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欲海——苦海 (世宗慢慢从小绒毛少女的身上站起来,就看见有一条灰影一闪而没。他大吃 了一惊,失声喊道:“有刺客!”……) 登基几十年来,世宗皇帝的脾气从没象今日这般坏过。他头天晚上服御太医给 他的一服安神丸,沉沉睡到今日一大早。可是,早上睡醒后,却发现自己睡在太监 黄锦的床上,不禁勃然大怒,立即追问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答道,这是国师陶仲文的主意,怕的是刺客去而复返,防不胜防.惊扰了 圣上的美梦。 如此一说,世宗便不好发作。但又勾起了无限心事。 昨日,他明明已将天下第一美人翠微仙子,置于龙床之上,眼看便可享受此生 最大的艳福。可是,眨眼之间,美人去也,天子惊也。这才真正叫煮熟的鸭子飞了。 想到那些后宫佳丽的媚笑,他就厌恶。三千媚笑不如一个童女的憨态撩人心怀。 那些佳丽却就是不懂这一点。还是不住望着他媚、永远望着他媚笑。 媚笑!媚笑! 天啊,还有比这更反胃、更不自然的么?那些女子为什么不能象修仙一样顺乎 自然。 她们想以媚笑求得春风一度,她们想以媚笑求得皇上册封,她们想以媚笑得到 荣华富贵,她们想以媚笑出人头地! 可她们怎不明白,皇上修仙之后,早已顺乎自然,师法自然,识透了媚笑乃女 子之大恶,早已厌恶了媚笑? 世宗想起了尚女、尚美人、他的寿妃不媚笑。 众太监不敢多问,只好默默随后,小心侍候。 尚女寿妃一听说圣驾临宫,急忙迎到五花宫外,一见世宗就喜笑颜开地跑迎上 去,口中唱礼道:“臣妃恭迎圣驾。” 一段冷窗式的日子,使她成熟了。她沉思失宠的根由。调笑不当是失礼。皇上 是不喜欢属臣嫔妃失礼的。她的笑容变得春花般灿烂,属臣般恭谨。 世宗一见,调头就走。就象在躲避瘟疫或刺客。 媚笑! 寿妃抬起头来,顿时目瞪口呆。 五花宫,还是犹如冷宫。 皇帝信步宫中,无人敢上前交谈。他看见什么都厌恶。他眼前只有一个幻影: 仰面躺着,泪珠挂在睫毛上,那腮上的肌肤就象凝脂一般白活柔嫩。三千佳丽从无 一人可以比拟。 他梦游一般地回到玉熙宫,时已接近中午,御膳上来,他一挥手便令撤下。 “启奏万岁,大学士严嵩求见。” “宣。” 他本想不见,但还是说了一声“宣”。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严嵩进来了。他那一张脸上,最突出的是两条寿带纹深如刀切,纹尾直入口唇 角中。相学称为金蛇人口。主饿死。 严嵩见过礼后道:“陛下面色之间,似有不乐,臣斗胆想为圣上排忧。” 世宗道:“住在这巴掌大的玉熙宫内,真是闷死了。” 严嵩眨了眨眼,沉吟半晌道:“这五熙宫确是规模狭窄,建筑也太古旧。依臣 之见,南大堂倒还差强人意。南堂的亭台楼阁,布局典雅,园林别致,花木繁盛, 正合陛下养气所用。” 世字一听严嵩奏请他迁居南堂,心中便老大不悦。但世宗修仙日久,面目呆滞, 喜怒亦不常在大臣面前流露,天长日久,使人常常捉摸不透地的心思。 这南大堂,乃是明英宗朱来祁镇经“土木之变”后,被瓦刺国俘去。后来回国, 便幽居在南堂。他从不去南堂居住,怕英宗的霉气会沾染上他,他甚至连英宗的名 字也从不提起。 世宗沉默半晌道:“卿入内有何事要奏?” 严嵩道:“东南军镇大臣胡宗宪将军麾下参将戚继光,数日前带来宗宪要求增 拨军饷、加练新军以抗倭寇的一封奏折,奏请一次拨白银一百万两,加练十营新军。 臣和徐阶及各部议后,认为此事太大,不敢擅专,特来面奏圣上,以求圣援。” 世宗沉吟道:“东南数省,闽广军务,皆是宗宪一人主持。朕闻宗宪骄气甚重。 再练新军,只怕倚重不驯。” 正说间,外面有太监奏道:“大学士徐阶、工部尚书雷利、边将戚继光,求见 万岁。 世宗想了想,想从戚继光口中了解一下胡宗宪的动向,便道:“宣。”少时。 三人进来,就在便殿上行了属臣大礼,站在二边。徐阶道:“胡宗宪大将军下参将 戚继光,送奏折进京,求拨军饷一次性一百万两白银,以练新军,抵御倭寇。臣与 各部商议,因国库不丰,拟驳回所求。无奈戚继光声称事关边境安危,百姓苦乐, 大有不拨饷银不离京城的架势。再议之际,严相国委决不下,拟有所准。朝议各半, 只好前来打搅陛下清修。” 徐阶说罢,将奏折交太监奉与世宗。 戚继光此时仅为一名参将,职卑位微,未蒙询问,不能议奏。此时便殿宣进, 也是破格,占了世宗猜忌大臣的机缘。日后的戚总兵,重兵在握,国人推崇,自非 今日可比。 世宗接过秦折时,望了戚继光一眼。只见戚继光不卑不亢,沉稳中透出一股将 气,不禁多看了一眼,才打开奏折。 世宗阅置奏折。重重放在几上,道:“戚继光,你说,倭寇究竟有多少兵力?” 戚继光道:“沿海一代,估计总数在五万至七万之间。” “闽广及东南其它几省的兵力,总数又是多少?” “边军和守军加在一起,大约有三十万。” 世宗冷笑道;“好啊。如此重兵,不能返倭,其中究竟有什么弊端7” 戚继光沉默不语,但他眼光却并不躲开世宗的注视。 “戚继光,怎不回话?” “末将世袭军伍,只知冲锋杀敌。其它事情,应有司职之人向陛下奏报。” 戚继光的意思很明白,主帅的作为,不当由部将背后非议。 世宗沉默半晌,道:“拨五万两银子给戚继光,由他主练新军。” 戚继光诧道:“五万两?招练五百新军都不够。末将不敢领旨!” “不足之数,着地方士绅摊派。退下。” 戚继光倔强地说:“臣不敢领旨。” “还嫌少么?朕的万寿宫烧了,还不知哪里来银子修复,退下!” 戚继光虎目含怒,随太监出宫而去。 世宗并不糊涂。只是仙癖、争癖、青词癖之所在处,不容言官有半点非议,所 以落个昏庸。他好真是昏得一踏糊涂,又真能在位四十五年么? 严嵩奏道:“万寿宫烧毁严重,旬年无能修复,陛下如嫌玉熙宫狭窄,不如迁 涉南堂。” 严嵩年迈,竟看不出世宗对他的第一次所请即已反感。此时竟又奏请迁涉南堂。 世宗不答,冷哼一声。 这一声冷哼,方才将严嵩吓得明日起来。 徐阶心有灵犀一点通。他立即奏道:“启奏陛下,臣在进宫的路上,曾与工部 雷大人说过万寿宫修复一事。据雷大人说,万寿宫的修复大约三个月便可峻工。” 世宗大喜:“所需几何,工部可曾算过?” 雷礼道;“大约要用白银七十万两。” “好。即日动工,百日之内完成。” 徐阶雷利齐声道:“遵旨!” 世宗猜忌严嵩,重用除阶。当由此事开始。陶仲文与武林为敌,无暇内应严嵩。 严嵩少出内应,不能家当年对付夏言一般对付徐阶。当然,徐阶也远比夏言更厉害。 徐阶与雷利“领旨”声刚落.只听一个女声大喝道:“无道昏君拿命来!。 随着话音,只见一道白影犹如一道闪电,直向世宗射去。这人长剑在前,连人 带剑直向世宗的咽喉刺去。 突然,世宗身前,无身无息地多了一个白发白髯的道人。这道人手提一条金丝 文帚,身形无风自起,迎面向那条白影飘去。 那条白影本是偷袭世宗,只盼一举格杀掉皇帝,如今被道人突然杀出,反到措 手不及,手中长剑不及变招,已被人用文帚的金丝一搭上长剑便缠了个结实。那道 人喝声一“脱!”白影手中的长剑便脱手飞去,直钉在一根桩梁上,穿木而过。二 人正面相迎,势如飞鸟相撞,长剑文帚相交时,二人同时也发掌相击。只听轰的一 声震响,道人被反震回世宗身前,那条白影也被反震到对面的墙壁上。 道人落地后若无其事,好整以暇。而那条白影却被震回去撞到墙上,滑落下来, 口中鲜血狂喷,将白衣红罗裙溅得尽是鲜血。 便殿之上,一片静寂之中,世宗皇帝陡然站起大叫:“仙子!”一声喊叫之后, 离座便向受伤的翠薇仙子走去。 道人一下子横在世宗面前,稽首道:“陛下留步。董姑娘取高手性命,也只须 一掌一指。陛下与她相见,甚为不便、” 世宗停步道:“先生武功通神,何不点了她的穴道?朕要与她说话。” 这道人被世宗皇帝称为先生,自然是陶仲文了。 陶仲文转身对严篙、徐阶、雷礼道:“此处云集了无数武林绝顶高手,恐开战 衅,三位大人何不暂避一时?” 三人急忙向皇上告退。眼光望向皇上时,才看见世宗身后不知何时站了四个奇 形怪状的道人,环在世宗身后作护卫状。连世宗自己也不知道。 严嵩与徐阶道:“老臣这就出去,着手指挥将锦衣卫调进来护驾。” 三位大臣纵是文职,也不敢在皇上有难时先退。调陆炳等语,不过是借口而已。 世宗吓昏了头,竟然不识。这与他冷静时算计戚继光,不拨银两而令他主练新军, 简直判若两人。 三位大臣走了。世宗想起陶仲文在侧,才又放下一些心事。他催道:“先生快 去点了仙子穴道,免得仙子无礼。” 陶仲文道:“她的夫君古长启,已经掠过皇宫来了。陛下何苦要惹麻烦?天下 比之古夫人貌美姿丰的女子多的是,陛下何必定要对她多思?” 世宗摇头道:“朕爱仙子,有情无欲。先生此言就欠妥了。”说完,便径直朝 翠薇仙子走了过去。 陶仲文不便硬拦,只好紧随一侧,一齐向翠薇仙动手。 翠薇仙子与陶仲文对掌,本已受伤,坐在地下时,已急速运气疗伤。此时已疗 复九成。她靠着墙壁站在那里,见世宗陶仲文走了过来,双掌一翻,猛然推出,只 见二道黄光,迅如闪电,向世宗皇帝猛击而去。 陶仲文一声冷笑,道袍一拂,董秋萍二道刚猛无情的掌力攻到世宗面前时,竟 被这一拂化解得无影无踪,犹如泥牛入海,无声无息地便不知了去向。 翠薇仙子大惊失色,双目瞠视,惊慌失措,竟忘了逃走。唯识宗主佛陀大法师, 太阳神功练到几乎完美的地步,尚只能和陶仲文打个攻少守多,一见陶仲文要使火 药,便赶忙退走。翠薇仙子不但功力不及佛陀,连太阳神功的许多御使法门也不懂, 如今连应战的余地都没有了。 世宗皇帝又走向翠薇仙子。还有两丈距离,他已情不自禁地伸出了手掌,想着 要抚摸翠薇仙子那柔如凝脂的脸颊了。 突然,翠薇仙子的身前,无端出现了一个高大威猛的老人。这老人大约六旬左 右,比陶仲文还高出半个头,比世宗皇帝几乎整整高出一个头。他身穿一袭破旧的 灰抱,头顶一张灰色的人字巾。他横在众人中间,冷峻而威严。 “你……你是谁?”世宗惊道。 “老夫言央。” “言央?”世宗一时记不起言央是谁。 “正是言央。” “言央是什么人?” 陶仲文在一侧道:“言央是普陀山玉观门和山西太原言家剑门的掌门人。” “记起来了。”世宗说。“他的老祖宗郭玉凤是太祖皇帝的妃子。这言央该是 皇室的远亲了。世系簿中有这条偏注。朕记起来了。” 言央一声不吭,只是盯着世宗。 “你站在这中间干什么?”世宗说。“退下吧。” 言央还是一声不吭。 陶仲文连忙打圆场道:“陛下,言掌门乃是当今武林数一数二的高人。如在平 时,八抬大轿也请不进宫。今日得见,也是有缘。陛下何不治席敬言掌门一杯?” 世宗道:“好。治席。请言掌门西暖阁便宴。” 言央一声长叹道:“老夫从不饮酒。只是你要那戚继光招练新军,五万两银 子太少,何不多拨一点?” “朕拨多少银子,与你何关?你想做官么?” “不想。比不想饮酒还更加不想。” “那你为何要干预朝政?” “修复万寿宫,你一花便是白银七十万两。招幕新军,抗倭公民,你好不容易 才出五万两,还是为了借戚继光制肘胡宗宪,以削军镇大员的权势。你昏庸中包涵 自私,自私又使你更加昏庸。哎,身为天子,不以天下百姓为重,你究竟何以治国?” “放肆!”世宗喝道。“陶国师说你是武林高人,朕又看在你与皇室沾点远亲 的分上。没治你私闯皇宫之罪,还赐你暖阁便宴,不想你却越来越放肆。来人,拿 下他!” 言央一听,猛然仰天大笑,那笑声中包涵的大阴阳和合真力,直冲上玉熙宫便 殿的大屋顶,竟将七八丈高的便殿屋顶的硫璃瓦纷纷震破震碎,震了下来,落在地 上,摔得叭叭直响。 世宗大惊失色,后退不迭。 言央止住笑,回身道:“古夫人,古少侠在宫外等你多时了,你何不随他离宫 而去?” 董秋萍跪拜下去道:“是。晚辈这就离宫。前辈不一起走么?” “你先走一步。” “前辈,咱们何不合力将这昏君一举除去?” “没有用。换一个皇帝,也好不了多少。何况这是劫数。” 翠薇仙子再跪了下去,拜了一拜,起身一晃,掠出宫去。言央道:“陶真人。” “言掌门有何指教?” “陶真人是从万玉山出来的。” “是又怎样?” “不怎样。你身后站着龙虎山正一教八大长老中的四个。你一召唤,龙虎山正 一教八大长者就来了六个。谁不知道,龙虎山的长老,从没有将天下武林看在眼中。 什么霸主宫、八大门派,只要龙虎山要在江湖办事,谁都得退让一步。是不是?” “是又怎样?” “如此威赫的一个大教,从东汉算下来,一千三百多年的根基。比任何一个皇 朝都传得久远。如今却被陶真人玩于手掌。陶真人真的是武功天下第一么?” “那么言掌门以为又是因为什么呢?” 言央忽然改用传音入密道:“归心散。” 陶仲文一听,顿时脸色煞白。他明白言央不用常人说话的声音说出这件事是因 为他想拿自己一手。留了一手,是有事情要作交换。 陶仲文想了想道:“老夫明白了。你是想说,你懂万玉山仙游老人的秘法,你 要我别对天君主人和水霸主使用归心散?” 陶仲文这一段话也是用传音入密说的,说话之时,二人的口唇都丝毫未动。在 旁人看来,好象二人在“武功天下第一”那一句上就已谈僵,正准备动武。 “正是这个意思。”言央传音入密道。 “好。老夫卖这个人情给言掌门。言掌门,咱们索性生意做到底。老夫从明年 起,每年令人送一万两白银上普陀山供言掌门用度。言掌门这就回普陀山纳福,如 何?” 言央道:“这个生意谈不成,老夫日食三升,要那么多银子干什么?只要陶真 人以武林规矩办事,不乱正统,老夫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又哪会千里迢迢, 去追压粮的军车呢?” 陶仲文眨眨眼,明白这人什么都知道。 “还有件事。”言央继续用传音入密说。“龙虎山正一教主也来了皇宫,他好 象并未误服归心散,你是怎么把他骗来的?” 陶仲文想了想道:“君子可欺以其方。” “果然如此。”言央说完,倏忽不见。 世宗在一边眼看二人谈僵,然后各人紧闭嘴唇,似乎马上就要火拚。不料看见 二人各自盯视了对方一会儿,然后,莫名其妙地,言央就不见了。 陶仲文回身笑道:“陛下受惊了。” “这……这言央走了么?” “走了。” “先生怎么不将他拿下?” “老臣与言央武功不相上下,打起来非有三天三夜分不出高低。恐惊圣驾,老 臣不能在宫中出手。” “那……那翠薇仙子这一走,又到何处去寻她?先生不知道朕要她么?” “陛下要的不是仙子。只不过是纯情女人罢了。”陶仲文抬起双手,拍了三掌。 “陛下要的是实实在在的温香软玉。陛下万尊之体怎可去什么狗屁仙子的贱躯上犯 险?万一云雨之际,被她点上一指、拍上一掌,这皇帝的帝位岂不是会换了别人?” 世宗一听说话隐含不恭,正想开言责备,只听一阵脚步声响,二名太监引着六 个美女从一道侧门走进便殿中来。 陶仲文一挥,四个龙虎山长老退出殿外去了。 进来的美女,没有—名身穿宫装,全是平民或深闺打扮、甚至裸体。 为首一个美女,身穿白衣粉裙,娥眉深锁,大眼低垂,樱唇紧闭,怕兮兮的, 犹如受惊小鹿。一头秀发,松松摘了一个偏马髦,吊在雪白的酥肩上,年约十六七 岁。 第二个美女眼泪还挂在脸上,更是凄凄切切。这美女身披粉红的薄纱,映得下 面的雪白肉体莹莹闪光。这美女更嫩,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圆圆的犹如满月的脸 上,鼻下长着一层绒毛,象征着早熟的性欲。 第三个美女年龄大些,也不过十七八岁。她的平民衣前不知怎的被撕破了,掩 不住前突的高耸乳峰。这美女羞不胜羞,以小手按着乳房,却被太监用文帚将手打 了下去。她更羞了。她将散发拖过来,遮住了乳房。可是遮不住。秀发滑下去,那 乳房还是要突出奇峰。 第四个美女又年轻又漂亮又丰满,只穿了亵衣亵裤,大约进来前衣裙被人剥下 了,现出圆滚滚的偏又紧绷绷的一身肥肉。她怒睁着大眼,紧握着双拳,似乎要找 人打架。那泼妇架式煞是逗人,使男人一见就不禁想侵犯她一下。 第五个女子以秀发选入。一大束秀发披在肩后,如瀑布般一泻而下,长及脚弯 处。她的全身竟然一丝不挂,竟是纯裸。她躲在那个胖姑娘身后,羞得以长发拖过 来遮掩下身的羞处,样子只恨不得钻入地下藏起来。 第六个美女全身赤裸,却不知从哪里得到一条又长又宽的丝纱.披在肩上。她 将丝纱抓来死死捂住睑孔,不让人看,却偏偏又使人十分想看。 世宗皇帝吞了一下口水,环视左右的太监宫女道:“退下。” 众太监宫女眨眼间就走于净了。 世宗道:“宣通妙散人。” 圣旨一递一递地传呼出去,通妙散人也是眨眼间就来了,就象是等在外面的一 样。 世宗说:“散人,朕要真正的天癸丸。” “遵旨。臣道为陛下带来了真正的天癸丸。”梁高辅说着递上药。 “可是真的?” “臣道以人头担保,千真万确是真的。” “那好。你送了六次假药,朕都替你记在帐上了。这一次,再是假药,朕立即 令人将你的头砍了。” “臣道不敢欺君。”梁高辅退了出去。 世宗将药服下,问陶仲文道:“先生真是朕的知己。这些女子弄进宫来时,市 井之中无人抱怨吧?王公大臣们又知不知道?” “这些童女少女,是从各地秘密买来的。没人抱怨。王公大臣无人知道。老臣 哪敢让陛下枉遭非议?” “如此甚好。”世宗说。“这些少妇甚合朕意。美,就象天地日月。纯,全是 刚出娘胎的处女。真,没有一个面带媚笑,先生真是朕的知己也!” 世宗说着,一边脱下便袍,随手扔出去,一边向内寝走进去。 陶仲文打个手势,六个女子便跟进了内寝之中。 其实,这六个少女并不是才从各地买来的,这些少女其实就是后宫宫女。皇宫 各宫之中,许多宫女比妃、嫔娘、才人都美。只是宫中女子太多,世宗从来就没有 看见过。 这些女子送进来以前,都预先被打了招呼,叫她们不准笑、不准媚笑!可以装 出怒、哀、悲、伤、羞、怨、恨、哭……等,什么怪名堂都可以装,不会挨打,就 是不准笑、不准媚笑!谁笑就打谁! 于是,一下子,六个少女全合了圣意。 于是,一场肉欲大战便拉开了序幕,开始上演。 天癸丸是从这些童女身上提练出来的。世宗服了之后,又借以发威反过来糟蹋 这些少女。 女人是漫长封建时代的受害者。 翠微仙子从玉照宫出来,古长启站在宫外的太阳下等她。六七十名锦衣卫高手 远远地围着他,却不敢上前。高手们静静地看着这个年轻的红脸大汉,不象是防备 一个敌人,反象是在观仰一个神人。这个武功神人从不首先攻人。别人攻他,他也 只制人而不杀人。 做他的敌人,比和某些人做朋友还安全。 他上前几步,挽起从玉熙宫出来的董秋萍的腰,向宫外慢慢掠去。 “秋萍,你伤得不重吧?” “不重。已经疗好了。” “我要进来时,言老前辈说,他进去好些。他让我在外面接应,你不怪我吧?” “不。不怪你。” “你真美。如果不是师父还没有救出来,我真想立即代你回虎跳峡去。” “水公主呢?她也去吗?” “这个——大约也该把她带去吧?” “那么,她和我天天打架,你的日子怎么过?”她目含怜悯。 六七十个大堂高手不远不近地跟在二人身后或周围,似乎是在为他二人送行。 古长启一怔——是呀,两个女人如若天天打架,怎么办? 他摇摇头说:“不知道。”他又说;“你武功比梦薇高,你让着她点吧。” 忽然,古长启皱皱眉头。 翠薇仙子一怔,然后,立即跟古长启一样,也皱起了眉头。 好强的杀气!从皇宫那一边逼近过来的。这时本来是个无风的天气。突然间, 树叶哗哗地响了起来。杀气一下子充斥在静止的空气中,引起空气流动,变成了风 ——肃杀之风。 两条人影突然出现在前面的演练坪上。四下里大堂侍卫本来静静地跟着古长启 夫妇,平和而充满敬意,这时一下子哄地一声喧哗起来。 两个怪人站在演武坪的中间。 一个是头陀打扮,又高又胖又横,一件外衣大敞着。现出一心窝和一肚皮的黑 毛,一条镔铁大铲重逾百斤。他一站定,便将镔铁大铲插在地上,双掌慢慢挽着掌 花,开始运气集毒。 另一个身穿一件黄金色的金丝道交,腰悬一柄长剑,双眼又低垂得只剩米粒般 粗一条线。他随意一站,便如站着入地一般。他的口唇轻启,念念有词。他念得几 乎无声,但古长启却听得明白,他念的是八个字:“天地玄黄,唯我正一。” 这时,只见灰影一闪,古长启身边多了一个矮小和尚。正是佛陀本人现身了。 佛陀说:“古少侠小心了。这一位是百毒头陀,已经五十年不现江湖了。他此 时挥舞掌花,不是运气,而是在集毒。他将体内所蓄百毒分门别类,十种运集到十 指经脉中,两种最毒的运集在左右掌心。临战之际,要用哪种毒,真气一逼,便劈 空发出。十丈之内,沾到一点,不死即伤,不残亦废。” 百毒头陀一声不响,自顾运气集毒。 佛陀道:“陆炳是他的弟子。陆炳被你夫妻二人两次击伤,所以百毒头陀找你 夫妻二人报仇来了。” 古长启道:“那另一位,大约是龙虎山正一教教主了?” “正是。身穿金丝正一道袍,口念‘天地玄黄,唯我正一’的,普天之下,只 此一人。少侠听明白了。这八个字旁人念来,毫无意义。如是正一教主念来,那是 正在将全身真气集于奇经八脉之中,准备大战。每一个字,是一条经脉的一句功决 的第一个字。运动完毕,据说可上天、可入地、可潜海。只是正一教只注意与皇家 修缘,不屑惹武林闹气。以至二百年来,人多知武当山而不知龙虎山。尤其是正一 教主,从不露面,几乎比天子还尊贵。教中天大的事也只是长老出面。如今张教主 亲自来会你,少侠可要小心了。” 古长启道:“多谢前辈指点。前辈请与秋萍退到一边,任何时候都不要插手。” 接着他用传音入密说道:“我若有什么意外,请前辈将秋萍带回梵净山。” 佛陀点点头。 古长启身于一飘,上前五丈,离两个怪人七丈左右站定身形,一声不响,静等 二人运气或是集毒。 世宗皇帝一边向内寝走去,一边脱掉身上的衣物,随手扔将出去。他此时心意 激动,就象初恋少年每一次看见裸体妇女,第一次体验到性激一般。他走近床边时, 已经将衣物脱光,龙靴踢脱,站在床边,有些急不可耐地等着六个少女走近来。 六个少女走得很慢,简直就是故意磨蹭。似乎是害羞、似乎是害怕、似乎是天 愿意。 其实这是陶仲文教的手段——吊胃口2 世宗站在床边,通妙散人的通妙药力开始发生作用。世宗觉得迫不及待起来, 便过去拖拉在前面的少女。 于是,挤在前面的往后面躲,挤在后面的往别处跑,几个少女发一声喊,便在 内寝之中和世宗跑起圈子来了。 世宗此时行动不便,跑动甚难。好在内寝不宽大,目标又多,少女们又不是真 的要躲。如此逗跑一阵,笑闹声也有了,倒挺热闹。不知如何,几个少女忽然抓住 那个裸体披纱的少女,推向世宗,于是,世宗便抓住了她,一把掀翻在地、就在地 毯上开始了兴云作雨。 那个胖姑娘在旁边一看,顿时心中又慌又疼又酸。她走过去,拍拍世宗的屁股, 轻声说:“万岁爷,有床不用,多么不雅?万岁爷乃万民之尊,又不是乡痞村夫, 什么地方都可以方便的。万岁爷快上床来,奴家陪你。” 这些宫女平日在宫中无聊。背着主子与太监逗乐惯了,所以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只是从来没有见过真家伙。今日一见真刀真枪,这才后悔吊胃口吊得过分了,连忙 又上前去逗引皇帝。 世宗身下的少女一把抱住了世宗,紧紧不放。 世宗本人此时正在药力发作,急不可待之际,好不容易找到宣泄之处,哪肯立 即起来?他一边喘息,一边动作,一边哼道:“爱卿莫急。朕今日非要和几位爱卿 快活到欲死欲仙的地步。如若不然。怎么对得起通妙散人?” 这时,六个少女倒有四个围在了世宗皇帝身边,一边观看皇帝与那少女干那云 雨之事,一边嘻嘻笑着,七嘴八舌地发着议论。 只有一个少女,即进殿走在第三,扮作平民少女的那一位宫女,她坐在床上, 已将破衣旧格脱来丢在了一边,全身赤裸着。正用双手不住地搓揉乳房,不时皱皱 眉头,似乎在苦熬着情欲的烧煎…… 这时,她感到有什么东西在背上吹了一下,她回过头去,看见床那边露出了一 个脑袋,是一张呆滞的、不笑的、但异常年轻的男人的睑。 她大吃一惊。她想不到皇宫的内寝之中,皇上正在云雨作乐之际,会有另外一 个男人出现在内寝之中。 那年轻男人一见她回头,便伸手把招。 少女忍着,任那面容呆滞的年轻男子将气一口口吹在她裸露的背上,不走过去。 那地上,世宗皇帝正在又忙又乱之中搞之不赢。地上那少女在世宗身下呻吟着, 忍不住开始哭泣起来,旁边四个少女看着开心地又笑又闹,有嘻嘻取乐的,有推着 世宗加油的,有扶着世宗怕他摔下来的,简直就象妓院的姐儿一样浪荡。 世宗越玩越兴奋,觉得此生从未如此快乐过。 坐在床边的少女忍不住了,见无人注意,使起身悄悄走到床后。那年轻男子见 她走了过来,做了个手势叫她躺下。她犹豫了一下,果然便在地上躺了下来。那面 目呆滞的年轻人撩起长袍,无声无息地伏了上去,就在皇帝的内寝之中,和皇帝同 处一定,偷起了皇帝的一个女人。隔着一道床,行起了巫山云雨。 一间内寝中、隔着一道床,那边地上是皇上在作乐,这边床后的地上是野汉在 偷情。 偷情少女悄声道:“你是谁?这么大胆!要杀头的!你快走吧。我住在五花宫, 你晚上到那里来找我。” 那人道:‘别怕。皇帝发现不了我们的。纵然发现了,他也杀不了我,因为我 是——” “你是谁?” “蝴蝶王” 百毒头陀与张教主几乎是同时运功完毕。 二人之中的任何一个人,杀人何须专门运气集毒?二人都是数十年的内力修为, 天下能找到的灵药都用上了,早已登堂入室,早已进入意气到的境界。杀人——甚 至杀高手,根本就用不着运气集毒。 但今天的对手不同。今天的对手是古长启。是奎神。是神的世界、神的天车、 神的神珠所造就的奎神。传说他一跨步就是几十丈远!传说他的气罡至今还无人破 过! 所以,他们要运气集毒,不能掉以轻心。 二人对望一眼,以目光询问谁先上去对付这个红脸膛的年轻人。 张教主垂下眼帘,表示可以等一等。 百毒头陀拱拱手道:“承让!”说罢,一步一步走上前来,走到离古长启只有 两丈远,才站定身形。 “年轻人,听说你是奎神转世。老夫呢?老夫不是什么神转世为人,老夫凭本 事自己修练,硬是修练成了神仙。今日我二人一战,不管谁胜谁负,都将在武林中 流芳千古,令后人惊骇几十技。老夫有几十年没有出来杀人了。因为老夫找不到可 杀之人。老夫要杀谁,只消对着他吹一口毒气,他就呜呼哀哉了。那又何必再打呢? 太容易了,反而无趣。” 百毒头陀极为自得,声音时高时低,就象念三子经一样。他又说:“许多武林 中呼声很高,独霸一方的武林大豪,老夫都只消吹一口气,他就呜呼了。年轻人, 你站好了。老夫吹一口气试试,看你是不是那种经不住一口气吹一下的天下第一。” “且慢!”古长启道。“你是地仙,我却不是什么神人。我是天君上人的弟子。 我也不会站稳了让你吹。因为你的毒太厉害。所以,你吹,我亦吹。” 于是,二人隔着二三丈远的距离,运集真气于丹田,再提上来,从口中吹出去。 “呼——!”百毒头陀先吹出一口气。 这是一股有形的黑气。这黑气就象一根烟柱,迅如闪电,硬如铁枪,带着强烈 的破空之声。这是百毒头陀集五十年之力苦练出来的真力一吹。和劈空掌力、指力 类有异曲同工之妙,杀人威力一样的强。别说这真力其中饱含巨毒,就是不含毒, 那力道也是梁建成之类的一方大豪受不了挡不住的。被吹中的部位照样洞穿。加之 其中饱含百毒被吹中的人,眨眼之间就会倒地而亡。 古长自见得毒气吹出,连忙也吹了出一口真气呼——!” 这是一股白色的真气,又纯又正,就象普通人在冬天哈出的气团一样。只是古 长启吹出的真气也成气柱,既纯又强。这是以佛门正宗功法吹出的天外长风、宇宙 长风,一吹出去,便绵绵不断。 两股真力在中间相碰了。叭的一声震天脆响,白色的气柱撞散了黑色的气柱, 向四处漫散而去,而那白色的真气柱,就停在半道,既不再攻进,也不收回。 百毒头陀大惊。他从未遇到过这么强劲的真力吹。他甚至不明白,这天下怎么 还会有别人也会真力吹功夫?这是他百毒头陀集四五十年功夫苦练出来的。这年轻 人才几岁?怎么也会? 百毒头陀一捏功决,将真力提至极限。他已明白真力强度不如年轻人,不敢再 绵绵不断地吹去,故作显示。这次他将力道集中,骤然吹吐出去,犹如一块气团, 气弹骤然射出,只听一声尖啸,直向古长启攻击。 古长启那吞吐不定的气柱并未收回,这次见百毒头陀将真力吹变为了真力吐射, 连忙加强力道,迎将上去。只听“叭”的一声爆响,几乎是黑毒气弹消失的同时, 百毒头陀一声大吼,如受重击,连退四步,方才拿桩站稳,伸手一摸口唇,一手尽 是黑血。 百毒头防大怒:“妈呀!孺子竟敢伤了老夫?!当真找死?” 百毒头陀抄起镔铁铲,单手挥舞,就如常人挥舞一根竹棍一般轻灵,展开铲法, 风驰电掣般地攻向了古长启。 这百二十斤重的厚铁铲,在套路中借着惯性的力势击打在物体上,可产生数千 斤的击打力,任谁也经受不住。套路一展开,百每头陀将另一只手的巨毒用劈空掌 指力打了出来,一时间,只听场中响声不绝,只打得遍地泥土飞溅,飞沙走石。 百毒头陀暴怒之中,铁铲如飞攻出,指掌劈空力道四方乱打,一心一意要将古 长启立毙场中。在旁边近百人看来。只见一团大黑影在场中乱滚,裹带着飞沙走石, 根本看不清人影人形。 场外,正一教张教主叹了一口气。 佛陀肃穆的脸有了一丝微笑。 百毒头陀大约是在暴风骤雨的攻势中听不到一点反应,开始冷静一些了,此时 他已攻了近百招,再攻了一二十招,这才终于看清,场中根本就没有敌人的影子。 古长启又到哪里去了呢? 百毒头陀停止了挥舞大铁铲。 他一停止,近百名大堂侍内便发出一声惊叫。 百毒头陀莫名其妙地一怔,不明白众人惊叫什么。他向四块转了一转,仍然不 见古长启。他随即明白了——古长启一直在他身后! 他发了一阵征,头也不回地问古长启:“你一直贴在老夫身后?” “是。晚辈无处可躲,只好躲到你身后。” “你一伸手就可杀了我。你为什么不杀我?” “我为什么要杀你?” “因为我要杀你。我们是敌人。” “纵然如此,我也不必杀你。” “为什么?你想恩惠于我?你想收买我?” “不是。我听家师天君上人讲过你。家师说你不该叫百毒头陀。你有三痴。武 痴、毒痴、酒痴。你该叫三痴头陀。你一身武功,专与成名人物纠缠,对百姓却不 动一根指头。既是如此,我又何必杀你?至于恩惠什么的,没那回事。因为我无求 于你。” 百毒头陀沉默半晌,道:“多谢你不杀我。我要走了。” “前辈请便。” 百毒头陀走了。他没有回头,对一直站在他身后的古长启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这时候,龙虎山正一教主走进了场中。 这时候.陶仲文正隐身在远处的更楼上,双唇紧闭,将这一切默默地看在了眼 里。 他心中无端地涌起了一种恐惧。 这个红脸堂的年轻人或许没有学过孙子兵法,不懂得攻心为上策,不战而胜之 策。但他的心地的“善”,却处处天然流露,比对孙子攻心谋略的最完善的运用还 更能感化人。 这是武林领袖的气质。比一清师太正直领袖武林更深了一个层次。四杀神中的 两个生还者,一回去就再不涉足武林。陶钟文百般召唤,都不出来。甚至表示杀身 灭门都不与古长启为故。黑虎长老虎吼着窜出京城,照直回龙虎山闭关去了。躲起 来了,找不到。归心散对他好象也没有作用了。 如今百毒头陀又走了。他也不会再涉足武林,只要武林中有这年轻人在。 这年轻人以“善”去领袖武么? 不!天生仲文,岂是叫他到人世来让人的?不! 这个年轻人是他的最大敌人。他要了解这个年轻人的武功家数,然后一举格杀。 或许,正一教的张教主,能让这年轻人展示出他的武功根底。这年轻人,反过 来又会逼张教主展示出他那龙虎山教主的不传武功。 陶仲文笑了。 真是一石二鸟。 世宗皇帝这时正在巫山兴云作雨,欲死欲仙—…… 他已经换了四个少女了。那位胖少女尤其使他陶醉。那一身富于弹性的肥肉特 别刺激他。他是帝王,一切嫔妃都要是最标准的:不胖不瘦、不高不矮。这种择美 标准排斥了特异体型。这对帝王来说,是一种遗憾。 而这个胖姑娘正好属于特型少女。 世宗全身都在动,没有一闲着。嘴在亲吻,手在抚弄,身子在大动,猛烈而快 速…… 忽然,他感到一阵头晕。 世宗急忙停止动作,一动不动地伏在胖姑娘身上。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头晕? 世宗问自己是早膳时闷酒喝着了一点?是刚才受了那玉凤门掌门人的惊骇?还是睡 眠不好?还是云雨过度?或者,是这种胖姑娘太霸道,根本就是专克男人的祸水? 头晕了一下就过去了,世宗又开始动作。那天癸丸也极霸道。那药力还在不住 催发,使他血脉贲张,以至元阳不射,平静不下来。 世宗觉得应该换马了。 他问:“鼻下长了小绒毛的爱卿呢?快来,快来,轮到你来服侍朕了。” 他这时还在地上施云降雨。那个胖少女先是要世宗上床去与她同乐的,后来不 知怎的改变了主意,说是地毯上宽些。大家可以一齐行乐。所以他们这时还是好些 人赤条条一齐并压在地毯上。 世宗问那少女,连问了几声,那个鼻下长绒毛的少女才在床那边答道:“来了 来了。求皇上先让奴家养养神好么?” 世宗道:“养什么神?你还没有服侍过朕哩!快来!” 他边说边从胖姑娘身上抬起身子,从围着他的几个少女的肩头看过去,看见那 个鼻下长绒毛的少女正在从床那一边的地上站起来。 “你在那里干什么?”世宗问。 那个少女绕过床跑过来,一丝不挂,一脸红喷喷的,一下子扑在世宗身边,大 声说:“喊喊喊!这不是来伺候你了么?万岁爷!”她那样子又娇又嗔。 世宗笑道:“让朕尝尝,你又是什么滋味!”他说着从胖姑娘身上滚下来,扑 到了鼻下长绒毛的少女身上。 他觉得不对,她身上粘粘的,尽是汗。然后,世宗陡然看见。那少女导尖上有 汗,鼻下的绒毛中有汗,嘴唇发热、满脸即红,嘴角旁边,赫然还有一个才咬出来 的唇印痕迹! 龙虎山正一教张教主走进场中,从腰间拨出长剑道:“少侠请拔剑。” 古长启作礼道:“听说张教主从不过问江湖是非,极少在武林行走。晚辈与张 教主从未谋面,更未结怨,张教主却为何要与晚辈生死相见?” “咱们不是私仇。是国仇。” “国仇?”古长启大惑不解。 “是的。是国仇。”张教主说。“道教正一教。千多年来,皆为华夏民族的国 教。佛教,仍是天竺宗教。乃是从外国传来的他国国教。佛教传入华夏后,竟敢取 道教而代之。所以,你我之争,乃是国仇。” 佛陀见状,急忙从旁答道:“张教主此言差矣——” “老和尚与我住口!” 佛陀身于一瓢,已到场中。他也不和张教主争论道教与佛教谁是国教谁不是国 教这个大问题,他只是干干脆脆说了三个字:“梁高辅!” 张教主皱了皱眉头,道:“梁高辅是南阳方士,乃道教之外围旁支败类。你我 今日之争,与梁高辅何关?” “梁高辅就在宫中。” “什么?他在宫中?” “他不但在宫中,而且是陶仲文代为引见了。梁高辅一进宫中,就以迷性之药 天癸丸作进身之物,得到了皇上心,立封他为通妙散人,专在民间选了三百童女, 取天癸为皇上合炼霸烈春药。” 张教主大怒。向场外大声喝问:“陶道友,可有此事?” 没有人回答。 张教主双目怒视更楼方向,又大声问:“陶道友,可有此事?” 还是没有人回答。 张教主明白此事乃是真的。他站在场中,沉默半晌道;“好,梁高辅的事,由 龙虎山长老料理。老和尚不是对手,退下。” 佛陀身形一隐,退在董秋萍身边。 古长启道:“张教主正人正教,晚辈愿意认输。这一战不打也罢。” “不判生死,还可较技。”张教主态度稍缓和一点道。“何况我道教与佛教的 国教之争,并未了断。你又是帮他的,是不是?” 古长启一揖道:“晚辈无知,于道教佛教的历史渊源一无所知。家师天君上人, 一生行善,于这些事也少于教诲弟子。晚辈可否请教一件事?” “什么事?” “刚才张教主问陶真人时,用的是‘陶道友’这个称呼。请问,陶真人不是龙 虎山出身么?” 张教主沉默半晌,忽然改用传音入秘的功夫向古长启说:“此事原不向外人讲, 不过你在武林没有劣迹,连言央也看好你。老夫例外对你讲点。陶仲文不是龙虎山 嫡系出身。他是湖北罗田万玉山仙游道教出身,从元朝成宗皇帝大德八年受龙虎山 正一教主三符录以后,龙虎山正一教实际上便成了国教。各方道人,顺服者居多, 但仍有不少地方道派,想取龙虎山而代之。想与正一教、全真道一争主领符录权。 陶仲文对龙虎山执礼甚恭,年有岁贡。他又是龙虎山前副教主邵元节的密友,邵元 节入公主坟后,陶仲文为他效力甚多。所以如今他遇到麻烦时,老夫还得帮他料理 一下。” 古长启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其实他对这中间的关节根本没有明白,不然,几 句挑拨的话一说,张教主长剑一调,就会将纵横的剑气杀向陶仲文了。就象佛陀等 老搞武林纷争的高手,“梁高辅”三个字,对张教主与陶仲文的离间力,比十个说 客还厉害。 张教主长剑一引,大声道:“古少侠不妨拔剑较技。” 古长启道:“晚辈无剑。请前辈稍候,我去借一柄来。” 古长启走向附近观战的大堂侍卫,向一腰悬长剑的中年侍卫道:“这位好汉, 可否借佩剑一用。” 那人连忙解下佩剑,递与古长启道:“今日正好一睹少侠的绝妙剑法。”古长 启脑中灵光一闪,顿时明白,大庭广众之下,剑法还需收敛一点才好。他笑道: “在下这一套真阳刻法,谁没见过?”古长启一手握鞘,一手拔出长剑,走回场中。 他说:“教主位尊辈分高,当然不会先出剑了。晚辈失礼了。” 张教主见这青年甚为周到,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笑容。古长启长剑一引,身形一 晃,一招“斜劈玉龙”便攻了过去。他知道张教主这等高人是开不得玩笑的。如苦 剑势上客气一点,他反会以为瞧不起他。所以一出手便是力沉势快的真攻。所以一 剑劈出,竟比闪电还快不知多少。随着身法展开,一刻斜劈之后,回手横斩、再回 腕反挑,整个剑势无形中成一个三角形一气呵成,不但攻势凌厉,而且将自己的中 宫守得密不透风。竟在起手的一招三式中逼得张教主抢不到中宫,被迫边门游斗。 “好剑法!”张教主大叫,声音中饱含激动,就好比一个酒鬼看见了一坛美酒 一般。他也是一个武痴。 张教主身形一晃,比眨眼还快百倍地抢到了古长启偏门,突然剑交左手,长剑 大劈而下,竟是从刀法中化出来的一招剑法,名曰“大劈天地”,一剑劈出,步法 弹为弓步,也是一剑横斩、斩向敌人下肢。这时他已到了敌人背后,回斩不成,已 是变势直刺古长启背心了。 古点启剑法一展开,身法也同时展开,所以张教主那比眨眼还快一百倍的偏门 抢攻,又是出奇换手,却毫不奏效。 刹时间,场中二人便如游龙一般缠斗起来。而场外之人,除了三二个还看得清 人影外,其他大堂侍卫。便只看见二团光影晃动。谁出剑,谁还把,怎样攻防,一 概看不明白了。 陶仲文在更楼上观看二人斗剑,本想从中看出古长启的武功根底,可是,他越 看越失望。 古长启所使的剑法都太一般。全凭力沉势快支撑。他连灵猿剑法都不用。看来 要想偷窥他的武功根度是不行了。 从张教主遥遥喝问:“陶道友,可有此事?”开始,陶仲文就知道“君子可欺 以其方”的计谋不能再用7去了。不能欺瞒的人,也就无法再利用了。因此,必须除 去。 陶仲文多少次想对这个张教主使用归心散,但都无从下手。这张教主深居简出, 若有事找他,只能隔着二进天并说话。如有外人进入龙虎山,那更是日夜监督,直 到这外人离去。 陶仲文修书与他,说“奎神”要助佛陀影响是皇上,重开国教。他一听大怒, 使出山了。可是,他几时来了京城,陶仲文也不知道,只知道古长启离宫时,他会 出手阻拦。但佛陀只说了三个字,他就起疑了。 陶仲文不知他以传音入密和古长启说了些什么。反正他和古长启打斗时,剑招 毫不起眼,根本没有看头。他大约更不会使出龙虎山的护教绝攻八脉飞龙七十二抓 了。他知道陶仲文偷看,所以故意打一场来稳住他。这以后,他就会慢慢追查,慢 慢布置,然后一下子来个清理门户,重整国教。 看来,他陶仲文必须先下手。 世宗皇帝的身体还在那个小绒毛少女的上,但却没有动作了。他疑心一起,就 扳住那个少女的脸看。痕印是才咬的。而他皇帝本人,还未与这个少女云雨,不可 能在狂吻中用牙齿咬她的唇角。 那么是谁咬的呢?世宗慢慢从少女身上下来,慢慢站起。他一站起身,似乎看 见一条灰影一晃而没。他大吃一惊,失声喊道:“有刺客!来人呀,有刺客!”自 从第一个少女开头和那面容呆滞的男子云雨后,六个少女眨眼间心意相通,便以数 人挡住世宗,轮着过去与那自称是蝴蝶王的男子偷情。如今事情败露,世宗大呼 “来人,拿刺客”,六个少女顿时吓得挤成一团。这时候,她们才想起种种官刑— —凌辱、指刑、挖止断肢、刺鞭……相比之下,杀头还是痛快的一种享受了。偷情 的时候,她们似乎什也不记得,以为皇上不会知道。如今皇上发现了,立即吓得要 死。 进来了几个太监,一看六个裸体少女挤着拥着坐在大床上发抖,而皇帝那样子 也十分不雅,急忙弄了一件长袍为皇上披上。 外面已经一递一递地喊出动了:“有刺客!” 演武坪中,观看古长启与张教主打斗的大堂侍卫越来越多,连当班的也跑来了。 一听到宫内太监喊有刺客,有人立即问:“刺客在哪里?” 宫内太监回答:“在玉熙宫内寝之中!” 于是,眨眼之间,百多个大堂侍卫跑了个精光,职责所在,谁也不敢玩忽职守。 古长启与张教主,一听到喊声便同时分开。二人隔着五丈距离,古长启说: “张教主好武功。可惜皇上将我三人视作刺客,我们必须要避一避才好。晚辈不能 再多领教了。” 张教主点点头道:“此乃是非之地,稍一不慎。便落个大逆之罪,你们去吧。 异日有缘,再与少侠切磋。” 古长启一揖道:“如若教主允许,晚辈倒真想到龙虎山来拜见前辈,恭领教益。” 这话说得很诚恳,丝毫没有敌意,反倒是充满敬意。 张教主点头道:“欢迎之至。你们先去吧。” 张教主说完,身子一晃便向玉熙宫掠去。他比大堂侍卫们后去,却抢先进了玉 熙宫。 他问一个太监:“刺客在哪里?” 太监说:“皇上一喊,刺客就从玉熙宫内寝中逃了出来。此时不知藏在哪里。” “皇上如今日在哪里?” “皇上还在内寝之中。” “有谁在那里护驾?” “没有人。侍卫们都偷跑出去,看教主你和古长启打斗,都说是千古难逢……” “混蛋!”张教主大怒。“通通该死!怎么不留人护驾?” 张教生说着,身子一晃就进了内寝,太监想拦,却连人也没看见,也无从拦起。 张教主一掠过内寝,立即目怔口呆。象他这种整日打熬内力、沉思武功的武痴, 他想一百年,也想不到皇上是这样玩女人的! 世宗皇帝,正在龙床上与六个少女再次展开人肉大搏斗…… 那些太监听说有刺客,进来一着,又看不见刺客,壮起胆子在内寝中找了一遍, 不见刺客,便安慰皇上说:“哪里有什么刺客啊?是不是有谁眼花了?真有刺客, 一个侍卫也没有,他还会不得手么?” 世宗想了想有理。他想道:那影子不知是什么影子。是风吹窗帘晃动的影子? 是六个女人逗乐乱跑的影子?反正不会是刺客,因为刺客如是已进内寝,还会不取 他的性命么? 药力还在发生作用,正是高潮时候。于是,世宗挥退太监,只叫他们小心查看, 便又向那几个少女走了过去。 那几个少女见皇上发现了“蝴蝶王”,正在害怕天子的怒气会降临在她们身上, 正挤成一团,抱着在龙床上吓得抖成一堆。 这种害怕极了的样子、怯生生的样子,在世宗眼中看来,中意极了,他要的就 是女人对他的害怕! 他脱掉外袍,一下子又成了裸身。他安抚六个宫女道:“各位爱卿莫怕,大概 是朕眼花了,将虚光浮影看作了人影,看作了刺客。来吧,咱们再来作乐。各位爱 卿小心侍候了!” 六个少女一见化险为夷,高兴得十二万分了不得。于是,各展神通,将个世宗 皇帝拥上床去。 那个小绒毛少女抢先伺候。正在高兴时,想趁机进一步打消皇帝的怀疑。她在 世宗的鼻子上添着,嘴唇上亲着咬着,逗得世宗狂性大发,咬了她一口。于是,她 娇声叫道:“还来!还来!皇上又咬奴家了!你咬了奴家,一会儿又要乱怀疑了!” 这等下里巴人的调情味道,世宗几时见过?他喜道:“刚才朕真的咬了你了么?” “怎么没咬?咬了嘛!奴家是中间不知第几个伺候你的,你弄得奴家熬不住了, 奴家才找个清净的地方歇息一下。” 世宗拿不准是不是这样,他问:“各位爱卿,是这样么?” “是呀是呀……” “怎么不是呢……?” “我是第一,她是第二,她是第三,小绒毛是第四,然后是她……她……又是 她……!” 几个少女七嘴八舌,七个赤裸身体,就在这七嘴八舌的声音中,乱翻乱滚,乱 笑乱闹,乱推乱拉,弄得乌七八糟、欲海大翻腾…… 张教主就是这时候进来护驾的。 他一看见这种场面,就目瞪口呆—— 教权,是皇权的一种补充,一种支持,一种精神支柱。可是,皇帝如若是这般 模样,教派中的正直人士也未免太失望了一点。 龙虎山正一教张教主,突然勃然大怒:“狗淫皇!” 他一声大吼,便想离去—— 突然,他的身上骤然燃起一团火! 因为失望和愤怒,他疏于了防范。于是,一直尾随着他的陶仲文便趁机下了手。 要除去正一教主,或许这是唯一的机会了。陶仲文从身后偷袭,用无声无息、无影 无踪的仙游内力弹出了霸烈火药。于是,张教主的整个身体骤然燃起了一团大火。 “陶仲文——!” 张教主一声大吼,急忙中着地一滚,想将火团滚熄。但那火团却根本波压不熄。 绝望之中,张教主同时也明白再无幸免,心中便想与陶仲文来个同归于尽。 只见张教主又是一声大吼,一个身子突然腾空而起,他已展开了龙虎山正一教 教主才有的护教神功八脉飞龙七十二抓。向守在便殿中的陶仲文攻去。一时间,只 见一条火龙在大殿之中四处飞腾展跃,同时,双手连抓,那劈空的神爪之力一抓一 抓地向陶仲文攻去。纵然是在火伤之际,张教主的神扑力道也猛烈无比。陶仲文见 那力道刚猛,一抓抓出,便是一声爆响,就如打雷一般,陶仲文心中大惊,不敢硬 碰。那龙爪抓空,抓在什么东西上,那东西就应声成为粉碎。一时间,只听得大殿 之中砰砰叭叭响声不绝跑得稍慢的太监宫女,尽被抓得血肉模糊。连陶仲文也看得 心惊肉跳,只好暂避其锋,不住躲闪。 张教主的八脉飞龙七十二抓,还未练到极项。运足功力,在空中也只有十二个 变热,无物可资借力时,便得落地后再起。这时在大殿之中,四处皆有柱梁,可资 借力,这飞腾挪簪,便不必再落地,一个身子在大殿中四处飞移,飞龙爪一抓一抓 地朝着陶仲文抓去,但总是慢了一拍,抓不到陶仲文。 陶仲文只打得心惊肉跳。这张教主全身着火,带着一团大火尚且能在空中飞出 三十多个变势,抓着二十多爪神抓,如在平时,那还了得?难怪他说一句“老和尚 不是对手,退下”那佛陀便乖乖退在一旁。 陶仲文下决心要除去张教主,躲闪了一阵,见张教主力道减弱,身上皮肤已发 出焦臭气味。但不再躲闪,站在一处段角,引诱张教主作最后一搏。 张教主哪会看不出来?只是想到早迟是个死,不如将计就计,作最后一搏。于 是,双脚在一根柱梁上一点,便向陶仲文飞扑而去。 扑近五丈时还见陶仲文站在那里未动,扑近三丈时,他便双爪左右抓出,哪知 双爪抓出,前面已经不见人影——猛然间,张教主感到背上如遭重锤,似有千钧力 道一齐打在背上,他忍不住口一张,哇地狂喷出止不住的鲜血,人也扑在地上,失 去了知觉。 陶仲文,他直到张教主双爪抓出,才腾空而起。翻到张教主的背心上空,打出 刚猛无情的万钧掌力.齐齐打在张教主背上,将已经烧得半死的张教主打昏过去, 在火团的包裹之中被活活烧死。 这时,大殿中四处已经火起,众大堂侍卫已经涌进来救火了。陶仲文这才抢进 内寝,挟起已经昏迷不醒的世宗皇帝,从无火处掠出去。临走前,袖袍一指,六个 少女便纷纷中毒死去,此时少了许多话端,便有大臣想查点什么,也无从查起了。 世宗皇帝病了。 恶梦、相思、天癸丸、过度淫欲、失眠、惊骇……他终于病了。 龙虎山正一教主死了。数日后,是上传出圣旨,说刺客就是一个身穿黄金色道 袍的五十多岁的道士,就是龙虎山正一教主。他去救驾,结果还落个大逆之罪。他 对古长启说:“乃是非之地,稍一不慎,便落个大逆之罪。”结果,这大逆之罪落 到了他的身上。 龙虎山的长老,许多服了陶仲文的归心散,对他是言听计从。 陶仲文冷笑着对自己说:“应该全力对付古长启了。”