人这就下去传令。” “这里离茂州最近,你先去茂州分坛,令他们准备四十匹好马。” 探马接令,打马如飞而去。 水梦薇看着探马离去,闭上双目,她大约在假想霸主宫燃烧时的情景。等睁开 眼时忽然大笑起来。 古长启道:“亏你还能笑。” 水梦薇止住笑道:“古师兄,你知道么?这些年暗算家父的人很多。有时候我 想霸主宫纯以武力征服同道,总有一天会被人烧为平地。二姑可能来烧,言央可能 来烧,陶仲文如若胜了也可能来烧。到如今,一把火将霸主官烧了的,怎么也想不 到会是梅龙牧!”言毕,又是一阵大笑。 右长启叹了口气,他想,以梅龙牧的家世与水家的种种仇怨,这事原该在预料 之中的。 众人向北行去,还未到茂州,霸主宫茂州分坛的坛主就出来将众人迎至茂州分 坛歇息。第二天,众人骑马向北继续进发。 第三天,他们已经从广东进入了广西境。再数日后,深入了广西腹地。 这一天,众人行至一处无名山口,突然听到一阵打斗声,接着,有人如飞地向 山口逃奔过来。 水达一见逃过来的那个道人,就向古长启和水梦薇道:“这人就是铁观道人。 灵智神珠就是他托的镖。铁观道人武功高强,与少林掌门在当伯促之间,却如何被 人追杀得如此狼狈?” 古长启道:“水师妹,留下这人,或许有些用处。” 水梦薇道:“我也正这样想。” 说话间,铁观道人已经到了前面不远处。他一见这么多人挡在山口而且多是霸 宫的服色,当下大受惊骇,身形一折,便向山口一侧的山上射去。 古长启骑在马上,双手一招道:“过来!” 只见十丈开外的铁观道人,先是身子一停,接着是腰腹前弯,突然向后飞竟然 凌空后飞十余丈远,无端地飞到古长启的马前。 随行之人,当日都在海岛上见过这手功夫,此时再见,仍然目瞪口呆。铁观道 人被一股大力吸过来扔在马下,以为见了鬼,更是惊骇得说不出话来。水梦薇虚点 数指,封了铁观道人的穴道。 这时候。追杀铁观道人的人已经出现在山口,这是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男的 穿一袭黑饱,面容英俊而冷酷。女的手提一条软鞭,挽在手中,面容艳丽无比,只 是艳丽之中也带着恶杀之色。这女子见到众人,立即启唇一笑,这一笑,又是奇荡 无比。 翠薇仙子夹在骑队之后,一见这二人,立即伸手在脸上一抹,放下手时,脸上 已经多了一张人皮面具,成了一个小丑。 水达低声道:“女的便是闻名武林的梦魔女,自号梦中女神,专以催眠术和魔 笑声、魔吟杀人。咱们不动声色,瞧瞧她的本事。那个男子,我不认识。” 水梦薇道:“我认识。在梵净山与他交过一招。他使灵猿剑法,今日正好查清。” 追杀铁观道人的一男一女这时已经走近众人,男青年向众人拱手为礼道:“各 位朋友,你们马前的那位道人,是在下的大仇人,在下誓死也要抓他到手,查问几 件事情。请各位朋友卖个人情,将他赐与在下,在下不胜感激。” 他措辞还算客气,但那声调却冷酷无比。 古长启一听他说,便道:“既然如此,施主就将铁观道人带去吧。” 水梦薇道:“且慢!这铁观道人与那颗弄得武林血杀不止的灵智神珠大有相关。 阁下是与他有仇呢,还是与那神珠有关?” 那年轻人冷哼一声道:“霸主宫的水公主果然厉害!” “你认识水公主?” “梵净山承蒙赐教姹阴掌,使在下自疗了三天,看来今日又要蒙水公主赐教了。” 梦魔女咯咯一笑道:“弟弟,这就是名扬武林的小煞星水公主么?弟弟退后, 要是让她的姹阴掌力伤了你,姐姐会伤心死的。” 她说话的声音又娇又嗲,奇荡无比,只听得众人心中发慌。梦魔女忽然异常清 晰地叹了一口气,叹得又响又长。 “哎!这天气多热呀!太阳多辣呀!你们这么多人骑着马走在烈日下,不怕太 阳晒吗?你们看,这山是光秃秃的,树木都被太阳晒焦了。飞鸟躲进了残留的树阴, 连苍蝇也不飞出来。你们呢?你们何苦睦着烈日在太阳下行走?你们为什么不躲进 家里?为什么不靠在软塌上?手上端一杯凉菜,喝一口,伸一个懒腰,哎!然后闭 上眼皮,打个吨。哎……让天上的太阳晒太阳底下的人!哎——” 她连叹数声,又低又弱,就象已经在打盹了一样,随后,她用浅唱低吟一般的 声音唱起一调小曲: “睡吧,我的小叫化, 睡吧,我的小情郎, 你的美人在梦中等你, 左手拿着甜梨。 右手拿着香饼, ……” 梦魔女第一声叹息时,霸主宫人中就有人垂下了眼皮。等唱出小调时,已经有 人伏在马上睡着了。连马也垂下了头,开始瞌睡。她唱着,反复地浅吟低唱。只听 得砰砰数声,已经有几个霸主宫人从马上跌了下来,八大青年剑侠中,已经有四五 个开始打瞌睡了。司马一关似乎想大喝一声反击催眠,但嘴一张却打了一个呵欠。 石兆鳞想伸手拔剑,却未摸到马鞍,手就垂了下去,头也搭拉下去了。 梦魔女又说又唱,又吟又笑地再施了一阵功后,连水达、水梦薇、古长启都打 起瞌睡来了。马队中的大半人已跌下马去,呼呼大睡,另一小半尽管未摔下马,却 已瞌睡连天,尽管着了魔道。 梦魔女一边哼着小曲,一边便扭着碎步,走了过来,伸手去提已经睡着了的铁 观道人。 突然,嗤嗤几声轻响,梦魔女不动了。她被几股隔空指力制停顿了穴道,再也 不能动弹。她的双手就伸在空中,离铁观道人只有几寸距离。 水达睁开双目,目光如炬,望着梦魔女发出一阵大笑。 水梦薇睁开双目,目光嘻戏,望着梦魔女一声冷哼。 古长启睁开双目,满目怜悯,一声长叹。 梦魔女大惊:“你——你们没有入梦?” 水达笑道:“你修行太浅,催不了我等的眠。”他柔声问:“乖乖,你是个魔 女。你知道我是什么?” “你是什么?”梦魔女顺从地问。 “我是魔鬼!”水达说。他指指水梦薇道:“你知道她是什么?” “她是什么?”她顺从水达,她已经着了他的摄魂大法控制。 “她是魔王。”水达轻轻一笑道:“你再看那位红脸的英俊公子,你知道他是 什么?” “梦魔女跟着轻笑道:“他是什么?” “他是魔神!” 水达叹了一口气,又道:“魔女今日运道太差,遇见了魔鬼、魔王、魔神。魔 女,你看这太阳,晒得多么暖和。哎,都嫌太热了一点。你为什么不把衣裳脱了, 那样不是要凉爽一些吗?” 梦魔女跟着叹了一口气道:“是。那样会凉爽一些的。”说着就果真动手去解 衣服,很快褪下了一只衣服,露出雪白的酥肩。 水梦薇看了古长启一眼道:“水总管,收起你的摄魂大法。” 水梦薇一句话未说完,忽听一声大吼,一道银光从山门那儿射来,原来是持剑 的青年男子双脚一弹,长剑在前,绞出一团银光,直向水达刺去。 水达身子一弹,已经离马弹出,人在空中,剑已经出鞘,一声大喝:“灵猿剑 法!” 灵猿剑手人在半途,眼见水达弹起身子飞扑而下,他便中途变式变招,双脚点 地,问旁斜掠,同时长剑斜挑,正好与水达下刺的长剑相击。二人都感到虎口一麻, 却是功力相当。分开之后,各自落地,对面而立,虎视眈眈。 青年剑手恨声道:“武林中盛传水总管乃色中魔鬼,果然属实。你竟敢在光天 化日之下施出摄魂大法,要一个女子当众脱去衣裳!” 水达冷哼道:“就算人有些贪污之辞都是真的,那又如何?你能独立核算了我?” 青年剑手道:“来吧!”言毕,身形晃动,脚步移动,手中长剑却一动也不动 地随着身步法的移动剌向水达的面门。 水达大惊。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呆滞的剑法,一名剑手,可以脚下无步法,腰 胯肩无身法,使绝不会手上无剑法。 水达虽然惊异。但脚步移而向右,右手长剑仍然指着灵猿剑手。他要利用移动 引诱对方使出追杀之着,然后才出招对敌。 哪知那人突然左脚横跨,拦在水达移动的下一个位置,长剑也突然到了左手, 一剑斜劈,快如闪电。如此一来,那人门面空虚,水达本可想虚而入。但那人剑劈 在行剑势又快,水达势必行名剑劈。这就逼得水达不得不防。水达一剑格出。却格 了一个空。正惊骇间。忽见一支长剑已停在他的眉心大穴前不足三寸之处, 疑而 不刺,水达也就不敢再动一动了。仔细一看,那人的长剑仍在右手,身架也仍然是 右架。 水达长叹道:“好快的替手剑。” 那人道:“是的。真正杀人的剑法,练时很苦,杀人却很简单。水公主,我以 水总管换梦魔女,你可愿意?” 水梦薇道:“阁下剑法高明,深得灵猿划法的精髓。好吧,换过二人之后,我 再来领教阁下一招。”言毕虚点了梦魔女四指解了她的穴道,那青年等梦魔女走回 山口后,后退三步,放了水达。 水梦薇正待下马。古长启却说话了:“水师妹,咱们大事在身,又何必多作无 谓缠斗?让他去吧。”言毕,古长启一声清啸,已经运功解了被梦魔女施术弄昏的 众人。 水梦薇道:“缠斗倒是不必,不过有些话却必须问明。” “那倒无妨。” 水梦薇问那人道:“请问阁下尊姓大名?、 那人想了想,明白今日敌人太强,要得铁观道人,只怕还须善来,他答道: “在下董不辱,江湖人称冷血剑客。” 话音一落,那些方才醒来的人倒有一半同时咦了一声。 “久仰大名。不想今日在此相见。其实,我早就该想到这冷血剑客与灵猿剑手 应是同一个人。清问阁下,你学会了灵猿剑法,看你面部几处大穴色泽晦暗,大约 也练了灵猿每掌毒指。江湖上怎地又从未听说过你用毒掌毒指杀人呢?” “在下本来不是好杀之人,” “很好。你将驯猿真经交来当众毁了吧?” “什么驯狷真经?” “灵猿真经。驯猿真经。别装糊涂了,快取出来毁了吧。” “在下没有得到驯猿真经。在下可以指天发誓。” “哪你怎会灵猿门的毒掌毒指?灵猿乳又从何而来。” “在下什么都得告诉你么?你算什么?武林至尊?” “你想得到铁观道人,就必须老实回答。” 那人想了一想说道:“好吧。我只得到一本剑谱和一瓶药丸。得到之日,我还 不知它就是灵猿剑法,因为那谱上没有剑法的名称。药丸是练气用的。共二十四粒。 每粒增加五脾功力。药丸已经吃完了、剑谱,出山时烧了。在下确实没有得到驯猿 真经。” 水梦薇想了想道:“好吧。我相信你了。但这铁观道人如今已是一钱不值。只 因他而起的那颗灵智神珠,已被我这位古师兄破解了,神珠已一劈二半,扔进了大 海。你还争这铁观道人有何用?” “在下与神珠无缘,从不作非分之想。在下要将铁观道人带走,是为了弄清一 些往事。” “你想弄清什么事?” “查找一个人。” “谁” “家父。” “哦,我明白了,原来你要找董阳歌。你是他的公子?” “正是。” “那你将铁观道人带走吧。” 董不辱走到马前,伸手提起铁观道人,退后七步道:“在下想请教水公主一个 问题。”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想问你父亲是不是霸主宫囚了?我对你说,没有。屠 杀龙门镖局那件血案,也绝不是霸主宫干的。” “多谢赐教。告辞。” 董不辱和梦魔女带着铁观道人走了。古长启一行,继续向北行去。傍晚时分, 行至一个叫象州的小镇。这里没有霸主宫的分坛,水达令人前去将镇上的两间大客 店包了,众人分开住下。 半夜时分,古长启觉得有人开房出门,然后飞身上房。那人上房后从房上掠山 镇外.几乎都是全无声响。功夫极高。古长启想.这一伙里,以水梦薇功力最高。 出镇去干什么? 想到水梦薇心计极深,古长启怕他捣鬼,便起身出房,要跟去看她出镇干什么。 他上了房顶,不久就追上了前面那人。那人正在屋上飞掠,已快出镇了。古长启一 看,认出正是水梦薇。 只见水梦薇出得镇来,照直往东方的一片树林掠去。到得林外,一晃就进了树 林。古长启随在她的身后,跟着她进了树林.看着她进了一座小庙,他就站在树林 中,运功倾听。 只听得水梦薇一进小庙就呼喊:“母亲!” “薇儿,娘在这里!” “啊,母亲,你终于来了!” “是的.娘一接到茂卅坛的飞鸽传书,立即就放弃追杀海九枚,星夜赶来与你 一见。” “母亲还没有杀掉梅九牧么?”“没有。海九枚如今武功极高。我与他打了三 次,仅仅有一次用姹阴千幻真力弹丸指力打中他的肩井穴,还差一点被他的魔杀指 力点上。我打中了他的户井穴。他只到了一声,却并未被制往。他哪来那么高的功 力?几达近三百年!找想,定是将他关在地牢中时,反使神差,与他的父叔见了面, 得到了那二人度入的内力,不过薇儿不必担心。这梅九枚武功再高,为娘总有办法 制住他的,倒是为娘叫你必办到的事情,有了眉目么?” 这句话说完以后,突然就没有了声音,古长启明白,她们母女一定是在谈一件 对霸主宫的利益更为重要的事。为怕别人听到,已经改用传音入密的方式谈活。她 母女本已经面对面地待在一所空无一人的小庙中,四周又有霸主宫十名门人团团守 护,如今还要用传音入密功夫讲话,可见那事体异常重大。 古长启本想进去见这位良娘娘,询问一下师父的下落有无消息。但车念一想, 她既然将女儿秘密召至小庙说话,明摆着是不愿见其他人的了,他也就不打算过去 了。 他正准备回去时,忽然听到一缕声音传进自己的耳中:“古少侠请留步。等她 母女走后,燕岚岚有活对你说。” 古长启一听。又留在那里等候。 大约过了一刻时辰,小庙中又有了她母女的谈话声。不时传出水梦薇喝令打轿 的声音。庙后立即出现一个轻便小轿。抬进庙去,很快出来,如飞而去,小轿是往 东方的山路走的。古长启估计霸主宫娘娘又追杀梅龙牧去了。 水梦薇从庙中出来,顺着来路飞回茂州小镇之中。 过了片刻,古长启听得小庙二里路方圆内都无人迹后。正准备招呼翠薇仙子出 来,只听一阵衣裙的声响。翠薇仙子已经到了他的身边。 她是一个人来的。她一见古长启,便施礼道:“多谢古少侠上午援手之恩,燕 岚岚在此谢过了。” 古长启还礼道:“些微小事,何足挂齿?不过,我实在纳闷,为何你要传音求 我调停水公主与那青年人的剑斗?” “因为剑斗的结果,必然会是那董不辱败落。甚至伤亡。” “哦,我明白了。燕姑娘怕那青年伤亡了,不能再为燕姑娘收为己用。以图大 谋。” 翠薇仙子一怔,随即明白古长启的意思。古长启以为她会象收服十大青年剑侠 一样去征服冷血剑客董不辱。然后成为自己的工具。 翠薇仙子失声笑了。 她一笑,顿时显得明艳无比,比之十分美丽的水梦薇更胜十倍。月亮的微光其 时正从林间照谢进来,照在她的睑上。她的笑脸在月光下显得很纯很甜。但这又纯 又甜的笑一闪即逝,很快地。又有一缕驱除不开的哀愁笼罩在脸上,使那笑容显得 凄清而令人心痛。 古长启有呆了。 “古少侠理解错了。我救他。是因为他是我的亲哥哥。” “你哥哥?”古长启大呼一声。 翠薇仙子也大吃一惊:“古少侠既蒙神珠度化,已成神人,连这一点也掐算不 出来么?” 古长启笑了:“什么神人?我还是一普通人。言老前辈那天在海上说的话,你 不是也听到了的么?” 翠薇仙子叹息道:“古少侠既有通神的功力,又有天视地听的神通,却是如此 厚道,一点也不装神弄鬼。谋取私利。小女子实在是除了佩服你师父外,就见佩服 你一个人。今天我要对你讲些私事。这些事除了你师父和水霸主知道外。就只有将 我逐出离很宫的我的师父才知道。古少侠听后,请勿对其他人讲。” “贫僧明白。” “我的真名叫董秋萍,是武昌龙门镖局董村主的二女儿。董家被满门杀死那天, 哥哥在外,幸逃一死。我被一群蒙面人围杀,怕被活捉受辱,便投井自杀。其实, “投井是假,只因我知道井下有一密道,平日被水淹没,谁也看不见。要进密道的 人,须要先沉入水中,摸到密道口,爬过去后,越爬越高。就能藏进密道之中。由 此,我才幸免一死。第二天晚上,我从密道中爬出来,准备逃以南方投奔一位亲戚, 却见花园的假山旁站着一个蒙面妇人,正在呢喃自语地说话。她说:“我来迟了。 我本来早该来告诉这一家人远走避祸的,如今要补救也来不及了。’她正呢喃间, 听出了我的呼吸,只一晃身就将我从藏身之处揪了出去。一见我的样子,顿时眼神 就柔和了。只因我遍体是伤,衣衫也破烂不堪,她一下子就猜中了我是董家的幸存 者。她问明情由后,说她是家父的旧识,问我愿否拜她为师,跟随在她身后?我当 时也怕投奔亲戚反而会连累别人,就答应了。” “蒙面人就是离恨公主了?” “正是。她说她是世宗皇帝的贵妃,十多年前,她的奴婢谋杀皇上,被皇后一 并处死。在去刑场的路上被人换下来,送来梵净山窑洞中避祸。古少侠,我在离很 宫中住了三年,蒙她传授武功,厚赐灵药,但却从未看见过她的睑,更不知道就是 她第一个下手抢了灵智神珠,酿成了董家的灭门大祸。一直到她没下计谋,要我出 来,假借灵智神珠,诱捕水麒麝和天君上人,当时我还以为这真的是一个借口,相 信她的目的是杀水麒麝为武林除害。可是,我却看见了真的神珠,那时才知道神珠 原来真的是她抢了。她诱捕天君上人,是因为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解神珠的法门。” 古长启道:“如此一来,你的恩师其实同时是你的仇人之一。你又如何自处呢?” “我也想过这件事。但我怎么也想不明白,当初她明知她是我的仇人,为何还 要收留我,授我武功?莫非以为她能永远瞒过我?” “或许是想借此赎罪。” “或许有这原因,便绝不是主要原因。”她失望地说:“可我又想不出来。” 古长启沉思着,忽然看见月光下翠薇仙子那明艳无比的绝色脸容,不禁想离恨 公主莫非是看中了她的美丽,当初就在心中派上了诱捕天君上人和水麒麝的用场? 但他忍住没有说出来,怕翠薇仙子疑他轻浮。 其实,他不明白,他已经在心中爱上了翠薇仙子,才怕她责他轻浮。如若心无 隐私,又怕什么呢? “古少侠,当日我在荒岛上为了抢珠一再偷袭你,你一定以为我很贪婪吧?” “这个,当日却是恨你贪心,如今了解你了,你是为父报仇心切。是不是?” “是。但还有其他理由。我总以为董家为此死了三十多条人命,老天应该有限, 应该让我破获神珠。” 古长启沉默半晌道:“天意,这是一个无法用语言说清楚的事情。” 他看见翠薇仙子满脸失望,心中不忍,就道:“贫僧回去了。” “是。你先走吧。”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没有?” “没有了。”想了想,她又道:“如说有,那是我欠你太多,荒岛上你两次救 了我的命,今天又救了我哥哥。天呀,这么多人情债,叫我怎么还?只是有一天救 我父亲,还要借你的神功神力。” “这个——太好办了。” “古少侠什么意思?”她觉得心跳加快。 “请告知我师父的下落,那就可以扯平了。” 翠薇仙子一下子沉默了。她实在不知道他师父的下落,即使心中有些猜测,却 连自己也不敢确定。万一猜测落空,古长启岂不怀疑自己又在使假。 她道:“古少侠,以我和我师父那种微妙关系,她会将最机密的事告诉我么? 再说,我当日和你们一起反出离恨宫,以后就一直漂泊江湖,又怎么会知道她们的 的去向?以你目前的功力,或许可以在宫中找到点线索。” “好吧。我想离恨宫公主恨你反叛,只怕会对你不利。那时,请知会一声,让 贫僧顺藤摸瓜,找出师父下落。” 翠薇仙子一听,在心中积聚已久的对古长启的感激之情顿时爆发出来,她一把 抓住古长启的肩头,哭泣起来,翠薇仙子反倒吓得退了一步。__ “多谢古少侠答应援手。”她说:那“知会—声,”等于是说:“到时候一起 对付离恨宫!”这叫她怎能不感动。“其实,我至今不敢离开那些青年剑侠,正是 怕受到攻击时连个帮手也没有。我今日连哥哥都不敢相认,他是怕离很宫报复我时, 反要连累他受追杀。” “原来如此。”古长启说。他现在明白,这个看来冷酷、贪婪的姑娘,这个被 武林人视为以色相迷惑十大少侠的女子,其实是软弱的。无比可怜的。 古长启道:“天色不早了。董施主请先走一步。” “是。”翠薇仙子一调头,如飞而去。他怕再待一会儿,会做出更让人看不起 的事情来。 晓行仅宿。 七八日后,古长启一行来到了梵净山离恨宫的大水渊面前。 水渊上临时架设了一架浮桥。这是霸主宫人打前修建的。古长启站在草滩上。 等着霸主宫门人出来。古长启心中异常担忧。偌大一个离很宫,说走就走,而且走 得一点痕迹也没有。可见离恨宫公主之厉害。而此时天君上人在她手中已经没有了 利用价值,离恨宫公主会不会一怒之下杀了她们? “启哥。”水梦薇在他身后说。“里面空了,我们这就进去吗?” “好吧。” 古长启转过身,对坐在一块大右上,周围围绕着青年剑客的翠薇仙子说:“燕 施主,你可愿意和我们一起过去?” 翠薇仙子在众人面前,又恢复了素日的冷傲态度;“不必了。能看见的,都已 经被武林人毁坏殆尽,不能看见的,我也不知道。你先慢慢查看。多多地听。用得 着时。请告之一声,我就进去。” “好吧。贫增先进去看看。” 古长启踏上浮桥。水梦薇跟在后面,二人向洞内走去。水达跟上去。却站在浮 桥头,双手拢在身后,叉开双腿,摆出一付不准别人进去的架势,封锁了浮桥。 整个山洞空无一人。古长启和水梦薇是从当日进去的路走进去的。他们走过浮 桥,洞门已经没有了。水道内的水,数月来活水裹带,已将毒水淘尽。那条螺旋木 梯已经破烂,而且再也不能转动。洞道内上下都插满了油筒火把,三条通道那里注 明有一条通大厅,有两条是死洞,道洞内模共有两层大厅洞。他们那日和离恨公主 搏斗的下层大厅,到处是沟痕挖痕。铁栅不知到被谁弄走了。石壁上是毁坏了的机 关残痕。上一层洞厅,四壁空空,里面什么也没有。走过上层洞厅的通道,可以看 见下面的水渊、草滩和守在洞外的人们。 古长启和水梦薇上下找遍,一点线索也没有。他们又回到下层洞厅,继经寻找。 古长启从地上找了一块石头,沿着洞厅的四擘敲打一阵,什么异常的空声也没 有。他一撩灰袍,盘膝坐下,展开地听神功,但却仍然听不出一点异常的响动。 他又沿着洞厅的四壁,用隆起的手指沿壁敲打。他在离很公主所坐的那个平台 上敲了很久,他似乎闻到了什么气味。他仔细吸气,却又什么也没有辞别出来。他 继续敲打辨别,将整个平台和那间原来以画屏隔开的密室敲开,仍然什么异常也没 听出来。 找不到线索,真令人着急。他感到血流加快。心中有些发慌。 水梦薇走近他,拉着他的手说:“启哥,别着急。霸主官的耳目遍天下,总会 找出一些钱的。” 自从离岛之后.水梦薇对他很柔顺。几次牵着他的手说话,古长启倒也不象第 一次那么别扭了。他知道从小没人敢管,形成了大方不羁的性格,倒也不再放在心 上。 哪知这时他牵住他的手,公然拉近的脸,把古长启的手压在她自已的脸上。古 长启刚想缩后。她的身子已经靠近了他,把她的脸偎了上来。她比他矮半个头,她 的头发骚痒了他的鼻孔。打了一个苘喷嚏。 他自觉不雅,羞得连连后退。哪知那个喷嚏打过以后。他忽然变得热血沸腾, 他到有什么不自在但又说不出来。他来不及感受和思索,因为水梦薇已经整个身子 靠了过来,一把抱住了他的腰。 “启哥,我好冷。这山洞好冷,你抱着我。”地说。眼对眼地望着他。她嫣然 一笑,他就觉得头有些发晕。这时,他感到有一股强烈的热从小腹往下窜,下身一 下子就犹如火一下子就勃了起来。 “不!不!”他想后退。 但他被水梦薇紧紧抱住。他一动,下身就擦着她身体,一刹那间,他觉得无比 舒泰。他如真要后退,谁又抱得住她?他分明是想后退,又不想后退。他一下子变 出两个古长启。一个是原来的古长启,处处模仿他师父天君上人,崇信佛学,时刻 想着以善为本。一个是头脑发昏,身体发热。热血沸腾、对依偎着自己的美女有本 能冲动的古长启。 他在昏热中想,有什么地方不对呢? 但他来不及想。因为水梦薇不容他想。 水梦薇踮起脚尖,一把勾住他的脖子,闭着眼睛,把她的嘴唇压在他的嘴唇上! 刹那间,山崩地裂……他的头脑感到轰的一声震响.顿时双眼发黑,就象山洞 塌陷,山体倾压了一样。他一下子站立不稳踉跄着跌倒在地上. 他跌倒时,水梦薇跟着他同时跌倒。她底在他的身上。用她柔嫩的脸颊去挨偎 他的脸用力地擦他的脸,嘴咬着他的耳轮。然后呻吟着轻声呢喃:“启哥……唉…… 启哥……” 古长启忽然是狂乱,一下子掀翻她同时抱紧她,大手插过她的头发,那唇型粗 犷的嘴在她的脸上狂吻乱亲。这是火山爆发、这是疯牛打架。火山爆发时没有任何 东西能够压制,疯牛打架时连火把也烧拆不开。山洞里只有从古长启的胸腔中压抑 出来的低吼和水梦薇的狂乱的急促喘息声。 古长启变成了一个人——那个以他师父为榜样禁欲行善克己的古长启,忽然化 作一线轻烟,被好霸烈的着药燃起的欲火挥发上了天空。这个压在一个美女身上狂 乱的高大男子。此时只有一种本能,没有思想,只有一种冲动,没有任何教条能再 限制他。 他一把撕裂了她的罗裙。 他寻找着,昏乱地寻找着人类的母体。他怎么也找不到。霸烈的春药!他的血 液流得比金沙江的洪水还快还野。他已经没有半点理智。倒是她帮他,帮他侵犯自 己。这也是一种战争,而且是人类愿意为之欲生欲死的战争。美的战斗、善的呻吟、 妙不可言的颤抖。尖叫是纯洁,哭泣是温情。 水梦薇发出一声尖叫,随后便瘫软下去。他侵略成功。她战败了。她一无所措 地任他宰割,任地狂刺乱绞,她好害怕,却又恋不可舍。 洞厅里因为他的低吼和她的娇喘而响起阵阵回声。这回声无处消散,又反射回 来渗透在新的低吼声新的娇喘声中,终于罗炽成了一曲音乐,一支歌吟。这是战争 回族曲。是水梦薇的霸主宫的战争回旋曲。霸主宫面临整个武林的挑战__神道数 的、白道的、离恨宫的……。于是,这种战争就成了武林争霸的补充手段。 良久,洞厅里奏完了第一乐章。 如今山洞大厅里变得静悄悄的了。古长启坐在她的身边,头搭拉在双股间。他 感到无颜见她。他是在昏乱的,不能施制自己的情形下伤害她的。事过之后,他却 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这时既茫然,却又感到心中一片空白。好奇怪,他忽然听到一片流水声,潺 潺不断,时响时弱,似乎响起在洞厅下面的地度深处,似乎又在更远的地方。 不。他对自己说,这是山洞外面那条河的瀑布流水声。这是金沙江虎跳峡上游 魔杀洞府前面那条大江的流水声。他好怀恋那座洞府和那个在洞府中落寂地打发日 子的师父。 师父没有救出,他却在这里干着不齿于人的事。他哭泣起来。 水梦薇坐起身子,伏在他的肩上问他:“启哥,你怎么了?”她没有等到他一 句温言软语,多少有些失望。如今见他哭泣,她反倒有些惊慌。 古长启抬起头说道:“水师妹,贫僧……失礼……这洞厅之中,似乎被人撒了 什么药物……贫僧闻进鼻中……受药力控制……不能自己。 “啪”水梦薇一耳光打在古长启睑上,听见“砰”一声,水梦薇自己反被他的 护体神功反震出去几近二丈。水梦薇又羞又怒,大啜道:“好!好!古师哥,你仗 着功力通神,欺负弱女子!”她起身,冲过去拾起地上的长剑。铛地一声拔出长剑, 就要自尽。 但她手中的长剑一下子就不见了。 他身子一晃,就夺走了她的长剑。 洞外突然传来一声大喝:“霸主宫娘娘驾到!闲人回避!” 这是水达的声音。 古长启起身站立,收拾好长袍,渊停岳峙,纹丝不动,静静地等着霸主宫娘娘 的驾到。他骤然明白,她此时出现,绝非偶然。 水梦薇却一下子失声大哭起来。 霸主宫娘娘许小薇走进洞厅,身后没有随从跟进,就她一个人。 “薇儿,出了什么事?”娘娘的脸上挂着惊讶无比的神情问。 水梦薇不答,仍然大哭不止。 “古贤侄,你欺负了她?”娘娘望着古长启问。 古长启望着她,一声不吭。她明白娘娘此时进来,不是巧合,而是一种预谋。 她更加明白,自己绝不是“神”。她受神珠的神光照射后,功力深不可测,感觉更 是灵敏异常,可是,他仍然是凡胎,是凡夫俗子。他太年轻,对人的世界所知甚少, 对武林的伎俩,手段等,更无阅历。人的心灵是个深不可测的海洋,是广垠无边的 天宇。神在人的心机面前,也要自叹不如。何况他并不是神。所以他上了当。 “?古贤侄,老身问你,可是你欺负了薇儿?霸主宫娘娘提高了声音又问,同 时双目中冷光陡射。 古长启仍然一声不吭,脸上挂起了冷笑。 主宫娘娘长叹一声道:“古贤侄,老身历来对你很有好感。不想你却干出如此 不齿于人的事来。但看在天君上人的份上,老身也不能一掌就毙了你。你自己说该 怎么办吧。” “我娶她为妻。”古长启平静地说。 “什么?”娘娘惊喜异常,她原以为会大费周折,不想如此简单就达到了目的。 但她深信不疑,只因古长启天性厚道,说一是一。 “我娶她为妻。其实,这样做不正是你们想要的吗?” 水梦薇不哭了。 “可是,你是一个和尚,这又怎办?”娘娘说,真有些无话找话说。 “我师父并不勉强我出家。我也并未正式剃度过。我可以还俗。” “好!”娘娘大声说。“薇儿,起来!准备回霸主官!” “不!”古长启立即反对。“霸主宫不是被烧成平地了吗?咱们回京城玄极门。 要不然,我先送你回四川魔杀天宫。” 霸主宫娘娘大声坚持:“不行!一起回霸主宫!霸主官烧了,老身所藏的金银 财宝并没有烧!老身手指一张,马上就可以再造十座霸主官!启儿,老身要在红雪 山顶上为你二人举行武林中最盛大的婚礼。婚礼之后,随便你二人去何处,老身保 证再不干涉!” 水梦薇靠近古长启道:“启哥,答应吧。魔杀门一个弟子烧了霸主宫,另一个 弟子来还这份面子,也是应该的,你答应了吧。” “好。”古长启说:“我答应你。” 古长启话音刚落,猛然从洞厅外面的巷洞里响起水达的大喝声:“备大轿!梵 净山外宫道伺候!” 水达话音一落,水道前有人传活出洞:“备大轿!梵净山外宫道伺候!” “娘娘回宫!” “——娘娘回宫!” “附马爷与公主回宫!” “——驸马爷与公主回宫!” 古长启一听,猛然发出一阵大笑。笑声轰然,只震得洞顶的泥沙唰唰落下,只 震得洞中人摇摇欲倒。 古长启猛地止住笑声,走过去扶住水梦薇,说道:“薇妹,咱们出去吧。” 他扶着她走出去,让娘娘自顾留在洞厅中。他走过水达面前时,轻声骂道: “狗才!什么驸马爷?小爷要当什么驸马爷,何不干脆就当霸主?记住,小爷什么 也不是!小爷只是一个一般的练武行侠之人!” 水达一怔,随即哈腰笑道:“是,姑爷!” 这次轮到古长启发证了:“什么姑爷?” “这是平民称家叫法,我儿子该叫你一声姑爷。”水达是何等机灵之人,他岂 能平白吃亏? 古长启苦笑了。他看了一眼水梦薇。他记得水达是水麒麟的义子。如依平民叫 法,水达与水梦薇乃是兄妹。 水梦薇被这玩笑弄得满脸腓红,在洞道中的火光照耀下,越发娇羞可爱。但古 长启一见这矫羞可爱的笑脸,就明白自己输了。他已经全盘输了。从此以后,他将 在某种程度上,在某些事情上,受制于霸主官。那春药,无迹可寻,也就无据可持。 而他强暴水公主,却是无法否认的事实,因此也就有了不可推诿的责任。因此他就 要受制于人了。 古长启心中涌起一阵怒火——但这怒火却发泄不出来,就立即转化为了悲哀。 他只想大哭一场。 出得洞来,走过浮桥,草滩一长溜备上了近百匹高头大马。最前面有两匹鞍具 华丽的骏马,显然是为古长启和水梦薇专备的。古长启犹如败兵之将,谁也不敢看。 他垂着头,默默接过别大递给他的马缰绳,在别人的帮扶下上了纪,有个声音大喝 道:“驸马爷偕公主上路回宫!开道!” 近百匹骏骑,近百名随从卫士,沿着新开劈出来的道路,向 山外行去。 整个草滩上和山坡上静静的,没有一点人声。霸主宫的或不是霸主宫的百数十 双眼睛,尽盯着古长启在牵马的手的带引下离去。马蹄声不断增大。整个马队或前 或后都渐次上了路,只有三十来名霸主宫拥着一乘小轿没有动,在等霸主宫娘娘。 娘娘还没有出洞。她登上了顶层洞厅,走到悬岩半腰的洞口,站在那儿观看。 她笑着,笑得很满意。 她太满意了__她,终于还是得到了灵智神珠! 古长启一直垂头地在马上,一直没有向草坡上的一隅山岩上望去。那儿站着翠 薇仙子董秋萍和她的拥随者。他知道她满目惊骇。正在盯着自己,因此他更不敢向 那里望。 但马队走过下面时,他再也忍不住了。他抬起头——他一下子就看见了翠薇仙 子董秋萍的双眼__那是怎样惊骇而又凄绝的双眼!泪水一下子就模糊了古长启的 双目。 泪水……同时一下子就模糊了翠薇仙子的双目。 古长启没有说话。他不能说话。但他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大喊:“早知我迟早做 不成和尚,早知我迟早会娶一个女人为妻,我为什么不娶你?你__董秋萍?” 他没有说话。可是他仍然说了。她的眼睛,泪水迷蒙的眼睛把他想说的话都说 了:我爱你!我爱的人其实是你!我爱体哀愁的甜笑,凄清的丽容、落寂的冷漠, 柔弱的娇躯。我多么希望能爱你保护你…… 这些话,他其实一个字也没有说出口。可是,翠薇仙子一下子全都听到了。她 拚命忍住泪珠不流出来。她一百遍,一千遍在心里喊:“天呀!这是怎么回事?他 怎么会一下子就成了霸主宫的驸马爷?” 直到这时,她才忽然明白,与其说爱的天君上人,倒不如说是爱的天君上人的 人品。当具有同样人品的另一双眼睛一下子蒙满泪水——为她而蒙满泪水,她才知 道她真正爱的,真正愿意为之而死的,其实是这个人,这个半神半人的人! 蹄声远去…… 她双目中的泪水一下子夺眶而出,再也控制不住地流了出来,滚下睑颊,滴下 地去,溶进泥土,幻化成了一支歌__一支从有人类就开始吟唱起,吟唱至今,还 要永远吟唱下去的歌。这是一支班古的悲歌。这首悲歌唱到最后,终将天人合一, 充满比神圣的宗教感还要神圣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的净化和灵魂的升华。这就 是最彻底的、真正的献身——这就是死亡! 她身子一晃就冲了出去,掠上树梢飞掠而去。那些拥随她的青年创侠们惊醒过 来时,草坡上已经没有了她的人影。 她在荒山大泽中奔掠,一边流泪悲泣,一边不时大呼:“天呀!这是怎么回事?” 她奔跑一天,不知奔掠了多远,也不知奔掠到了何处。她奔到一处大山顶的悬 崖边,她向着天穹大呼:“天呀!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一下成了霸主宫的姑爷?” 天沉默着,没有回答她.天灰蒙蒙的,就象神阴沉着睑。 他的双手一下子抓拉住自己的衣襟,猛烈地哭泣起来。她最后大呼一声:“天 呀!这是怎么回事?” 她身子一纵,跳向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